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的跑到桌前,小公子面色不善,小小姐满脸漠然,再瞅瞅盘子里,店小二刚顺的气又冒上来,脸是一会儿绿一会儿黑。
“你这店也太脏了,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夏笙的嗓子变了声也是又脆又亮,携月楼的大堂就数他的声音了。
“客官…这…”
小二面色为难,店里的卫生是一等一的好,怎么会出这个乱子,隔三差五就有人捣乱,可是有理说不清的事儿,只好破财消灾,以免坏了生意。
夏笙脸上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儿:看你怎么办,一顿饭小说几十两银子,这回可省钱了。
绮罗刚想劝阻,一个清到无瑕的声音彻底让夏笙的小脸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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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你自己放进去的,不要欺负人。”
白衣公子正悠然的擦着水绿的长箫,面具下突然就传出了不高不低的话。
他的调子绵长,一个字一个字十分清晰,却不拖沓着烦心。
好像琴师的手勾到了上好的弦,让人流连沉醉。
青衣喝了口酒,又对着他们一笑。
但夏笙可没心思陶然,愤愤不平的胸闷,刚想胡搅蛮缠着再战,绮罗却说:“你忘了爹的话了么,不可骗人。”
夏笙眼睛动了动,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对不起,他不懂事,多少银子?”
小二感激涕零:“还是小姐您识大体,三十二两。”
“给。”绮罗递过银子扯了扯夏笙:“好啦,起来吧。”
“客官慢走。”
夏笙讪讪的往门口去了,恶狠狠瞅了那白衣服的怪胎一眼,怪胎没什么反应,还是悉心护理着他的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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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讨厌,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多管闲事的人!”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行人悠哉游哉,纸醉金迷。
这是秦城最喧哗的荇元街,两边都是华美的店铺九楼,旌旗高挂,临了街的舞女垂下衣摆。
小商小贩是不来这里的,穷人也是不来这里的。
这里,曾是韩惊鸿的世界。
夏笙还没从郁结中爬出来,又向苍天抱怨了一遍。
“这事本来就你不对嘛,干什么讹诈人家?”
“携月楼日进千金,干嘛在乎我们这几两银子?”
绮罗笑:“你就成了那瞎子,自不量力还想行骗,没吃闷亏就知足吧。”
夏笙哑口,抓住剑匣的背带往上提了提,说实在的,这东西还真沉。
“你说,会有认识爹的人吗?”
“全天下的人都认识爹,我们要找的是了解他的。”
“到哪去找…”绮罗蹙眉。
“嗯…”正琢磨着,突然一个黑色物体猛生生的眼前划过。
夏笙和绮罗身轻,凌空后阅了一步,那些笨的可就惨了,被砸个正着。
定睛一看,原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尖尖的下巴,漂亮得有些像个女孩,之所以这么肯定他的性别,是因为少年衣冠不整,裸露的白皙胸口尽是斑斑点点的红痕。
他又被摔倒的人推到一边,虚弱的趴在地上,恍然可见秀媚的脸蛋泪痕斑斑。
“小贱人,敢扫了小姐的兴致,今天这是轻的,还不快滚。”
一个粉衣姑娘晃出大门,长得煞是可爱,秀发梳成两个团子束在两边,衣服精美大气的银色绣纹在阳光下灿若银莲。
巴掌大的脸,眉间一颗红痣,声音娇滴滴的内容却极为不堪。
“哪家的小姐这么不要脸。”夏笙看的不忿,嘴里就嘟囔了出来。
“你说什么?!”亮晶晶的眼睛从那个少年转向夏笙。
“嘿嘿,我说你家小姐好生的不要脸面,我只见过男人喝花酒,还没见过女人耍流氓,真不知是何方神圣。”夏笙哪里怕他那一瞪,打开了嗓子,下巴还一挑。
粉衣姑娘见这少年生的刚中带柔,举手投足尽是说不出的风情,外加有些性格,小姐定是喜欢,便古怪一笑:“我家小姐?告诉你何妨?”她一顿,吐出几个字来,砸的夏笙发蒙:“无生山,季蓝。”
无生山,无间地狱无生山?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知趣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散了,只剩下几个不怕死的,不远不近看着热闹。
绮罗本不想管这闲事,一听无生山三字,却暗火顿涌,抽了剑起身就刺了过去。
粉衣姑娘微怔须臾,但久经沙场,平地起身翻过剑锋。
岂知绮罗“惊鸿浮影”飘渺一转,惊的她靠左一蹲,拿出武器迎战起来。
几个动作只是眨眼的功夫,夏笙看着她们刀来剑去,紧张的要死,生怕绮罗有个闪失。
一时间空中只剩下武器的光,杀意的寒。
水绿和桃粉融在一起,流水似的越杀越狠。
绮罗天资聪颖,有肯用功,韩惊鸿的点拨早以学了八成有余。
粉衣姑娘刀术虽狠,但和绮罗一比举止钝了许多。
时间一久,就微露败绩,被挑下一层衣袖。
飘飘忽忽的粉纱从空中飘落下来。
绮罗一个提气,连环十余剑就杀了出去。
粉衣姑娘连连后退。
响的尽是钢铁碰撞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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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小心!”
