镜殇 作者:呼延云

镜殇:推理者挑战不合理犯罪 本格派推理攀登巅峰之作假如知道了自己生命倒计时的确切时间,你会狂躁,还是恐惧?【不合理犯罪】刑侦人员在对犯罪现场的勘察过程中,发现犯罪意图与犯罪,手法发生严重冲突即“不合理犯罪”如在伪造的自杀现场遗留明显的他杀痕。迹在伪造的病逝现场放置大量毒物等等。通常是罪犯为了转移警方视线、破坏重要物证、混淆侦查思路所采取的高超手段。


第一章 恐怖座谭

 


每个人轮流讲一个恐怖的故事,或者做一件恐怖的事情,谁如果能把其他人吓得离席——上洗手间不算——或者要求不要再讲下去了,谁就是胜利者。

 


整起恐怖事件,是从几个年轻人的一场无聊的游戏开始的。

“我觉得我就像……就像一颗泡在醋里的牙。”

黑黢黢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发出软绵绵的声音的,是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穿着黑背心黑短裤的胖子,他把两条多毛的粗腿劈开,分别搭在深蓝色真皮沙发的两边扶手上,手在裤裆里不停地搔抓着什么,还时不时地把手指头伸到鼻子底下闻一闻,然后接着搔抓。

“你真恶心,真的!”一个坐在窗边的面色苍白的女人说,她那浓密的长发犹如瀑布,从右半边脸垂下,遮盖住了右眼,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已经吸得很短的香烟。当烟雾袅袅地飘过她的眼际时,她本来就茫然的眼神,显得更加迷茫了。

胖子得意地笑了,嘿嘿的,似乎在女人的谩骂中得到了一种独特的快感,手在裤裆里搔抓得更快了,还有意加重了手背和裤衩的摩擦力度,房间里响起了很猥亵的咝啦咝啦声。

女人把烟头狠狠地在窗台上一按:“老甫,你他妈的到底管不管?!”

一个坐在书桌前的男人抬起头来,他的脸很扁很平,塌塌的鼻梁骨像被谁踩过一脚似的,不过,整张面孔中最有特点的,还是他的眉毛。眉毛太浓的缘故,显得格外沉重,压得眼皮总是耷拉着,所以每当他看东西时,目光总是先要刺破什么似的由下向上挑起,活像两道屠宰场挂猪肉的铁钩子,凶狠而阴险。

“夏流,差不多就行了。”现在,他就用这铁钩子似的目光看了胖子一眼,尽管胖子的身材比他高大粗壮得多,但手还是不由得停止了动作。

“这不是实在闲得没事吗?”名叫夏流的胖子嘟囔了一句,“只好搓点泥巴玩儿。”他一面说一面把已经搓好的一个泥球捏在指头间看了又看,然后习惯性地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樊一帆和周宇宙到底什么时候来?”那个女人烦躁地说,“约好了晚上9点半,现在已经9点50分了。我把话说在前面,10点钟一到,我立刻就走人,谁也拦不住!”

“小青。”老甫说,“耐心点儿,再等一等,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大家一起找乐儿。”

“我没觉得有什么乐儿!”小青狠狠地顶了他一句。

房间里沉默了,只有空调的呜呜声。胖子夏流很有耐心地把从裤裆里搓出的泥团捏碎后再捏合,分成好几个小黑粒,捧在掌心里,视为宝贝似的。

8月中旬的这个夏夜,异常闷热。小青从窗口向外望去,天黑得像在墨汁里泡过。街道上没有人,几棵小树的枝叶都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远远看去仿佛是医务室里的人体骨骼模型。一条野狗在昏黄的路灯下绕着圈追逐自己的影子,最后失望地停住了,吐出长长的舌头。

 

 


它的舌头可真红,红得……红得像刚刚舔过血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古怪的念头突然从小青的脑海里浮了出来。

该死,难道还没开始,我就先进入状态了?莫非真的像老甫那次给我算命说的,我上辈子是个盗墓的,所以才对恐怖离奇的事情有难以割舍的迷恋?不可能!去他的吧!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给那个该死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这时,楼道里传来一阵轻浮的狂笑:“没错,就是这家,这回我肯定不会认错了!”

