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虹绝望地看了看城门上的自然族守卫,然后又看看数不尽的巫军。难道守林城真的要落入敌手吗?难道几万自然族勇士要用鲜血用生命来祭城吗?周围大风飒飒的呼声覆盖了一切的声音,城门之上旗帜在冷清地飘扬。
弊下令,攻城,反抗者格杀无论,投降者,不杀。
二十万巫军突然停下来,像是在听什么,都皱起耳朵来。弊回头望去,斥候合上眼睛说,自然族的援军来了,是在上一次血战的时候风靡战场的暴风军团。
地平线的地方有密密麻麻的尘土飞扬起来,有着铺天盖地的气势。弊说,暴风军团真的那么可怕吗?
斥候严肃地说,你没有经历过上一次血战,当然不知道暴风军团的厉害。
弊不屑地看了看地平线的方向,瞳仁里落满迷雾,他说,我倒要看看暴风军团多么厉害。
蝶豆好心劝说,殿下,还是撤吧。纠墨补充说,撤退要好一些。
为什么要撤?我握有军权,没我的命令,二十万巫军谁也不敢撤退。弊诡笑了几声,笑声把旁边的一个侍卫的头盔给震落,滚到蝶豆脚下。侍卫不敢动,弊打了个手势,侍卫才蹲子去拣,我看到侍卫的手在颤抖。
斥候在一旁笑了笑,他说,不撤也好啊。我们四玄机使只是负责辅佐你,你小子不听,我们也没有办法,有你好受的。
暴风军团渐渐地逼近。自然族的守卫在城门上欢呼,依虹和四位大宫司庄严肃穆的表情如清风抚过一般舒展开来。
弊下令,杀!
二十万巫军和来支援的暴风军团交战混杂。守林城前发生了一场宏大壮烈的战争。暴风军团的士兵作战如风一般,身体周围被狂风包裹着,形成大风护盾,而且风还有很大的冲击力。很多鬼尸部队还没有接触到暴风战士就被周围环绕的灵风吹倒在地,然后被踩在脚下,或者被暴风军团的士兵杀死。不过鬼尸军团有九条命,死了接着复活,暴风军团取胜也不是很容易。
鬼熊身体变大数十倍,伫立在天地之间,狂吼不止,巫军的战斗力加强了不少。不断地有暴风战士被鬼熊吸干血液。守林城门上的弓箭手也万剑齐发,射死了不少巫军。
我们也加入了战斗,虽然我们都受了伤,但是有暴风军团的人在,我们自信了很多。通灵狼撞破城门奔跑过来,在奔跑的过程中,身子突长几十倍,长到和鬼熊一样大,把挡路的几个巫军战士一抓撕成肉片。通灵狼成为了鬼熊的劲敌,两只神兽撕扯在一起,周围的战士下意识地疏远开来。
杀到军队中央才看到流弊,斥候,蝶豆,纠墨围绕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勇士,应该就是暴风军团的统帅。勇士持一杆银晃晃的战枪,战枪扫过,灵光冲天,大片的巫军倒地。他高高举起战枪,银色的光芒迅速向周围扩散,然后飓风卷起来,又有数以千万计的巫军被卷到天空,然后摔下来,血肉模糊,鬼尸军团被飓风吞噬后,尸体绞成碎片,连复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自然族还有灵力如此强大的年轻男子?我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流弊和三位玄机使一起围杀那勇士,可是勇士却一点都不吃力。以这位勇士的灵力,恐怕只有巫教的教皇和鬼面魔女以及黑暗炼狱的恐怖囚犯能与之匹敌吧。
流弊发出噬血涡流,斥候召唤出十只虚无战鹰,蝶豆幻化出六扇地狱遁门,纠墨的拢锁逡巡盘旋。四人的灵力一齐喷向那位勇士,勇士周围的灵光又长了几十倍,照的周围的数万军队都睁不开眼睛,然后被灵光冲击的飞蹿到很远的地方。勇士的身体渐渐虚无,幻化成了无边无际的飓风,飓风一直顶到天际,天际的流云都被撕成了碎片。飓风和四人的灵光对撞后,流弊的噬血涡流马上消散,斥候的十只虚无战鹰都变成了羽毛碎片,蝶豆的地狱遁门被飓风吞噬到了未知的世界,而纠墨的拢锁被反弹回去,差一点把他自己绑住。他们四人都狠狠地摔出几十丈,口吐鲜血。弊不服气地站起来,但是眼神惊叹而绝望。
