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说话,只是傻笑着,莫非夫人生气了?大肚子还需守夜,所以觉得辛苦了?”他在我耳畔轻声低喃,复又轻叹道,“这可如何是好,不知孩子是否与夫人一般调皮可爱呢,你说他会是哪种?像极你还是我?”
我不搭话,只是睨着他低柔轻问道:“相公,你知为何人人都要守年夜吗?这有个传说,想听吗?”
“嗯?”他眉宇微蹙,与我蓦然相对,目光清亮,却又微含趣意,“愿闻其详。”
“传说在太古时期,有一种凶猛的怪兽,散居在深山密林中,人们管它们叫‘年’。它的形貌狰狞,生性凶残,专食飞禽走兽、鳞介虫豸,一天换一种口味,从磕头虫一直吃到大活人,让人谈‘年’色变。后来,人们慢慢掌握了‘年’的活动规律,它是每隔三百六十五天窜到人群聚居的地方尝一次口鲜,而且出没的时间都是在天黑以后,等到鸡鸣破晓,它们便返回山林中去了。”我低声诉说,而他只是淡淡地微笑着,似乎在认真细听的模样,眼神柔和,一瞬也不离我。
我欣然一笑,随即正色敛容,絮絮道:“算准了‘年’肆虐的日期,百姓们便把这可怕的一夜视为关口来煞,称做‘年关’,并且想出了一整套过年关的办法。就是每到这一天晚上,每家每户都提前做好晚饭,熄火净灶,再把鸡圈牛栏全部拴牢,把宅院的前后门都封住,躲在屋里吃‘年夜饭’,由于这顿晚餐具有凶吉未卜的意味,所以置办得很丰盛,除了要全家老小围在一起用餐表示和睦团圆外,还须在吃饭前先供祭祖先,祈求祖先的神灵保佑,平安地度过这一夜,吃过晚饭后,谁都不敢睡觉,挤坐在一起闲聊壮胆…于是,就逐渐形成了除夕熬年守岁的习惯。”
我言犹未尽地盯着他,轻笑道:“怎么了,是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故事?很独特吧?”
“嗯,那你说了半天这个,是否想打消睡意呢?”他浅笑揭穿我,轻捏我脸颊道,“你哦,调皮,我说过你别强忍着,想睡便睡,你怎的还如此不听话呢?说什么年的故事,无非想让自己消除睡意罢了,连相公也敢欺骗?胆子不小了哦。”
“你怎么知道的…”我垂下眼眸,疲惫地依偎着他,眼皮却越来越重,似乎有千斤大石压着,让我无力睁开,只是轻轻道,“相公,守年夜当真好难,我想睡了,可是却不敢睡。”
“那就睡吧,我来就可以了,一会儿我叫醒你。”
“嗯。”我低应了一声,浓浓的鼻音透着渴睡,人也逐渐昏睡了过去…
穿越时空之情迷五胡乱华 泪珠飘落萦心曲 生死各安天命
章节字数:7085 更新时间:07-10-01 01:35
再次睁眼时,天已是蒙蒙亮,额上已渗出不少冷汗,腹痛顿时难忍,五指攥得死紧,从牙缝里挤出字来:“相公,我不行了,相公…好像快要生了!”