门开了,两个人几乎是并肩走了进来。隐约可以看出,右边的女人嘴唇很厚,微微外凸的金鱼眼上架着一副框架眼镜,本来就高高的颧骨,由于笑得过分的缘故,脸蛋鼓起,活像在皮肤下面分别塞了一个乒乓球。她很起劲地挽着左边的男人。男人皱着眉头,把被她挽住的胳膊挣了几下,挣不脱,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副很不情愿但是又很无奈的表情。

尽管不想,但小青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转移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浓眉大眼,鼻梁如雕刻一般完美,性感的嘴唇,衬衫下随着呼吸起伏的发达胸肌,像NSK的轴承一样坚实的腰部,被牛仔裤绷得有些隆起的臀部——这是个完美的运动型男孩!

“我操!”刚进来的女人对着迎上来的老甫说,“瞧你丫住这地方,我每次来都走错。刚才进了旁边的单元,敲开一家门,一糟老头子开的门,提着裤子,估计正拉屎呢……”她一边说一边狂笑,几乎说不下去了。

老甫笑了笑:“一帆,我说你和宇宙怎么这么晚才来,原来是走错门了。”他把大门关上。

“真他妈的黑!”樊一帆说,“还有,你丫又好几天不打扫卫生了吧,臭烘烘的。”

“这不是提前酝酿气氛嘛!”老甫对着里屋嚷了一声:“夏流,把蜡烛点上吧!”

胖子很不情愿地把两条腿从沙发扶手上挪了下来,整个脚掌压在地上,手扶住膝盖,腰使劲向上拔,“哎哟”一声,肉大身沉的缘故,居然没站起来。他不由得生气地低声咒骂着。

咔嚓!

小青的大拇指在绘着半扇蝴蝶翅膀的蓝冰打火机上一拨,火苗腾起,点燃了圆桌上一根粗粗的白色蜡烛。

屋子里顿时亮起了微弱的光芒,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患了肝病似的,笼罩着晦气的土黄色,他们的举手投足,都在天花板和墙上晃动起纷乱的影子,影子的边缘是透明的,像被剥好后挂起的一张张皮。唯有地板显得更加黑暗了,10条小腿犹如被淹没在污泥之中。

“开始吗?”老甫问。

“再等等……”樊一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我约了杨薇,她还没有来。”

 

 

小青立刻向门口走去:“那就恕不奉陪了,我事儿多着呢,没时间等了又等。我可不像某些人,要是没了傀儡师,连胳膊腿儿都不知道怎么动弹。”

樊一帆大怒:“你丫说谁呢?”

老甫连忙打圆场:“一帆你别生气,小青你也别那么多牢骚,咱们现在就开始,现在就开始——”

“不行!”樊一帆拦腰斩断了他的话,“我说等,就得等!老甫你最好别惹我不高兴!”

老甫挑了挑眼皮,不再说话。

这时,胖子夏流总算把身体从沙发中拔了出来,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边嘿嘿地笑道:“都是哥们儿,红什么脸啊,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说着给樊一帆倒了一杯可乐,端到她面前,“帆妹,你消消气。”

樊一帆接过纸杯,杯沿贴到嘴唇的一刹那,突然停住了。她冷笑一声,把纸杯递还给夏流:“这杯,你先喝。”

夏流一愣:“你喝你的,我……我再倒一杯就是了。”

“不行!”樊一帆横眉怒目地把手中的纸杯端到夏流的唇边,“你就喝这杯,马上喝下去!”见夏流还在支吾,她手腕一甩,一杯可乐全泼到了他的脸上,顺着下巴流淌,“操你妈的!以为我不知道?你丫又把你身上搓下来的泥团儿扔在里面给我喝!瞧你丫那副恶心样子,猪头猪脑的,就他妈的名字取得好!”

夏流的面皮顿时涨成了紫色。这胖子人如其名,天生只对下流的事情感兴趣,乐此不疲。早在上小学时,他就热衷于把身上的污泥搓下来揉成团儿,下在女同学的饮料里,到底有什么用,不知道。反正每每看到异性喝下自己的秽物,总能令他异常兴奋。

老甫见夏流两个拳头越攥越紧,连连给他使眼色,夏流才勉强把胸中一口恶气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挂在墙上的可视电话响了,老甫一接听,屏幕上就出现一个又瘦又矮的身影,看上去有些模糊,像泡在面汤里似的。

樊一帆抢过电话:“薇薇,你怎么才来,我下去接你,你自行车锁好了吧?”

