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若兰笑答道:“我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懂得这些?若是姐姐有兴趣,我回去问问兄长吧。”
丘如意便笑道:“我有什么兴趣,不过是想着,你们初回故乡,别被人骗了。再有,如果各处合适,我也让母亲在那附近置办田庄,以后咱们姐妹来往也便宜。”
这时康于氏母子已离去,于氏叫过女儿侄女来,带着她二人上了注香,便要打道回府了。
康于氏听说,又赶来相送,丘如意神色如常,大大方方地口称姨妈,康于氏心中暗叹儿子没福,对着于氏母女越发的殷勤。
倒是丘若兰一路心思,回到家中,便对母亲兄长说道:“也是时候了,把以前看准的田庄地亩都尽数买下吧。”
田氏疑惑道:“怎么算是‘是时候了’?”
丘如山笑道:“先前小块的田庄都是有好的就买下,最近却有几处大庄园为着价钱正较着劲里,妹妹说先拖几日,到时一总儿买下,省得一个一个买下,被那卖主听到消息,节外生枝。我也琢磨着这几天该下手了。”
田氏向来信服儿子,尤其是这事有女儿把着关,越发放心了,故一应买地的事都交给儿子,她只把着银子,此时闻言便问道:“都是哪一处田庄子?”
丘如山便详细说了,田氏忧心道:“另几处也就罢了,到底田庄小些,可那秋枫山附近的,却可要好好考虑。一来到底曾是方家祖产,不知可有后患?再则那秋枫山的产业已归了卢国公府,况且要买的田庄又是绕着秋枫山一圈的,产业庞大,至少得一万儿的银子呢,万一他家是个强取豪夺的,民不与官斗,咱们的银钱岂不是打了水漂?往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丘如山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犹疑不决,此时见母亲说出自己的心声,便看向妹妹。
丘若兰笑吟吟道:“母亲只管放心,女儿已经打听到,这卢国公府乃是积善之家,断不会欺压人的。”
田氏摇头道:“那是皇室宗亲,家里金山银山,自然看不上咱们这点产业,可备不住他府上恶奴狗仗人势,到时咱们可是有苦说不出啊。”
丘若兰少不得说一番与权贵之家为邻的好处,田氏便试探着说道:“不如咱们只买一小块,如果那国公夫人果真能屈尊来到秋枫山小住,咱们也能借机上前结交,如果他家是个不讲理的,咱们也只损失一点,无关痛痒。”
这样一来,丘如意这个土财主定也会在秋枫山买地的,丘若兰心中不甘,便赌气道:“那就依母亲之言,只是再到哪里去寻大片庄园,只好坐吃山空了。”
田氏听了倒踌躇起来,禁不住丘若兰的再三劝说,于是咬牙同意了,大头花了出去,也不在乎小处了,田氏又大手笔捐给宗祠两千两银子,这下子倒是哄动了整个丘氏家族。
第六十七章 姐妹离心
其实也不光是丘氏家族,但凡有心的人,根据田氏所购的房屋田地及捐款,只要稍稍一算便知其花费不下万两银子。
一时众人咋舌,谁说丘家菡大老爷这一支穷了,只不过是人家不卖弄炫耀罢了。
再则她们孤儿寡母初来乍到眼前一抹黑,若是提前露了富,必不得安生,所以人家就先暗地里瞧准了,一出手就把房屋土地尽数拿下,也免给小人有机可趁,真真是个胸有丘壑的。
既然如此富有,又是个精明能干的,且不一味只捂着钱袋子,为祖宗尽孝舍得花大手笔的银子,这样的人家自然得人高看。
不说丘氏族人对其趋之若鹜地上前巴结,就是城中大户人家的女眷但凡有聚会,也肯下帖子给田氏。
田氏母女从前只是在丘氏家族中走动,仅有的几次拜访别家,也多是因为宋氏或者于氏,只是捎带着罢了,故不敢十分活跃招人眼。
如今名正言顺地外出做客,田氏很是增长了底气,举止言谈端的是大户人家主母的派头,为此越发得众人的称赞,田氏这才觉得自己终于煎熬出来活得顺畅了。
品貌出色的丘若兰更是为众人瞩目。她本就生得闭月羞花,虽年纪不大,却丰姿绰约如二八少女,且气质甜美,聪慧知礼,接人待物进退有度,所以即便她只是乖巧地立在田氏身后,不与众人争辉,也仍让人觉得耀眼生花,不敢小视,众人都道这才是顺阳城闺中第一人呢。
丘如意听说,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
