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竹瞥了他一眼,端坐在钢琴前叮叮当当的的弹了起来。
调皮捣蛋的孩子注意力通常不集中,乔白刚做了两个填空,就摆弄起了笔袋绑着的比卡丘,明明是很无聊的事情,却能露出乐此不彼的表情。
像个小大人似的柯以竹觉得很崩溃:「你用心点好不好啊?」
这下子,乔白的耐心也到了尽头,猛地气呼呼站起来说:「我爸妈管着我就罢了,你也要管着我,怎么啦,我做错了什么?」
柯以竹说:「我没管着你,希望你中考成绩考好点,不是为你好吗?」
「呸!你就是开始嫌弃我成绩差,不配跟你做朋友,哼!到高中跟差生班的我打招呼很丢人吗?」乔白受够了他最近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本能的认为是种嫌弃。
柯以竹觉得脑袋疼:「我就是不想跟你分班啊…」
「分班有什么不正常,难道我们还能一直形影不离下去?反正我交了女朋友就不跟你玩了。」乔白任性地抱起手来:「就你事多,星川跟我不同班级,也没听他瞎逼逼什么。」
「你才几岁,交什么女朋友,再说为什么老是提姓陆的,我跟他有可比性吗?」柯以竹也崩溃了。
「我爸说我上高中就可以谈恋爱了。」乔白理直气壮:「你和星川都是我朋友,没什么差别。」
柯以竹清秀的脸庞瞬间露出受伤的惊愕,然后又慢慢变得灰暗:「那随便你吧。」
他们两个从幼儿园就整天厮混,竹子在大部分事情上也都让着乔白,以至于乔白并不明白这个老好人怎么忽然就失望地对待自己,加之争执过后心里赌气,什么都没说,胡乱收拾起书包,用力摔门而去。
静坐在钢琴前好半天之后,柯以竹才稍有反应。
他变得眉头紧皱,就连神态都阴鸷了起来。
——
有了婚姻和家庭的牵绊,刘羽南便很少去接演戏之外的工作,况且考虑到儿子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考试将至,她在杀青归来后自然而然地决意,要好好当几个月的全职太太,陪伴乔白把中考闯过去。
这天晚上影后贤惠地煮好了汤,端进书房时,意外地发现宝贝儿子难得在认真读书,不由笑道:「哟,怎么这么乖啦?」
乔白依然低头吭哧吭哧做着题,不做理睬。
「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刘羽南摸摸他的头。
「我跟竹子吵架了。」乔白藏不住事,立刻非常沮丧地回答。
「怎么会?他那么迁就你,是不是你又干了什么傻事?』刘羽南很熟悉儿子的那个发小的脾气,因而立刻质疑。
「没有啊,他就是一直说叫我做题做题,我觉得很烦。」乔白郁闷。
「那不是为你好吗,他希望你更优秀,要是根本不关心你,怎么会管得这么多?」刘羽南把鸡汤放在他手边:「这种小事也值得争吵,太幼稚了,明天好好道个歉。」
乔白抬头问:「妈妈,要是我成绩不如别人好,我就不优秀吗?」
这个问题叫在社会上闯荡了半辈子的刘羽南语塞,她想了想才回答:「成绩不是评价一个年轻人最重要的标准,但妈妈不希望你在实现自己梦想的时候,因为这个坎儿而被任何人拒绝。」
「恩…」乔白颔首,又开始纠结面前天书一样的附加题。
「哪个不会我来给你讲讲。」刘羽南很热心。
「不要!你还不如我呢!」乔白嫌弃地说。
「那你叫星川来教你,我给你们再做点宵夜。」刘羽南现在挺喜欢邻居的小学霸。
乔白瞬间抬起头来:「我不想喝鸡汤,我想吃烤鸡。」
「…」
——
能离开无时无刻都让自己感觉压抑的家,在陆星川的世界里总是好事情。
所以当他正准备睡觉,却被穿着睡衣从被子里呼唤起来的时候,倒也没多少怨言。
乔白最近稍有进步,至少答案看起来没有曾经那么匪夷所思了。
陆星川给他讲解了作业,又出了几道差不多的题,见这小子也差不多做得出来,便支着下巴说道:「最后一个还是错了,你要注意审题啊。」
结果温暖的卧室里毫无回音。
陆星川疑惑回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乔白已经抱着小德牧睡了过去。
可爱的一人一狗十分亲热,仿佛要互相依偎到地老天荒似的。
「哎呀,辛苦你啦,外面太冷,困了就留下来睡吧。」刘羽南忽然推开门笑道,然后不客气地揪起儿子说:「你给我洗澡去,看你吃得一嘴油。」
「唔…」乔白绝望地睁开大眼睛。
刘羽南三下五除二把他丢进浴室,然后回来对陆星川说:「我家这臭小子总是麻烦你。」
「没关系,那我回去了,阿姨晚安。」陆星川礼貌回答。
