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伸出手,对我说,觞,把黝骨给我。

聆汐注视着砖头形状的黝骨,脸色红润如冬天的朝阳。黝骨在外婆的手心升起,黑光弥漫如夜,慢慢地落入聚火盆中的火焰漩涡。聚火盆剧烈地摇晃几下,火焰由红变紫,紫色光柱冲天而起,黝骨封印在光柱的底部,黑光和火焰融合着,外婆把花藤权杖举在头顶,银白色的长发朝上飘起,强大的结界包裹着我们。

外婆握起我的手,轻轻一划,血液从我指尖流到手心。外婆说,把你的血液灌入黝骨,血炼兵器是白巫术的一种,会让兵器对主人有感应。

黝骨融进我的血液后,安静下来,任凭地狱戾火的熬炼。外婆笑着说,觞,你从小就是个安静漂亮的孩子,黝骨沾上你的血液后,变的和你一样安静。

我和聆汐面面相觑,不可思议得看着眼前的一切。外婆说,血玉在明月大帝时代就铸成魔刀,叱咤风云,精碧也在很多年前,浮出释爱海,铸成神剑后祭祀在寒岭帝国珊瑚岛的潮汐神殿。黝骨已出,四大补天神器就只剩下情丝没有出世。情丝一出世,天下必大乱,情欲是一切恩怨情仇的根源。

外婆说这些话的时候,穹顶的石块轰轰落下,从我们结界旁擦过,化为烟尘。聚火盆莫名地抖动了一下。离开的时候,我问外婆,这里还蕴藏着什么秘密呢?外婆说,墙壁那些文古怪的符文记录着明月大帝一生的经历。没有三生卷,无法破译。聆汐问,三生卷会不会出现在这里呢?外婆摇摇头,不会的,我在这里找了几十年,找遍了各个角落,一无所获。

带着疑惑离开了巫墓坟场,回到上面的溶洞后,灵门闪烁后消失,墙壁上依然是那些总纲文字,那个“门”字和其他字没有什么不同。外婆指着溶洞里流出的泉水说,这是净化泉,饮过净化泉的泉水,百毒不侵。

我终于知道是什么把我们体内的尸毒化解掉了。依外婆的要求,她要看看一百余年久别的地方,人必定是一种有感情的动物。我们陪着她老人家四处走走。一路上,外婆问了我们这几天的生活,我不厌其烦地把深渊的一切讲给她老人家听。外婆说可比她老人家当时在这里修炼的时候好多了。我问,为什么?外婆说,因为你有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陪伴,不会寂寞。

外婆的眼睛炯炯有神,目光撩过深涧,离离燃烧的红色植物,潺潺红河,灰色的石头,皑皑白骨。忧伤在外婆的瞳仁汩汩流淌,她深情地说,不知不觉已经一百多年。追溯往事,心有余痛。聆汐对着手心轻轻一吹,幻化出一只天籁羽,夹在两指间,她用羽毛吹起了古曲《怀旧》: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外婆不停地称赞聆汐的曲子凄美动人,满头白发一点点的脱落,外婆指着伫立在红河岸的巨石说,这是守望石。一百多年前,每当我练功疲劳或者寂寞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坐在里,波涛汹涌的河水犹如自己的血液在汩汩流淌。

外婆领着我们转遍了整个深渊,每到一处,她老人家都给我们诉说着一百年前她的经历。我和聆汐入迷地听着,那种感觉就像小时侯我躺在摇篮里倾听外婆诉说古老的童话。深涧的那只巨鸟掠过头顶,攀岩在山壁间,外婆笑笑说,那是骷鸦,就是巫帝国的国鸟,和鬼熊、瘟蛇、红狐并为灵域四大噬血魔兽。明月大帝怕它出去祸害人间,用幻术强封在生死崖下,从此骷鸦成了一种寂寞的鸟。

在红河边,外婆扣起无名指,念动着神秘的咒语,打开了出深涧的通道,银白色的光环氤氲在她的四周,及地的白发如樱花花瓣一般展开来,其中一根落在了我的手上。外婆满脸的皱纹舒展在我瞳仁里,我手中的白发缕缕蜷缩。毕竟跟着外婆生活了这么多年,而外婆总有离我而去的时候,不知道那时我该怎么走完剩下的路。

我回到巫都,通灵狼从大街的尽头奔跑过来,蹭我的身体。我一边抚摸着它干净而柔软的毛发,一边落寞的朝着家走去。父王和母后都很关心我,他们问我,这几天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家?外婆佝偻着身子,咳嗽两声,为我开脱说,这孩子从小随我生活在泊山,对巫都自然是不熟悉,多出去跑跑也不是坏事。

