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一年后火荆带着食人族再次来到了离原,此时天池城刚建立不久。她跪在天池的皇殿内,干净的幻术袍拖在地上,她说,哥哥已经死去,我不想叫更多的族人战死,我带着整个食人族归附到自由军团,我一直觉得自由军团是个远离战争的军团。我把火荆温柔地扶起来,我说,火荆,你就把我当成是你的亲哥哥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火荆站起来,忧伤地喊我,哥哥,哥哥。头发顺畅地铺下来,看上去犹如攒动的火焰。
我领着她走出皇城,游遍天池城,她兴奋地说,没想到这座城池如此美丽。她还说,如果我能照顾她一辈子该多么好,其实我并不愿意做你的妹妹。说完后就独自离开了,山上的积雪被风吹来,覆在她的长发上,如同头发变白了。我明白她的意思,在我心目中,她一直都是个妹妹。
火荆在我身边的时间很多,她说怕我因为事务而劳累,需要有人照顾。我说,我身边有熏衣草服侍,就用不着妹妹如此辛苦了,食人族的事需要你去打理。火荆含情脉脉地说,熏衣草对你的服侍是出于对主人的责任,而我对你的关怀是出于一种情愫和心甘情愿。
我说,那样你会很累。
她说,总比心累好。
就这样慢慢地习惯了火荆的照顾,熏衣草对我说,殿下,您夜间喊了火荆的名字九次。我微微一惊,然后听到熏衣草补充说,但是您喊了聆汐的名字三十九次。
我责问说,你一夜没睡,专门听我喊别人的名字吗?
薰衣草跪在地上,殿下,臣妾是好奇才这样做的,请您恕罪。
我挥挥手,我说,没事了,你都长大了,在我身边也不会太久,我早晚都会把你嫁给星移,我相信在你的照顾下,星移这孩子一定很幸福。
薰衣草在地上朝着我隆仪地叩头,长发散在身后,她说,谢谢殿下。
在我的直觉里,这些孩子的感情都比我们来的顺利,熏衣草和星移青梅竹马的感情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挫折,我很羡慕他们,也有点担忧。大法师曾经说过,很多注定的悲剧往往有着美好的开端,计划永远都不如变化快。我倒是希望熏衣草和星移幸福一辈子,不想去思考未来有什么变故。
不久后,聆汐恨知再次来到天池,聆汐知道我的衣食住行都是火荆在打理后,即欣慰又担忧。火荆经常出入我的寝宫,汐看到后,虽然表面上满不在乎,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痛。我怕她误会,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无知说,寒岭帝国的北部疆域内一整年都没下过雨,正在迅速地沙漠化。占星显示,根源在离原以北的大漠。这次回到离原,老夫想看看离原是否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我恨知来到离原的边缘,果然,离原的边缘已经成了荒漠。无知指着遥远的北方,煞气根源遥远的北方。
牛羊的尸骨遍地都是,风呼呼地勾勒着荒漠中的岩石,扬起的沙砾漫天飞舞。牧民们像躲避天灾一样,拖着长长的车队转移到离原南部水土肥沃的地方。骄阳高挂在半空,我看到他们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聆汐有几次用自然祷告之术,引天池之水,灌溉离原边缘的荒漠。但是又有其他的地方也开始出现沙漠化,而且速度快的惊人。自然祷告之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沙漠化的问题。无知捋捋胡须说,看来有必要一次北征,看看那片神秘的沙漠深处到底有哪些邪恶的力量。我说,我正有此意。可是红尘是大漠的王子,不知道这件事和他有没有关系。
无知主动申请,驻守在离原边缘,随时占星,监视着这里的动向。聆汐也留下来,陪着无知,她望着北方地平线的方向说,遥望北国的大漠,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的沙尘,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似乎只有噩梦和遗憾。我回到天池,飞鸽传书给大漠的红尘,想问明很多东西,可是迟迟收不到他的回音,也不知道他回了大漠后怎么样了。
黄竹长老从喋血森林运来了三箱价值连城的珠宝,火荆说,那些都是哥哥生前喜欢的,每当看到这些珠宝就想起了哥哥。现在人走了,珠宝却带不走。想找个地方,把这些宝物封存起来。
我说,就把它们封存在天池宝库吧,那里的防卫严密。薰衣草在大殿的角落里对星移开玩笑地说,火荆姐姐是不是准备当作嫁妆?火荆听后,脸上泛着红晕,悄悄地离开了大殿,华丽的幻术袍拖在地上犹如无限的愁思。我故作咳嗽,薰衣草听到后不做声,拉着星移溜出了大殿。大殿之上,显得空旷而凄凉,殿外传来布谷鸟婉转的叫声。
这些宝物被存入天池宝库,当日内却发现那些珠宝被人盗了。星移匆忙地来到大殿上,对我说,殿下,天池宝库发生了怪事。
第1卷 第三卷 净土篇(21)
我吩咐星移详细讲来。星移说,当我令手下把火荆姐姐送来的三箱珠宝存入宝库时,就听到有人喊有刺客。我立即命令手下把珠宝放入宝库,我亲自锁上宝库灵门,然后出去追刺客,临走前我还特意确定了一下,门确实上了锁。刺客没有追到,当我返回宝库打开库门的时候,发现宝库中有个蒙面黑衣人坐在箱子之上,看身影知道那黑衣人是女子。
我问她,你是谁?