「围上点围巾,已经下雪了。」刘羽南追在他后面嘱咐:「这个人参帮我给王伯,东北的影迷送的,让他补补身子。」
「谢谢阿姨。」陆星川接过来,方才明白乔白的暖是在这个幸福家庭中获得的遗传。
他还是不敢与那傻瓜太亲近,毕竟任何能让人忍不住依赖的幸福,都是未来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14章

夜色随着黎明的光辉而悄然逝去,却在窗外的世界里留下了满地银白。
生活规律的柯以竹起了个大早,兴致寥寥地拿起母亲昨夜帮自己精心搭配的衣衫,带着睡意往身上套。
他家里是做奢侈品和艺术品投资的,对衣食住行都很讲究,但也常常拘束到无趣的地步。
正当琢磨着该如何应付丰盛到麻烦的早餐时,路过的母亲却对他说道:「宝贝,小乔好像在门口等你呢,他怎么不进来?」
柯以竹微微张大眼睛,连头发都顾不得梳,便抓起眼镜急着往楼下跑。
果不其然,那小傻子正站在雪地上,只在校服外裹了个大围巾,冻得哆哆嗦嗦。
「你想感冒吗?」柯以竹哭笑不得。
乔白猛然回头,看到他立刻大声说:「对不起,昨天我不是故意的!」
柯以竹想起他叫人心凉的话,不知该说些什么,干净的面庞上浮现出勉强的笑意。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其实我也不想跟你分班,但我知道自己考不到一班去,所以才假装不在乎的。」乔白苦思冥想过后,道歉的无所保留:「你跟我生气也没用,我又不能一夜之间变成天才啊…学习的事,只能说尽力啦。」
这下子柯以竹的心结才算稍微解开。
毕竟他最恨的,就是自己在乔白的世界里成为和别人一样无所谓的路人。
「你给我的卷子我都做完了,不会的星川也教我了,你看。」乔白从包里拿出张揉得烂烂的纸,献宝似的捧出来。
听到超级不愿听见的名字,柯以竹刚缓和的面色又有点僵,但他已决意不去靠没用的废话去解决那个麻烦,所以微笑道:「看你冻得那德性,吃早餐了吗,快进屋来。」
「我出门太急了,忘记拿外套,雪地太滑,还摔了一跤呢!」乔白发现友情危机已经过去,又屁颠颠地得瑟了起来:「你家做了什么好的呀?」
「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做就是了。」柯以竹回答。
「蛋糕!牛奶!」乔白点完菜,立刻伸出冰凉的手去摸他温暖的后颈。
柯以竹被冻得一哆嗦,然后皱眉回头:「你能不能戴上手套,手不要了?」
——
住在陆家,几乎没有什么开销。
衣服和餐食王伯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平日的水果点心学校也都会发。
所以陆星川从横店挣到的那几千块钱一直没花完,除了中途曾给傻子乔买过个乔巴手办当生日礼物外,就只挑选过三本小说。
周末的晚上,倔强的少年又把那些红色的票子拿出来,对着发起了呆。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挣钱,哪天经济独立,不再依附于父亲和后妈那该有多轻松。
要是经常可以拍戏拿红包就好了…
正神思飘忽的时候,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陆星川想都没想就把钱夹在书里面,抬头才发现是有阵子没见的哥哥。
「哟,这么好学啊,整天躲在屋里不出去,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陆越景一身名衣名表,穿得很时尚,看起来特别清爽,但他英俊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烦、和几分故意挑衅的嘲弄。
争执根本带不来任何好处。
陆星川放下书,静静地从床上下到地毯,穿上拖鞋说:「有事吗?」
「没想到你还挺会装可怜,你妈教你的?」陆越景挑眉问道。
他敢如此嚣张,多半和此刻父亲不在家有关。
陆星川愤怒地卧起拳头,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却有点颤抖:「我怎么了,你什么意思?」
