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她此时一心系在丘如源身上,慌乱中乱了心神,这才由着自己摆布。
丘若兰莞尔一笑:“嫂子不必担心。方才嫂子还说源大哥与那卢国公府的大公子素无来往,既然是初次相见,哪有久留的道理,况且他又是贵客,越发自恃身份了。再说这段时间也不短了,想来他早就离去了。嫂子倒是好心,就怕如意仅因为这不确定的原因借机推脱了。难道嫂子要亲自去与源大哥说?这男人如今新鲜着,你便做什么都对,就怕将来二人生了矛盾,这就是嫂子不贤的证据了。”
王巧儿心里仍觉得不稳妥,口内却嘲笑丘若兰道:“我倒要问问你,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懂得男人的心思?小丫头一个,说话倒是老气横秋的。”
丘若兰便拉着王巧儿不依,撒娇道:“人家在这里为你出谋献策,你倒是拿着人家的短儿嘲笑个没完。我虽年纪小长在深闺中,除了亲人,统共没见到几个男子,但是到底看过书,听说过‘金屋藏娇’,也了解一点‘绿绮传情’。故事里的女子,最终也逃不脱岁月的无情。陈阿娇老死于长门宫,卓文君则不得不作《白头吟》,更何况你我这样平凡的女子呢。”
王巧儿闻言,不由调侃丘若兰道:“口口声声读书,原来竟读些不正经的书籍。”
对于历史上的人物,饱读诗书的王巧儿自然不陌生,也正是因为她以前人为鉴,所以才不肯亲自要求丈夫为自己守身如玉,免得将来色衰爱弛,被丈夫拿来说嘴。
但是万一丘如意真在外男跟前失了礼,到头来未必不会算在她的头上啊。
王巧儿又不镇静起来。
丘若兰眼见王巧儿面上难色举棋不定,深怕她派人去拦下丘如意,于是眼睛一转,又笑道:“嫂子若是实在不放心,大可以派人去告诉如意姐姐一声,说不得她就打蛇随棍上,借机推了这事,到时你我再劝她,一来二去,等伯娘回来,不仅如意姐姐不会帮嫂子说话,到时你我还得落不是呢。”
王巧儿听了,不由彻底打消了派人拦回丘如意的念头。
丘若兰见此,便放松起来,反正不管王巧儿此时派不派人过去,估摸这个时候丘如意早该走到前院去了。
哪知天偏不遂人愿,这时便听外面丫头叫着“小姐”,二人不由心头一惊,但丘如意竟走了进来。
丘若兰便站起身来,惊讶地笑道:“如意姐姐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倒是雷厉风行的很。”。
王巧儿也看着丘如意问道:“你大哥是如何说的?”
丘如意定定看着王巧儿,笑道:“这么点空够做什么的,我还没走到二门上呢。实在是我这一路上寻思了又寻思,总觉得这事由我来给大哥说,怕是不太妥当,嫂子向来聪慧,再想一想,未必不会想出更好的方法来,所以我就又回来了。”
王巧儿不由和丘若兰对视一眼。
丘若兰便玩笑道:“我还以为如意姐姐是来复命的呢,原来竟是临阵脱逃。若是嫂子真有好法子,也不会求着如意姐姐了。”
王巧儿也道:“好妹妹,嫂子真是没有办法了,请妹妹帮帮嫂子吧。”
见丘如意不吭声,丘若兰便又道:“从前听如意姐姐和嫂子是如何的姑嫂情深,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举手之功的事情,竟是推了又推。只可惜我不是亲妹子,和源大哥的情份不够,不然也用不着麻烦如意姐姐。”
丘如意见王巧儿只管咬唇却不发一字,心中暗叹一口气,对丘若兰冷笑道:“你不必使这激将法,我既然答应帮嫂子,自然不会食言的。”
丘如意再无犹豫,转身往前院走去。
原来方才丘如意已经走到二门处,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如此行事不妥。
她伸手管哥哥房中事,自然是件让惊世骇俗的事情,同样指使自己行事的王巧儿,看似是解了眼前的困境,但从长远来看,她也是讨不到好处的。
倒是那丘若兰的行为目的颇为可疑,到时她亲姑嫂二人都不得好,说不定就是她的目的呢。
再者,自己到底和王巧儿是一家子的,若是她这里出了什么差子,大哥那里也不好过,同样父母也不会开心的,到时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了,自己岂不是要怄死。
况且家里内部矛盾岂能被外人当拿来当枪使,所以丘如意毅然转回到王巧儿的小院子,希望自己出去这一会儿,能让王巧儿头脑清醒一些,如今看来,又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了。
罢了,王巧儿愿意一头走到黑,她也懒得和她废话了。
不想丘如意而走到小院门前,王巧儿却一阵风地追过来,拉着丘如意的手,低声求道:“你只管过去劝你大哥,但请不要在母亲跟前提这事,不然我…”
原来嫂子也知道这事的不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又岂能瞒得住母亲一辈子?
