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13日
林亦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Leo,还是在春节的时候。
当夜天气很冷,死皮赖脸的杜威鲁莽中把他的豪车撞坏,两人相视无言,当时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命运好,太矜贵,根本不曾料到今日,彼此之间会陷入死亡和阴谋的考量。
常去的餐厅客人不多,冷冷清清的。
Leo悠闲的点了份牛排,而后就端坐在床边的阳光下读报纸,脸上即看不出众亲离世后的悲伤,也不见极端作恶后的阴霾。
这让林亦霖感觉更恐惧,因而旁敲侧击的问道:“为什么你这么淡定?”
“我为什么要不淡定?”Leo抬眉反问。
林亦霖没有言语。
“因为最近的事吗?”Leo似乎见到了好笑的事情,笑出了洁白整齐的贝齿:“像我这种人,从我进入Louki家的大门起,就没有一天不活在会死掉的阴影之下,过了二十年也该习惯一切了,也许你觉得被坏蛋威胁了很害怕,看到几个人在这世界上消失了很疯狂,但在我看来根本就没什么。”
“你怎么可以如此漠视生命?”林亦霖皱眉。
Leo眯起深邃的眼眸鸟瞰窗外遥远的城市,好半天来说:“因为没体会过什么叫珍惜。”
林亦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陈路的傲慢在更多时候会显得可爱,但Leo从来都特别刻薄冷漠,像一只披了精致人皮的怪物,毫无善意,又不可预测。
如果不是为了阻止他再伤害陈路,就连此时的接触几乎都是多余的。
“不说这些了,讲好我是来开导你的。”Leo慢慢的将报纸叠好:“其实Daniel是Daniel,你是你,不要因为他为难自己。”
“你不仅没结婚,恐怕连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林亦霖淡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鬼话?”
“中国人怎么说的?”Leo回答:“旁观者清。”
林亦霖看向他的眼睛:“的确,不管什么事,都是当局者迷,不管自己掩饰的多么天衣无缝,还是会被旁人一眼就识破假象。”
Leo仿佛根本听不懂他的讽刺,反而端起酒杯:“我没有看错,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林亦霖在某个瞬间很愤怒,甚至产生了抓住他质问他为什么要把不幸扩散给陈路的冲动,这样不理智的情绪,在大班长精打细算的人生中,几乎是从未出现过的失控。
“你怎么了?”Leo注意到小林子僵硬的脸,和异常锋利的眼神。
林亦霖很多话梗在生疼的喉口,硬生生的压住了一直在往上冲的肾上腺素,终于红着眼眶说了谎:“我不想失去他,我是个一无所有的人。”
Leo递过纸巾:“我还记得,你为了不让我和他作对,拿起菜汤毫不犹豫就往头上倒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上帝果然是公平的,长得漂亮,通常都会傻得可以。”
林亦霖并没有哭,转而又笑了:“是吗,你也很傻吗?”
“我可能是灵魂不见了。”Leo平静的说。
林亦霖还想多讲些什么去引诱眼前的危险分子露出更多端倪,但天不遂人愿,因为他身边的椅子忽然被拉开,而后便坐下了太熟悉的人。
Leo依然是喜怒无形,解释道:“我们刚好在警局遇见,就一起吃顿饭,庆祝自己的大难不死。”
“我知道。”陈路对Leo的负面情绪比以往都要严重得多,冷冰冰的说:“最该庆祝的不是我么?”
