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个功夫,Leo便推门走进玄关,毫不见外的说:“打扰了。”
“沈轩是我资助的一个学生而已,我对他知根知底,一切都是意外。”林亦霖从厨房端来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到茶几上说。
Leo很突兀的问:“他们上床了?”
林亦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差,这种厌恶感丝毫不用假装:“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就是太在乎Daniel,其实上床又怎样,出轨又怎样,和他结婚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Leo端起咖啡尝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亦霖从来不习惯把内心的感情向别人讲述,即便是眼前这个他急于接触、甚至不惜与其同归于尽的敌人,所以唯有选择了僵硬的沉默。
“看你这幅别扭的样子,所以我才不愿意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和你聊这些,要不是你逼我。”Leo没办法似的摊了下手。
“我逼你?”林亦霖皱眉。
“回北京这件事,一点必要都没有。”Leo竟然从牛仔裤的后兜里拿出了张行程单,笑着看了看:“时间安排的这么急,很明显是冲动之举。”
林亦霖瞧见上面自己的航班信息,表情很吃惊:“你怎么拿到的,多管闲事。”
“我从前听颜清薇说过,你是一个很拼命的人,在任何事情上都不会认输。”Leo把行程单扔在桌上:“为什么偏偏对于最看重的婚姻,却半点不肯争取呢,恐怕就连陈路和沈轩之间怎么回事都没搞明白就选择离开,太可疑了。”
听到这句话,林亦霖的脸更白了几分:难道自己的意图被Leo知道了?
“我以前有个女朋友,每次吵架,她都会离家出走,出国,不停地展现她的脾气。”Leo说:“本来我是很喜欢她的,但这么做,恰恰让我有些失望,难道感情出现问题,最该做的不是面对面的搞清楚吗?也许很多事情都是误会。”
林亦霖松了口气,轻笑道:“怎么,这么希望我和陈路解除误会吗,那你昨晚说的又算什么?”
“我只是不想你留遗憾,不明不白的离开。”Leo理所当然的说:“我昨晚说的句句属实,而且我多的是时间等待,最重要的是我非常明白,等你搞清楚了就该知道,你和Daniel的问题不在沈轩,而在于他根本就不可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林亦霖问:“为什么?”
Leo说:“因为Daniel就是这样一个只以自己的喜恶为宇宙中心的人。”
林亦霖强忍住愤怒,坐到旁边不吭声。
“怎么样,留下来,我帮你去找沈轩和陈路,你若应付不来,我陪你。”Leo笑着邀约:“看你一个人躲在家,恐怕是联系不上他们了吧,难道你就不想问个明白吗?”
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吧,Leo终于从坐山观虎斗的态度,加入到现在复杂的局势当中,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林亦霖心里这样想着,便小声委屈的说:“上周有天晚上,陈路带着沈轩回家来,我就半夜离开,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们,之前因为遗嘱的事情和颜清薇很不愉快,也没办法去医院了,所以除了回北京,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就算我见到了,问了,也不就是自取其辱吗?”
“不要这么习惯于成为被欺负的角色!”Leo大概是想到小时候母亲的遭遇,难掩的激动起来:“错的是他们,不是你,就算事情不可挽回,也没什么可让你羞愧的,做错事的人才应该付出代价。”
林亦霖看着Leo心绪难掩的样子,半晌才点点头:“嗯。”
Leo瞬间恢复了正常。
“看不出来,在感情的事上,你竟然这么爱憎分明。”林亦霖若有所指的说。
Leo回答:“并不是每个人都像Daniel这么幸运,可以一辈子为所欲为,我也克服过很多不公平的遭遇,包括感情。”
算是爱屋及乌,林亦霖中学时非常讨厌陈路的傲慢、残忍和自作主张,但到后来也全部都接受并喜欢了起来,他同样明白,这种所谓的幸运,是要大少爷之后用异常艰难的成长去偿还的,他轻声说:“幸运是件好事吗?就像你说的,如果因为幸运而犯了错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Leo比沈轩更像林亦霖,此刻他不想谈及太多会让自己失态的过往,仍旧企图维持善意又自信的假象,所以顺手拿起桌上的掌机,垂下眼眸掩去情绪:“这样说来,你决定不走了?”
