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三哥现在是炼器师了！”连灵玉笑眯眯道。
“淬炼铁器不难，但要成为炼器师可没那么容易。三哥现在只能算是铁匠，炼器师可不算。”连风摇头笑道。
“快了。”连灵玉也不反驳，将带来的衣物用具拿出，还有那些收集到的炼器材料一股脑儿交给连风。
兄妹又聊了一会，因一番折腾，此刻已经是晌午。简单吃食之后，连灵玉陪着连风一直到夜幕降临，待到后者要进京都商盟看看最近的任务才一同回京。这一路两人都走的小心，所幸那灰衣人不知是否被吓退了，这一路倒都无事，京都分开后连灵玉直接回府。
连灵玉一摸回府，立即察觉府里的气氛十分不对！她顿时心头一跳，心说难道延尉署来寻人了？糟糕，今儿光顾着陪三哥，居然忘了这茬！
第四十九章：大商成人礼
一脚踏入大厅，连灵玉顿时一呆。为何？
因为大厅里并没有她所想的延尉署中之人，厅内正经危坐的，是连家其余六人。
“爹，娘？这是出事了吗？”连灵玉不见延尉署之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儿？”六人异口同声询问。
连灵玉吓了一跳：“今晨出门不是跟爹说过么，我去一趟望鹊楼。”
“我去找你，望鹊楼的人怎说你没去？”连战反问。
连灵玉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便做了一番解释。她要编出一番借口，自然是天衣无缝。
一家子人这才恢复常态，显然连灵玉的忽然消失一天令他们很是担心。
连灵玉心中温暖，听着耳边的笑谈，总有一种隔了千山万水赶来相会的恍惚。
此后连灵玉出门便掐好时间，并且和步惊风那边的人串通好口风，这才再没出这样的变故。但她也不敢去得太久，毕竟延尉署总还压制着她，这种感觉她虽然不喜，却暂时无可奈何，转机总会有的。
随后的日子便在连灵玉的苦修之中度过…
这日，连灵玉内视之下发现她体内的十二条主要经脉经过三个月的元力润养，如今的韧性较之前强了不少。在纳兰望之的手札之中，她知道人体之内除了有十二经脉，还有奇经八脉。一名武者能否用元力打通奇经八脉，并加以修炼则意味着武者能不能突破到灵境三级，进阶武灵强者。
连家并未有人能开拓奇经八脉，所以连家至今没有一名武灵境的强者。首先功法是一个缺陷，玄阶的功法之中素心诀虽说不错。但比之地阶，甚至天阶的功法，它的劣势便很明显——它没有修炼奇经八脉的要诀！
连灵玉查看过噬魂残诀，在这本传说中的天阶功法之中，她看到了奇经八脉的修炼法决。但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压制下对力量的渴望而没有修炼。经过三番四次被灭杀的危机，她其实很渴望强大的力量，但生命诚可贵！她是重生之人，没有人比她更惜命，更惜阳光。
收拢心神，连灵玉从修炼之中退出来。随后换上一件黑布红边褂子，穿上一条麻色扎脚武者裤。这是大商朝少年参加成人礼的统一服饰。
每年第一日，即元月初一。这一年中将满十五岁的少年全部换上这种统一的服饰，随后在大商朝廷举办的成人礼之中接受成人礼仪式。而所有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之子，统一进皇宫接受成人礼仪式。
将颈间的小狐狸抱下来放入榻上，连灵玉轻声道：“今日我要进宫行成人礼，你不适合缠在我颈上，就在屋里歇着吧。”
小狐狸自那日救了连风之后几乎都在沉睡中度过，但稀奇的是只要连灵玉起身它便一定从被窝里出来缠上她的颈。此刻听言它一双水眸微微张开，随后伸出爪子揉了揉眼，翻了身不动了。
连灵玉揉了揉小狐狸的身子，这才走出房门往膳厅而去，连城和莲华夫人早已一身朝服在候着她。
“爹，娘。”连灵玉给二老请安道。
“过来娘这儿。”莲华夫人伸手招呼连灵玉坐在她身边。
连灵玉坐定，莲华夫人便亲自给她舀了小米粥，布菜道：“风儿也长大了，以后也要离开娘身边了。”