她说,借东西的人。
我又问,天池宝库重地,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说,走进来的。
我和黑衣人交战数个回合后,她灵力远在我之上,一掌把我推到箱子之上,甩来一道飞镖,插在箱子上。飞镖上有张纸条,写着,借半箱宝物。后来我和几个守卫被她的灵力震晕了。
为什么只是借半箱宝物?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
你看到她怎么把宝物带走的?
不知道,但是我检查箱子的时候发现箱子里珠宝只剩下一半。
守卫不是很严密吗?
回殿下,精英卫士昼夜把手,口令每天一变,宝库重地更是重门严守,绝无漏洞,就是只鸟也别想飞进去。
会不会是内部的人?
钥匙我亲自保管从不离身。
有没有人可以接近你而不被你发现呢?
您是说这个人先偷走钥匙?然后迅速印好模子,再把钥匙原物放回。
不错。
难道是她?
谁?
能接近我的人只有薰衣草。
你先下去吧,容我思考,加强宝库的防守,不可松懈!
我和火荆踱步在长廊里,我说,珠宝被盗的事情我感到抱歉,我会尽快查明的。火荆说,现在爱财的人依然那么多。不过这些珠宝对我来说,除了沉淀着对哥哥的记忆,已经没什么别的意义。
我们来到天池宝库,宝库圣地流淌着神圣的气息,侍卫们各司其职,严格防守。在一处角落里,我发现了一张纸条,揭下来仔细看去,上面写着,借舍利子一用。我立即召来星移,星移说,守卫每隔一个时辰都会细查一遍,一个时辰前没有发现这张纸条。
火荆说,也就是这张纸条出现在一个时辰前后。
我点点头,眼神诡谲地看着宝库之门,我说,星移,最近你有没有打开过库门?
没有。
现在就打开,我想看看里面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星移从口袋中取出钥匙,动作缓慢而谨慎,时间仿佛放慢了,钥匙渐渐地插进锁头,随着一声咔嚓声,库门被打开了,里面珠宝的灵光从门的缝隙里流出。我仿佛听到有诡异的东西在里面窃窃私语,虽然我明白,那是幻觉。我径直走到藏舍利子的地方,发现,舍利子神奇地消失了。
星移,你确定你没有打开过库门吗?
殿下,我怎么敢骗您?
火荆打量着库中的一切,她说,珠宝诡异地丢了半箱,现在舍利子丢的更离奇。难道有邪恶势力潜入到了天池?
星移疑惑地说,偷盗者神出鬼没,侍卫们严格把守,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附近出现,宝库的灵门也没有打开过。不知道偷盗者是怎么盗走的,就像鬼魂一样。
我在想,嘲风在很久前就想得到舍利子,这次会不会又是他?可是他的作案手段,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单独留在宝库里,查看着这里的一切,我来到火荆的那三箱珠宝边,箱子有一人多长,一箱珠宝的重量可想而之。我打开三个箱子,那些珠宝发出阴沉的光,也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个线索,沿着线索推理下去,让我觉得很绝望和迷惑。
我亲自把门锁上后,去了火荆的房间,我想把我发现的告诉她。她不在房间,我四处走动,在一处隐蔽的森林间看到了她。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蒙着面,火荆把一件东西交给一个蒙面人,没等我赶过去,蒙面人已经化成一缕风走了。火荆发觉我走过去的时候,她不自然地颤抖一下。我忧伤地问她,为什么要盗取舍利子,你把舍利子给了谁?
