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卢国公又被齐郡王请了一顿酒,请他给袁大将军写封信,荐安世焕在北地从军,也好打磨一番,免得在京城惹是生非。
如此一来,卢国公府一干人越发放了心。
出发那日,因为是小辈,故卢国公夫妻并没有送出城去,倒是于氏一片慈母心,巴巴候在城外十里长亭,依依不舍与女儿作别。
丘如意强颜欢笑,于氏又低声嘱咐道:“玉/娟让我转告你一声:刘氏怕不好相与,路上先忍着些,待到了北地,你只管住在将军府便是。北荻表面统一,内里暗流涌动,却也不过是一时挣扎,最终都会平安过去的。你不必担心。”
于氏又笑道:“不明不白的几句话,我听得有些糊涂,玉/娟却说你心里明白。”
丘如意虽有疑惑,恐母亲担心,便笑道:“女儿心里明白,您只管放心就是,只知道平安二字即可。”
于氏眼圈便红了,道:“平安是福,吃苦不怕,只要你夫妻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母女二人又说了些话,安世焕夫妻便到了,一时妥当,丘如意挥别母亲登车而去。
安世焕也领了十来人小心护在周边,亦是有意隔开这两只胭脂虎。
最初几天相安无事,丘如意和刘娟一天顶多见个一两面,相互点个头,便算打了招呼。
几日过后,行路枯燥无趣,有了那几日的缓冲,二人倒均觉对方不难相处,且细品其行为,双不似外人所传那般,且兼都是年轻的美娇/娘,便无由是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态,越发有那亲近的心思来。
于是,借着夜来投宿晓来出发的空档,二人慢慢由点头之交到交谈几句,再到相谈甚欢,后来干脆两车并一车,刘娟成了丘如意车上的常客,安世焕深感纳罕。
因为考虑到有女眷随行,故提早半个月出发,如此行程倒也不算十分紧张,将近月余时间,便来到北地袁将军府邸所在的燕城。
当然,此时将军府已然改成了北平侯府。
安世焕自然押车跟了上司往北平侯府而去。
丘如意这些时日赶路也确实乏了,精神不济,恐有失礼,
原本打算先派人往北平侯府送帖子,自己则同刘娟一起往驿馆暂作休息整理,然后再前往北平侯府。
不想,甫一进城,便有侯府的车马来接,丘如意只好放弃先前计划,作别刘娟,登车往侯府而去。
表嫂文氏在二门亲迎了丘如意。
文氏看着年纪不过二十许,眼神明亮,透着一股子精明爽利。
丘如意忙上前见礼,文氏一把扶住丘如意,吃吃笑道:“可算是把你给盼到了。老夫人自打知道你要来,就算着日子,估计也就这两天了,特意天天派人在城门口守着。”
丘如意闻言,忙道:“累外祖母劳心了,如意惭愧。”
文氏摇头摆手笑道:“看见了你这好模样好/性情的,劳累也值了,况且也没什么可累的,自有管事小子们呢。快跟我去见见她老人家,我方才出来,她就已经等在院里了。”
一面说,一面拉着丘如意往里走去,又有管事媳妇等人往去招呼京城而来的下人们。
文氏是个健谈的,一路上都是她在问丘如意路上可好,行这么长时间的路,怕是累坏了,这几天可得好好休息。
丘如意几乎插不上嘴,只好微笑着陪着嗯啊一声。
丘如意早从婆婆那里得知,外祖父家里人丁不少,男儿们个个有出息,如今大多是镇守边关的一员大将,一年中很难得有全家齐聚的时刻,如今也只有大表哥袁庆之妻文氏在外祖母身边服侍。
如今看来,这个表嫂倒果真是个爽快人,不过也许是家里人少,没人陪她说话,此时便似个话匣子,也顾不得二人初见,竟似老朋友一般,什么都往外倒。