连城慈爱的目光也锁定在连灵玉身上：最小的儿子，马上也要接受成人礼。此后进入武学宫，再走军伍，从此这般在眼前的日子便要远去。
“是大鹏，总要展翅。”连灵玉并没有安慰二老，只是说出了她的意向。她便是要大鹏展翅在天，她要翱翔万里，冲破天道，解开束缚她，束缚连家的枷锁！
“好！”连城虎目炯炯有光，为他的小儿子这句话而喝彩。
莲华夫人眼眶微红，连城早已将连灵玉从军伍的志向告诉她。作为女人，她支持丈夫和儿子的志向；作为女人，她却只希望阖家平安。
连城常年在外行军，夫妻二人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只有连城赋闲在家的那几年，随后便聚少离多。等到连傲和连战十五岁成人礼之后，也开始鲜少在家中。
莲华夫人对于是否被免去军权并不在意，她只希望丈夫平安，孩子们健康平安。但她也明白他们的志向，所以她会支持她的丈夫，支持她儿子们的选择。她便知道儿子们将来多半会从他们父亲的意愿行军伍，所以她对儿子的管教严厉苛责。因为她知道等儿子们去了军伍之中，娇生惯养只会让他们更无法平安健康。
“娘，别担心。”连灵玉伸手握住莲华夫人的手掌，抬眸安抚后者的心绪。
莲华夫人伸手将连灵玉揽在怀里：“娘只有一句话，不管何时何地，娘都在家等你。”只是一句话，便胜过千言万语。她知道虽然今日只是成人礼，但从此之后连灵玉将要走的路便是武道之中艰苦的开始，何况她的意志是从军伍。
这些日子连灵玉勤奋甚至苛刻的修炼，她这个做娘的都看在眼里。她心疼的看着儿子在冰天雪地之中冻上一整日练剑，夜里才睡下两三时辰，便早早起来修炼功法。她能做的，只有亲自下厨给儿子做滋补身子的药膳。
莲华夫人并不是不清楚连家现在的形势，她甚至比连城看得还要清楚。京都城中，贵妇圈子的消息可谓强悍。作为一品诰命夫人，她也经常也出席这样那样的宴会。这些日子里明面上那些人总来请她去，但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其中的不一样。莲华夫人能够在连城领兵出征在外的日子里，将连府以及三双儿女照顾得井井有条，这就见证她是一名不凡而聪明的女人。
“好。”连灵玉肯定的回答，伸手抱住她娘亲的颈：“放心吧娘，我会没事，我们连家也会没事。”
“好了，赶紧用膳。光长个不长肉，去了学宫里也该被人一挑子撂倒下去。”莲华夫人并不矫情，她很快恢复自己的情绪笑道。
连灵玉点头，低头将莲华夫人给他盛的小米粥喝完，所有的菜吃光。
“再吃点，今儿还要参加武学宫比试。”莲华夫人生怕饿着她的儿子，一会子功夫已经给连灵玉添了三次粥。
连城见差不多了，忙阻止道：“差不多了，吃撑了对身子也不好。”
莲华夫人听言这才罢手，连灵玉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递给连城一抹感激的眼神。
连城摇摇头，示意不要被莲华夫人看见。连灵玉连忙正色站起身：“那我吃好了。”
“好，夫君也吃好了么？”莲华夫人总算是分了心神在连城身上。
连城颔首：“可以了，咱们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嗯。”莲华夫人搭着连城的手起身。
收拾妥帖之后，连城、莲华夫人便伴与连灵玉一起进宫。
三人虽一同进宫，但入宫之后却是分三路而行。连战与朝中大臣上早朝，莲华夫人自与朝中有诰命的夫人去昭阳殿给皇后请安，至于连灵玉则去皇宫祭坛，由武学宫的祭酒主持成人仪式。
大商朝的成人礼繁复而庄重，连灵玉进入祭坛之际，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但每一个人都找好位置站定，没有人交头接耳。
祭坛之中燃着兰香，寓意品格高雅，去污去晦。
连灵玉并未久等，成人礼仪式便开始。由学宫祭酒念完长长的祭文之后，宫中宫女开始为参加成人礼的少年初加发笄和中衣，再加发簪和深衣，三加发冠以及武者服。