外婆话的分量在我们家族里是很重的,无论外婆说什么,父王和母后从来都是顺从着。我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很感激外婆。

觞,跟我来,我有些话要单独对你说。父王把我叫到了翰墨轩,翰墨轩里粘着尘土,人一踏进去,少许微尘就飞升在四周的空气里。父王说,你不在,很少有人进这个书房。几天的光景,灰尘就铺满了一地。

父王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严肃地看着我。他带着责怪的语气说,告诉父王,叫你在黑暗炼狱好好磨练,为什么离开?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怎么变的和你弟弟一样特立独行了?

我低下头,无语。

门外吹来一阵冰冷的风,书卷撩落一地。父王说,黑暗炼狱里关押的自然族囚犯突然跑出了埋骨地,巡查的两个侍卫一个被吓傻了,另一个死在树下。听纠墨说,埋骨地的一眼鬼火熄灭,我怀疑黑暗炼狱闯入了自然族的势力。逃出的自然族囚犯杀死了很多狱卒,纠墨在生死崖边上找到了他,看到他泪流满面地注视着生死崖下,纠墨趁机觉醒拢锁,把他禁锢在岩石边,关回埋骨地。

我问,自然族囚犯是谁?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13)

父王说,他是血战的时候我们俘虏的自然族高手,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教皇下令把他关押在埋骨地,用黑巫术中的糅魂术逐渐支配他的意识,使自然功鹤术结合在一起,把他打造成帝国的杀手锏。

我没有再问,转身来到弊的房间。弊还是昏睡在床上,他的卧室异常的安静,可以听到他恍惚的呼吸声如清风横扫过一片片的枯叶。母后告诉我,弊曾经醒过来几次,可是又很快昏迷。不过皇家医师说,弊不会有事,请我们耐心地等待。

我问皇家医师,那么玄机使敛衾呢?他还是听不到声音?医师点点头道,每当我去了敛衾家的时候,我都看到他站在首席大站府邸的林荫古树下,头仰望着天空,树上布谷鸟的叫声响彻整个院落。

他会永远地失聪吗?

不会,寒岭帝国盛产一种耳灵芝,专治耳病。陛下已经飞鸽传书给我们法力无边的教皇,教皇回来的时候,也就是敛衾恢复听觉的时候。

我转身的时候,斥候正伫立在门前,笑容炫烂,及地的溯影袍轻舞飞扬在身后。斥候专程来看望流弊,他临走的时候,我问他,你凭什么说空谷足音是杀死首席大站的凶手?

他说,案发后我去过凝星台,有几个马蹄印,神庙的城墙上留有同样的痕迹,马是不可能在高耸的墙壁上行走的。我断定,那根本不是马的蹄印,应该是一个灵力高超的人翻墙而入的时候留下的脚印,他穿的鞋子就是马蹄形的。你弟弟流弊告诉我,他在贵俯的书房找到了相关资料,有一种速度神靴就成马蹄形,是用上古年代的暗影神马的马蹄和精髓修炼而成。照着马蹄印的形状,我查遍了整个巫都,发现好多处地方都有这种痕迹,可是寒岭帝国驻巫驿馆的门口处的马蹄印分布和其他地方不同,门口附近即有进去的足迹,也有出来的足迹。其他地方的马蹄印都是出现在隐蔽的角落里。这说明,马蹄印的主人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入寒岭帝国驻巫驿馆,他是驿馆里面的人。以后的几天里,我一直躲藏在驿馆附近,事实证明了我的推断,空谷足音承认了在祭圣节的夜晚去过神庙凝星台,可是他说去的时候首席大站已经死去了。虽然我们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他是真凶,可是他也找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他与此案无关。

暮色四合的时候,我在异域酒家找到聆汐,把斥候讲过的话说给她听。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彩霞渲染半边天,天幕如皇家画师刚刚涂上底色的画布。我告诉她,空谷足音承认了自己在祭圣节当天晚上去过事发现场,现在的处境极其不利,目前空谷大师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要救空谷足音大师,就得找到那天刺伤你的侍卫,那个冒牌侍卫或许是真凶。

我义父在哪?

皇家把他囚禁在了一个神秘的地方,等教皇殿下归国后,再做处理。

晚霞的红晕透过窗子照进来,跳跃在她银色的睫毛间。她喝下一杯茶,说,我有种预感,自然族出现了内奸。然后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剑柄上的羽毛,缓缓地飘落而下,落到见不到阳光的角落里。

去哪?