夏笙刚松口气,顷刻又从二楼阳栏掠出一抹桔色,与那粉衣连起手来,逼得绮罗翻了个身,跳上房檐。
定睛一看,桔衣和粉衣竟生的一模一样,眉眼分毫不差,只是春江多了颗红痣。
夏笙心急,也不顾剑匣安危,负着就跃了上去,挑开春江,伸手就扬了把蚀粉。
这粉是韩惊鸿秘术,遇上女子肌肤立马见血,落在脸上定是毁容露骨。
桔衣长袖一扫,拂去许多,但难免有着几抹落在手背,出了点点血迹。
“你…!”她一瞪眼,生气起来:”找死!”
说着就横刀一挥。
夏笙轻巧的跳到地上,哈哈大笑,惹得她更为恼火。
正打的不可开交,楼里忽有女子说话。
那声,柔美的入骨,妖娆而诱人。
“秋水,你动了怒,定是输了,快回来吧。”
语气温柔亲和,好似在安抚,而不是命令。
但也奇怪,这对双胞胎听了,乖乖的收了手,跳回花楼。
绮罗落在夏笙旁边,微有些气喘。
他们对视,很显然,都想到这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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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蓝浮窗见影,为数不多的围观者不禁发出整齐的惊呼。
传闻里她常抢些男子强行那周公之礼,简直被唾弃致死,但见了本尊,又有几个男人需要她强迫呢?
桃花眼瞅瞅夏笙,浮出了笑,情色却不下贱的笑。
她长发及地,一袭黑裙,只剩下纤细的美手,白嫩的脸蛋,和半露的酥胸。
丰润的红唇微启:“敢问公子大名?”
夏笙歪过脑袋,哼哼了两声,才到:“行不改名做不更姓,韩夏笙是也。”
“夏笙…夏笙…”季蓝软软的重复了几遍,又笑,眼睛都成了月芽:“韩公子伤了我家的丫鬟,这可怎么是好?”
绮罗哪肯跟她废话,想到貘寨横尸流火,咬牙切齿:“丑女人,少在那里无耻!”
“奴家丑吗?”季蓝鲜红的指甲扶上脸颊,笑得花枝乱颤。
“丑,丑死啦,我家的猪都比你好看!”夏笙接茬。
“那…我这个丑女人…”季蓝不知从何处拿出把刀来,小巧的,弯的厉害的银亮的刀,她慢悠悠的说道:“今天…就教训教训你们这个两不懂事的孩子!”