斥候说,他使用了终极幻术,无级飓风。他比上一次血战的时候更强大了,简直不可思议。教皇不在,我们没有办法战胜他,为了大局,还是撤兵吧。
弊不忍地点了点头说,撤兵。
我从来没有见过巫军这么狼狈过,很多自然族军队追上去,又杀了不少掉队的巫军。然而那位勇士下令,穷寇莫追。所有的暴风战士都停止追杀,在很短的时间里排列的整整齐齐,那种恢宏的气势让人看了兴奋。
这位身穿灰色战袍的男子伫立在风中,像神一般地伫立在风中,是他解救了整个守林城。他看着败退的巫军,没有说话。他银白色长发轰轰烈烈地飞扬,像翩跹在头顶的鹅毛大雪,似乎不把周围的一切放在眼里。
依虹跑过去,跑到那个人的面前,跪下来。我听到她说,泪流满面地说,哥,您终于来了。
那如神一般气宇轩昂的男子回过头来,他弯下腰,把他的妹妹温柔地扶了起来,他给妹妹擦了擦泪水说,依虹,其实哥哥早就来了,一直在你身边暗中保护着你,你是哥哥唯一的妹妹,你独自一人来到前线战场,哥哥放心不下你,哥哥疼你,所以在你离开花城的第二天,就跟着你来了。哥哥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受一点伤害。
哥哥!
依虹撕裂般地喊了一声,整个城前仿佛只有她的呼喊,只有那个让人沸腾的字,哥——然后她的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她扑到了哥哥的怀里,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哥哥的脊梁,落到地上化了脚下的雪。
只有风声和飞扬起的雪花。
很久很久以后,哥哥又为她擦擦眼泪,他说,哥哥最喜欢你漂亮的微笑了,笑一个给哥哥看。说着,哥哥就笑了,温柔深情地笑了,笑声就像吹在脸上清凉的风。依虹也笑了,流着眼泪笑了,笑的很忧伤,风把她的余泪抹去,吹到了地面上,渗进了雪地之中。
守林城上擂起了战鼓,战鼓惊天动地,把整个高耸的城门都震撼的摇晃起来。守卫们都举着兵器高呼,万岁!万岁!万岁!万岁!那种呼声就像十年不断的倾盆大雨。
城门渐渐打开,城里所有的侍卫所有的子民都出城迎接眼前这位神一般的男子,所有的人都跪在了他面前,跪在雪地里,风声飒飒,所有的人注视着他说,王,我们接您进城。
四位大宫司从人群里走来,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双手交叉在胸前,依然是那句话,王,我们接您进城。
大殿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王伫立在大殿上,大殿因为这位像神一样的王的存在而显的威严挺拔。我跪在大殿的中央,我对王说,王,您找我?
他点点头,他的战袍无风而起,笼罩着一层银色的光环。他走到我跟前说,流觞,你要的血饮参我可以给你,如果能够把你要救的人救活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惊异地看了他一眼,我说,王,我想知道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关于救人的事情我连依虹都没有告诉过。
他说,喋血森林中有一种叫瘟蛇的上古魔兽,威力无比,吸噬人的精血。最近瘟蛇被食人族所灭。我想你要那血饮参必定是为了救一个被瘟蛇重伤的人。巫军中有一头鬼熊,同样喜欢吸噬人的精血,可是巫军还没有傻到跟食人族交战,三军鼎立,谁都不希望自己腹背受敌孤军作战,所以你那位朋友应该不是被鬼熊所伤。
我点点头,我说,王,只要能把我那位朋友救活,我愿意听从您的调遣。请问王,您要我做什么?
王说,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故事,为什么要离开巫帝国?