远离你的地方。

为什么?

不想让你知道太多,怕连累你。

我的知心朋友红尘打理好酒家的杂事后,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怎么?舍不得她?

我笑着说,知我者,非红尘莫属。

我回到家的第二天,弊已经苏醒。弊醒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在他的身边。他睁开眼睛,看着大家。片片的阳光透过窗子斜射进来,照在地上,就像神灵施舍给人类的黄金。

弊起来之后,问道,我昏迷了几天?

母后说,十一天。

耽误事了!

弊说着就往门外跑,他很少这么匆忙过。我问,要你到哪里?

到皇城!

干什么?

他回过头来,淡淡地道,我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

弊离开后的半个时辰,王府外面的大街上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我跑到街上,半空的尘土卷来,隐隐约约看到骑士们黑色的背影。我跟过去,来到了首席大站的府邸。侍卫们堵住了府邸的银白色大门,弓弩手成半圆孤状排开。哭丧鸟的鸣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响彻在树梢间,叫声击落了偏偏枯叶,飘过银白色的墙壁来,落到马蹄下。在前面指挥的是我的弟弟,弊。他身边是玄机使纠墨。两个人在战马上,漂亮的披风撩到一起。

弊说,凶手就是敛衾。敛衾佩剑走出来,纠墨说,敛衾,如果你拒捕,我会用拢锁对付你。弊的冷笑跳跃在树梢间,他对纠墨说,你对他说没用。他现在是个聋子,听不到你的声音。敛衾似乎意识到了一切。他说,我想可怕的这一天早晚都会来,该承担的罪名我都承担。

他把自己额头上写着“孝”字的白色系带抛到耸入云霄掠过墙壁的大树上,惊散了一群哭丧鸟。他伸开手来,侍卫们给他戴上了结实而沉重的镣铐。敛衾仰望着灰色苍穹,大笑了一声,他说,逃不掉的终究逃不掉。

侍卫们起立,周遭一片寂静。哭丧鸟回旋在殿顶,树梢婆娑地伸展到墙外,树叶如飘雪一样轰轰烈烈地跌入泥土。周围涌来一群百姓,人们议论纷纷:杀人魔也有今天?连他老子都杀,畜生不如!儿子杀死了老子,有好戏看了!侍卫们离去,空留马蹄铁踏击地面的声音,街上依然尘土飞扬,如人们的流言飞语一般落满污垢的角落。

回到家里,看到弊在后花园痴痴地注视着撩落一地的花朵。涟池的水清澈见底,清风撩过,水泡破碎后如我们小时候做过的梦。我问弊,你为什么说敛衾是凶手?

他的眼神里弥漫着成就感,他说,哥,我从刚刚知道首席大站死的时候说起。祭圣节的第二天黎明时刻,我在神庙观日阁看日出。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来告诉我,敛迹大人死在了凝星台!当时我惊异万分,如遭遇晴天霹雳,我严肃地问他,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确定?

他慌张地回答,将军,属下怎么敢跟您开玩笑?我看了看天边,乌云如布子一样地凝固在天角。昏暗的阳光如大雾一样氤氲开来。我吩咐两边的守卫道,命令所有人不得靠近凝星台半步,保护好现场,违令者斩。

只剩下我和那个侍卫,我发现他的手颤抖的更厉害。我严肃地说,你慌张干什么?把你知道的一切详细告诉我!侍卫说,属下负责首席大站的安全,大站出了事,属下就没命了!祭圣节的晚上,大人感觉星象异常,说是将会出现什么血色长空流星雨以及天狗食月的奇诡星相。于是他吩咐属下退下,独自一人在凝星台上彻夜地占星,不许其他人打扰。直到黎明时刻,我才到凝星台看大人是否需要早点。可是发现大人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苍白的头发散了一地,目光惊异,地板上有一滩血迹。

我问他,昨晚你在哪里?

他说,和几个侍卫在其他地方巡逻。

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进出神庙?

没有,除了巡逻的守卫再也没有其他人。

好,你先退下,随时等候我的审问!

神庙大大小小的走廊都是用大理石板铺成,所以留不下什么脚印。我已经向你提到过,根据线索推断许愿台有女子光顾。我想,血迹应该是那女人的。整个晚上,侍卫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没在神庙,所以她不是被侍卫所伤。神庙之中侍卫们唯一没有去的只有凝星台,初步推断女人在神庙凝星台被大站所伤。当我们到凝星台的时候,我茫然了,我意识到了我推理的一部分完全不成立,这个案子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一直认为是那女人杀死的大站,可是凝星台柔软的地毯上竟然没有我在许愿台上看到的那种脚印。除了大站的脚印,就只有侍卫的脚印和几个奇怪的马蹄印。那天之前下过雨,站在那种质地的地毯上是无论如何都会留下脚印的,从这一点就可以排除神秘女人在场的可能。可是女人为什么出现在神庙?她的伤又是怎么弄的?