“我自己上去吧。”可视电话里传来低沉而阴郁的声音,然后电话就挂上了。

片刻,门开了,烛光不禁一曳,一个女人像幽灵一样飘了进来。

昏暗中,依稀可见她瘦削的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口红涂得太浓的缘故,嘴巴活像被割开的一道已经凝血的伤口,披散的头发上似乎挂满了风尘,一条黑色筒裙套在身上,左胸上戴着一款Dior的水钻胸花,看上去有一种很妖艳的感觉。

在场的人当中,夏流和小青见过杨薇。夏流朝杨薇打了个招呼,杨薇点了点头。小青却一屁股坐在圆桌边的一把椅子上,又点了一根烟,仰着头慢慢地抽,仿佛根本就没看见杨薇似的。

 

 


杨薇冷冷地看着她,也点了一根烟。

“大家坐,大家坐。”作为主人的老甫招呼每个人围着圆桌坐下,“今天晚上是咱们‘恐怖座谭’的第6次聚会,杨薇以前没有参加过,我就给你讲一讲我们的游戏规则吧。其实也很简单:等会儿我把蜡烛吹灭,每个人轮流讲一个恐怖的故事,或者做一件恐怖的事情,谁如果能把其他人吓得离席——上洗手间不算——或者要求不要再讲下去了,谁就是胜利者。胜利者的奖励是,他可以提议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做一件恐怖的事情……”

“比如?”杨薇问。

“比如这个。”一直沉默的小青突然说话了,她撩起了遮住右脸的长发。

太阳穴以上的皮肤竟是一片可怖的紫红色疤痕!

杨薇的身子不由得向后一缩。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那次,据说是你教给一帆的故事,她讲得连老甫都吓得跳起来了。”小青咬牙切齿地说,“然后一帆的提议是用她的打火机燎一下我的右太阳穴,起先我不同意,后来她把打火机给我,让我自己燎,我把火力钮调到最小,谁知打火机是做过手脚的,火力钮强弱是反的,结果我就被烧伤成了这副鬼模样……”

樊一帆笑出了声。

老甫忙不迭地说:“那只是一次偶然的事故……一帆经常赢,不是还让我从三楼阳台上跳下去吗?多亏下面是草坪……总之,杨薇,赢家的提议,被提议者必须完成。”

“另外我还要强调一点。”老甫说,“假如你讲了一个故事,把一帆吓得跳起来了。我也讲了一个,也把一帆吓得跳起来了——算谁赢呢?算平手,两个人接着讲,看谁吓到的人多,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杨薇吐了个很圆很圆的烟圈,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脚狠狠一踩:“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一刹那,她的目光和小青的目光像两把同时掷出的尖刀,刀尖硬生生地撞在了一起,一样的冰冷,一样的尖锐,一样的残忍,甚至包含着一样的意思——如果我赢了,你就死定了!

老甫关上门,把厚重的窗帘也哗啦啦地拉上,小小的房间顿时成了一个不透风的密室。然后,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所有的人都闭上眼睛,胳膊肘支在冰凉的桌子上,把两只手抱成一个拳头,顶住下巴,沉默不语。这是每次“恐怖座谭”开始前的固定仪式,用意是集中精力,召唤出内心的“魔性”。

墙上的影子也凝固住了,但仔细看,随着烛光的摇曳,影子的边缘还是有些微微地颤抖,像刚刚端上餐桌的六块肉皮冻。

不知沉默了多久,老甫睁开眼,鼓起腮帮子,噗地一吹,烛火痛苦地颤抖了一下,就被撕裂了一般熄灭了,影子随着火光一起化成一缕味道酸酸的青烟,在半空中渐渐飘散。

 

 


睁开眼,黑暗。似乎还能看到残存的最后一缕烟,那是烛光的骨灰——几乎每个人的心中都浮起一丝不可名状的坠落感。

第一个讲的是夏流。胖子先是嘿嘿干笑了两声,然后抠着臭烘烘的脚丫子说:“我讲的这个简单,但是是真事儿。听说老早以前有那么一批人,给搁到甘肃一沟里边去了,找不到吃的,大冬天的,怎么办啊?最后一个个饿死了,只有几个活下来的,你们猜,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还用说?”樊一帆撇了撇嘴,“吃人肉呗,在锅里煮,或者烧烤,味道应该不错吧。你们谁吃过?”