不过丘如意没有质疑,而是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也请嫂子以后好自为之。”
王巧儿听出小姑口内的泠淡,心下不由一黯,她心内原本想说:“我也是逼不得已,谁让咱们女人命苦,我一心对夫君,自然出希望他能一心待我。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但请你放心,等你出嫁后,我也必会做好你母亲家的后盾的。”
不过王巧儿到底没有说出口,因为这话一说出来,便俨然是一场交易了,会伤害她二人的姑嫂情谊的。
丘如意心中却变得清明起来,她和王巧儿果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这事便算是在二人之意做了一个了断。
此时二门上正有两个洒扫的婆子坐在二门旁歇息说话。
原本她二人方才看到丘如意缓步走来,不等她们站起身来行礼,就见丘如意一阵风地走了,心中便正纳闷儿呢,如今见丘如意不仅似一阵风地再次走来,面上更象带了一层寒霜,慌得婆子忙站起身来,立在墙边不敢吭声。
丘如意也没理会她们,径直走到二门处,却不由左右看了一眼,对那两个婆子招了招手。
原来她方才去王巧儿那里,因为怕吵着王巧儿,所以并没有带丫头,此时往前边去,只她一个小姐却有些不方便,若要再回院里叫人,丘如意又嫌费时间,正好眼前有这两个婆子,虽不是顺阳城里上来的,却也是在宅子里当差多年的老仆,倒也能将就着用了。
那两个婆子知道丘如意在家中的地位,今日得她使唤,倒是件极有脸面的事,便忙不迭地走上前去听丘如意的吩咐。
丘如意看这两个婆子倒是个有眼色的,心中满意,开问笑道:“我要往前边去,正缺人使唤,你们就跟着我一同过去吧。你们是孔妈和童妈?”
婆子忙笑着答应着,又听丘如意直呼出她们的姓氏来,心里越发热乎,忙忙走上前引路。
丘如意见她二人的殷勤劲儿,心里亦是顺畅不已,随口问她们平日做活的事,又道:“你们平日也辛苦,不仅管洒扫,还要看着二门,免得不规矩的人进来扰了内眷。”
孔妈便笑道:“老爷夫人慈善,这洒扫的活儿并不重,看管二门,也是顺带着的,如今小姐在这里说奴婢们辛苦,倒让奴婢们心里怪过意不去。”
丘如意一笑,转眼却看到走到二门上的童妈脚步有些迟疑。
丘如意心中暗疑,脑中转了几转,问道:“你们在二门上,可听说今天有外客来吗?”
童妈明显松了口气,对丘如意说道:“倒没听说有外客来,但方才看到厨房里送茶点过去,若是大公子一人在前边的,大多都是提前备好的,少有中间送过去的,敢是小姐少夫人做了新点心,送给大公子尝尝的?”
第一一四章 如意劝兄
丘如意闻言,脚下一滞。
童妈二人瞧见,心中就有了数,笑道:“小姐不如先在这里暂歇,待奴婢往前头打听一下,若是外客走了,小姐再过去和大公子说话不迟。”
丘如意点头,她二人便一个留在原处陪着丘如意,一个往前边打探。
不一会儿工夫,就打听出:卢国公府的大公子和王家公子正在前头做客呢。
丘如意这才明白过来,这便是丘若兰一再撺掇自己过来替王巧儿做说客的原因啊。
可恨的,既然丘若兰能知道的事情,作为丘家掌家的少夫人自然更会清楚掌握,王巧儿行事,实在恨煞人。
童妈看着脸色不善的丘如意,小心说道:“奴婢方才回来时,听小厮说,客人来了有大半天工夫了,应该快要告辞了。请小姐再等一会儿,客人一走,前边会有人来回的。”
丘如意早含了一腔的怒意,冷笑道:“不必等了,咱们现在就过去。”
丘若兰如此煞费苦心地,自己如果不入局,岂不是让她失望?