丘如意着实松口气,见她这般好相处,倒把才进府的拘谨去了大半,后面便也能接几句话,文氏见状心里也极为高兴,走过一处小院子,道:“这些日子你先暂住在这里,是我亲自带人收拾的,一会儿看看合不合你心意,若不有妥之处,只管说出来。”
丘如意道了谢,文氏又道:“这院子离老夫人住处极近,你有空就多过去走动走动,她最喜欢年轻人陪着说话。”
说话间,便到了一处青石垒就的院墙外,门口有几位丫头,见人来,忙迎上前请安,又有小丫头往里跑着道:“老夫人,她们来了。”
文氏引着丘如意走进去,便见三五个丫头婆子正拥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立在院里。
文氏笑拉着丘如意迎上去,一边取笑道:“老祖宗这心也忒急了些,人都到家了,还能跑了不成,巴巴在院里等了这多时。”
丘如意忙上前见礼到道:“见过外祖母。”
北平侯夫人最喜文氏的爽利劲儿,此时却顾不得,只忙上前一步拉住丘如意,一边细细打量,一边口内不住称赞:“真真是个标致的好孩子。听说又是世家出身,知书达礼的,真难为你大老远跑来,一路上辛苦了。”
丘如意谦逊笑道:“不敢当外祖母的夸赞,自家人看着自家孩子好罢了。不辛苦,倒是累外祖母和表嫂劳心了,如意还是过意不去。”
北平侯夫人笑过后,又问家中诸人可好。
丘如意一一作答,北平侯夫人伤感地点点头,道:“我与你母亲也十多年没见了,也不知今生还能见几回呢。”
丘如意道:“如今边关谈和,想来一两年便重新太平起来,这里不用打仗,外祖父也能抽手了,到时您就到京城去住吧,我和母亲天天在您跟前侍奉,只别烦了我们。”
“那真是好,我也跟前去京城见见世面去。”文氏接口说立道。
老夫人笑了笑,眼睛不住往院门扫去,文氏的心便提了起来。
☆、第二一六章 夫人发怒
文氏知道北平侯夫人是在等安世诚,可今天她注定是等不到了。
眼珠儿转动,文氏满面笑容地搀扶着北平侯夫人,笑道:“祖母这是打算一直在院里说话不进屋吗,赖了见面礼去也就罢了,该不是连口茶都不舍得给如意喝吧,亏她还带大包的礼物来,又要接您去京城享福。”
北平侯夫人闻言,不由笑道:“你也收敛些,守着你弟妹,也敢这么和长辈说话,仔细吓着她。”
文氏笑道:“怎么会,我和弟妹一路上不知聊得多投机呢。”
“什么聊,不过是你自说自话罢了。方才只听到你在二门上扯着嗓子吼,哪有给人搭话的机会。”
北平侯夫人到底还是收了心思,在丘如意和文氏一左一右的搀扶下步入室内。
北平侯夫人坐下来,丘如意又正式上前毕恭毕敬地跪拜。
北平侯夫人见状越发的开心,一边让文氏代为扶起,一边又笑道:“是个懂礼的好孩子!样貌好,性情也好,诚儿是个有福气的。以后长住在这府里,少和你嫂子来往,免得学坏了。”
丘如意抿嘴笑道:“嫂子性情疏阔,跟她学有什么不好?”
文氏闻言得意地冲祖母大笑,北平侯夫人也不理她,只对丘如意道:“在这里就和你在国公府一样,你嫂子出身武将之家,山高地远的偏僻处,也讲不得许多规矩,一些小细节未必注意到,若是你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只管告诉她就行。”
丘如意答应着,北平侯夫人又道:“你一路上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等诚儿过来,咱们一起吃饭。”
丘如意心头惊喜:“怎么夫君他也在城里?”