我却说,对不起,王,我想忘记那段凄怆的经历,从新开始,所以我不便对您诉说。
他笑了笑,笑的很平易,他说,好,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
第二天,依虹公主,四位大宫司阂都被王召见在大殿上。四位大宫司恭恭敬敬站在王的右边,我挨着依虹站在王的左边。王站立着,双手搭在背后,银白色的的长发在灵光的作用下倾斜地飘动。王说,今日我召见你们来,是要商议战事。大家都很清楚现在的格局。喋血森林中有不断壮大的食人族,每时每刻都窥视着这座守林城。而西方领域内的巫帝国更是野心勃勃,其实力强大到令人恐慌。巫帝国现在的国力虽然没有几百年前明月大帝在位时强盛,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的实力依然不在寒岭帝国之下。
依虹突然问道,哥,我搞不明白巫帝国为什么突然阂们翻脸?半年前,他们的教皇不是还亲自出使寒岭了吗?那个时候谈的挺好的,可是现在突然间与我们宣战。我们在巫都设立的驿馆也被巫族人拆了,真搞不明白。
王严肃地说,依虹,很多事情你还不懂……他又一一看了看大家,他说,其实有的事情朕也不懂。巫教皇的那次出使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朕怀疑里面蕴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具体是谁在里面捣鬼,朕会查个水落石出。
泼雨者走向前,跪下来。
王说,你起来说吧。
泼雨者站起来,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他对王说,流觞是巫帝国贵族世子,应该多少知道些内幕。
第1卷 第二卷 花城篇(10)
他还没有说完,王就把手轻轻一挥,阻止了泼雨者继续说下去。王点了点头说,这些你早就对朕说过了,朕心里明白。
泼雨者右跨一步,站到了原地。
王说,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怎么对付食人族鹤军?
引雷者立即站出来,他说,王,先灭掉巫军,食人族那些蛮人只是个小部落不族为患!
引雷者跪下来接着说,声音越来越激动,他说,王,请您下令,末将愿意领头阵,战死沙场再所不惜。
王把眼睛微微一闭说,引雷者,你是不是急于为你死去的两个儿子报仇?你还是改不了冲动急噪的脾气,先退到一边去。
其他三位大宫司异口同声地说,巫军暂时动不得。
引雷者站起来,看了大家一眼,没有一个支持自己的,不自觉到感到心里委屈。他把拳头紧紧地握起来,拳头都攥出了汗水。他哼了一声然后退到原地。
王把目光移到追云者的身上,追云者脸慢慢地变红。她站了出来,她说,王,臣妾认为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巫帝国重兵都调到了边境上,我们鹤军作战必定会吃不少苦头。可是相比较巫军而言,喋血森林中的食人族就好对付多了。食人族本来臣服于我寒岭帝国,现在叛乱作难,我帝国不得不镇压来证明给列国看我自然族的强大,保证帝国内部统一,才能和外敌对战。
王说,食人族占据天险喋血森林,帝国大军也不是一时可以攻下来的。传说中食人族的龙凤天火阵更是威力无穷。更何况,西边还有一个强大的巫帝国等待着坐收渔翁之利。
众人沉默了片刻,只有忽忽的风声,由于窗子上的窗帘被依虹派人烧了,所以风肆虐地吹进来。
王说,吹雪者,你说该怎么办?
吹雪者站出来说,臣妾认为维持现状最好,成三足鼎立之势最稳定。
她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王说,难道你想一辈子留在这里驻守守林城?难道巫军会沉的住气,不采取什么措施?朕敢说,巫军现在肯定索着阂们同样的问题。
泼雨者站出来,他说,王,可以把食人族收服为我军所用。
王笑了,王说,就是朕要的答案!泼雨者,不愧是朕的得力之将,看来我叫你暗中看着公主没有选错人。
依虹吃惊地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大的可以藏的下一个湖泊。她说,哥哥,怪不得我的事情您都知道呢?怪不得您像神一样在我们最危险的时候出现了?原来你一直暗中叫人监视着我?
王说,虹,哥哥也是为了你好。哥哥有几次深夜出现在城中召见泼雨者,把新的任务以卷轴的形式交给他,我一直没有让泼雨者告诉其他人这些事情。
听了王的一席话,我发现自己想错了一件事情。那个晚上,泼雨者会见的神秘人是眼前的王,而不是什么奸细,结果真是出人意料。
泼雨者说,公主,是啊,王可关心您了,王每天夜里都命令我在特定的地方见王,告诉王您最近的情况。末将为了完成使命很多次都失眠了。王为了不暴露身份才隐瞒着,没有告诉您。
依虹把眼睛邪气地挤了一下,然后红着脸笑了。王示意叫大家安静下来,王说,兵法有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注:引自《孙子兵法》),我们寒岭帝国是个爱好以和平方式解决争端的帝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帝国的理念。
王从手里拿出一封信,王说,泼雨者和朕所想一致,朕在来守林城的第二天就已经把信写好了。本来朕想亲自去一趟喋血森林的。可是现在看来朕有更合适的人选,这个人就是我们面前的这位公子,流觞。
说着,王把头转向我。他把信交给我,我双手接过信,单手扶胸,俯身行了一个大礼。王说,这就是我要托你办的事,把这封信交给食人族的大王,并带我表达自然族的诚意,愿意把整个千叶王国的国土交给食人族来统治,前提是食人族必须归附寒岭帝国。上面的利害关系我在信中兜的很清楚,流觞你回去后可以过目,我想凭你和食人族的交情以及你的悟性和天赋一定能把这件事办好。
我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伟大的王,他不仅有着神一般的灵力,同样有着和神一样的出色决策。依虹当时说,她哥哥是寒岭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王。这句话一点不假。
我点了点头,玉树临风地说,王,我一定会完成您交付的任务。
众人退下后,我仍然没有走,伫立在大殿上,飒飒的风把我干净漂亮的战袍拉的翻滚不息。王对我说,觞,你还有事吗?