连灵玉前一世参加的是女子及笄礼，但那只是在家族中举行，根本没有男子成人礼这般繁复。等到一切礼毕，她不由庆幸晨时莲华夫人给她塞了那么多吃食，否则真要挨饿了。
成人礼结束之后，正是未时。由皇宫开设的宴席正要开宴，连灵玉等一众参加成人礼的少年纷纷前往宴厅。
从皇宫祭坛往宴厅有一段不短的路途，连灵玉刚要随着大众流走去，便有一名小宫女略有警惕慌张道：“连三少爷，莲华夫人在昭阳宫晕厥出事了！”
第五十章：怒斥皇后
连灵玉听言心中咯噔一跳，莲华夫人的身体自打获释以来便不如从前，昏厥也是常有之事。
“我娘现在如何？”连灵玉当即便问道。
“很是不妥，正请御用药师前去诊治。”小宫女神色肃然。
连灵玉眉头一皱，问道：“不知可否让我过去见见我娘？”
果然那小宫女面色泛白：“奴婢只是受托告知，后宫之中若非召见，世家之子亦是不得进入。”
连灵越心中本有警惕，听小宫女这般言论，却又信了不少。她很清楚后宫之中的规矩，而小宫女所言并无出入。可她心中一信，顿时紧张起来：“药师如何说？可有大碍。”
小宫女摇摇头：“说是请御用药师，但药师一直没到。其余诰命夫人均是避之莫深，托奴婢来的夫人若非奴婢亲戚，奴婢也不会来。奴婢话已带到，奴婢告退。”
小宫女言毕，人已经匆匆离去，形色之间确实很匆忙。
连灵玉此时心中已定：娘肯定是出事了，而且皇后以及一众诰命夫人都很冷待，如今娘的情况想必十分糟糕！想到这里，连灵玉自然不能不管。
咬咬牙，连灵玉退离参加成人礼的大潮往后宫而去。她知道这将会是一个陷阱，但是陷阱里的诱饵是她的娘亲，所以她必须去！
很快连灵玉便知道自己所猜不错，后宫之中确实摆了一个大擂台等着她。一路所过，出奇的顺畅。而这种顺畅并没有让连灵玉感到侥幸，一种冰凉入心之感蔓延。
她首先想到的是长公主，认为这是长公主的报复。因为她并不认为皇后会做出这等有失身份的事情，可当她踏进昭阳宫大门之际，她知道她猜错了。并不是每一位皇后都如从前的她…
“众位夫人可看清楚，这连风可是不是不知死活的狂妄之徒？”一道状似高贵冷眼的嗓音在连灵玉的脚踏入昭阳宫门之后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优雅笑声。这些笑声隐晦而嘲讽，似乎正在观看角斗场上被妖兽耍得团团转的卖命武者在表演。
连灵玉抬眸看去，在昭阳殿大殿门外，正中贵位之上端坐着一名身着深红宫装的高贵女人。一头金碧辉煌的凤钗，隐隐闪耀的寒光，无一不讽刺着连灵玉。
在这个女人的身边，排列着两排颜色纷呈，体态婀娜的贵妇。这些贵妇的脸上，无一不带着嘲讽的笑意。
而最刺痛连灵玉的，是在这个女人的正前方，跪在地上的女人是她的娘亲——莲华夫人！
从莲华夫人此刻微微颤抖的肩膀可以看出，她若非隐忍着极大的情绪，便是已被罚跪得身体受不住在抖。
连灵玉后脚在看清楚眼前这一幕之后，镇静而坚定的抬脚踏进昭阳宫大门。她一步一步的走进去，双眸之中的冷光渐渐浓郁，一点一滴的煞气在凝聚，眼眸之中的狠戾和狂暴在酝酿。
所有的嗤笑在这一刻停止，所有的眼神都充满震惊，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在她们认为眼前之人不是应该害怕，应该羞愧，应该求饶，应该跪地吗？
“来人，拿下他！”皇后不愧是皇后，果然是第一个清醒之人！
昭阳宫内的侍卫自然不是绣花枕头，得令自要动手！
“滚开！”一声怒喝，饱含滔天的煞气，蕴藏惊人狂暴之势。
饶是侍卫群，也被这样一声怒喝而惊失了心神！
连灵玉军中挥斥方遒十年，筹谋天下二十年，她身上的威严、她身上的气场绝非寻常人可比。即便是眼前的皇后，根本连她一分的气场都没有！
这一刻的连灵玉，是那百万大军之中挥斥方遒的军师！是那八百里战场上引领风骚的军魂！她指点布局的战事，从未败绩！这就是她，一代智囊国后——前世今生融合的连灵玉。
一个敢敲国难钟，敢狂谋天下的奇女子，她身上此刻爆发的滔天气场足以灭杀寻常百姓，足以令寻常武者全然不自觉的跪地俯首称臣！而昭阳宫的侍卫，即便没有下跪，却也没有人再敢动手！