丘如意来北地一事,出发前就已经写信给安世诚了。
不过,丘如意也知道安世诚人在军中,身不由己,本也不指望他能去接自己。
如今看来,他虽在城中,定是为了公事,不过今日能得一见,多少也能解得相思之苦,亦是一大幸事。
谁想北平侯夫人闻言,脸上表情变得奇怪起来,眉头皱起:“你二人不是一同过来的?总不会他躲清闲,让你一个新媳妇独自来外家祝寿吧。”
丘如意愣住,感情安世诚来北地半年,北平侯夫人竟全然不知,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北平侯夫人却已反应过来,不由看向文氏语含怒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氏暗叹一口气,就知道今天这事是瞒不下的,只得小心答道:“诚表弟来这边任职已经半年有余了。那天他一来,祖父也没让他进内院,便直接将他送去军中训练。这半年来,边关大战没有大战小斗却也不少,故表弟也一真没时间过来给您老人家请安。”
北平侯夫人闻言大怒,直气得浑身发抖:“袁兴这个老东西,我是敌国探子怎的,我嫡嫡亲的外孙子来了,连见都不让我见,还这般隐着瞒着的。半年了,我竟是一丝消息都没听到,你们倒是听他的,倒是孝顺他,却瞒得我好苦。”
文氏不敢发一言,只垂首立于一旁。
北平侯对儿孙要求格外地严格,生怕夫人敌不过一片慈母心,插手干预,故严令众人不许透给夫人知道,否则军法处置。
文氏帮着隐瞒这段时日,也是苦得很啊,却是两面不落好。
丘如意也大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见文氏不敢言,自己少不得上前劝道:“外祖母息怒!夫君是被朝廷派来北地为官的,一行一动,只听上面安排,不好擅离职守过来看您,想是外祖父他们也是怕您担心挂念才不提的,并非故意隐瞒。”
北平侯夫人拍着丘如意的手,红着眼睛垂泪道:“你哪里知道,你外祖父的心硬的象石头一般。你表兄弟他们都是十来岁就被他不声不响地扔进军队里一两年,而且还是最苦最危险之地。等他们回到家,个个满身伤痕,瘦骨嶙峋的,一点人模样都没有。唉,这也就罢了,他们到底是自小从军中长大的,胡打海摔惯了的,身子骨本就比常人强。可诚儿乃是一介书生,他这么瞒着我,只怕也是和他表兄弟一般境遇了。他一个京城哥儿怎么受得了,这半年下来,还不得要了他的半余命去。”
丘如意是越听越心惊,其实丘如意小女儿心态,只希望丈夫平安无事,并不指望安世诚能一将功能封侯拜相。
当日原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北平侯一家看着,安世诚应该少吃点苦头,如今看来却恰恰相反。
北平侯夫人也越说越来气,直接拍板决定道:“这个老东西办事越来越没分寸,今年这个生辰他就别想过了。”
这也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朝廷都亲下旨给北平侯祝寿了,今年这个生辰不管如何总要庆祝一下吧。
文氏本身就有了不是,此时也不敢相劝,丘如意倒是上前劝解了,不过她一来担心丈夫,二为到底初来乍到,也不了解北平侯,所说不过是泛泛之言,劝不到北平侯夫人的心窝里。
直到北平侯嫡长孙袁庆处理完事闻讯赶来,北平侯夫人终于有了发作对象,一碗凉茶就直接泼到孙子脸上。
袁庆虽然年轻,却已然是位数次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如今北平侯仍全力关注北荻,朝中封赏等事宜便全面交由他来处理。此时他虽顶了一脸的茶汤汁儿,倒不减其一分一毫的威武硬朗气概。
袁庆上前扶住祖母,劝道:“祖父疼爱世诚的心分毫不逊祖母,正因为太过疼爱,生恐他将来在沙场上发生意外,这才狠下心直接将他扔去军中训练。他在训练中受到的每一次常人难以忍受的苦难,将来便是他在沙场比别人活得长久的一次机会。除非他永远远离战场,否则这就学会在战场上取得生存的方法,而这些不是听别人张嘴说说就行的。”
北平侯夫人早就想过来了,当年儿子孙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外孙既然要走武将的路子,要想活得长久走的顺利,丈夫的做法,也确实是最有益于他的,只是恼丈夫太小看自己了。
“我也曾浴血沙场,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战场无情,岂会不知,又岂会拦着不让诚儿去军中训练,我气的是,这事为什么要瞒着我,难不成你们都明白的道理,只我不通情理吗?”