话毕他就从皮衣兜里掏出那张写着Pride的红卡拍在桌子上,拿起林亦霖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
“你一直都很幸运。”Leo也喝了口酒,嘴角弯的不带任何善意。
“走吧,杜威要急着回北京,我们去送他。”陈路揽上小林子的肩膀,放低了语气,他从前就想让林亦霖和Leo有太多接触,更何况现在。
但小林子却皱眉挪开了他的手:“我还没吃完,接是我接的,送你去就好了。”
陈路晓得他还在生气,没办法的劝说:“可是杜威很想见你啊,他难得来一次。”
“他是你的朋友,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林亦霖忽然表现的很激动,也不顾是公众场合,转而质问道:“该回北京的不是杜威吧?我想你也知道沈轩住在哪儿,现在跟我送他走,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过。”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给我一点时间行吗?”陈路除非是嫉妒了,否则很难对他产生半点脾气,对旁人的不可一世,此刻通通都不见了踪影。
林亦霖盯着桌子沉默片刻,忽然之间起身,头也不回就站起身往外走。
Leo一言不发,饶有兴致的瞅着这两个人。
立刻追出去的陈路电话又不合时宜的响了,他边往前冲边不耐烦的接起来,结果听了两句话,脸就跟真空了一样完全茫然:“什么?”
颜清薇的心脏比她自己预估的更加脆弱不堪,因为纽约双塔和其他繁忙的生意,迟迟推着手术的安排,在这日终于遭到了惩罚,人算不如天算的倒在了董事会的桌子上,一时间轩然大波无法控制,就算想瞒陈路,也是根本瞒不了的。
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大少爷一路飙车到医院,在听完医生的陈述之后,就彻底傻在家属的休息室中,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很久都没有讲话。
颜清薇是谁?
颜清薇是女王大人,是可怕的、全能的、任何困难、任何折磨都打不倒的超人,是讲一句话旁人就一定会付出百分百坚信的一片天,是他最完美的母亲,和最挚爱的亲人。
恐怕在陈路并不算漫长的生命中,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失去她。
林亦霖太了解他,也太了解颜清薇。
但沉默的跟过来,见证了这一幕,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想起十几岁时母亲去世前后陈路所做的一切,竟没能力去照猫画虎,时间变了,人变了,少年不在,命已过半,生老病死这些事,比从前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她会没事的。”林亦霖最终唯有这样说道。
陈路茫然的抬起头,对视小林子的眼睛。
林亦霖很难过的说:“她肯定会没事的,你不要这个样子,她会担心的。”
“…你怎么这么平静,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陈路忽然问。
林亦霖没说话。
陈路又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亦霖还是不说话。
“为什么不告诉我?”陈路缓慢的浮现出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也是刚知道…”林亦霖的不忍让他的谎言慢了几拍,有点站不住脚。
“你觉得这是小事吗!你不说就会过去吗?!为什么不告诉我!”陈路很大声很愤怒的质问,抬手就摔了桌子上的杯杯盘盘。
林亦霖在这一瞬间清晰的看到了他的脆弱,至少在此刻,陈路是无法失去母亲的,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在战争中长大的可以所向披靡的勇者,他是被颜清薇保护的太好,被捧得高高在上的王子。
然而如果女王真的不在了,树倒猢狲散,能保护陈路的,定然是只有自己了。
责任让林亦霖变得异常冷静,前忧后难瞬间被放在肩上,很多选择便也没了犹豫的余地,他轻声说:“你要坚强,你妈可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然后就蹲下身,慢慢的把被摔碎的杯子碎片慢慢的捡起来:“也别让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有了可趁之机…”
“别弄了。”陈路猛地抓住他的手把他拽起来:“我只要我妈和你好好的活着,你们在乎的那些,在我心里一文不值。”
“我们在乎什么?”林亦霖问:“你觉得你妈很在乎钱,我也很在乎,是不是?”