案件突然变的复杂起来,我有些茫然。陛下走后,我们一起检查了现场。现场翻来覆去就只有那么一点东西,几个侍卫的脚印,几个马蹄印,几片枫叶。我走到大人的尸体前,大人眼神惊异,却没有丝毫挣扎的迹象,衣服缭乱好像是被一个人彻底搜过。右手握紧,自然地捂住心口,心口有一处不算很深的伤口,血液流淌在一旁。他的左手指向溯星魔镜上的星像图。

通过检查,我确定大人不是中毒而死,因为中毒而死的人往往嘴唇发紫。中毒而死往往是死者不能发觉的,虽然不会挣扎,但额头也总不至于拧成疙瘩,手也不会往心口摸去。死者更不会有时间去指着一副星象图。但是,死者心口处的那一剑应该不足以毙命,深度根本就达不到要害的位置。除非有一种强大的剑气早已击穿了死者的心脏。当时想来也只有这种情况。所以我推断,凶手应该是一个剑术卓绝而又精通暗杀术的人。

刀口在身前,说明死者和凶手面对面过。而死者没有挣扎和反抗的迹象,又说明死者根本就没有料到凶手想要杀他,凶手在死者没有防备的时候下的手。况且首席大站身怀强大的灵力,怎么容易被人杀死?所以我认为凶手很可能就是大站熟悉的人。至于脚印问题确实费解,当时我把所有的思维都集中到了马蹄印上,以至于束缚了思维。我想,那根本不是马的足迹,一只马闯进神庙,侍卫们不可能发觉不到。所以我推断那是一种神秘靴子的痕迹。斥候大人的观点阂一致,为了准确起见,他叫我到我们府邸的书房查一下,最后我终于在一本叫做《灵物大全》的古书中找到了那种神秘靴子的有关资料并汇报给了斥候大人。斥候经过侦察发现那靴子的主人就在寒岭帝国驻巫驿馆,可是这一点又阂先前的推理矛盾,如果凶手是寒岭帝国的人,而且一个异族人突然出现在机密要地凝星台,大站怎么会不防备?

我迷茫地徘徊在神庙里,痴痴地看着侍卫们巡逻。他们的脚步声铿锵有力,在我的眼瞟到他们的靴子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个常识,所有神庙守卫的靴子都一样,所以踩在地上的足迹也应该相同。所以,我产生了一种想法,凶手是冒充侍卫后下的毒手。这样一来,关于那受伤的女人的所有迷惑也就迎刃而解。我推断,女人潜入神庙的时候,不料被一个侍卫也就是冒充侍卫的凶手发现。女人在和凶手格斗的时候受了伤,女人逃跑了。为了自己的暗杀计划能够顺利完成,凶手没有声张,怕惊动守卫,自己无法下手。所以没有人知道神庙里潜入了一个神秘少女。我又到凝星台检查了一遍,发现马蹄印覆盖过一个侍卫的脚印,说明马蹄印的主人是在大站死后才来的,马蹄印的主人不是杀死大站的凶手。

神庙大门口有很多足迹,大多都是神庙守卫的脚印。我沿着观察下去,有一处侍卫的脚印分了岔,那一串脚印稀疏,而且没有丝毫重叠,是一个人单独行走时留下的脚印。我沿着这串脚印查下去,一直来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方,帝国大墓地。脚印在一处坟墓旁停住,那座坟墓正是首席大站夫人之墓。坟墓前的沙土地上,有一双手印,而且一只手有四指,是一个人跪下的时候留下的。什么人会在大站的夫人坟墓前下跪呢?最大的可能就是夫人的至亲。

所以现在看来,凶手具备以下几个特点:剑术精湛,擅长暗杀;对神庙熟悉;和首席大站的夫人有着密切的关系;首席大站不会设防的人;白发;左手有四指。同时具备这几点的最可能的人就是敛衾,死者的儿子。最后一点就是找到杀人动机。凶手杀完人后立即去了他母亲的坟墓旁,说明杀人动机和他母亲的死有关。