话音刚落,就提脚杀下,身形快的不可思议。
夏笙只觉眼前一阵银光乱闪,勉强用白玉笙接了几下,手震的发麻。
都说无生山二小姐快刀乱世,人称“十三冬至”,一般人五步之内就要败手倒地,不顷刻死,却要被刀伤寒毒折磨的比死更加难受。
但季蓝却无心伤他们,七步,绮罗倒地,九步,挑了夏笙的扣子,他长衫散开,里衣又被划得破不蔽体。
“哎呀,你们怎么如此不小心呢。”季蓝收了手,巧笑挪揶,果然她使刀绝不过十三步,杀便杀,不杀便罢,但大多,刀下都是死人。
夏笙脸涨的通红,赶紧双手拉住长衫衣襟,没想到,呆了半刻,外衫也一道一道破落下来。
消瘦而白滑的少年肩膀在日头下有些微微发抖。
“真乃春色…”季蓝刚要用刀尖挑了夏笙的下巴,半截,似笑非笑的收了手。
一件温暖的斗篷落在夏笙身上。
她用手点着唇线:“今天这风吹的,可比往日都大呢。”

第4章

都说无生山二小姐快刀乱世,人称“十三冬至”,一般人五步之内就要败手倒地,不顷刻死,却要被刀伤寒毒折磨的比死更加难受。
但季蓝却无心伤他们,七步,绮罗倒地,九步,挑了夏笙的扣子,他长衫散开,里衣又被划得破不蔽体。
“哎呀,你们怎么如此不小心呢。”季蓝收了手,巧笑挪揶,果然她使刀绝不过十三步,杀便杀,不杀便罢,但大多,刀下都是死人。
夏笙脸涨的通红,赶紧双手拉住长衫衣襟,没想到,呆了半刻,外衫也一道一道破落下来。
消瘦而白滑的少年肩膀在日头下有些微微发抖。
“真乃春色…”季蓝刚要用刀尖挑了夏笙的下巴,半截,似笑非笑的收了手。
一件温暖的斗篷落在夏笙身上。
她用手点着唇线:“今天这风吹的,可比往日都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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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笙还僵在那里,尴尬,心情还有些别的复杂。
绮罗爬起来,不顾得疼,抱过夏笙,娇小的身子,使了最大的力气。
她以为季蓝要杀了他们,她以为夏笙要死了。
那一刹那,心跳的有些凝结,后悔,恐惧,什么都涌上来。
颤了许久,体温的触觉才让她冷静。
抬头发觉,和季蓝对上的,竟然是那个携月楼的青衣男子。
玉树临风,武气逼人。
站在身后,让她特别安心。
他与季蓝对视,烦恶,甚至有些厌倦的神色在里面。
“莫大侠赏脸献身,不知有何指教?”季蓝忽而又媚笑,刀却提了起来。
绮罗微愣,她虽长在山野,但对外界频有耳闻,当今二十岁上下姓莫又让季蓝称的上大侠的,只有清风剑莫青风了。
“小友何处惹了季小姐,至于如此捉弄?”
莫青风上前一步。
季蓝笑意更浓:“他们伤了我的婢女,我的教训,算是轻微。”
“胡说,明明是你们无生山杀了,杀了…”夏笙脱口而出,话至半截,又不敢道出家乡。
“杀了谁?”季蓝桃花眼微眯。
夏笙语结。
“不管杀了谁,无声山上上下下几万教徒,难道都归我季蓝管么?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如找季无行那个老头去吧。”
天下能这样称呼自己亲爹的,恐怕只有她了。
莫青风却微微蹙眉:“有没有你的份,心里清楚就好了。”
季蓝没说话,抬起到,红润的舌尖在弯刀上轻舔了一下,强烈而妖异的样子简直非人。
“恶心。”绮罗小声嘀咕了一句。
季蓝也没理他,把刀抬在莫青风的下巴尖上,冷冰冰的的问:“这么说,在你的眼里,我季蓝就是天下第一大恶人了?”
“有过之而无不及。”莫青风厌恶的避开。
季蓝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想打女人,但你未必,所以,你还是赶紧走吧。”
季蓝笑到不行,眼泪差点出来,弯腰捂着肚子道:“那还真是多谢你,有缘再会。”
说完,身子一纵。
黑而妩媚的衣裙隐进花楼不见了踪影。
街上的人渐渐冒了出来。
除了有几个侧目夏笙,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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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
绮罗担忧的看着夏笙。
夏笙扯着嘴笑。
她摸了一下他的脸,没再说话。
“你们以后小心些吧,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莫青风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绮罗叫住他:“莫公子。”
他回首,挑挑眉。
“可否,带我们去玉宇城?”她咬咬牙,说了出来。
莫青风不置可否的笑笑:“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便知道生人不能进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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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宇莫家,天上宫阙。
如果武林还有最后一个地方坚持正义,那便是这里。
莫言城主曾只身手刃临风岛七十二罪人,成为传奇中的传奇。
独子莫青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五岁踏入江湖,行侠扶弱,快意恩仇,自创清风剑法,力重速快,近年来的名声不下“不如不遇”。
老一辈的人已极少现身,活跃于武林的新秀,他是第一人。
玉宇城藏匿极其隐晦,无迹可寻,外人无可进入,才导致众邪教包括他们的龙头老大无生山久攻而不破,屹立江湖纵步天下。
传说玉宇城中浩渺池,百里青莲遍开。
浩渺池中沐水亭,十尺银蔓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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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点头:“只是,我们的爹让我们把一剑匣亲手交给城主,此为遗嘱,不肯怠慢。”
莫青风迟疑。
“我爹…是韩惊鸿。”
英气的眸子微微一闪:“我见你们刚才步伐轻巧奇快,比内力高上不止半点,原来是惊鸿浮影,这就难怪。”
“现在,可否带我们去了?”