陈路没回答。
林亦霖很残忍的说:“没错,我告诉你,陈路,你不能失去你拥有的任何东西,绝对不能。”
多市侩的话,多么不浪漫。
但这话也只有最深爱的人才忍心讲出来。
林亦霖很明白,滚落泥土的皇冠,从来都不会幸福。

☆、第六十章

哲学家告诉我们,要“向死而生。”
也许真的到了能够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们才会了解活着的意义,与生命中所有的可贵吧。
——2016年10月12日
父辈们是如何度过生活坎坷的,也许年轻的人并不了解,但好在于辛苦中成长的林亦霖从来不曾愿意放弃,他总是习惯于用最决绝的付出去换得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这份精神在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中都没有改变过,所以对于争取陈路的平安与幸福,选择依然是不计一切。
由于颜清薇的病症突发,蔓延在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仿佛被暂时搁浅了,大少爷没日没夜的守在医院里,直到抢救手术完毕后的两日,专家才确认颜清薇的情况暂时稳定,他听到后甚至来不及去母亲的床前多问候几句,就披着外套迷迷糊糊的睡在了休息室内。
林亦霖回家带来些日常用品时,推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不忍打扰,只能悄悄地放下东西,坐到旁边打量他:陈路被折腾的连隐隐的胡茬都长出来了,浅色的头发也乱乱的,和长眼睫毛一起挡住了疲惫的双眼,两条腿长到没有地方放,就随便搭在了茶几上,邋遢到像个累瘫的孩子。
“会好起来的,真的。”小林子轻喃了句,而后便凑过去轻轻吻了下他的脸,瞬时间就掩去所有悲伤的表情,变得异常平静。
可惜大少爷实在是太劳累,睡得昏沉,并没有察觉到爱人默默地道别。
林亦霖深吸了口气,把袋子里亲手做的便当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起身便离开了。
“他是不是吓坏了?”颜清薇躺在病床上虚弱的问道,从前那张完美的脸变得憔悴不堪,而靠着妆容掩饰的浅淡纹路,也浮现在了苍白的眼角。
上一次手术台,对人来说就是一趟生死劫,更何况要动的是心脏。
林亦霖微笑了下:“当然,他那么爱你。”
颜清薇的病情急剧恶化,医生正在评估移植的风险,并且积极寻找着器官源,谁也不知道这个女强人究竟能不能熬过这一回病魔的调整。
好在,她的态度很看得开:“其实,我这辈子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要说遗憾谁没有呢…只是除了孩子,别的东西终究也可以放下了。”
“Leo果然开始联系我了,他定然是很想对陈路下手吧,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尽可能去阻止的,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也不吝惜做出万不得已的选择。”林亦霖知道她没力气听自己啰嗦太多,便直接做出了颜清薇最关心的保证。
然而颜清薇的脸上并未露出任何笑意,反而看着十分悲哀:“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一定会让你们无忧无虑的。”
“我都明白,就像下象棋到了最后时刻,也要弃车保帅,陈路就是我们的帅,如果失去他,我俩的人生就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这也就是Leo对你最残酷的惩罚吧。”林亦霖垂下眼眸:“反倒是,这些年,承蒙你照顾了。”
“平白让你喊了我一声妈妈。”颜清薇忽然颤抖的握住了林亦霖的手,带着那些输着药业的管子晃晃悠悠,她说:“对不起。”
林亦霖没有流泪,甚至没有动容的神色。
这些感性的表达在这个时候,用处真的不大。
“我顾不上生意,路路的心也不在上面,集团一定会出问题的,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形,以Leo的自信一定会想多看看,所以他并不会太快出手。”颜清薇即便奄奄一息,头脑还是很冷静:“你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配合他的戏码去折磨陈路,让他忘乎所以。”
林亦霖淡淡的说:“我明白。”
颜清薇:“他是个疯狂的报复者,你要狠一点,仔细一点。”
“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建造纽约双塔,一定要去有交集呢?”林亦霖实在是不解,成功对颜清薇固然重要,但陈路在她心里才更价值连城。
“有些事是避不开的…”颜清薇轻声说:“更何况,我贪心。”
林亦霖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此刻也没理解她所谓贪心的回答,但时间不多,他已纠结不起。
瑰色的夜晚又一次席卷纽约的每一寸土地,黑暗与繁华在彼此共舞,罪恶和快乐也禁不住一同滋生。
Mayer举世瞩目的古堡在年轻主人的手中变得比往日更加恐怖而冷清,佣人都站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若不是每扇窗内的水晶灯都璀璨如火,简直想要恶鬼丛生。
“颜清薇果然有一手,若不是病发突然,就连我都要被蒙在鼓里,看来上帝也不准备帮助她了。”Leo杯中的红酒像血液似的粘稠,他优雅的借着灯光欣赏着,并没有轻易品尝。
“所以你打算改变主意?”一个非常清冷的声音问道。
声音的主人就坐在古堡最高处房间窗台上,秋天的风带着凉意一直吹动着他宽大的衬衫,让他消瘦的身形显得更加单薄。
“当然,杀了他们,并不是我想要的。”Leo微笑:“本觉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对颜清薇最大的讽刺,可既然她也要死了,我更喜欢让陈路痛苦的活着。”
“你想先动林亦霖?”窗台上的人转过头,露出张似男非女的秀气脸庞。
如果林亦霖在此处,一定会惊讶的张大眼睛。
因为这张脸,就是曾陪在他身边的胡燃。
“我早就想杀了他。”Leo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微微歪着头质问:“是谁当初临时改变主意救了他,不仅差点害死自己,还要坏了我的计划?”