我庄重地说,王,在下确实还有一事。我想只有王您可以真实地告诉我,这件事情一直在我心头魂萦梦牵,我始终都无法忘记。
王说,你说吧,什么事情?
我坚定地说,王,可以告诉我苍穹聆汐现在的处境吗?自从我们分散的那一天,我就始终放心不下她。
王的眼睛中散射出一缕惊异的银白色光芒,王说,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说,这件事情一言难尽,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向您详细讲来,王,请您现在告诉觞聆汐现在的处境。
说着,我跪在了地上。我坚定而真诚,然后补充道,以前我问过依虹公主很多次,可是她总是说不认识聆汐。
王说,其实依虹认识聆汐,依虹这丫头叼蛮任性,希望你不要责怪于她。沉默了片刻,王接着说,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聆汐现在在花城,她很好,你不必担心。等你完成任务后再来见我,然后我带你去花城见她。
说完后,王径直走向大殿外,灵力结界常开不败,脚踩着风月光环,银色的光环笼罩整个大殿,我站起来朝王说,王,您只有一个妹妹吗?
王停住脚步,转过头来说,聆汐不是我的亲妹妹,虽然我们有着相同的姓氏,苍穹。苍穹是自然族一个人数很广的姓,皇族和贵族人数居多。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注视着他远去的身影,总觉得那张漂亮的披风下覆盖着无限的秘密。
下午时分我们就出发了,依虹身上还有火棘的火焰封印,所以必须得跟着我去喋血森林,一路上疽们两个人。来喋血森林已经有半个月之久,食人族的人也许正担心着,希望火荆还好好地活着。
到了傍晚,我们已经来到喋血森林的边界,还是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我们穿梭在古老的树林里,夕阳的光辉已经穿不透这郁郁葱葱的繁枝茂叶,所以显的比较黑暗,有些晚上的感觉。还是能辨认出路的,狼在机警地嗅着地面,像找猎物一样。突然狼怪异地叫了两声,我朝前看去,是两个巫族普通士兵的尸体,从尸体上看来,像是被困死在森林里的。
难道巫军也开始向喋血森林行动了?
狼突然跑向前方的偏僻小路,我拉了依虹一把,跟着狼跑过去。前方又是几具巫军的尸体,再往前还有,大约有几十具。尸体上没有刀剑之伤,看来不是因为交战而死,而是因为巫军不熟悉这煞气极重的喋血森林在森林中迷失了方向被困死在了这里。
依虹在一旁说,死了活该,寒岭帝国攻不下的森林,巫军也休想。
我说,你怎么知道巫军要攻下喋血森林?
她倚靠在树下,七色的长发向上翻滚。她说,因为巫军野心更大,靠着强大的军事实力想吞并所有的部落。
我摇摇头,我说,快,巫族的人肯定到了食人族营地!晚上我们不能休息了,必须彻夜不停地穿越森林到达食人族营地,否则你哥哥的计划很可能被巫族人破坏。
我跃到通灵狼的脊背上,对依虹说,上来吧,时间可不等人。她撅着嘴,不高兴的样子,嘴里嘟囔着,整个晚上不休息一个女孩子怎么受的了?