我的语气很犀利,我本不想这么对她,可是没有办法。火荆失望地望着我,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不可思议。她说,为什么说是我偷的舍利子?
珠宝是你送来的,你最方便在里面做手脚。
做什么手脚?
我在检查你带来的珠宝箱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个有改定的痕迹。当时星移没来得及细查珠宝箱内部。你在箱子中设置了暗箱,躲在暗箱里。一箱珠宝很沉,藏一个人也不会被发觉。这个箱子本来就是装了半箱宝石,剩余的空间你作为藏身之用,混在宝石里进入了宝库。
舍利子被偷的时候,我和你在一起,你怎么会去怀疑我?
其实舍利子在你第一次进入宝库的时候就被你偷取了,你只是借盗取宝石做掩饰。侍卫每隔一个时辰一次检查,在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库外的纸条,我们当时在库外走动,有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贴纸条的,只有你阂。
她忧伤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好像没有脸面再见我。不久后,她说,既然你知道了,我已经无话可说。
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做?
你会原谅我吗?
你为什么这么做?
火荆绝望地倚在树干边,一片枯黄的落叶从她的睫毛边滑过,她慢慢地说道,在喋血森林守墓的三年,我对亲人死去的悲伤渐渐被岁月冲走,冲来的却是对你抹不去的情愫。每天都会想这个,想的痛苦不堪。你原以为是我依然沉浸在哥哥王妃死去的阴影里,可是你不知道其实我的痛苦是于你,虽然我知道和你在一起已经成为不可能。直到有一天,有位英俊脱俗的男子抱着流光溢彩的龙头抚琴,倾座在森林尽头的石壁旁,弹着激越而忧伤的古曲。我听的入了迷,从来都没有听过如此华美如此凄怆的曲子,因为他弹奏出了我的心思,我听着听着就泪流满面了。他停下来,对我说,火荆,你好,我叫囚牛,龙生九子中排行老大,我能帮助你完成你心底的愿望。
你从哪里来?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如天籁般回荡在山川间,他笑着说,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为了一个“情”字而苦恼。
我当时惊异万分。我接着问下去,我心中的那个人是谁?
他说,在离原上最耀眼的那个男子。
他的回答打消了我的疑虑,他送给我一件神器,是一缕流光溢彩的锦缎,看到神器后我的心好痛好痛。我问,这是什么?他说,这是不久前在天山出世的神器,被尊为四大补天灵物之一的情丝。
怎么会在你的手里?当时不是被众人争夺吗?我的哥哥和王妃也因为它统统死去了,它在我眼里很晦气。
如果情丝使你得到你心爱的人,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真的?
他轻轻扣动无名指,一束紫光笼罩在我的身边,他告诉我,你现在的灵力增强一倍,再加上情丝的帮助,你现在已经是叱咤风云。我说,我不需要叱咤风云,只希望得到我的所爱。
只要你一心效忠于我,你会得到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我的手下都足够坏,足够坏的人什么都可以拿到手。
我还是有些疑虑,他坐下来,继续弹奏着忧伤的曲子,如天籁一般朝着高高的苍穹飞去。我完全地沉浸在他的曲子中,他边弹边告诉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听完他的曲子后,我完全地被他折服,我想,能弹奏出如此脱俗的曲子的人,一定是位有智慧的人,听他的,或许可以得到我一直想要的东西。
刚才那个蒙面人就是囚牛?
是。
囚牛要舍利子做什么?
火荆摇摇头,她说,我也不知道。
我转身离开,迎着风走去。
火荆喊道,你会恨我吗?
我没有说话,她的做法已经让我无语。如果是我的属下做了这样的错事,我会毫不犹豫地赐予他一死。可是火荆,曾经救过我生命的女子,我不忍心去责怪她。身后仿佛传来她的哭声,和落叶擦地一样细腻飘渺,我朝着天山望去,银色的山巅的积雪纷纷扬扬地吹下来,吹下来,犹如白天鹅飞过落下的片片白羽。当我回到天池城的时候,薰衣草跪在我面前哭泣,她说,聆汐姐姐被蒙面人拐走了。
调虎离山?
我首先想到的是去找火荆,火荆伫立在平坦的草原上,远处是牧群,看起来白茫茫的像是一团游离的雾霭。白色营帐在风的吹动下显得沧桑,飘带身不由己地扬起来,扬起来,扬起来,犹如缕缕的白发。
我冷淡地对她说,你知道我来做什么吗?