这掌机是杜威的礼物,陈路休息时经常在客厅拿来玩,林亦霖不愿这个人触碰。
他故意伸手抢走了掌机,回答:“暂时,但你要告诉我,怎么可以找到沈轩,我的确想见他。”
“在纽约找个人还不容易?包在我身上。”Leo说:“但你要想清楚,见到他你准备做什么。”
林亦霖的神情阴郁了几秒钟,而后又露出笑来:“当然是找他聊聊而已,难道我还可以杀死他吗?”
Leo也笑:“聊聊就够了,杀人这种事,并不适合你。”
林亦霖不想应付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句恶心的话。
Leo说:“到中午了,一起吃个饭?”
“等我收拾东西,我要去住酒店。”林亦霖站起来:“既然陈路选择离开,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他只是不想被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踏足自己唯一的家。
“好。”Leo眨眨眼睛,并没有打算提出更多的帮忙。
事实上林亦霖对见到沈轩没有丝毫兴趣,他更着急的是该如何引出藤井宏,并且找到他们杀人的证据,如果没办法做到,至少不能再让这两个恶魔伤害陈路母子。
☆、第七十二章
唯有纯粹的恶,才遍无痕迹。
而但凡有因果报应的事情,终究都有其解决之道。
——2016年10月29日
对这个世界而言,藤井宏是一个已经消失的人,在完成他与Leo的承诺之前,仿佛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身,只能躲在Louki家的庄园里,做一道属于暗处的影子。
此日他照旧躺在地下室的小房间中闭着眼睛听交响乐,瘦到极致的身体轻轻蜷缩起来的样子,像是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房间的隔音很好,音响是Leo送的礼物,效果极佳,每次放入唱片后,都能让藤井宏沉浸其中,消磨掉好一阵子的时光。
可是这日天公却不作美,床头的笔记本忽然间便自动开机了。
藤井宏仍旧躺在原处,却像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抬手关掉了音乐,慢慢的睁开眼,瞧见了屏幕上Leo得意的脸,一言不发的等着他的安排。
“今晚把Daniel和沈轩约出来,我要带林亦霖去见他们。”Leo每次都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说过,上次是最后一次给陈路打电话,关于林亦霖的事情不要再找我。”藤井宏头一次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很快就会解决掉沈轩,你还是再找新的玩具吧。”
Leo说:“不要任性,已经离他们痛哭流涕的日子不远了。”
“我决定了的事不想改变,随便你怎么说。”藤井宏竟然翻了个身,皱眉背对着屏幕不再说话。
Leo皱起眉头,却没有发作,只是道:“好,你可以袖手旁观,但别给我从中作梗。”
说完,就关掉了视讯。
在他们的安排里,林亦霖这个人本应该死在爆炸案当中的,结果藤井宏竟然当场反悔,以性命相赌将其救了下来,当时恐怕就根本没打算继续活下去,现在再强迫也绝不会有结果。
陈路这几天过得并不安稳,他除了要去面对公司股价的动荡,和形形色/色的商人们打交道外,还要和所有凡夫俗子一般,踌躇于母亲的病情前,一次又一次的听着医生评估手术成功的可能与失败的风险,此次王子殿下终于从密不透风的保护中走了出来,像个大人似的负起了责任。
“我建议董事长在第一时间进行心脏移植,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随时都可能发生挽回不了的变化。”主治医生扶着眼镜认真地说道。
这已经是全世界顶尖的心脏专家了,他说的话没办法反驳。
陈路拿着手里的手术同意书,却仍感到担忧。
把另外一个人的心脏换进颜清薇的身体当中,本来就有些恐怖,况且文件上缩写的三年存活率、五年存活率,都像是另外一种死亡的倒计时。
他想让母亲百分之百、安然无恙的活下去,为了这个自大的愿望,他几乎愿意牺牲所有交换。
然而这又怎么样呢,恐怕全天下的孩子,都是这么想的。
“我明天给你答复。”陈路揉了揉眉头,说道:“反正你们也讲了,捐赠病人的存活期应该还有三到五日,应该不会耽误事情,如果有紧急的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医生点点头,表示理解。
正在此时,大少爷的手机在衣服里震动了起来。
“不好意思。”他起身说道,而后才急匆匆的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在走廊冷声将电话接起:“你又想怎么样?”