他如着雷殛一弹而起,紧张道:“别急,我马上叫人进来,乖,别急!”话毕便心急如焚地跑了出去。我五指收紧,紧紧攥着床被,下腹剧烈的痛楚席卷而来,似乎想将我撕成两半,唇齿颤抖着,冷汗涔涔。心里却更加恐惧,孩子出生便证明他要离我而去了,思及此,我的泪猝不及防滑落。
房里立刻站满了丫鬟,稳婆,我依然唇齿颤抖着,半晌才迸出话道:“若我有事,一定要救小孩,不要管我!”她听罢脸色兀变,急忙摇头道:“不要说这些话了,不吉利,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一定能平安地生个大胖小子,你别急,放轻松些,刚开始都是很紧张,你慢慢放松…”
“我不行了!”我痛苦欲绝,声嘶力竭大叫道,“疼!真的好疼!”双手更是紧紧攥着被子,牙咬着布巾,额头已是冷汗淋漓,孩子却没见生下。
“不要急,放松些,来,放松些。”稳婆依旧在我耳边轻声安抚。
“不!”我凄惨大叫,阵阵绞痛几乎让我昏迷了过去,朦胧间仿佛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河神女,她轻轻朝我招手,手不时指着天空,我快要死了吗?否则怎会见到她?阴翳早已在我的心头,且不断蔓延。拼尽最后一口气,亦用尽最后一些力气,终在几乎要窒息的一刹将孩子生了下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这寂静的夜晚…我的孩子终于平安了…
脸上有了丝浅浅的笑意,人也逐渐昏迷,身子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经过一片黑暗的通道,前面是明媚的天空,蓝天白云,一股凉气从脚底逐渐向上冒,走起路来就是飘着的,格外舒服。
河神之女逢莱尼飘过来,牵着我的手道:“现在就是你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份之时,你的前世便是荷花仙子玉姬,明白了吗?所有一切都是娘娘的惩罚,她让你转世轮回,直到明白情缘都如镜中花、水中月,才会让你重回仙境,现在的你可以与我去见王母娘娘了,我之所有寄身夜明珠完全是想帮你。”
“我不去。”我黯然直摇头,戒备地盯着她,凄楚道,“就算你说的是事实,我若是荷花仙子玉姬,那么我宁愿做凡人也不回仙界,世人都想做神仙,却不知道神仙更想做凡人,对不对?”
“你当真是情孽太深!”她眼眸倏时黯然,沉吟片刻,仍是温和的语调道,“你当初因贪人间情爱,所以被贬下凡间,王母命你永世不登南天门,如今有机会了,为何不愿?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呀!跟我回去吧,做神仙有何不好,为何要做凡人呢,对不对?”
“我明白了。”我恍然大悟地盯着她,揣测道,“逢莱尼,你是因为当初带我下界,害我被贬,所以在夜明珠中帮我对不对?若是如此,你应该明白我的感受。对我来说,爱他重过一切,我不想跟你走。”
“可是你现在已经死了,你认为你真能无故穿越时空然后遇到他吗?只因他才是你的劫,若跟他在一起,你迟早是死路一条,就算不是死亦是疯,你明不明白?心疼只不过是对你的小小惩罚罢了,你不能任性,若错过了这次,你会实现你的诺言,魂寄夜明珠,亦或者永生永世都遭受轮回之苦。”她喟然长叹地盯着我,眼中皆是不解与怜惜。
我惘然无措直摇头,心酸道:“若是生生世世的轮回也罢,这种苦不算苦,我知道一直都是你在帮我化劫,这次可不可以帮帮我,再几年的时日就可以了,只需几年冉闵便会有危险了,到那时我再死也不迟。”
“人,果真有那么好吗?你太傻了,民间那个美丽的传说只是为了你,所受的一切灾难亦是王母所赐,若你此时不回天宫,只怕会越来越…苦。”她不知如何,竟有些怅然,不由轻轻一叹道,“还有那个神偷,若你回去同样是两个男人,你想负了谁,亦不想负了谁?既然难以选择,不如回到天宫岂不是更好?”
“你不会懂的,我想做人,以后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生也罢,死也罢,我都毫无怨言,因为爱着冉闵,我不能再管这么多了,旁人如何与我无关,现在的我,只想永远待在他身旁,陪着他度过这最后的几年,爱永远比一切都重要。”我依旧平静自若,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了,这一切果真太离奇,我一时还无法接受,但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回到他身边。
“你果真要回去,永远不后悔吗?若是回去,我会帮你消除所有关于夜明珠的记忆,让你安安心心地轮回,以后你将永留人间,你可懂了?就算多苦多伤,你也必须生生世世轮回,受尽轮回之苦。”她神情端凝,声音亦是严肃的。目光却是炙热如星,想必前世的她与我友情肯定不差。
我认真盯着她,坚定道:“若你是我的朋友,那就请帮我,就算随你到了天宫,我也不会安了王母的心,所以,帮我一次好不好,我也不求魂寄夜明珠生生世世了,我只求这一世与他在一起,相处这最后的几年便可以了。”
“那你必须接受最严重的惩罚,既然不回天宫,后面的路王母已替你安排好,那就是心痛一辈子,永不缓解,除非你死的那刻,钻心的痛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可愿接受了?若你果真愿意,我便送你回去,从此一切自由天命。”她如星美眸凌厉地定视着我,语气亦是不容置疑。
我轻扬眉梢,亦是坚定地点头道:“送我回去吧,此生不悔!不管什么苦我也受过了,从今以后,生死各安天命,谢谢你带我穿越,我本以为是莫名其妙地穿了,谁知道还有这许多事的。”
“言之过早,以后的你会后悔的,你当真会后悔…会痛不欲生的,你会受到这些惩罚。”她脸色十分凝重,轻扬手,红彩化成光速迅速笼罩着我,迷离之时,只闻她道,“从今以后,荷花仙子便当真不能回到天宫了,人间的传说亦会变真,生生世世的恶果,你自己去尝吧,我亦无能为力了…”
我身子一软,顿时只觉往下掉落,彻底昏死过去…但我知道,不管如何痛苦,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此生不悔!