「天天装出一副任人欺负的倒霉相,让爸可怜你,骗他签什么财产转让,等你十八岁就分你公司股份,以为我不知道吗?」陆越景提起这事就满肚子火,家里忽然多了个小三的拖油瓶也就罢了,还分走了这么多本该属于他们母子的东西,恐怕任何人都忍不下这份气。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何阿姨和爸爸已经为这件事冷战半个月了。」陆星川莫名其妙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冷静下去,淡淡地说:「但我和这事没关系,我既没有你说的倒霉相,也没向爸提过任何要求。」
「用得着提吗?」陆越景哼道:「你弱你有理啊。」
陆星川本就不愿意聊这些,被他的阴阳怪气更是烦得崩溃,所以忽然冷淡道:「随便怎么讲,有本事你就说服爸别签这种法律文件,反正对我也是多余…」
他话音刚落,就被哥哥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到肚子上。
非常狠的力气,让脆弱的五脏六腑疼到崩溃。
看着这个少年慢慢地俯下腰身,陆越景终于觉得出了口恶气:「你知道什么是多余的,你才是最多余的,我们一家三口,不需要你的存在。」
「我也不想存在!那就叫爸放我走!」陆星川失控地喊道。
早就不放心他们的王伯赶紧端着茶点进来,劝说道:「哎,好好的怎么又吵起来了,你们兄弟要和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陆星川痛苦侧头,沉默不语。
「没事儿,小孩子爱激动。」陆越景知道自己包养小男友的事不得老爸的心,为了不给何玫添麻烦,瞬间低调了不少:「我朋友还在等我,我走了啊。」
「饭都做好了,吃完再出去玩。」王伯劝道。
「没胃口。」陆越景也想躲开这压抑的屋子,丢下这话,便忙不迭地踩着军靴走下楼去。
木地板所传来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被扔在原地的陆星川觉得毛骨悚然,他并不觉得这样被打骂就是哥哥和后妈发泄的全部方式,人为了利益所能做出的疯狂举动,本来就恐怖到匪夷所思。
——
不得不说,命运和青春都是不公平的。
近在咫尺的同龄人在为生存而苦恼,而乔白却还跟小时候一样,心中只有吃和玩两件大事。
「二狗,捡回来!快去!不检不给你鸡腿!」他把飞碟扔到路边,咬着原味鸡笑嘻嘻地说道。
那只半大的德牧早就被肉香所吸引,怎么可能听话?
直到被小主人连番命令,才不得不慢腾腾地去找飞碟。
乔巴正要得意地笑,忽地被人单手搂住腰抱了起来。
他仓皇地回头,发现是老熟人,不禁高兴道:「陆大哥,你回来了?」
陆越景松手叫这少年重新站到雪地上,嘲笑道:「这么重了,还吃呢?」
「我没胖啊,我运动量大!」乔白把原味鸡丢回袋子里,拿出面巾纸胡乱擦手:「你都好几个月没出现了,大学这么忙吗?」
「不忙,读大学很清闲,不上课也可以。」陆越景叼起支烟,垂眸点燃:「懒得回来被我爸妈唠叨。」
「哇,这么爽,我就惨了,整天复习中考。」乔白郁闷地抱怨。
「多认两个字也什么不好,省得你冒傻气。」陆越景被星川搞起来的怒火,很快因为这傻小子而烟消云散了,他的确喜欢男人,但对从小看到大的乔白却只有简单的亲近,如果世界上真有个小男孩是他弟弟,谁都不如眼前这一个。
结果两个人话说到半截,虎视眈眈的刘羽南就从房门里冒出来,皱眉道:「乔白,你作业写完了吗,吃东西顶着风吃是想闹肚子?」
「哦…」乔白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陆大哥我回家了啊。」
「拜拜。」陆越景抽着烟,无所谓地摆摆手,还朝刘羽南淡淡一笑。
影后微皱眉头,拉住乔白的手就把他丢到客厅里,骂道:「我说了多少次,别跟他混。」
「嘻嘻,妈,你怎么这么老土啊,爸爸说不可以歧视同性恋,你怎么还恐同呢?」乔白不觉得这是个大事儿,嬉皮笑脸地说。
「我不恐同,但我不想他骚扰你。」刘羽南懒得扯这些:「上楼念书去。」
「就爱瞎琢磨,陆大哥还说,等以后给我介绍女朋友呢!」乔白哼着歌,边吃着鸡翅边踏上楼梯。
刘羽南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没跟儿子讲出大人们乱七八糟的事:那陆越景之所以被发现性向,其实是因为他在gay吧抽大麻,被警察抓住后,同居的小男朋友又被查出倒卖毒品,打点了不少关系才被弄出来。
如此一个不靠谱的人,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儿子混在一起?