夏流说:“你只说对了一半,刚开始吃人肉,人肉吃光了怎么办?”

樊一帆说:“那就互相杀!谁死了就吃谁——你丫能不能别抠脚了?”

夏流把脚放下:“都饿成劈柴了,谁杀得了谁啊?你再猜。”

“猜不出!”樊一帆不耐烦地说,“你丫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他们吃完了人,然后把骨头风干了,用刀一点点刮骨头面儿冲水喝。”说到这里,夏流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说好玩不好玩?”

大部分人的喉咙都咕噜一声,唯独樊一帆笑了:“不错啊,还能补钙呢!”

老甫说:“咱们下面讲的故事,还是要把重点放在恐怖上。要是比恶心,就不用了,准保胖子拿第一。”

大家一致表示赞同。

第二个讲的是周宇宙。健美的小伙子,声音却有些尖细,这时刻意压低了音量说话,显得很古怪:“有一年,美国南极科学考察站留下了两个人过冬,一个叫汤姆,一个叫杰森。他俩平时就是很好的朋友。科考站有的是粮食和水,他俩除了保养科学仪器,平时就聊天下棋,晚上睡在一个小屋里,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但是有一天,杰森突然病倒了,而且病得越来越重,眼看就不行了。临死前,他抓住汤姆的手说,自己不想长眠在这南极大陆的冰天雪地里,请汤姆发誓一定不要就地掩埋自己,要把自己的尸体带回美国去。汤姆答应了。

“杰森死了,汤姆非常难过,但尸体总这么放着不是办法。汤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先埋到冰雪里,等春天考察队回来了再挖出带回国去比较妥当。于是汤姆拿了铲子,把杰森的尸体背到考察站不远处的一个小丘陵上,埋在雪里了。

“这天晚上,汤姆独自一人待在小屋里,听着窗外暴风雪的呼啸声,想想刚刚去世的朋友生前的音容,感到格外孤寂,便早早地熄了灯,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汤姆醒来,窗户上结着厚厚的冰花。他懒洋洋地坐起,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周宇宙陡然提高了音量,“因为他发现,昨天已经被埋在冰雪中的杰森的尸体,此时此刻,就躺在对面的床铺上!”

 

 


围着桌子坐的人们,身子都是一颤!

“汤姆想不明白,杰森的尸体是怎么进了屋子的。方圆几百里冰天雪地,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而且房门是反锁的。他感到非常非常恐惧,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就把杰森的尸体又埋了回去。谁知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杰森的尸体居然又躺在了对面的床铺上。

“汤姆吓坏了,他仔细检查了杰森的尸体,没错,死得透透的了。他又拿着枪围着科考站巡查,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结果连只企鹅都没发现。他困惑不解,瞪着杰森的尸体看了一天,只好把僵硬的尸体又埋了回去——这次他特意把原来的坑挖得更深了些。回到房间,汤姆反锁好门,把桌子推到门前堵住,抱着上了膛的枪,靠在墙角打盹。

“外面是风雪声,呼呼呼呼——点着油灯的小屋,不知道什么时候,灯熄灭了,一片黑暗……”

房间里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仿佛畏缩在茫茫雪原中的小屋里,惊恐地等待着那扇锁得严严实实的门,再次被杰森的尸体推开……

“第二天早晨,汤姆睁开眼睛,看见门依旧反锁着,桌子依然顶着门,而杰森的床上空荡荡的,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然后,他看见自己的床上,躺着杰森的尸体……”

“我的天哪!”小青忍不住轻轻地叫了一声。

周宇宙接着说:“汤姆浑身发抖,惨叫一声,朝杰森的尸体连开数枪,乒乒乒,尸体被打得稀烂,然后汤姆把枪口塞进自己嘴里,扣动扳机,只听乒的一声……”

乒!

一声巨响!

响声近在咫尺。黑暗中的人们,本来就像坐在太平间里,等待着未知的恐怖,这突然爆发出的“枪声”吓得他们心惊肉跳,小青和杨薇几乎是同一秒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怎么啦?怎么啦?”