她并不嫉恨堂妹抢走了自己顺阳城第一美的名头,那本就是无聊之人用来乱嚼舌头根的话。
二人初交往时,她家表现的那般窘迫弱小,而丘若兰又是那样可人怜的,这激起了她身为姐姐的责任心,小心呵护疼爱着这个妹妹,生怕人给了她委屈受。
哪知如今才发现自己看走了眼。
她家家资富饶,不在自家之下,毕竟当年曾祖父亦是巨富,祖父又一分未沾,偌大家产自然尽数归了伯祖父一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败落了,也不至于一穷二白,如今看来果然还是很有些底子的。
可笑自己还怕露富伤了她,如今看来竟是个实心的傻瓜了。
再想自己怕她被人欺负,处处相护,为此与多人交恶,还沾沾自喜于她因此与众人相处融洽,如今看着她在众女孩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先前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还是第一次对人如此的下工夫,却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用她如此,就能过得很好,丘如意心情不由得低落了下来。
而更让丘如意难过的是,她明明说了,为着姐妹二人好来往,到时一处买田庄。
偏丘若兰睁着眼睛说谎,可备不住田氏总是一脸自豪地说道:“我老了,精力不济,幸好内外之事,有兰儿帮扶着,这买房置地,更是只交给她兄妹三人去做,我只享清福,一概不管的。”
众人只道是田氏是想成就儿女的贤名,才如此说的,毕竟万两银子的大事,任谁也不能完全放心交给未成家立业的小儿女的。
丘如意却因为常与她家来往,联想之前忽略的蛛丝马迹,便知道这事怕是有七八分是真的。
这是不是表示丘若兰在借机疏远自己?难道自己已经真天憎人厌到这种地步,连全心疼爱的妹妹都厌倦?
于氏看出女儿的颓废来,虽心疼,却不赶上来相劝,也该让女儿自己学着长大了。
女儿行事太急躁了。一个十几岁曾未蒙面的隔房堂妹才一跳出来,她就忙不迭地掏心窝子地赶上去,也不细辨其为人如何,怎怨得别人伤她的心呢。
不过田氏这招倒是真出乎于氏的意料,于氏早就打听得他们在南边的境况,看来众人皆小瞧了田氏一家。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今她一家不仅在顺阳城,便是整个凤临郡也都有名的很,毕竟前后反差太大,由不得人不当成个传奇来看,这个效果是有意为之,还是阴差阳错呢。”
于氏暗思,不管如何,她都不敢小瞧田氏一家了。
倒是田氏一家仍如常与于氏一家走动,于氏亦是热情有加,两家各自搏得兄友弟恭的贤名。
丘若兰不想与丘如意生分了,安世诚固然要抢到手,于氏当年对她的折磨,她亦是要加倍奉还回去的。
所以丘若兰面对丘如意时,仍是一幅乖巧妹妹的模样,伸手不打笑脸人,丘如意也不好对她冷脸,仍亲昵着姐妹相称,但心里到底是远了。
彼时炎夏已去,金秋送爽,众夫人太太们便开始频频相约赏秋,似是要把夏日在家避暑的时光捞了回来,丘如意姐妹二人便也时常与闺中姐妹们相聚。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都是家中父母的掌上明珠,一个个千娇百养,不曾受过一指甲的委屈,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儿,遇着一些事在说话间,便不会你退我让,少不得生出些口角来。
如今丘如意也算是长了些心眼,便是事关丘若兰,她也不会冒冒失失地直往前冲。
这时,她才见识到丘若兰的利害,不管众人如何箭弩拔张,她总能四两拨千斤,谈笑间就把各人安抚的妥妥帖帖,既使是有那做的过分的,丘若兰也只是宽容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丘如意自认自己做不到,心中悻悻道:自己先前果然小瞧了她,竟是鲁班门前耍大斧了。
却说这一日,丘如意姐妹随各自母亲到周县丞家做客,宋氏母女也接到邀请,妯娌三人相遇一团和气。
丘玉晴今日顾不上丘如意,如今她的新仇人是田氏母女了。
原来宋氏原本打算置办些田产的,只是太平盛世不好寻摸,那些小产小业的,她还未放在心上,眼见田氏一家艰难置业,便有心帮扶一把,让出几处来。