莫青风微撇着嘴笑笑,语气不似见到季蓝那般冰冷,反是极为散漫:“韩前辈与我爹是故交,既然有物相托,自然是去得,不过路途稍远,而且我那朋友不喜赶路,不如今日先暂做休息,明早启程。”
绮罗点点头。
夏笙看他们一唱一和的说完,乌溜的眼珠转了两圈,也点头。
莫青风伸手:“二位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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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时客栈。
月色浮了上来,照得灰瓦白墙尤为干净。
过了饭时,前来投宿的人渐渐少了,门前车马稀。
两个大石狮子伫立守护。
阔气而威武。
越过漆红大门向里,是敞亮的大道直通大堂。
整齐的桌子,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那,闲聊着,稀落倒也干净。
掌柜八成在算一天的收成,小二倒是忙上忙下的倒水。
绮罗洗了身子,换下件干净的紫色衣服,柔顺的长发还带着水珠,亭亭的从楼上下来。
自然天成,浓妆淡抹总相宜。
莫青风正在喝茶,见了绮罗,微微一笑,英武的眉舒展开来。
“莫公子。”她走近,微微颔首。
“不要那么见外,叫我青风就好,坐,吃了吗?”
绮罗道:“吃了些。”
“喝茶吧,小儿,再添副茶具。”莫青风招呼。
“来了。”
白瓷茶杯稳稳放在桌上,清冽馨香的茶水缓缓注上。
“客官,慢用。”
绮罗轻轻品了口,笑:“这茶味道真好,淡而不涩。”
“嗯,我也特别喜欢,每逢路过就要上一壶,茶叫”长相思”,当时我还不懂,现在想来,总让人惦记的好茶,不就是长相思吗?”
“那这茶不可与人同饮。”绮罗点点头。
莫青风微怔。
绮罗大眼一弯:“人生在世,难免增会恶,爱别离,若是与你饮茶的人不在了,即便还能独自要上一壶,又怎能不长相思?”
“你年纪轻轻,倒如此悲观。”莫青风不知在想什么,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自小便接触那些失意之人,遇事难免会多想一些。”
“貘寨,你是貘寨人。”他突然说。
绮罗翘翘嘴角,没回答。
莫青风也不追问,转了话题:“夏笙怎么不出来玩逛,这可不像他的性格。”
绮罗终是笑出来:“八成是白天受了打击,说是睡下了,不肯见人。”
“这有什么,当年韩信胯下之辱,不依旧当了将军。”
“他还小,顽皮多,经世少。”
“你却与他不同。”
“我是姐姐,自然要照顾他,今日他受了委屈,我却比他还要难过。”
“无妨,无妨,当年我第一次来秦城…”
月色是静谧之色。
窗外竹林,影影绰绰。
夜风如水,带着暖意,弹响秦城黑暗中的妩媚。
喧闹的,华丽的,觥筹交错,美人云集。
但这个地方,千时客栈的一角,安静的不可思议。
一壶茶,空了,满了。
两个人,说了,笑了。
如此。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都说人到秦淮,不登携月楼,不上泛江船,那是一辈子的遗憾。
但没提的,是沧海巫山阁。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品过此阁的美人佳酿,恐怕就再难寻其二。
这阁,是秦城极盛时惊鸿公子斥巨资所建。
当时宾客成流,车马往来不停。
如今已改朝换代,转手他人,萧条了不少,但桃红柳绿,金盏银杯,仍是天下花楼的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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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又是春色满阁,老鸨接了一个又一个达官贵人,世家公子,正忙于东瞅西看,忽见一玉面少年,眼眸婉转,稚气未脱的秀挺,两三步就迎了上去。