火荆依偎在营帐旁,她对我说,流觞,如果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聆汐的下落,我要真实地回答我。
第1卷 第三卷 净土篇(23)
我们跟着无知绕过几个魔法结界,直接来到螭吻守护的神殿。螭吻守护的神殿成利齿状,不断地有碎石被一股魔力吸进地面上突然冒出的裂缝中。跟随我的狼骑士已经有数人被地面的裂口吞掉。被吞掉的瞬间,他们的叫声沙哑而凄凉,如同被囚禁在牢笼中小鸟的凄鸣。
无知说,螭吻口阔噪粗,平生好吞,这是螭吻用魔法幻化出的吞噬结界,要小心。
我说,我不想在第一关中就损兵折将。黑暗的力量在这一道道裂口内窃窃私语,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听到有人说,无论你们来做什么,我想你们在这片诅咒的土地上只能找到死亡的阴影。
无知前辈打开占星权杖说,跟我来。黄竹长老好奇心重,勇敢地走在前面,可是他成了第一个牺牲品。眼看着他老人家被突然从地面上张开的血口吞噬,只留下一缕苍白的长发,被风吹到我的脚下。我捡起来,我说,当年在喋血森林的时候,黄竹长老是食人族的活宝,现在可能再也听不到他搞笑的声音了。而我也明白,一位灵力高超的长老在这里显得多么脆弱。无知前辈再次声明,安全起见,大家紧跟着我走。
无知前辈的占星神力也不是徒有虚名,带领着我们躲开了一道道的陷阱安全地走过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螭吻守护的神殿展现在我们面前。无知说,殿内凶险,还是不进去的好。我把眼睛微微一闭,能感觉的到一片花瓣擦过睫毛,然后是凛冽的风。我睁开眼,望着深不可测的大殿,我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怕死的可以留在外面。当我们进入利齿状的门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深处拉。不知道到了哪里,看到一个人坐在大殿尽头的王座上,背对着我们。
无知沉重地说,我们被骗了。后来发现坐在王座上的那个人是黄竹长老。无知用占星权杖扫过大殿,我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座大殿。无知说,不错,这里其实是在螭吻的腹中。眼前所看到的只不过是螭吻用魔法制造出的幻境。
灵参长老说,黄竹还有呼吸,还有救。
灵参长老是食人族有名的神医,我说,那麻烦您了,长老。
灵参说,救死扶伤是老夫的天职。更何况,黄竹是我多年的至交。
我们继续前行,在这座幻化的宫殿里行进,当然我们都知道眼前的都不是真实存在的,是迷离的幻境。无知前辈是我们有力的向导,我们一次次地目睹了他强大的占星能力,他总是能使我们化险为夷。我觉得有他的存在很踏实也很有信心,就像姐姐在身边一样的感觉。眼前的地面出现炽热的岩浆,慢慢地向我们侵蚀。有不少勇士被烧伤,幸亏有灵参长老的灵丹妙药来疗伤。无知前辈带着我们绕开岩浆,来到一处高地上行走。不久后,黄竹长老苏醒了,他迷蒙地说,我没有死吗?这里是哪?
无知说,你还活的好好的,多亏了灵参长老救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黄竹长老感激地望着灵参,没有说什么。在这个时刻,一切的言语显得并不重要,心灵想通才是重要的。我转身望去,来的路已经渐渐地塌陷。无知说,我们只能破釜沉舟地往前走,哪怕是走向死亡。后来发现这条路也不是那么乐观,瘴气四散开来。而灵参长老早有准备,来之前老夫就准备好了驱魔叶子,喋血森林瘴气弥漫,以前食人族就是靠嘴里喊着这个躲避瘴气的。
鬼脚掌说,长老,屡立战功的总是您,晚辈佩服。
我们继续行进,殿的尽头有处岩石屏障挡住了去路,我说,这里难道走到了尽头?