☆、第二一七章 同去谓城
袁庆陪笑:“您老人家自然是通情理的,不然,咱们家的儿郎们也不会个个英雄。只不过,您老人家若提前知道,还不定怎么牵肠挂肚呢。祖父也是怕你伤神,这才命我们瞒着您的。”
当然,也是怕老太太妇人之仁,到时给安世诚的上司打了招呼,人家自然有所忌惮,如此便起不到效果了。
北平侯夫人总算平静下来,也怕吓着丘如意,便招手让她近前,笑道:“我这是多年的暴脾气了,听见风就是雨的,也没个长辈样,倒也让你见笑了。好孩子,只管放心,现在边关已无战事,他也就是受点累,绝无性命之忧。”
丘如意只得收起担忧,笑答道:“都是外祖母疼爱夫君太过,才会如此的着急。您说的对,夫君前些日子曾写过信,直道军营生活尚好,倒也没怎么吃苦。”
袁庆也道:“祖母不必担心,祖父既然有意锻炼世诚,便不会放任自流,自然会时常照看的。”
事情平息,袁庆因事又要出府。这时,北平侯夫人才有工夫,将准备好的礼物拿出送给丘如意。
无非是些钗环首饰及布匹,丘如意上前谢过。
时间也过去半日,丘如意便也不去休息,和文氏一同陪着北平侯夫人闲话几句,中饭便摆了上来。
三人用过饭,北平侯夫人便命文氏带丘如意早早去安置院子。
丘如意暂居的院子虽不十分大,不过对比进府后一路的所见,尤其是北平侯夫人的屋子,这里布置倒确是十分的精致了,可见文氏也确实颇下了些工夫,丘如意一面赞叹,一面又向文氏道谢。
文氏闲话几句,自去了,丘如意则带着吴妈等人一同又将所带之物一一细分布置,又将各人的礼物都打点好了,亲自捧着送给北平侯夫人及袁庆夫妻,其他人的,只待北平侯生辰,大家齐聚时再送了。
第二日,安世焕夫妻也带了礼物来拜访。
刘娟由文氏及丘如意陪着去给北平侯夫人请安,安世焕则在外院拜会袁庆。
袁庆已看到卢国公的信,知道安世焕欲在边关历练,心里不以为然。
多少没吃过苦的公子哥儿,不过看几部兵书,能纸上谈兵了,便俨然自己是名将了,于是头脑一热,跑来参军,却连真正的战场都没进去过,过不几个月,吃不了边关的苦,只得打道开府了。
倒是安世焕,因是宗室子,又有个刘氏女跟着,袁庆不敢马虎,从安全问题考虑,已准备在燕城给安世焕安排个无关紧要的闲职,如此一来,便可保证他的绝对安全,只等将来寻个功劳给他,也就能打发了去。
倒是安世焕来北地,原打算实实在在地入军营上战场的。而燕城离着防守处还有近二百里地,尽管袁庆反复强调他的职位对边关至关重要,安世焕仍不肯听从袁庆的安排,涎着脸地求着非要去前线防守。
因有卢国公的面子在,袁庆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儿给缠的也没了脾气,最终安排他去距离边防最近的谓城任职,只等着北平侯生辰一过,安世焕交了差,便可以走马上任了。
丘如意一边挂心丈夫,一边又每日随同文氏侍奉北平侯夫人,一心盼着北平侯生辰快些到来,她也和好丈夫早日团聚。
如此过得十余日,便到了北平侯的生辰。
谁知那日因北荻那边出了点小状况,北平侯带人前去处理,并没有回燕城。同时,北平侯两子三孙也仍在驻地没有归家,只是遣了家眷回来祝寿。
丘如意少不得要拜会两位舅母,厮见两位表嫂及一位表弟妹,又各各送上礼物。
大家先替北平侯谢了圣恩,因北地事紧,也只请了几家武将家眷,大家随意吃些酒席寿面,也就散了。
北平侯府的众夫人少夫人们不过住个三五日,便又各自回去,北平侯府里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热闹气也就随北风吹散了。
丘如意颇有些不适应,再加上此次安世诚也没有回来,越发的感伤。
北平侯夫人和文氏虽少不了也失落半天,只每年也差不多这般模样,便很快就释然了,还笑着安慰丘如意道:“不过多时,一旦朝廷与北荻谈妥,重修旧好,咱们便能好好团聚了。”
眼见安世焕夫妻要前往谓城,丘如意的心思活络起来。
原本商议的是,在北地这几年,如无特殊情况,丘如意皆暂住在北平侯府的,如今看来,住在这府里,竟是看不到丈夫的,丘如意便打算也跟着一同往谓城去。
北平侯夫人和文氏自然不舍得放丘如意离开燕城,不过也知若是在燕城居住,丘如意夫妻一年未必能见上一面,丘如意巴巴从京城千里迢迢跑到这里便全无意义。
眼看留不住,北平侯夫人便命袁庆帮着在谓城打点好衣食住行等。
其实这倒不必麻烦袁庆了。