变声器的怪声已如魔音绕耳:“没什么,只是很久没有看到王子殿下和小可爱的出现了,怎么能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
“我在医院照顾我妈,没时间管你的心情。”陈路暂时离开林亦霖这个选择,就已经到达了忍耐的底限,他不想再和沈轩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让小林子受伤害,所以才把那个麻烦送走读书的。
“是吗,看来你也没时间管你爱人的心情了。”神秘人比往日显得更加阴阳怪气。
“沈轩病了,皮肤真菌感染,很严重,看起来是不太适应美国的病毒呢,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带出去展览是你想看到的,我也不一定会拒绝。”陈路笑起来:“说起来他现在还真的又丑到了一个新境界。”
显然电话那头的神秘人没想到他会这样胡搅蛮缠,一时沉默。
“说吧,几点,在什么地方?”陈路追问。
神秘人有些沉不住气似的:“别让我知道你在骗我,不然今晚你就要收到林亦霖的死讯。”
陈路站在原地放下手机,虽然一肚子火,但又隐隐约约觉得这通电话哪里奇怪,便皱着眉头把刚刚的录音发给了留在别墅里做事的保镖。
事实上大少爷是不会拿小林子的性命开玩笑的。
在拆掉沈轩身上的定位器时,他已经叫人做了点其他的手脚,让他感染上了不太容易治愈的皮肤病毒,虽然对生活无碍,身上红一块肿一块的真的很狼狈,之后也叫人带沈轩到医院去治疗了,无论是录像还是病例,都是实打实的。
“我老婆还住在酒店里吗?”陈路站在走廊里走神片刻,而后问道。
保镖回答:“是的,他是和Leo一起去办的入住,但是Leo很快就离开去银行总部了。”
“叫他回家。”陈路满脸的不开心,却也没办法的朝着颜清薇的病房走去。
要做手术了吗…
林亦霖打开酒店的报纸,看到关于颜清薇病情的最新消息,感觉自己犹如一个路人般,竟只能靠着这种方式去得知他们的事了。
女王应该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设备,如果手术有希望,就一定能成功的吧。
林亦霖握紧了双手,默默地祈祷。
他很想去解除所有误会,甚至委曲求全,只要可以陪在陈路身边。
但却做不到。
“听说沈轩病了,看来你这几天是见不到他了。”Leo的短信忽然传了进来。
林亦霖瞅了两眼,而后回复:“难怪陈路都不跟我联系了。”
发完心里酸酸的,忍不住笑自己假戏真做。
☆、第七十三章
同病相怜这个词,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任何不幸的人所渴求的,都绝对不是另外一个不幸的人。
——2016年11月1日
郑洛莱怎么也不想到,他来美国之后见到的,竟然是这幅光景:倒在病床上的颜清薇,不知所去的林亦霖和此生最疲惫的陈路。
先去了酒店,再去了医院,折腾完而后免不了要发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吞吞吐吐的劲儿我可真受不了。”
陈路在医院的休息室里苦笑:“诚如你所看见的这样,在等着给我妈做手术而已。”
郑洛莱皱眉:“林亦霖呢,他妈生病的时候你是怎么对他的,现在躲起来不露面是什么意思?”
“不能怪他,我们有一些别的问题。”陈路不想多言,他知道郑洛莱也帮不了自己,何必再吧麻烦惹到朋友身上。
郑洛莱自己也不信自己说出这种话:“新闻上写的不是真的吧,你出轨了,他也出轨了?他和你妈因为遗产翻脸了?”