不知过了多久,待我睁开双眸时,映入眼帘的是冉闵倦极的容颜,他默默坐于床畔,似乎在静待我平安熬过这一劫。见我苏醒,他攒紧的浓眉舒展了不少,慌急道:“你醒了,生完孩子你便昏睡了过去,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真的好怕你会一睡不醒,还好你醒过来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干涩着嗓子,嘴唇微微龛动,细声如蚊道:“好…”
他仿若听不明白,凑到我唇边,凝神细听,俊颜上终于有了丝浅浅的笑意,点头如捣蒜道:“好,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天雪…我就知道你不会离我而去,你怎会抛夫弃子,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会…”
“嗯…”我惨白着脸,淡淡一笑,他眼底那炙热的光亮,足够我对他生死相随…因为这就是爱情,我所知道与认识的爱情。这一天是幸福的,只是谁也没曾想到过,在大年初一见红是霉运的开始…
身子恢复得很快,只是却未曾舍得让苏蔡带走孩子,一日推过一日,孩子眼见已是三个月大了,他叫冉浚哲,外官与冉闵相似,仿佛一个模子印出,只是从出生到现在,小病没断过,身子十分不好。不知这是老天的惩罚,还是我舍不得送去南方的关系,十月怀胎的骨肉,当真舍不得…
“把孩子送去南方吧,我会好好找人看着他,今天我有去过佛寺,大师说你若再拖,迟早会抱憾终身的。”苏蔡惴惴不安地盯着我,神情皆是焦急,心中想必对孩子也是十分喜爱,不忍他出事。
我心一惊,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摇头道:“可能不会出事也说不定,他会好好的…冉闵很喜欢他,我不会让你抢走的,以前说过的话不算数,好不好?”
“我知道你舍不得。”他静待片刻,索性抛开顾虑,正色道,“我本也舍不得带他走,只是大师说若我不带他走,便是死路一条,他还要我转告你一句话,说听了这句话,你便会明白了。”
“什么话?”我身子蓦地轻轻颤抖着,仍是戒备地盯着他。他蹙紧了眉,声音却维持着平静的温和道:“大师要我问你,你所知道的结局里有没有叫冉浚哲的小孩,所以生死之契存亡之机,皆在于此!你的决定是什么?”
“结局?”我目光茫然,喃喃重复着,看着怀中的孩子,继而摇头道,“没有他,真的没有他,那是不是表示他一定会死?不…他不可以死,真的不能死。”
“所以,现在趁没人注意我便带孩子离开,我也舍不得离你而去,但这只是唯一的办法,你明不明白?天雪,清醒些,或许以后你还可以看到他,但大师的话不由得你不信!”他微微叹息,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冰厉。
伤痛在我心底漫延滋长,脸色煞白,唇齿开合只喃喃地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拆散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残忍?”迷茫地望着他,又悻然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非送走不可了吗?可不可以…不要送走。若是此别,只怕此生再无机会相见了…你懂不懂?”
他目光微微泛泪,侧过脸,不再看我,语气却坚定道:“除非你想他死,否则,便由我带去南方,我会当自己亲生儿子般带着他,所以你无须担心。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
“可是…”我悲痛难持地盯着他,泪几欲夺眶而出,有些目眩,一时却寻不到合适的措辞,仍是坚定摇头道,“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一个月就够了,真的够了。”
“那好吧,再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我当真要带他走,天雪,就如你说的,忍一时可以解日后之忧,又为何不可呢?对不对!有些事情强迫亦是无奈的。”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淡,眉宇之间隐有怅然之色,无奈道,“不是说今日带孩子去皇宫见兰妃吗?不早了,快些去吧。”
“好…”我茫然点头,眼角犹带湿痕,深深地凝视他道:“我到时会将他交给你的,真的…会交给你的!”