但等田氏一举买下时,她才发现因为她的大意,她看中的产业大都被田氏以低价收入囊中,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田氏把方家的产业也尽数买了下来,竟是打破了她的一番谋划。
原来,宋氏早就盯上方家的祖产了,一来那里尽是肥田,二来紧临着卢国公府的产业,将来两家也好交往,说不定长相往来,女儿就能入了卢国公夫人的眼,这亲事便有十成把握了。
可惜因为她家与方家之前的牵扯不清,她若是一早出手买下,难免被人说闲话,幸好如今顺阳城内能一举拿下这片地的,也唯有于氏了。
偏于氏是个谨慎的,因为长辈的遭遇,不愿与皇亲国戚们扯上关系,所以断不会过去买的。
至于其他人家,也未必有那个胆儿,便是有那个胆儿,也没有那个手笔全部买下。
所以宋氏很放心,只等着那片地再放放,等过了这个秋冬,众人淡忘了方家,她就可以出手悄悄买下来了。
谁知一着不慎,却被田氏捷足先登,都是因为田氏装穷,害她一点防备也没有,便失了手。
宋氏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心中不忿,于是就被女儿知道了。
丘玉晴的美貌与丘如意几乎并驾齐驱,是众女孩中的佼佼者,谁知丘若兰横空出世,生生把她二人的风光尽数夺了去,新仇旧恨,讨厌丘若兰的心倒比丘如意更甚了。
丘玉晴打定主意,欲要羞辱一番丘若兰,便跑到好朋友周亚茹的耳边嘀嘀咕咕半天。
这周亚茹却是周县丞的嫡长女,乃其发妻所生,周亚茹也因此自恃甚高,因为自己占着一个元配嫡女,就有些看不上继母所出的弟妹,便是交朋友,眼中也只看重一个嫡字儿。
也因此与丘玉晴关系极好,没少给丘如意下绊子,只是因为丘如意太泼辣,且她父兄又在京城为官,这才每每铩羽而归。
不过,丘若兰却不同,只是富却不贵,况且先前装穷得了好处,如今又大出风头,可见是个心机深的。
便不是因为心机问题,她一个丘氏旁支,就算再有钱,也只能缩在一旁,风头胆敢盖过嫡出的,就是大逆不道。
所以丘玉晴只是稍一撩拨,周亚茹心头的火便熊熊燃起,等到她身为主人带着众女孩儿逛园子时,便左一句右一句地讥讽挖苦丘若兰。
丘如意原本就和周亚茹不对付,因为不好屡屡推了县丞夫人的好意邀请,这才不得赴约。所以一时了周家,丘如意便离得周亚茹远远的,只装作一心赏玩景色。
这时众女孩儿见周亚茹无理发作丘若兰,知这位周家小姐是个性子烈的,不敢相劝,不劝又对不起与丘若兰的一番情谊,便只好暂时走开,却暗暗扯了丘如意这个同样火暴性子的护花使者过来。
丘如意被赶鸭子上架,苦笑不得,又不想被人看出她一家子姐妹不和,只好慢慢走来。
谁知,却见周亚茹与丘若兰之间的情势已经急转直下。众人不过才离开片刻,就见原本一脸戾气的周亚茹对着丘如兰竟是满满的笑意,还手拉着手如同亲姐妹一般地亲热。
周亚茹看着惊讶的众人,眼中就带了冷笑,然后指着躲在一旁的丘玉晴说道:“原来我一直都错看了你。”
第六十八章 挑拨离间
这突如其来的当众指责,不仅众人惊呆,更是让丘玉晴面上下不来,只管羞得粉面紫涨,强笑道:“这其中定是误会了,咱们向来可是好姐妹呢。”
“误会?”周亚茹冷笑,“可不是误会么,我一直拿你当好姐妹,你却只拿我当枪使,从不为我着想一下。再别提什么意气相投的姐妹,同亲族的姐妹都能被你借我的力打击,我还有什么指望?我再也不要和你这样口蜜腹剑的人做朋友了。”
周亚茹说罢,撇下众人,挽着丘若兰的手就高昂着头离去,全不顾自己是主人家,这样做着实失礼。
倒是丘若兰临走前冲众人安抚地温柔一笑,众女孩儿也就各玩各的去了。
丘如意见丘若兰还特意冲自己歉意地笑,心中暗自佩服,这丘若兰果然是个不同凡响的,这能扭转乾坤又八面玲珑的本事,在她认识的人中,还无人能及。
丘玉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等着众人都散了,她才掩着脸儿离去。瞅着空地往丘如意身边凑:“这个丘若兰也太可恶了,明知姐姐向来与周亚茹不对付,她还这样巴结上去,真真枉费了姐姐对她的一番疼受之心了。”
丘如意斜睨一眼,冷笑道:“说的好象你一直站在我这边似的,以前你不也和周亚茹好的一个人似的,这会子又这么说话,这是想拿我替换了周亚茹当枪使?”