那人厌恶的伸手轻轻松松便推开Leo,跳下了窗台:“我答应与你合作,是因为你帮过我,而且帮我杀了王野,替我爸爸报了仇,但这不代表我要去替你做我完全不认可的事情。”
“怎么了?藤井宏,看到美男对你温柔有加,心痒了是吗?林亦霖可不会喜欢你这种扮女人成癖的变态。”Leo嘲讽地说:“到是我有机会玩玩他,毕竟陈路有的,我全都有。”
被唤出名号的人脸上微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竟在迅雷不及掩耳的功夫中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匕首,架在Leo修长的脖颈上:“替你解决了颜清薇,我们的合作就结束了,想怎么办随你的便,但是废话少说。”
Leo做出投降的姿势:“何必这么激动,我开个玩笑。”
“世界上还有几个人知道你这么无耻?”藤井宏皱眉问道。
“你是独一份。”Leo问:“怎么样,荣幸吗?”

☆、第六十一章

我愿意感激苦难,我愿意享受悲哀。
我愿意在背道而驰的道理中努力生存。
但我不情愿,放弃爱与被爱。
——2016年10月15日
“妈,你感觉怎么样?”陈路见母亲从昏睡中醒来,忙直起身子,急着问道。
颜清薇依然从容,惨白着脸淡笑:“我没事,难得你这么乖。”
每个孩子都会从失去双亲的恐惧中得到难以言喻的成长,当这世界无条件庇护我们的大树终于面临死亡时,任何骄傲的小苗都会懂得独自面对的意思,陈路当然不会例外,他闻言即随着母亲苦笑:“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颜清薇还带着呼吸器,艰难地回答:“你又不是医生,能帮到我什么?”
她的残忍,同时也是种仁慈。
这个女人可以让最势力的大门会向她无条件的打开,所以谁也不会自不量力的起了照顾之心,甚至于陈路本人,也曾经认为女王是无所无能的,现在回想起她病倒的消息,实在很难觉得真实。
可惜颜清薇就是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等待着茫茫世界中那颗能救自己的心脏,希望渺茫。
“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陈路这样用力地安慰道。
颜清薇还是笑:“当然了,所以你不要分心在这里哭哭啼啼,有时间帮我把公司料理好,别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陈路以为自己会在这终于能够证明钱权无用的时刻反驳母亲,但此刻他却只是听话的点点头:“你放心。”
“这才是我儿子。”颜清薇轻声道:“在我的遗嘱里,除了保证林亦霖衣食无忧,其它一切都是留给你的,你千万不要让妈妈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
“干吗说这些啊?”陈路迷人的蓝眼睛里只剩下哀伤,他伸手抚摸上颜清薇的额头:“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的可以吗?”