像全天下所有的母亲似的,刘羽南也把为孩子撑起干净温暖的世界视为已任,虽然此生从不好与人争,但谁要敢来拖累乔白,她也全然不准备客气。

第15章

陆星川的生日很特别,是每年的元旦。
所以尽管母亲去世以后,他就决定不再记得这毫不值得庆贺的一天,但随着校园里渐渐出现的装饰物和交换礼物的氛围,却还是百无聊赖的想了起来。
十五岁了啊…
还有三年,他就不再是小孩子了。
到时候考一个远离北京的大学,靠自己打工生活,远离开陆家。
倒是挺「美好」的未来。
这般想着,陆星川就朝着黑板上的元旦晚会倒计时的零天露出微笑。
已经发展成明恋他的徐妍回头瞧见,立刻又脸红着坐正。
比起乔白那种人人见之心软的可爱,孤独而精致的陆星川,仿佛更符合少女们纯纯的初恋之梦。
可是现实中的感情怎么可能那么美好呢?
感情如此自私又软弱,随时都会跌落在泥泞里,染上再也抹不去的污浊。
「喂!发什么呆!」
熟悉的笑声忽然打破了陆星川阴暗的沉思。
他抬手就望见乔白开朗的脸庞,伸手合上作业本:「快上课了,还在乱跑!」
「晚上校园新年晚会,你去看吗?」乔白精神抖擞。
「不去。」陆星川总是离热闹远远的。
「我就知道,你来我家呗,我妈要去电视台表演,我爸陪她。」乔白提出邀请。
「你怎么不去?」陆星川本计划在图书馆混到晚会结束的。
「我妈怕有记者,不让我去。」乔白似乎比平时还开心,拍了下他的肩膀:「放学等你啊!」
话毕就伴着再三响起的上课铃声匆匆地跑乐。
陆星川摇了摇头,重新把注意力投回到这一节的历史课上。
——
冬雪飞舞的夜晚,再度悄然来临。
「当当当当!生日快乐!」乔白站在自家宽敞的厨房里,得意洋洋的伸出双臂。
被他强拽来的陆星川有点懵,瞧着桌子上一堆塑料袋和没拆封的生日蛋糕,半晌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是要干什么?」
「王伯告诉我的啊,哥们你可真会生!咱们就顺便把新年过了吧!」乔白兴奋地卷起袖子:「我也看不出你喜欢啥,就准备给你做好吃的,王伯说你妈妈是湖北人,你以前最爱她做的莲藕排骨汤,所以我特意让我妈教我了,你先看会儿电视,待我大展厨艺!」
被人废心对待这种事对陆星川而言极其陌生,所以他虽然觉得这傻子有点多事,但还是被他的举动暖到了,不由放缓语气:「你会做菜吗?」
「放一百二十个心!」乔白打开冰箱,挤眉弄眼地拿出啤酒:「看,还有这个!」
陆星川无语地抱起手来,选择了服从:「那我回家换身衣服来帮你好了。」
「对哦,校服弄脏了,我妈又要起飞了。」乔白恍然大悟,边往楼上跑边说:「不用你帮我,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等着吃就好!」
——
大言不惭、丢人现眼、惨淡收场。
这些词汇是对乔白做菜事件的最完美概括。
他很起劲儿的照着老妈的食谱,把钟点工买好的菜一个一个笨拙的切好下锅,结果最后除了简单的蒸螃蟹以外,通通味道奇葩。
「好咸啊…」
尝了口最在意的莲藕排骨,乔白小脸顿时拧巴起来,讪讪道:「出师不利…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围观过手忙脚乱全过程的陆星川却很平静的坐下,伴着有点焦的米饭慢条斯理的开始吃,还难得温和地安慰说:「味道还可以,谢谢你。」
「嘿嘿。」乔白这才重新笑出来,不过他又馋嘴巴又挑,不相信地追问:「真的可以吗,像你妈妈做的吗?」
「嗯。」陆星川对着十万八千里的菜点头。
乔白感概:「你妈妈的厨艺这么差啊!」
陆星川微怔,然后无语。
乔白这才兴奋地把啤酒和蛋糕拿出来:「那就凑活吧,你先别吃啊!」
陆星川冷静地看着他关灯点蜡烛,觉得实在太幼稚。
乔白的大眼睛被火光照得格外明亮,他搞定一切之后才抬头笑,然后清了清嗓子,唱出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不得不说这小子遗传了刘羽南的艺术细胞,纯纯的少年音让简单的简单的旋律很动听。
他那么快乐,那么无暇,站在蛋糕前面,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天使一样。