丘玉晴的脸上越发烧得慌,连忙小声道:“我与姐姐虽然争吵不断,到底十来年的姐妹情谊呢,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所以替姐姐不平。当日姐姐何等疼爱于她?她倒好,这就跑到姐姐对头那里去了,一个小县丞之女,也值得她这样巴结?姐姐心大不与她一般见识,我却为姐姐担心:小小年纪精成这个样子。让人心里渗的慌,以后可别着了她的道。”
丘如意正要开口,不想二人耳边却传来丘若兰清甜的声音:“我若有哪里做的不好,玉晴姐姐只管教导就是了。何苦总想着借她人之手呢,好处都是您的,坏处全落在别人身上,这也就罢了,还那样说什么妹妹成了精怪,这是要妹妹的命呢。”
果然不能背后议人,丘玉晴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到一脸无辜样的丘若兰,便气不打一处来,嘴巴一撇。冷笑道:“神出鬼没的,走路连个声响都没有,小小年纪又长得个妖精样,说你是妖怪又怎么了?你不去找你的周姐姐玩,跑来这里做什么?”
丘若兰闻言。杏眼里便含了泪,轻扯丘如意的衣衫,怯声低语道:“姐姐…”
能把周亚茹这个女霸王收服,丘如意可不信丘若兰就这么点战斗力。
丘如意把衣衫从丘若兰的手中扯了下来,正色对两位堂妹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成了精的,我在你们眼中倒实实在在是个傻的,和那周亚茹不相上下。不然也不会被你们轮番想拿着当枪使。既然被你们叫一声姐姐,就不得不劝告一句:姐妹之间有矛盾,只管在家里吵闹,这让外人出来帮着打压算怎么回家,还嫌丢人不够吗?对付我如此,对付若兰亦是如此。也不嫌招用老了,被人识破。”
丘玉晴冷哼一声,眼睛斜到一边,还说不被人当枪使,最终还不是帮着丘若兰。她可不信丘如意原先有识破她计谋的本事。
丘若兰则嘴边露出一丝微笑,可惜还未完全绽开,又被丘如意一顿数落:“你也不必五十步笑一百步,还不是一样借着周亚茹的口,羞辱了玉晴一顿。真有能耐,回家去耍,在外面也不嫌丢了丘氏家族的脸面。都好好想想吧。”
丘如意说得痛快,终于感觉到做姐姐的好处了,趁她二人没反应过来,便一径走了。
丘玉晴二人自然心中不服丘如意的,只是如今她二人已经闹翻了脸,便都想拉拢丘如意到自己阵营里来,于是百般与她结交。
于氏瞧见了,便打趣女儿道:“几时没注意,你竟成了香勃勃了。”
丘如意冷哼道:“谁知她们又打得什么鬼主意,没一个让人敢相信的。”
于氏便笑道:“一切都有母亲呢,你也别处处草木皆兵。”
丘如意点头,她才不怕呢,只要她们敢打她的主意,不被她识破还罢,不然定要打上门的去,做姐姐的教训妹妹,天经地义。
丘玉晴二人确实是有点居心不良,各自打了主意。
丘玉晴过后也想着去修补与周亚茹的友情,哪知周亚茹象中了邪似的,任她怎么解释也不听,只道:“你和我继母是一路的,都想着害我,幸好若兰提醒了我,不然还被你们蒙在鼓里,下场不知怎么悲惨呢。”
丘玉晴明白,她和周亚茹几年的交情算是没指望了,虽然她也曾利用周亚茹对付过丘如意等人,但到底还是有些情谊的,自然不免伤心失落,便打定主意把丘如意拉到自己这边来,也让丘若兰尝尝失去友情的滋味儿。
除此之外,丘玉晴万分好奇丘若兰到底对周亚茹说了什么。
丘若兰才不会同丘玉晴这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只为了一个周亚茹,就尽力讨好丘如意,她没有这么肤浅。
但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与丘如意重修旧好,她明白就算丘如意是个傻的,于氏可是精明的很,自己先前行为,必让丘如意生了戒心,她还不想因此就失去丘如意的姐妹情谊,借着这件事正好打蛇随棍上,再说了她还想好好给丘如意说一说,她是如何取得周亚茹的友情呢。