王巧儿也该受些教训了,自己为了一家人的和睦,好心好意对她,她倒是眼高于顶,真拿自己当傻瓜怂包了。
今天她就如她们的意,看最后到底是谁占了便宜。
丘如意带着两个婆子出了二门,便来到外院,一眼看到院里正站着几个人在那里说话。
原来丘如源送安世诚和王连君二人出房后。正欲亲自送他二人到门口,而安世诚二人则客气地请丘如源留步。
三人正客套着,忽然觉得院里气氛不对。抬头看去,原来因为丘如意主仆骤然出现,院里众仆人因有外男在此,不敢通报,又不好上前行礼,便自各低头看脚装没看到。
丘如源看到妹妹,不由愣了一下。接着就气得脸色通红,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到这里来了。一点规矩也没有,快回内宅去。”
丘如意扫一眼院里,见院中众仆从都捱着墙边站着,她便一步步走向院中三人。
虽然丘如意行事没规矩。但面对这种情况,安世诚和王连君都该立马拱手溜人的,只是二人都有心事,虽不敢正眼瞧丘如意,却也不肯挪步离去。
丘如源此时被妹妹气坏了,也顾不上管安世诚二人此时是何神情举止,急忙走上前,低声喝道:“怎么这么没规矩,还不快快退下。”
丘如意便道:“好容易今天母亲不在家。再有两日我就回顺阳城了,有些话想现在就和大哥说说。”
丘如源见丘如意一意坚持,不由气急败坏。回头看一眼安世诚二人。
安世诚二人倒客气,说道:“丘兄只管忙,不必管我们,我们自便即可。”
丘如源心中不由发牢骚:这两个不懂规矩的书呆子。方才明明告辞的,怎么这会儿又不走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方才说送他们,这就等上了。
偏又因安世诚的出身。丘如源不能直接撵客,只好转过头。请丘如意去房里去说话。
丘如意看着一旁装着聊墙角花木的安世诚二人,小声笑道:“把客人关在外面,主人家躲在房间说话,这不太礼貌吧。况且我也不过几句话而已,说完就走,占不了多少时间,不如直接就在这里说吧。”
丘如源气得两眼冒火,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真恨不得把妹妹打昏了拖走,此时却不得不压住火气,低声说道:“赶紧说完就走。”
丘如意便笑丘如源道:“大哥可知嫂子不愿意离京回顺阳老家?”
丘如源以为妹妹过来吹妻子的邪风,便不耐烦道:“我自然知道,如果你是说这事儿,那就可以回去了。”
丘如意不理会丘如源的下逐客令,而是讶然:“既然大哥知道这事儿,为何不想个法子开导劝说,竟让嫂子为此忧伤惆怅。”
丘如源听到这里心里越发恼火起来,冷哼道:“岂有不劝的,这事自有母亲和我,你别瞎操心了”。
妻子不愿意回老家,一方面是她自小在京城长大,不太能适应乡下生活,再则也是少年夫妻情深,不忍长久长离。
但为了更好地照料她母子二人,也只有交给母亲照顾,他才能放心地在京城求学读书。
他倒着实劝过妻子,并细细分析其中利弊,只是怀孕的妇人格外的情绪化,况且妻子本就是个才女,越发的爱悲春伤秋。
丘如意视而不见丘如源的恼火,点头叹道:“大哥真是心粗,既然劝过还不中用,必是没劝到点上,嫂子心结不除,你就这样放心送她回去?”