“怎么可能,你不要打听别人的家务事好吗?”陈路转移话题:“话说你来美国干什么,不是来质问我的吧。”
“要不是林亦霖求我来,我才不想麻烦。”郑洛莱斜视:“谁知道我来了,他倒躲起来了。”
陈路仍然是很骄傲的,求助于人这种事他根本做不出来:“生意上的事儿他不懂,股价跌又怎样,都是有心人趁机做戏想捞一笔,和我们的经营没有本质的关系。”
“你把带着钱的客人拒之门外,就是你懂生意的表现?”郑洛莱笑嘻嘻的问。
陈路点起支烟,犹豫片刻,又掐在了烟灰缸里,苦笑:“何必呢,小心和我一起被拖下水。”
“反正我死不了,大不了赖在杜威家蹭吃蹭喝。”郑洛莱哼道:“他妈现在可待见我了。”
“要点脸吧,你就是他妈抱不上小孙子的罪魁祸首。”陈路哼了声。
“别跟我扯蛋,林弟弟到底去哪儿了?”郑洛莱不依不挠。
陈路半躺在沙发上,索性装死的闭上眼睛:“话真多,我累了,要睡会儿觉,你爱去那儿待着就去哪儿待着吧。”
“以为耍无赖就管用吗,我是专程为了你的事来的,信不信我把杜威也叫来?”郑洛莱骂道:“喂,别装死了。”
谁知累到极致的陈路,竟然真在这一闭眼的功夫睡了过去。
郑洛莱瞅着缓慢呼吸的他,半晌,才发出无声的叹息。
和林亦霖这样的人相处,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不可能是困难的事情。
Leo当然也不例外。
虽然他这几天都没能让陈路和沈轩出现,但收起了排斥和抗拒的小林子,还是温和的像月亮一样,美丽明亮又不刺眼,不易察觉间就融入了Leo的生活。
这日晚上共进晚餐之后,两个人就在酒店空荡的花园里面散了会儿步。
“谢谢你帮忙了,我知道陈路总有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愿意和沈轩露面,你再怎么打听也没办法的。”林亦霖这样轻声致谢,暗示Leo不要再去做多余的事了。
“那你平静下来了吗?”Leo问道。
林亦霖笑了笑:“真准备物色一份新工作,大概就是太闲了,才会头脑发热,胡思乱想。”
Leo说:“感情的事,谁都没办法不在乎,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前几天陈路叫保镖来酒店,强迫我回家,我拒绝后,他就再没消息了,或许是因为颜清薇要做手术,并没有心情顾及其他吧。”林亦霖说。
“报纸上说,手术就是今天。”Leo说完,悄悄地打量了下林亦霖的神色。
林亦霖点了点头,而后惨淡的笑:“我和他还真是有缘份啊,我妈就是得绝症过世的,现在他妈妈也…”
其实Leo早已对林亦霖的过去了如指掌了,他始终很奇怪,这个命运简直只能用坎坷来形容的人,是如何生长的如此平静而美好的,所以他也更愿意相信,林亦霖一定是像自己一样,将心灵中的恶,藏在了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
“说起来…你妈妈是个怎样的人?”林亦霖终于把话题引向了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好像很少听你提起她。”
Leo的脸在月光下渐渐显得阴晴不定,半晌才回答道:“一个很简单、很软弱的人。”
“那和你很不一样。”林亦霖若有所指。
此刻Leo已经恢复正常了:“哦,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个很不简单,很强势的人。”林亦霖回答。
“哪里不简单了?”Leo又问。
林亦霖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Leo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不到三十岁就能成为银行的拥有者和执行官,总不可能是个傻白甜吧?”林亦霖忽然又笑起来。
“难得见你心情好了的样子。”Leo这才跟上脚步。
林亦霖轻轻了叹了口气:“也许我想回北京,只是想回家吧,可是我妈死后,我根本就没有家了,没有人可以包容我的失败,我很想她。”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让我试试,做这样一个人。”Leo趁机表示。
林亦霖一下子笑的更厉害了,仿佛听见什么超级幽默的事一样,他美丽的脸并没有因为这笑染上喜悦,反而显出了悲伤。
Leo露出无奈的样子。