丘如意也困惑于那件事的转折颠倒,却没打算去求着丘若兰讲出事实来,丘若兰神通广大,她使出的计谋,岂是这自己这个傻大姐所能理解明白的。
这天姐妹三人又聚在一处,丘玉晴一边卖力讨好丘如意,一边对着丘若兰冷嘲热讽,又旁敲侧击,却不能从丘若兰口中打听出一丝关于周亚茹的事情,反而被丘若兰轻描淡写几句话,气得生了一肚子气。
丘若兰眼见丘玉晴气鼓鼓地跑了,便借这个机会,对丘如意笑道:“看她那气极败坏的样儿,我就偏不告诉她,让她干着急,憋死她。姐姐如果乐意听,我倒很愿意说给姐姐听。”
丘若兰此时美目含光面有得色,丘如意便不由得被触动心中往事,先时的好奇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寡淡地说道:“还是别说了,不然丘玉晴跑来问我,我是说还是不说呢,我可不愿掺和你们姐妹二人之间的事情。”
丘若兰被打了一记闷棍,有话不能说,只憋得在旁讪讪地笑了又笑。
丘如意没在意到丘若兰的神情,她出神地看着庭院里开得红艳艳的朱砂丹桂,心中奇怪:“这桂花今年也开得太早了吧,真是怪事。”
丘若兰对待丘玉晴的态度更是让人奇怪。丘若兰是何等惠质兰心的一个人,怎肯与人结仇?
丘若兰的兄长现在还没有功名,又只有一个寡母,就算有钱,好些事上也要靠着族里帮扶,与丘氏族长的千金交好,比与县丞家那个喜怒无常的女儿交好,好处多着呢,况且她又是个能屈能伸的,为讨好人,偶尔做小伏低也是有的。
讨好丘玉晴更是简单,只要肯表示臣服,两人就能结下深厚的姐妹情。
丘若兰此时却想到,她才不去讨好丘若兰,更才没有心思讨好周亚茹。
周亚茹的性情俨然就是另一个丘如意,将来也不过是嫁给康少立为妻,便是稍有点利用价值,却不值得她过多的付出。
此时,丘若兰似与丘如意心有灵犀一般,开口笑道:“姐姐是不是觉得我不该与丘玉晴交恶?”
丘如意不置可否,说话就好好说,老是反问自己算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不觉得,她就能不说了吗?
果然丘若兰接着说道:“其实就算是我在她跟前唯唯诺诺,唯她马首是瞻,她一样不喜欢我。”
丘如意闻言,不由转了秋波看向丘若兰。
丘若兰忙笑道:“实不相瞒,这事主因是在那府里的婶娘身上。”
丘如意不吭声,丘若兰便也不卖关子,直接解释道:“她是记恨我家买了方家的地,原本她是打了那片地的主意,只是碍着其他原因,不便立时买下。姐姐想,任谁能料到,她竟要买方家的祖业,所以这是恨我们家抢了她的,要不然丘玉晴这样和妹妹闹腾,也不见她母亲出来说一句话。”
丘如意心下细思,暗叹:这种事,宋氏还真能做得出来的。
丘若兰眼见丘如意心里活动,便笑道:“原是我家做错挡了她的道,妹妹受些委屈,只要能消了她母女的气,也值得了,谁知丘玉晴竟寻周亚茹做帮手,妹妹这才不得不与周亚茹周旋,姐姐放心,妹妹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说丘玉晴的半个不是。”
丘如意闻言,不由脱口问道:“那你是如何收服了周亚茹的?”
丘若兰正中下怀,不由粉面含笑,说道:“妹妹不过是告诉她,何为‘捧杀’罢了。”
第六十九章 暗生戒心
丘如意还是第一次听到“捧杀”这个词,不由得愣了一下。
丘若兰倒是很好心地给她普及知识:“《风俗通义》中曾讲到:‘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杀马者实则是那路边观看的。”
丘如意仍然有些不明所以,丘若兰细细解释道:“周亚茹的继母正是那路边观者。谁家生养女儿不细细教导,德、容、言、功自不必说,关键是外头的名声更是要紧。往往提起一家的女孩儿来,‘品貌端庄,性情柔顺’,也都成了通话,但周亚茹却当不起,容貌倒也罢了,关键是个‘性情古怪,飞扬跋扈’,这样的女子,前景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