我温柔地说,你可以睡在狼背上,我会好好看着你的,你不会掉下来。说着我伸出手,把她拉到了狼的脊背上,不过这回她坐在我的前面,我说,如果你想睡就睡吧。说着,我拍了一下狼身,狼朝天长啸一声,穿梭在森林中以飞快的速度向着营地的方向奔去。
就在这瞬间,夜幕已经拉了下来,月亮弯弯,月光洒下了柔和的光,明澈就如额下她的眸子。她抬头仰望了一下满天的繁星和那轮弯弯的月亮,然后深深地嗅了一口空气。我看到两边的树林以影子般的速度向后奔去,真实而又模糊,就像记忆一样,飘忽不定。
她已经睡去,安静地睡过去,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她,在睡着后原来也是如此的安静,月光呼吸在她银色的睫毛上,睫毛像极了眼前的那轮弯月。她不知不觉身子倾斜下来,完全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两手抓着通灵狼坚实的颈圈,颈圈上的铃铛在风的吹动下楚楚作响。
她安静地睡着,我不时地看她一眼,我看了看周围,树木向后飞逝而去,月光奔跑在林中,化做了银色的碎片,留下了恍惚的影子。我拍打了狼一下,狼飞奔的更快了,更快了,我感觉我们化做了月光的影子。
经过彻夜不停的穿梭,在朝阳还未露出苍白的脸庞的时候,我们就来到了食人族的部落营地,虽然还没有见到日出,整片营地的上空就开始飘荡起紫黑色的烟火。烟火渐渐地消失在高空,我不知道人的命运是否也和这烟一样,在未知的远方消逝,消逝的好象不曾走过。
听到狼的啸声,部落吹起了鸣笛。无数的食人族战士从营地里跑出来集合,整齐地站在我们面前,不断地举兵高呼。那是食人族一种野蛮的欢迎仪式,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他们又要在吃人。可是即使是这样的声势还是不能把依虹从睡梦中惊醒。她依然躺在我怀里,安静地睡着,睡着,睡着。
从那些侍卫之中开了一道裂缝,从裂缝里走出几个人,是火棘和几位长老。火棘一挥手,所有侍卫立定下来,全场一片寂静,正是这片寂静把依虹从睡梦中呼唤回来,她微微睁开眼睛,她说,哥,天亮了吗?
我微微地笑了,我说,天亮了,太阳快要出来了。
大王走过来,他说,流觞,你终于来了,大家等你等的好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跳下狼来,然后轻轻地把依虹扶下来。我把目光转向火棘,我说,对不起,出了很多意外,具体的事情等火荆醒来后,我再慢慢对您说。
我径直走向火荆的房间,步子大而稳健,披风凌空散开,火棘和各位长老跟在后面。火荆的房间,空旷而冷清,室内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火荆安静地躺在床上,平日里红润的脸旁现在变的苍白,丝毫没有血色。她平静微弱的呼吸声像风一样吹过来吹过去,吹在耳边,吹在脸旁,透过肌肤吹在心里。我跪到她的床前,握住她修长细腻的手,轻轻地说了一声,火荆。
我从怀中取出一只血饮参,转过身来交给了灵参长老。长老说,这回我们美丽的女祭司有救了。大家听到长老的话,都忧伤地笑容满面。灵参长老退下熬制汤药去了,我看了一眼他佝偻却亲切的背影,然后又把目光转到火荆身上,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平安地醒来。火荆的房间里一直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不时地有风簌簌地吹进来,床前的帘子随着微风轻轻地翩跹。
灵参长老把汤药熬好后,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很高了,柔和的阳光破窗而入,给很多人都描绘出了破碎的影子。我接过药来说,让我来。
我用勺子搅拌着,向银碗里吹吹,热气回旋在床的上空,等到冷热适合的时候,长老把火荆扶起来,我轻轻地给她喂药,每一勺子都细心地喂下去,一勺一勺的过后,她的脸色又开始红润如一朵害羞的花。
等喂到最后一口的时候,火荆竟然喝不下,把汤药吐出来,吐到了在一旁守护的火棘身上。灵参长老正要给大王擦拭,火棘把手一挥说,没有关系。
我把药放到床前,用火棘传过来的手帕耐心地擦拭火荆嘴角的药渍。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了我,她忧伤地笑了,她说,我还活着吗?
我说,你还活着,你会幸福地活下去。
她说,我可以看今天的日出吗?
我笑的勉强,我们已经错过了今天的日出,不过我一定陪你去看明天的日出,你先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直到你能够走下床来。
她缓缓地合上双眸,我看不到她的眼神,只看到她的泪水从脸上滑了下来,湿润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