丘如源只好搪塞道:“妹妹有心了,我会将此事记在心中,左右还有两日,定会劝得她开开心心回去的,若是没其他事,你就回去吧,我这里还有客人呢。”
说罢,丘如源往安世诚二人那边撇了一眼。
却不知安世诚二人此时异常地尴尬,倒有些后悔不该留下来。
他二人来拜访丘如源,虽有正当理由,却都揣着小心思的,乍见丘如意现身前院,二人心里又喜又惊,喜的是得见佳人,惊的是这佳人有点视规矩如无物。
但现在京城风气越来越开放,而且他二人以为丘如意此时出现在书房中,或者是为了读书上的事情,或者是借读书之名行相看考问之实,故少不得暂将规矩看淡一些,厚着脸皮呆在这里。
哪知丘如意却一字不提诗书,倒是守着众人提起丘如源夫妻间的事情,让他二人顿觉无法自处。
安世诚更是再一次在心里坚定:将来务必得督促丘如意好好学习女戒了。
偏今天丘如意打定主意,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丘如意说道:“既然劝不到点子上,任大哥再怎么劝,也是无济于事的。而妹妹这次过来,就是教大哥一个事半功倍的法子的。”
丘如源敷衍道:“哦,什么法子?”
丘如意便正色道:“嫂子不愿离京,原因倒真有几条,但最关键的却是:担心你二人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会纳妾侍,到时有了新人忘旧人。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你给嫂子保证不纳妾,这样她才能放下心回顺阳城安胎。”
丘如源听见妹妹公然管自己房中事,忍无可忍,呵斥道:“住口,这事也是你该管的吗?”
丘如意无惧道:“我当然能管。嫂子如果心情不好,可是会影响到她腹中孩子的健康,她腹中的孩子是我们丘氏的血脉,是我的小侄子。为了孩子,我一个做姑姑的,倘且要管不该我多言的地方,你做为父亲,难道不能在这事上作出一点让步吗?女子能从一而终,男子就不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丘如源快气疯了,连连叫道:“住口。”
丘如意仍不管不顾地说道:“嫂子容貌绝美,富有才情,也值得大哥如此对她。况且父亲亦是守着母亲未置妾侍,这才是让儿女及世人敬佩的伟岸男儿呢。只要大哥向嫂子承诺不纳妾侍,不仅我住了口,嫂子也能安下心来相夫教子。”
丘如源对这个妹妹实在没有办法了,这种话也好守着外人说出来?真该让母亲好好管教一番了。
丘如意说完这番话后,便只管看着丘如源让他表态。
丘如源内心深处未必没有贤妻美妾的雅趣,但目前他新婚才刚两年,与妻子感情正是蜜里调油一般,又一心扑在考取功名上,暂时倒还真没有纳妾打算,即便是妻子怀孕身有不便之时。
丘如源颇为无奈地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该如何做了,你快回去吧。”
丘如意深呼一口气,自己倒是不辱使命,也算是对得起嫂子了,以后她便与自己不再相干了。
丘如源看丘如意如释重负的神态,心中反倒疑惑起来。
妻子不愿意随母亲回顺阳城,虽然自己认为情有可原,但在外人看来,却不免认为是因为妻子疑虑母亲不能照顾好她,偏前段时间这姑嫂二人又生了点嫌隙。
他见丘如意不避讳人地过来说此事,还以为是挑妻子的刺,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错了。
只是她一个闺阁女孩儿如何会想到这些?难道是妻子说给她的?
丘如源原本是打算先打发走妹妹,等他送走了客人,再同她好好理论,然脑中出现这个念头后,他鬼使神差地问道:“这是你嫂子请你过来做说客的?”