“我说这位公子,真是俊俏,不知是想吃酒观舞,还是…”
夏笙不耐烦地打断她:“来你这自然是要找姑娘。”
老鸨呵呵一笑:“不知您想找什么样的?我们巫山沧海阁可是环肥燕瘦,有的是美女佳人。”
夏笙摸着下巴琢磨琢磨,蹦出句话来把老鸨吓了一跳。
“我要老的,越老越好。”
周围的人一圈一圈静了下来,到最后大厅竟然鸦雀无声。
听说过要瘦的胖的懂事的青涩的,这老的可是…
到底是风月场上的人,老鸨赶紧收回惊愕,又换上腻人的笑脸。
“您稍等。”
转身走了,不一会又颠着碎步回来,托着个盘子。
夏笙见盘子里一个盘金丝的玉牌,拿起看看,上刻“菊色染秋”。
“三楼,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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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妓院,夏笙捏着鼻子躲过那些刺鼻的香粉脂气,故作镇定的顺着楼梯往上爬,碰到一对一对淫荡下流的随便找个地方野合,就止不住的恶心。
要是那些女人摸到自己,非吐了不可,还有人花钱找罪受,真是不可理喻。
好不易的找到“菊色染秋”的门牌,进去了。
果然一个风韵犹存但很显然不年轻的女人坐在那里。
夏笙哽了哽喉,估计她当自己妈还还差不多。
女人迎上来,拜了拜,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却掩盖不住颓色,想必美人如云的日子不好过,如今人老珠黄,未来也是一片飘渺模糊。
夏笙僵着身子点点头,摸出一锭金子。
韩惊鸿留了不少细软,夏笙也大咧惯了,倒是把那妓女弄的惊愕。
“公子这是做什么?”
哪有问这种话的,难怪已把年纪还在这里混日子。
“我是想问些事情而已。”
她抬眼。
“你在这里多久了。”
“二十年。”女人缓缓吐出一个数字。
夏笙倒笑起来,乐的什么似的:“那你一定认识他了。”
“谁?”
“韩惊鸿。”
女人面色变了几变,再不复刚才的木然平静。
她闭上眼睛,深喘了几口气,才道:“坐下说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香茶果酒,她抿起来,都像是很苦的样子,蹙着眉,慢慢的咽下。
“你年纪尚轻,怎么会问到那陈年往事呢,十六年前,巫山沧海阁被龙宫屠杀,韩公子下落不明,到如今,我也没能再见上一面。”
夏笙听她管爹叫韩公子,语气尽是缅怀,就如实告知:”不瞒你说,韩惊鸿,是我的养父,三月前,他被龙宫人逼死家中,不明不白,我也是无奈,没头没脑的寻些故人,想多了解些爹当年的事情。““韩公子死了?”她愣了许久,然后倏忽间掉下泪来,用绢子擦了又擦,才忍住不哭,只是脸变的更加煞白,好似又老了几分。
夏笙安安静静的看着,没说话。
女人过了一会,微抬头,细细的打量他,叹了口气:“果然是韩公子养出的孩子,潘安宋玉不能比及,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夏笙犹豫之后,不想让人听说爹的惨状,便点点头:“爹每日饮酒作画,惊鸿浮影境界更上一层,逍遥惬意,只恨那龙宫女人忒狠。”
“那便好,”女人淡笑:“想当年,韩公子才华横溢,风流倜傥,这秦城的姑娘可是都迷他迷的厉害呢。”
“嗯…”夏笙点点头。
“那时我刚来秦城,才十四岁,生有生活来源,贫困潦倒,差点饿死街头,多亏韩公子心善,救了奴家,收为贴身丫环,才让我活了下去,可惜他惹到了龙宫,不知去向后,我也无奈,卖身青楼,到了如今。”
“爹和游倾城有什么过节?”夏笙终于问出了纠结已久的问题。
“其实韩公子和游宫主本是青梅竹马,至交好友,都是为了那江楼月,才反目成仇的。”
“江楼月?”夏笙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