为了证实我的推测,我曾多次去敛衾家,借着慰问死者家属的幌子来打听很多事情。管家告诉我敛衾有多么不幸,死了母亲又死了父亲。我问他,敛衾的母亲是怎么死的。管家说,不清楚。首席大站从来没有提起过。可是敛衾经常一个人跑到母亲的墓前一跪就是一天。敛衾少爷说,母亲是唯一疼他的人,他每时每刻都在思念母亲。他曾经发过誓,总有一天要找出杀死母亲的人,为母亲报仇!夫人怎么死的,连管家都不知道,定有见不得人的原因。我大胆推断夫人的死和大站有关。大站和敛衾的关系也不好,经常吵架,敛衾杀人的动机也就很明显了。

那么在葬礼那天,监视敛衾的黑衣人也是你派去的?弊眉毛舒展开来,就像是风吹过的柳叶,他毫不掩饰地说,不错。我说,你继续说吧。

弊沉思了片刻,然后望瞭望天边的流云,他说,哥,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首席大站指着星象图的那只手。我发现他死前施展的正是裂凶爪。在对方刺自己一剑的时候,他会无意识地用裂凶爪钳住他持剑的手,裂凶爪的威力足以使凶手的一只手受重伤。敛衾的白袖子很长,平时都是如幽灵般紧紧遮着双手。敛衾只有在拔剑杀人的时候才露出那双细腻的手。

恰好有一天贵妃娘娘想看我们在希望河大决战,敛衾是左撇子,当他的左手拔出断月刃的时候,绝大部分人看到的是断月刃发出的刺眼光芒,而我看到的是他手上朦胧的伤痕,而且他的左手只有四指,那个时候我笑容满面。

我问流弊,你认为马蹄印的主人为什么潜入神庙凝星台?

他说,这个不是我要管的,这是父王和斥候负责的,可能关系到帝国与帝国的秘密。

我接着问弊,你认为大站死时为什么指着那幅星象图?

弊说,那是敛衾为了遮掩自己,故意使大站摆出的动作,使皇家错误的认为大站的死和神秘星象有关,把皇家引上岔路。

弊,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是事情的真相谁都不知道,我想敛衾可能会说出事情的真相。

哥哥,有时候一个凶手为了为自己开脱,争取宽大处理,也会隐瞒一些情况或者说些假话。谁能保证敛衾会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给皇家?

第1卷 第一卷 巫都篇(18)

花心姐妹的事情很快就过去,被岁月的风无情地吹散,化做刻骨铭心的记忆,只是偶尔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话题。几天以后的一个清晨听弊说,玄机使蝶豆传来音训,教皇她老人家和明畅公主已到城郊,速迎!陛下已经下令举办隆重的迎接仪式。

那一天,陛下伫立在城门外,威严地望着远方,朱红色的戾霞皇袍猎猎飞扬。城门外是千军万马,凛然地伫立在飒飒风中。父王母后外婆,我和弊,以及其他贵族按照隆仪的次序,站在陛下和皇后的周围,我们重叠的影子落满海棠花。

使团流光溢彩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的方向,满城百姓都跪在街道两旁,绵延几十里,从半空看去就像两条穿插在巫都各大街的细绳。军鼓轰隆,千军万马高举长矛,齐声高呼!教皇和明畅公主在鼓点和战士们的呼喊声中渐渐走近,来到我们的面前。教皇,明畅公主,玄机使蝶豆小姐都骑在灰色的蝠驹上,后面跟着若干巫师,若干骑士,若干狂战士。教皇居中,明畅在教皇右边,蝶豆在教皇左边。蝠驹,是一种巫帝国的魔法战骑,蝙蝠头蝙蝠翼,马身,能低飞渡河攀城,轻巧敏捷擅长闪电快攻。巫帝国有十万飘逸的蝠驹骑士,蝠驹骑军是巫帝国最精锐的军队之一。

教皇已经接近二百岁,年纪大概和外婆相仿,可是看上去似乎比母后还年轻,依然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她黝黑色的长发朝马后飞去,直拖在地上如一席黑色地毯。谁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到底有多么强大的法力,人们只是习惯上称,我们法力无边的教皇殿下。外婆和教皇可能是我们巫帝国两个辈分最高年龄最大的人。

明畅公主银色的瞳仁如玛瑙般晶莹剔透,飘逸的秀发落满阳光。蝶豆小姐则目无表情,灰色的瞳仁如寒冷的冰,六色的齐肩秀发在风中摇摆不定。弊走到教皇和公主面前,左手拂胸,微微鞠躬。蝶豆小姐斜看了他一眼,然后马上转过头去。弊温柔地对明畅说,请公主允许末将服侍您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