丘如意摇头,丘如源暗松一口气。
丘如意看丘如源紧张的神态,知道这是因为大哥太在意嫂子了,不由暗叹一口气,说道:“嫂子在妹妹眼前,倒是从没表现出什么来。是若兰妹妹看着嫂子心情不好,便给妹妹出的这个主意,说是让妹妹帮着解了嫂子的后顾之忧,嫂子定会心中感激,等将来妹妹出门子后,她便是妹妹在夫家站住脚的后盾。”
丘如源一听,顿时气炸了肺,心中埋怨丘若兰出的馊主意,害他一家子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冷哼道:“她一个小姑娘家倒是懂得真多,你也耳软,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也老大小的,怎么就没一点主见。”
第一一五章 世诚误会
丘如意听了笑道:“能者为师,我倒觉得若兰妹妹说的也有些道理。”
丘如源忙摆手道:“她怂恿你管兄长的事情就不对,原以为她是个好的,以后或能有些出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你快回去,我这里事完,会再和你细究此事的。”
丘如意便看着丘如源意味深长道:“原来若兰妹妹果然在大哥和大嫂心中是不同的。所以她才会这样为兄嫂的感情着想,倒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丘如源脸色微红,也是因为丘如意的性情不够柔和,且母亲又一心将她低嫁,所以当见到更为出色的丘若兰时,他便免不了对其寄以厚望,希望她能攀门好亲事,成为丘家旁支这边的助力,也因此放任妻子与其交好,如此看来,原来也是个不规矩的。
丘如源想到这里,忽然想起,他方才命人去内院时,明明说当时丘若兰正陪在妻子身边,方才妹妹也说趁母亲不在,又因丘若兰的撺掇,如此看来事情决不像妹妹所言那般简单。
丘如源的脸色一下子铁青起来,此时外人在场,他一时也不便深入深究,只好先催着丘如意回内院,心里已打定主意,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丘如意总算不负王巧儿所托,将话传达过来,而她每次特意提及丘若兰都咬词极重,又留神看着安世诚,果见安世诚眉心皱得越来越深。
他向来是个极重规矩的。为此二人没少吵了嘴,任丘若兰再乖巧聪慧,这把手伸到堂兄屋中事一项。必会让安世诚生厌,除非安世诚是个没主意的,不然决不会任母亲给他选这样一位妻子的。
当然如果他确实是个没主见的,又重美色,便是成了这门亲事,以丘若兰要强的性子,对她来说。决不是件好事的。
丘如意面上不由笑得越来越甜,临走又笑看一眼安世诚。心中暗道:书呆子,本小姐可是以德报怨,帮你避免了一桩不好的亲事,希望你好自为之。
但丘如意是一腔情愿了。安世诚完全不是这样理解她临走的一笑。
安世诚听了半天的墙角,又看到丘如源似了悟了一般的铁青脸色,便在心里大体了解事情的原委:丘少夫人联合外人给丘如意下套,希望助着她解决丈夫纳妾的问题呢,也不知是因为机会难得,还是其他原因,竟然由着小姑子在有外客的情况下,跑到前院来谈这事。
安世诚不由冷笑,丘少夫人这般行事。未必能解决事情,却更将家人推得远了。
丘少夫人或许是一时情迷看不清,丘若兰在这事上的态度。倒让人玩味。
女子在夫家的地位,其他人或许是靠着娘家兄弟的前途,也间接受制于嫂子弟媳,但他安世诚的妻子决不会受此委屈的。
丘若兰小小年纪,想不到倒是蛮懂人情世故的,更懂得因势利导。只是这品行却有待商榷。
可惜他此时不便插言丘家家事,以后得找个机会提醒丘如意。小心提防着丘若兰。
不过丘如意说话间,三番五次地看他,尤其是临走时冲他意味深长地笑,又是代表了什么呢?
以二人几次来往,必不是对自己一笑留情,倒像是提醒警告之意。
安世诚心里怦怦直跳,莫非是因为自己母亲这段时间的变化,让丘如意认为自家求娶之心,这才在明知自己在场,便将计就计,跑来毫不避讳地谈论男子纳妾一事。
这是提前向自己提要求,还是企图用这个打消自己求娶的心思?
不管是哪样,至少是堂堂正正说了出来,虽说于规矩上不合,却比丘少夫人算算计计强百倍。
安世诚正出神中,丘如源已经过来,自我解嘲笑道:“方才真是让两位见笑了。”
安世诚二人忙拱手笑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倒是我们失礼了。”
几句话过后,安世诚二人便告辞而去。
丘如源送走客人后,会在那里倒着实气闷不已,敢情他二人特意多呆这一会儿,是打着看自家的笑话的心思呢。
丘如源揉一揉眉头,他现在早没了心思看书,便喝一碗茶,清了清神,往后院走去。
此时王巧儿刚送走丘若兰,正躺在床榻上歇息。
丘如意回到内院,并没有去王巧儿那边,而是回到自己院里,派了杏儿去给王巧儿说道:“已经按着嫂子的意思说了,大哥答应下了。”
王巧儿闻言高兴不已,丘若兰心中冷笑,面上却笑成一团,上前恭喜王巧儿,却又对丘如意没亲自过来一事挑了些理。
王巧儿倒是因为去了一块心病,并不十分在意。
送走丘若兰后,她便躺在床上,正在心里打点应对丈夫的话语,便听丫头报:大公子回来了。
不等王巧儿起身,丘如源一阵风地走了进来,直接问道:“方才妹妹去前院,你可知道?那些话是不是你让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