昭阳殿当时几百贵妇，近千侍卫，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连灵玉走近皇后跟前。而此刻被连灵玉所有精神力镇压的皇后，早已经失去了本有的高贵之态，面上露出惊慌之色。那涂抹红艳朱丹的唇大大张开，模样滑稽失礼！
就在皇后以为连灵玉会对她出手时，连灵玉却跪下身扶起莲华夫人。
“娘，您没事吧？”连灵玉的嗓音很轻柔，完全没有方才的滔天气势。
莲华夫人心神同样被那一声怒喝中的气势所惊，此刻尚且恍惚。但身体的虚弱，以及几经波折的侮辱，在看见她信赖的儿子时，终于受不住昏厥。
连灵玉抱住莲华夫人，转身直视皇后，就在后者欲痛斥她以挽回颜面，并且让人立即斩杀这失礼犯上之徒时。
连灵玉清煞的声音道：“尔为皇后，可有羞耻之心？尔为皇后，可有尊严之心？尔为皇后，可有仁德之心？尔为皇后，可有母仪天下之态？”一句句逼问，一针见血的话语直刺入在场所有人之心。
“身为皇后，玩弄诰命夫人；身为皇后，无耻侮辱臣民；身为皇后，无德无才于众；身为皇后，丑态百出于人前！”一字字鉴定，瞬间将皇后华丽的外表剥落！皇后百口莫辩，震惊呆愣。
“很好笑么？看见草民心急为救母而来很好笑么？尔等这等冷漠虚伪，可想到尔等的子女！尔等将天下间，大商朝历代奉为首的仁孝如此作践！可怕报应，可想过子女不孝的后果？”连灵玉这一番话顿时令场上众人色变，即便是皇后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行为竟然被连灵玉如此做大做狠！
连灵玉催发元力，一道怒喝充斥昭阳宫，回荡大半皇廷！
“若为救母，若为忠贞仁孝而死，连风无悔！大商皇后，视臣民为玩物作践仁孝大礼，理当废后！”
那时皇廷大殿之上，众修为境界不弱的王臣侯爷闻声惊诧。
那时宴席大殿之上，众方接受完成人礼的少年听言纷纷错愕。
学宫祭酒荀墨猛然张开眼，眸光之中有微微的凝重之色，随即他身形已动。
“连风？”有人缓缓反应过来，顿时一拍大腿：“就是那个警示天下，敢以一人之力敲钟的连家儿郎啊！”
此人却是在宴席大殿之上的一名少年，少年身形瘦削，一双眼眸炯炯泛光，若雄鹰展翅，如鹰锋芒毕露。
“啪——”少年的头被狠狠的拍了一记，一道冷漠的嗓音道：“蠢货，现在不是崇拜的时候！”
“呃…”少年似乎被拍得有些发昏，摇摇晃晃坐下来，呆呆问道：“那咱们做什么？”
此刻大殿之上一众少年已经热议而起，最是冲动少年郎，顿时一个个都忍不住诱惑，纷纷起身准备去一探究竟。
但这等作为自然被宫廷之中的侍卫拦截，这皇宫可不是菜市场，可以让人随便走动。何况这里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这如何能去后宫之地？
“咱们咋办，我想去看看！”少年双眸熠熠发光的盯着那拍了他很重一掌的少年道。
那冷漠少年撇了撇嘴，随后道：“跟我来。”
“好家伙，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少废话，要走就快。完了秩序锁定，想都别想！”
“走，走，走——”少年急切不可耐。
与这两人有同等看热闹想法的可不少，其中一人早已狡猾的突破重围领先全部人赶去昭阳殿…
第五十一章：学宫祭酒
赵宏的脸色很黑，再一次黑如古钟。
皇廷大殿之上，连城跪在地上沉声道：“圣上，我儿连风不懂事。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臣愿意代子受过！”
连灵玉此刻叩跪在地，却并未开口。莲华夫人已被喂服丹药，此刻已经苏醒。
皇后以及一众诰命夫人同样跪地，场面颇为壮观。
而在大殿的左侧首位，赐有一座，座上之人正是武学宫祭酒——荀墨。
赵宏强忍着怒气，连风那一嗓子吼得群臣皆知，他不得不在大殿审理。
此刻赵宏看向荀墨沉声问道：“老师以为如何？”
荀墨看向皇后，缓缓开口道：“皇后所为，确实有失礼仪。”