见到兰灵时才知道,她在宫中的日子当真不好过,皇后娘娘时刻摆着架子在训她。明眼人一看便知皇后是在恶意欺凌她,而她却毫无办法,只得忍!
我依然勾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心中对她满是痛恨,但却从容地说道:“天雪见过皇后,给皇后请安,愿皇后福泽安康。”她坐在上座,睥睨地盯着我,轻笑道:“听说你最近刚产子,这孩子只怕有三个月了吧,给我来抱抱好吗?”
我心陡然一惊,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抱给她。她淡笑接过:“好可爱的娃,瞧这小脸粉嫩嫩的,真想让人咬上一口,比兰妃的肤色倒是好多了。”继而又挑眉问,“你说比本宫的会好些吗?是他的嫩,还是本宫?”
我不着痕迹压下心中的仓皇,方寸已乱,语气平缓道:“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又怎能和小孩比,若是论您的容貌自然是胜过任何人。”
“好,很好…”她温婉的眼神掺进了一丝阴鸷的味道,显得有些尖锐,浅笑道,“前些日子兰妃可是风光多了,就连本宫也得忌她三分,如今却不同的了。本宫执掌后宫,太子将来登上皇位,本宫便是太后。天雪你怎的不先给本宫请安,倒是来了兰妃这里?”她接着又愤恨地盯着我,温和的模样全无,狠声道,“别想打什么主意,皇后之位也不是你们联手便可动摇的。皇上如今不宠兰妃,这是明眼人一瞧便知的。多花些心思在兰灵身上,不如多花些心思在本宫身上纵好。”
她眼眸深处的血腥与杀戮,昭示她的话不仅仅是威胁。兰灵慌忙下跪,脸色倏变道:“请皇后不与天雪计较,她不熟识宫中规矩。而且是与臣妾只不过是相交一场,并非对皇后有任何不满。”
“求皇后宽恕,天雪并非对皇后不满,只是与兰灵姐妹一场,所以便带孩子前来看看她罢了。仅此而已,并未做他法,求皇后恕罪!”我心中惶惶,眉深蹙着垂首。并非怕她,而是她手上此刻抱着我的孩子。
“好,果真是姐妹情深,兰妃竟然会为了天雪求情,本宫倒是小看了天雪。也对,任谁都知道石将军对天雪你宠爱有加,而石将军又深得大王的信任。又何必将本宫放在眼里?”她微带戾气的冷笑,听得人更加仓皇。
“皇后多虑了,纵观后宫有谁可与您匹敌,臣妾自然是唯皇后马首是瞻。还求皇后不要伤害无辜。”兰灵虽然语气力持平稳,却还是颤声着。她担忧的自然也是我的孩子。
我噙着泪,脸色僵硬道:“请皇后娘娘明察。”心中对她自然是愤恨,语气虽说低微,神色依然是不卑不亢的。历史上的皇后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待石宣一死,她便是贬为百姓的命罢了!
“明察?哈哈!”她戾气更重,也愈加难缠,愤愤道,“最好如此,小心你孩子的命,这种小娃只须本宫随意残害,他便是死无全尸。你倒是懂了?”
“是,天雪懂了。”我切齿地回着她,五指收拢,思忖道:我不是懂了你,而是懂了我的孩子非送南方不可。大师说得对,若我以后有机会活着,自然是可见孩子。忍一时之爱,解孩子日后之忧,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她依然冷笑,睥睨地盯着我道:“天雪的模样好像在恨本宫,可有?本宫不是任何人可以恨,也并非任何人非敬重不可的。但是眼下本宫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点能明白最好,如若不然…”
“是,天雪懂了。”我语气力持平静地回着她。她温婉的表面下隐藏着这样残暴凶戾的一面,倒是藏得太好了!