满怀寂寞的陆星川看得呆了,直到被频频催促,才恍然回神。
「愣着干啥,许愿呀。」乔白摸摸头。
「祝你中考有个好成绩。」陆星川回答。
听到这话,乔白顿时炸毛了:「卧槽,你过生日就许跟自己有关的,提我中考干吗,你怎么这么傻?」
陆星川被他闹着,表情仍旧清淡,心却有点乱。
蹦跶来蹦跶去的乔白终于吃到梦寐以求的奶油蛋糕,满足地说道:「哥们,你放心,虽然你妈妈不在了,你人缘也不好,就连竹子都不乐意来捧场,但是还有我啊,我会给你过生日的,每年都过!」
「谢谢。」陆星川望着乔白脸上沾到的奶油,和头上翘起来的呆毛,心中对他最后一点讨厌都消失不见,甚至开始满心暖意,他也不太懂自己怎么会有闲心去理解别人,为他所有的不靠谱找到无数理由。
如果许愿真的有用、愿望真的可以实现。
那陆星川唯一的希望,就是这样的暖意,在自己未来的生命里,可以不要消失。
——
「好困…要睡觉…」
最后吃多了又喝多了的乔白,趴在桌子上烂醉如泥、嘟嘟囔囔。
陆星川把这家伙拖到沙发上面,先把厨房和餐厅打扫干净,丢出垃圾袋,而后端着温水回来说:「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傻乎乎的。」
乔白已经完全睡死,也不知道哼唧的是什么回答。
陆星川扶着他,强迫他喝掉些水,又伸手擦掉他唇边不小心沾染的湿痕。
「生日快乐…」乔白这晚上也不知说过几次祝福,现在肯定是完全无意识的。
望着那微启的可爱的嘴唇、和洁白的贝齿,陆星川忽然间俯身飞速吻了下,然后愣愣地握住了他的手。
可惜上帝没有给预留更多的时间胡思乱想。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汽车停下的声音,和刘羽南开朗的笑声。
等到乔白父母走进家门,陆星川已经恢复正常,站在沙发前小声提醒说:「叔叔阿姨好,乔白在睡觉。」
刘羽南狐疑地靠近,闻见儿子身上的酒气,皱眉说:「这小子…」
「大新年的,别说他了。」乔飞鸿好脾气。
刘羽南这才叹息,然后朝陆星川笑:「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呀,阿姨送你个礼物。」
说着她就把赞助商刚刚给自己的lv小钱包的袋子递给他,纯黑色的外观,没什么特别,倒是挺适合他用。
「谢谢阿姨,叫您费心了。」陆星川对她从来都特别礼貌,再三道谢后,才离开了乔家。
屋外的风雪忽然吹到脸上的时候,温暖的梦似乎一下子醒了。
陆星川脸上的伪装顷刻间支离破碎,他简直不太敢回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也不清楚,以后该怎么面对这个傻里傻气的朋友。

第16章

爱与性究竟是什么,这对于尚且年少的陆星川来说,完全是天书一样的命题。
所以更不要指望他能够理清这两者之间玄而又玄的关系。
自从那日于乔家仓皇离开之后,他便胡思乱想了很多,甚至破天荒地用书房的电脑偷偷下了AV和GV观摩,整个人蒙到像一团浆糊似的,完全不知何去何从。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男人吗?
不,他从小到大对尚且聊得来的男同学最多不过友好,从未起过什么遐思,像哥哥那种货真价实的同志,根本闻所未闻,至于漂亮女生,同样不曾多关注两眼。
乔白、乔白、乔白。
此刻陆星川的脑袋里,唯独存在过这个名字,而且顽强地挥之不去。
乔白那傻瓜,虽然活泼又孩子气,倒也完全不像女生。
所以…滴酒未沾、却忍不住亲了他,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是Gay又如何,反正因为母亲的悲剧,这辈子也不打算结婚。
对谁有绮念,都没什么差别。
情窦初开的少年这样破罐子破摔地决定后,倒是拥有了段一叶障目的平静时光。
——
横店出演经历的后遗症,是在寒假前才如爆炸般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