赵宏脸色阴沉看向皇后，后者顿时大惊失色道：“陛下宽恕，臣妾并无侮辱之意。只是节日喜庆，与朝里的诰命夫人说话。说起连家三子的义行，因知成人礼仪已毕，这才命人召来。”
皇后倒是已经脑子清醒，此刻正在给自己解释：“臣妾不曾想会有如此误会，更不知道连家三子如此小题大做！这里所有诰命夫人均可作证，请圣上明察！”
皇后话音一落，已经从连灵玉的气场中缓过来的一众贵妇立即声援。
“连风，年少热血是好事。古钟之事朕可以念在你本热心，只嘱你配合延尉署调查，并无治你扰乱国本之罪。可今日你再次这般冲动，皇后虽是妇孺，却乃大商国后，你这等作法是藐视皇家威仪，可处斩！”赵宏的话前方绵里藏针，后方杀机毕露。
连灵玉还是不说话，依然低着头。那皇后以为她是怕了，顿时言语巧妙的将事情经过“陈述”一遍。
“连风，你可知罪？”赵宏威严的嗓音断然道。
荀墨微微皱眉，眸光看向连灵玉道：“你有何话说？”
连灵玉这才抬眸，眸光清朗：“皇后娘娘所言不错，连风确实有错在先。其一擅闯昭阳宫，此为扰乱宫规之大罪；其二怒斥皇后娘娘，冒犯皇家威严，此同样为大罪，可处斩。”
荀墨眉头舒展，一双眼眸不曾有波动。
“这些罪，草民愿意承担。”连灵玉落词坚定，没有任何犹豫！
赵宏微微惊讶道：“连城，你有何话说？”
“陛下，草民还有话说。”连灵玉却道。
赵宏微微有不耐烦，但却还是道：“说。”
“草民有两事不明，欲请教祭酒先生。”
“你说。”荀墨开口道。
“其一：母入虎口，子不敌虎，子救还是不救？”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虎指明的是谁，可是有谁敢说半句话？一个个不由心中惊叹：好一个刁钻的问题！
“其二：虎欲食虎子，路人见，拔刀救虎子而伤虎，下场会如何？”
场内寂静，只听到荀墨回答：“其一，当救。其二，必死。”
连灵玉低头思考，随后回答：“草民明白了。”
荀墨再度开口：“我问你一问，天下苍生，是活物是死物？”
“活物。”连灵玉回答。
“很好。”荀墨却很满意，随后道：“陛下，老朽不才，此子老朽想收入武学宫。陛下可放心，此子身上确有戾气，老朽认为学宫适合管教此子。”
“老师？”赵宏显然惊讶，荀墨任武学宫祭酒已有五年，这还是第一次看上一人？这连风真有天大的过人之处？
荀墨含笑道：“老朽虽有意，但要看天机。选拔比试不可废，且看他能否通过比试。若是可，方是顺应天机。”
在场众人纷纷错愕，更有人悄悄用眼神仔细打量连灵玉。心说此子到底是那点被学宫祭酒看上？难道就是因为这肥硕的胆色？
“呵呵——”赵宏笑了笑道：“朕倒一直欣赏此子胆色，若能由学宫调教培养，日后收敛血气方刚，倒不失为一名良才。”
“皇后身为一国之后，理应端庄母仪天下，今日虽不是你之错，但是你之过。令闭门昭阳殿，思过三月。若有再犯，废除封号。”赵宏旋即做了处置。
“连风屡次冲动而行，虽为忠良之后，难保哪日不上歧途。今日若能顺利进入武学宫受教，当是最好。若是不得入武学宫，则发配东地，也好磨一磨戾气。”赵宏沉吟再道。
东地，那一个地方是大商朝最凶险之地。为妖兽山脉一块内盆地，是被发配者的凶地，大商朝廷的福地。每一年在东地死亡的奴隶千千万万，每一年阵亡的将士同样成百上千。但从东地每一年出产的大量妖丹、兽筋、兽皮，却是大商朝最重要的财富来源，其中大商朝工部每年补给给大商军队的军甲、武器，材料多来源于此。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商的军队才能在大陆东部称雄。
可以说，东地就是大商朝强盛的根本。而这种根本，是建立在千千万万被发配东地的奴隶上。
赵宏的话说得好听，顾名思义磨一磨连灵玉的锐气，实则想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她的性命留在东地！
连城听言面色大变！莲华夫人不知东地情形，他可完全清楚！可他握拳正欲开口，连灵玉却隐秘的拉了拉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