原来谓城的知县乃是出自刘氏门下,得知刘娟来到北地,早就来请过好几次安了,住处也一一打点妥当。
安世焕此去谓城,主要是负责离城五十里地的监工城堡修筑,往返不便,大多是住在城外的。
如今丘如意也意欲前往谓城,于是便极力邀请丘如意与自己比邻相居,彼此也发有个照应。
虽然丘玉娟的劝告从来不是无的放矢,不过丘如意认为刘娟品性不差,二人也颇能说得来,如今她既然释放善意,倒不必一味地远着她,于是欣然同意。
择定吉日,丘如意一行便出发往谓城而去,一路走来,人烟不多,颇感荒凉,幸好路途尚有几处乌堡可供食宿。
原来,当日北荻气焰大盛之时,直接占去北地大片土地,兵临燕城。幸好后来永平郡公与袁兴大将军合力一点点将北荻逼退到两国边界。
北荻自然不甘心,又几次反扑,双方拉锯几年,这形成现在的局面。
如此行路三四天,便到了谓城。
谓城县令罗华及夫人直迎出城十里路,对待刘娟的那个殷勤劲儿,丘如意都不忍直视,倒是被冷落的安世焕面黑如锅底。
☆、第二一八章 似遇熟人
罗华是个人精,见刘娟蛮在意安世焕,自不肯冷落他,忙上赶子的叫姑爷。
丘如意只觉得好玩,憋着笑与众人入了城。
她们的住处就安排在县衙后,那里远离平民,住的基本都是将官家眷。
再看宅子,倒是端端正正两处小宅子,当然丘如意的那处比着刘娟的低了不是一个档次,不过还算齐整,直接就能住进去。
虽一切都是现成的,丘如意却也收拾了两天。
一切妥当后,丘如意又使人去北平侯府报平安信,一边又遣了下人及镖局的人回京城。
到底是个边陲小县,地方有限,刘娟也遣返大半人回京,两家下人便又搭伙一同回去了。
忙乱过后,张氏便笑着走来给刘娟请安,陪笑道:“小姐身子金贵,身边自然奴仆如云。只是初来乍到的,身边没个熟识当地的人侍候,到底有些不方便,县里倒有不少在此生活多年的官奴,我便自作主张带了几个还算整齐伶俐又老实能干的来给小姐挑拣,平日里使她们出去办事,倒也便宜。”
丘如意忍不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她倒不是因为被张氏无视心中生愤,而是刘娟明明已嫁给安世焕,她却偏偏熟视无睹,打一见面,就只口称“小姐”,显见得是着意奉承刘家,虽是刘家门下出身,也太小瞧了安氏门第了。
“罗夫人想的很是周道。你带来的人必是好的,多谢费心了。”
刘娟倒是不在意这些,大大方方地点头笑了,又拉着丘如意一同挑选。
确如罗夫人所言,那几个官奴倒真是不错,虽衣着简朴,却一个个收拾的利落整洁,而且不仅官话说的流利清楚,言谈有条理,举止亦颇为文雅。
刘娟先挑了两个妇人,丘如意也挑了个看着面相厚实的妇人,见罗夫人没有离开的打算,知她必是有话与刘娟说,便带着人先行离去。
回到住处,丘如意将人交给吴妈安置后,转头问范妈道:“你曾注意到最左边的那个妇人?容长脸儿,眉头几道愁纹的。”
范妈答道:“倒是看了一眼,有什么不妥吗?”
“你有没有发现她长得有几分面熟?倒像是从哪里见过一般。”
范妈细想了一下,摇头道:“奴婢眼拙,还真没看出来面熟。不过,她身为官奴,与您相隔不啻天上地下,绝无可能相识。之所以面熟,想来必是她长得像夫人见过的人吧。难怪,这世间妇人千千万万,长相类似也是有的,只是奴婢竟看不出她象谁来。”
“我也看不出她象谁,只是觉得面善。”丘如意想一下,仍想不出到底是何人,便摇摇头暂将此放下不提。
不想数日后,丘如意便知道了那位妇人果是她从前认识的。
且说丘如意等人初来谓城,颇有几分新鲜感。
虽然无亲人在身边,身边仆妇也少,生活上略比从前简朴,但衣食住行,仍不过是张张口,便一切都妥妥当当地送到眼前,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只是,没有亲朋好友相伴,时间一长,心里难免孤寂,二人便要想出些好玩的来消遣时光。
想到在京城时,虽然夫人小姐之间会有各种的游玩宴饮活动,给平淡的生活渲染了不少的颜色,却鲜有机会出门闲转。
如今来到民风宽松的边关小城,倒是个不错的时机。她二人又年轻喜欢新鲜,于是一拍即命,商量也学小户妇人去街上看看。
罗夫人也投其所好,当天让人驾着马车,亲自陪刘娟二人在小城内随意游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