“世界上的男欢女爱,和亲情是不一样的,不管我们经历多少事,都没有人可以代替母亲,我以为这个道理你懂。”林亦霖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看来你妈妈去世时你还太小,已经都忘记了。”
“不,我全记得。”Leo冷下脸来回答道。
“你生气了?”林亦霖侧过头。
Leo缓慢平静:“不,只是想起过去,不怎么开心罢了。”
林亦霖弯弯嘴角:“希望有机会听你过去的故事。”
“你一定会有这个机会的。”Leo透亮的眸子里,出现了邪恶的影子。
☆、第七十四章
爱是天性,牵挂是本能。
我们尽可以理智坚强,但再明事理的心,也仍旧驱逐不走这些与生俱来的不管不顾。
——2016年11月3日
每每有名人生产、受伤乃至死亡的时候,医院附近就会挤满各路记者,不眠不休的等着拿到第一手新闻。
在这么多眼神尖利的人面前出现,当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林亦霖还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带着口罩,穿着帽衫低调的出现了。
年近而立,他已经逐渐习惯了生命中的来来去去,被放在心底唯一的痛,就是高中时母亲的不治身亡,此后路走得越远,便越觉得当初亏欠她太多太多,这种难受是没有任何办法弥补的,因此同样煎熬的遭遇,真的不愿令陈路再承受。
虽然无法付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已然无法陪伴了,但叫小林子躲在宾馆,实在是做不到,所以他才低调的混迹在医院的大厅里等待消息。
手术是早晨便开始进行的,一直到现在院方都不肯分享结果,无论是记者堆还是网络媒体上,都有些流言四起的兆头。
“到现在都不回答,应该是病危了。”
“如果成功对颜清薇的公司也是个好消息,不可能遮遮掩掩。”
“或许已经去世,在想办法遮掩吧。”
…
林亦霖低着脑袋在自动贩售机打了杯廉价的咖啡,握在冰凉的手中,躲开了那些闲言碎语。
他一直在默默祈祷,愿用自己的所有换得颜清薇平安。
不管陈路怎么叛逆如何对母亲挑剔,那女人仍旧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存在,之于任何一个普通人,父母都是不可代替的最爱,更何况陈路早就失去父亲,全赖颜清薇一人之力活得比谁都幸福。
爱情…也许是会褪色的…
但亲情绝不可能。
“喂喂,他们出来了!快去电梯口!”
“谁啊?”
“陈路,还有沈轩,听说颜清薇手术顺利,刚才已经苏醒过一次了!”
耳畔忽然一阵骚动,林亦霖吃惊的看着刚刚还横躺竖卧的记者们蜂拥般的朝电梯冲去,忙走到拐角处躲得更远了些。
成功了吗?
他松了口气。
看来老天爷都不忍心让那么完美的陈路遭遇悲伤。
小林子呆呆的电梯门口打开,在刺目的闪光灯下,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随即便被高大威武的保镖们带出了医院大厅。
陈路身边果然跟着个矮小的少年,也用口罩着脸,看不太清模样。
忽然之间,林亦霖松弛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了难以压抑的愤怒。
为什么要让沈轩来看颜清薇做手术,为什么?
这么重要的事情,连一个电话都没给自己打过,却要叫不相干的外人在场?
他头脑阵阵空白,完全是用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自己稳稳地站着,心却已经完全乱了。
躲避媒体对于陈路而言,是自小就已经驾轻就熟的本事。
由于颜清薇手术顺利,他这晚难得高兴了起来,一坐到密不透风的车里便说:“送我到个没人的路口就好。”
“少爷,你还是注意安全的好,不是明早还要再来看董事长的吗?”被记者们认作沈轩的少年摘下口罩,露出张截然不同的脸来,咧嘴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去找林先生?”
看来神秘人就是通过曾被沈轩携带在体内的定位器来判断他的位置的。
近来将定位器放在这个身形瘦小但身手奇好的男孩儿身上,也并没有再收到威胁的电话。
陈路没回答,他从来都只负责吩咐。
“听说林先生这几天,都有和Leo见面呢。”少年又说道。
陈路皱起眉头:“办好你的事就够了。”
少年这才闭了嘴,老实的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