无知说,死路便是活路。这道屏障可以击破。
鬼脚掌挥舞起狼牙棒把岩石屏障击碎,可是接下来的山崩地裂,鬼脚掌被炸的粉碎。我施展《金刚经》里的金刚罩,形成金色的防护结界,把所有将士罩在里面。碎石从我们眼前掉落,碰到结界化为尘埃。所有的将士为牺牲的鬼脚掌默哀。崩塌停止后,我们把鬼脚掌好好地埋葬了,他是我们牺牲的第一人。经过重重艰难险阻,我们突破了这座幻化的结界。在出口处,看到一位年轻的男子背对着我们。
他说,我是螭吻。在这里恭候你们多时了。你们比我想像的要强大很多,竟然能突破我的吞吐之咒。
我说,我们牺牲了很多将士,你要为此负责。
无知说,他已经是个将死的人了,破了他制造的吞噬之咒,也就宣告了他的死亡。
螭吻笑得坦然,身体幻化成一束光朝着苍穹消散,我们拿到了第一颗龙臼。我问无知,下一个是谁?无知望着远处说,下一个我们要遇到的是负质,雅好斯文。他是龙之九子中最不喜欢战争的一个。也是最难摸清楚的一个。我在他身上占过星,可是占不出任何结果。
我们在客栈里又遇到了进京赶考的那名秀才,再次相遇也算是缘分,秀才看到我们神色严峻,经常作诗帮我们取乐。我有的时候很羡慕这些凡人,他们虽然不懂什么幻术,可是都活的自在。一个晚上,我站在月下,独依栏杆,想着很多事情。不时地有飞鸟在遥远的林间鸣叫,叫声好凄凉。秀才走过来,说,好美的月色,不知道殿试的结果是否可以和这月色一样美。
他走几步,然后开始吟咏作诗:月魄荒唐,花灵仿佛,相携最无人处。栏干芳草外,忽惊转,几声啼宇。
我鼓掌说,好诗,好诗。
他临走的时候说,殿试将近,每天作诗才能保证灵感。
他回房把这首诗写下来,他的背影好孤单,在烛光里飘摇。然后,烛光就熄灭了,黑暗的一片,仿佛无穷无尽,飞鸟惊惶的叫声从头顶跌落下来。
次日,清晨,秀才早早地起来,在后院的桃花园赏花,文人有文人的生活方式,诗意是少不了的。秀才发觉我来了,他说,后天就是大考了。在此之前我想到庙宇去烧香祈祷,庙宇周围有处池塘,明澈干净,而且雁群不时地飞过,也是散心的好地方。
我说,我想陪你去。这几天很压抑,正好去消消愁。
秀才说,你们这些修真之人,生活在江湖,不容易啊。
路上的人熙熙攘攘,他们只是凡人,完全感受不到那些隐藏的危机,这样也好,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石林的庙宇和其他的建筑一样,非常高非常尖,就像一支插在地上的矛,直逼云霄。我们在底层烧香祈祷。我向神祈祷,祝愿我们一行平安顺利。我庄重地给神灵叩三个头,有风吹过,一旁的帘子呼呼作响,帘子底下仿佛遮盖了许多秘密。祈祷完,我们来到庙宇附近的池塘,名福禄塘。秀才感慨说,多少人生活在世一辈子,都是为了福禄。
我说,还有感情。
秀才笑笑说,公子乃性情中人。
我看着荷塘的景色吟诗道,露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龙舟遥岸。秀才补充一句,千步虹桥,参差雁齿,直趋水殿。周围的游客都称赞,好诗,好诗。
我们一路游览,来到了福禄塘不远处的英雄陵,听游人说,大漠帝国为国捐躯的英雄都埋藏在那里。英雄陵前,大片的将士墓冢展现在眼前,让我想起了厮杀疆场的场面,仿佛还能听到马蹄铁践踏地面的声音,一直绵延到大地的尽头。英雄陵背靠连绵翠绿的山峦,显得更加悲壮。秀才也感慨颇多,于是即兴吟诗:念累累枯冢,茫茫梦境,王侯蝼蚁,毕竟成尘。又对着远处的湖泊山峦作诗:即今湖柳如烟,湖云似梦,湖浪浓于酒。山下藤萝飘翠带,隔水残霞舞袖。
秀才出口成章,我佩服地说,以你的才气一定能高中。
他微笑着说,谢谢。
回到客栈,秀才把近日做的那些诗整理成卷,挂在房间里。店老板喜欢秀才作的那些诗,秀才非常喜悦,没想到自己的诗这么受欢迎。可是在殿试的一大早,秀才死在客栈里,检查不出死因,像是惊吓而死。无知沉重地说,莫非是负质献身了?在秀才的房间里摆放着他做过一首新诗,那是秀才在客栈后面的桃花园所做: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