还是老甫比较沉着:“快把蜡烛点上!快!”

小青想掏出打火机,颤抖的手在裤子上摩挲了半天,竟然一直伸不进裤兜。

终于,抓住打火机了,点燃烛芯,火光在黑暗中重新闪亮的一刻,所有人都闭上眼,不忍看到真实发生的一幕,但是当视线像蜗牛伸出触角一般慢慢从眼皮间探出,扫视了一遍昏黄的光晕中的每个人时,又不由得全都愣住了。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人的胸口或者眉心有枪口和汩汩流出的鲜血。

夏流张着嘴巴,肥硕的腮帮子神经性地抽搐着,像一块刚刚被摔在案板上的后臀尖。

扑哧一声,周宇宙笑了起来。烛光一颤,他那英俊的眉眼顿时有些变形,仿佛是毕加索笔下彩色几何图形的堆积。他弯下腰,从实木地板上捡起了手机。

“操你妈的,吓死我了!”樊一帆推了一下他的胸口,手掌感觉到丰满而有弹性的胸肌,不由得摩擦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原来你把手机扔地上吓唬我们啊!”

 

 


“有钱人啊,手机摔坏了也不在乎。”老甫说,听不出他的口吻。他探了探身子,把蜡烛重新吹灭:“小周你把两个人给吓离了座位,算你厉害。”

杨薇和小青慢慢地坐回原位。小青有点不好意思:“故事讲完了?好像还没有结束啊……不过,已经够吓人的了。”

周宇宙说:“我下面要说的,才真的吓人,那就是——这个故事是真实的。”

“啊?”一片惊呼。

周宇宙把故事讲完:“第二年春天到了,美国南极科学考察队回到了科考站,发现房间里的两具死尸,十分震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抽屉里,他们找到了汤姆写的日记,日记一直记到他自杀的前一天,其中写到了杰森的死,也写到了尸体一次次地从墓穴里爬出……看着汤姆在日记上写下的一行行歪歪斜斜的字,科考队队员们不由得毛骨悚然。他们对整个事件百思不得其解,将两具尸体带回国安葬之后,科考队队长亲自带着这个谜团来到纽约,向顶级推理大师埃勒里?奎因求教。埃勒里?奎因看完汤姆的日记之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等一下。”小青打断了他的话,她似乎还在为刚才被吓得跳离座位的事赌气,“你能不能先别说出事情的真相?让我先好好想一想。”

周宇宙笑了笑:“好吧,你先想着,下一个轮到谁讲了?”

樊一帆嘟囔了一句:“讨厌,吊人胃口嘛……”

下一个轮到老甫讲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有个大学生来到一个小城镇,租到了一套很便宜的住宅。两层小楼,只住着母女两个人。据母亲说,他们家的男主人失踪了,只有上中学的女儿与自己相依为命,她让大学生住在二楼女儿的房间里,女儿搬到一楼和自己一起住。

“大学生住下的第一天夜里,睡不着,突然听见隔壁有很凄凉的哭声,还有低低的咒骂声。他感到很奇怪。第二天夜里,依然如此,他使劲敲了敲墙,才安静下来。天亮后他跟女房东说了这个情况。女房东说不可能啊,你那房间的墙那边是一条封闭的小巷,根本没有人住。

“大学生决定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绕到房子后面,发现果然是高墙封闭的一条小巷,而且墙头装着铁丝网,根本攀不上去。他很沮丧,正要放弃,突然出现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迎面拦住他,跟他说多年以前,这个小镇上失踪了三个小孩子,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有一天,他在大学生现在租住的房间里留宿时,夜里听见了隔墙传来哭声和咒骂声,他从墙上的窗口往下看去,发现封闭的小巷里有三个血淋淋的鬼影子。等到早晨,鬼影子消失了,小巷的地上出现了一块生锈的铁盖子。刀疤脸怀疑三个小孩子的尸体就埋在铁盖子下面……

 

 


“这不是伊藤润二的《鬼巷》里面的情节吗?”樊一帆叫嚷了起来,“后来那个大学生来到巷子里,在铁盖子下果然发现了尸体。原来都是女房东的女儿干的,她不仅杀了她的同学,还杀了她的爸爸——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