“那孩子给回你吧,本宫也要去向大王请安了,目前宫里来了不少新人。本宫倒是忙了许多,哪像兰妃如此清闲,以前倒是兰妃娘娘在治理后宫。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呀!若再见天雪与后宫妃子勾搭,本宫可是不客气了,你可明白了?”她怒焰依然沸腾,火气倒是降了不少。
我眉心褶皱深深,原来她是忌冉闵在大王心中的地位。本欲发作的怒火倒平了下去,只沉声道:“天雪不敢!后宫之事天雪无能也无力插手,皇后明鉴!”
“起身吧!”她怒火渐息,又婉然轻笑地将孩子递给我道,“好好待着孩子,石将军可是格外喜爱这孩子!有些事知道不插手便是聪明之举。”
我接过孩子,沉吟良久,终缓缓地道:“天雪明白是非,也不会理会后宫之事,皇后多虑了。日后自然是与皇宫亲近,不是旁人,切勿多想。”
她半是叹息,半是幸灾乐祸,絮絮地道:“那本宫真要走了,一会儿天雪若有闲情,可以来本宫那里坐上片刻。再待在这里,兰妃肯定不高兴了。”话毕得意地瞥了我一眼,朝外走去。
我心中甚恨,微笑亦是坚忍,却依然从容地倚身道:“恭送皇后娘娘!”兰灵亦是僵硬轻笑道:“臣妾恭送皇后!”待她没了踪影,我俩才脸色倏白地坐在椅上,四目相对,竟是如此沉重。
兰灵忽然轻扬眉梢,清亮的眸中流光冰冷,冷笑道:“她经常如此,几乎天天都会前来训我一次。只不过今日恰巧碰到你了,皇后!总有一天我会要她不得好死!”接着她又恢复温婉的神色,温和问,“孩子没事吧,这孩子真乖,甚少哭闹。刚那种情形要是他哭闹可如何是好?”
我亦有惊惶之色,默然无语。定了定神,才试探问道:“兰灵,你想出宫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若不然你去南方也行,这个地方果真不是人待的,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蓦地轻笑,微苦微涩,淡淡地透着倦意道:“我又能怎么样?皇宫待习惯了,就算死,我也会死在此地!只是现在的我,不知道要如何将她拉下来。”既而她又愤愤作色,咬牙道,“我一定要将她拉下皇后之位,即便是死,也要她陪葬。后宫之人我并非再憎恨谁,但是她,我定然不轻饶。”
“你这又是何苦呢?日日提防着她,夜夜苦想如何对付她,如此下去,你自己怎么办?我当真替你忧心。兰灵,我曾对你说过,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你当真太过执著了!”我一瞬未瞬,忧虑忡忡地盯着她,如此下去,兰灵当真只是死路一条了!只是现在的我又无暇顾她,先将孩子送走才对。
兰灵笑而不答,只是从我手中接过孩子,痴迷地盯着他道:“像极了冉闵,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雪,你瞧瞧他,多惹人喜爱。想必冉闵对这孩子亦是疼到骨子里去了,整天一副幸福的样子,我想他做梦都可以笑出声来了。”旋即又抬眸问我,“他睡在你身旁的时候,可有笑出声来?”
我的心霎时乱了,原来兰灵还是放不下冉闵,她对闵的爱,果真太深了,也让我的心更加揪紧,于是不露痕迹地轻笑道:“的确有,他做梦时都在叫着孩子的名字,半夜都会起床看孩子几次。孩子天生体质不好,时常生病。他也是亲自照顾,甚至亲自熬药,对孩子倒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她失落地垂眸,抚着孩子的小脸,浅然道:“这就好,如此疼爱你的孩子,我便是放心了。董卿为他生了四子,也未见他如此待过。他是爱乌及乌,爱孩子的娘,所以对孩子更加疼爱了。”
“兰灵…”我心酸唤她,微笑亦是僵硬,眸中依然平静无波道,“是啊,其实他的心里也会想着你。你知他并非无情之人,对不对?他对你亦是情重!”
她身子蓦地微微一颤,干涩着嗓音道:“我与他都过去了,现今充其量是朋友罢了。对你才是真心,你失踪那段日子,他曾与我深谈过,你的坚强,你的勇敢,他都爱到骨子里去了。虽然他不知道今生为何如此爱你,但是对你却是情深义重。”继而她抬眸定视着我,沉声道,“天雪,答应我,你会好好对他,真心对他,此生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