“死亡有什么不敢讲,不要做胆小鬼。”颜清薇平静的回答。
陈路不再讲话。
“我没有一分一秒不是按照自己心意活着的,所以我接受一切。”颜清薇微笑:“只是舍得不你,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不再让我担心。”
“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陈路已经听到医生不乐观的回答,他忽然在床前埋下头,颤声说:“别离开我,我做错了太多,还来不及对你好过,妈,不要离开我…”
一滴泪水从颜清薇的眼角缓缓流下,她不愿感受失控,也不接受惨淡和悲伤。
但这就是人生,从不容任何人任性。
在女王的默许下,不管是她的人还是陈路的人,都会给林亦霖行个方便。
所以知道沈轩的住处,根本就算不得什么难题。
从没来过的地方,陌生的别墅,和森严的守卫,让小林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皱眉在院子里沉思片刻,才推门进入屋内寻找。
果然沈轩正在楼上的屋内用投影仪看着电影,柔软的沙发边摆着水果和红酒,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他见到小林子的一刹那有些惊慌,但很快就平静下来,笑道:“好久不见了。”
林亦霖没说话,走到屋子中间停驻两秒,而后拿起遥控器便把投影关了,轻声道:“起来。”
“什么?”沈轩没反应过来。
林亦霖给保镖一个眼神,立刻过来两个壮汉把沈轩从安乐窝中拎了起来,他说:“你触了我的底线,今天能回北京,这是你最好的结果。”
“回北京当然好啊,我也想回,但是你问问路哥哥答不答应呢?”沈轩一点都不紧张似的,满脸带笑。
“我为什么要问他?”林亦霖不加动容,对保镖说:“走。”
而后就率先出了屋子。
沈轩来不及挣扎就被带出屋子,或许他也并不想挣扎,因为他看得到结果。
国际机场照旧是熙熙攘攘的各色人流。
林亦霖带着墨镜坐在贵宾候机室,始终没讲话,只等着保镖去给沈轩办理回国手续。
倒是坐在旁边的沈轩眼睛转来转去,忽然问:“林亦霖,你是怕我抢走路哥哥吗?”
听到这话小林子有好几秒钟没能产生任何反应,毕竟陈路给过他太多安全感,以至于这种问题压根不曾存在过。
“他应该是很爱的你的,每个人出轨的对象,都很像自己爱的人过去的样子,对吗?”沈轩又问:“你觉得我和十年前的你是不是很像?”
林亦霖不回答,简单的说:“陈路只属于他自己,没什么抢不抢走,你就是你,没什么像不像。”
沈轩笑:“其实你也很觉得很像对不对?”
林亦霖跟他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话题,索性沉默以待。
“我们上床了。”沈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如果说这句话不能让林亦霖感到难受,那一定是骗人的,但现在他顾不得去纠结这些牵扯不清的小麻烦,只要陈路能够一直安稳的活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足够他满足了,因此才能坚持不动声色:“你以后就明白,自己讲这些话有多像白痴了。”
沈轩仍旧笑嘻嘻的,直到候机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才瞬间收起脸庞。
来者是陈路,似乎行色匆匆而至,风衣还仓促的拿在手里来不及穿上,他冷着脸打量了这里的状况,吩咐身后的人道:“送他回去。”
林亦霖说:“让他回北京。”
“你为什么非要相信这次的风言风语呢?“陈路非常无奈,却有太多话讲不出口,因此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没相信什么,只是让他回北京,这也是你妈的意思,尊重我们的意见不行?”林亦霖看着眼前虚无的空气说。
陈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瞪向为难的保镖们:“你们可以不听我的话,那就现在去领薪水走人。”
毕竟大少爷才是他们的老板,半分钟之后沈轩还是被安然无恙的带回去了。
林亦霖静静地看着,并没有生气似的。
陈路关上门道:“你不该怀疑我的感情。”
“我没怀疑过。”林亦霖低下头。
陈路走进,蹲在他面前说:“别在我妈出事的时候,再折腾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好吗?”
“这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林亦霖忽然抬高声音,暴露了他心底藏着的脆弱,把手机扔到桌子上:“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陈路愣了下,拿过来打开被按了暂停的视频。
因为光线不足而有些模糊的视频中,是两个男人在床上缠绵的身影。
其中一个实在像是陈路,另一个一直喊着“路哥哥”的人,分明就是沈轩。
“这不是真的,是谁给你的,你不要被人骗。”陈路很快就把视频关掉了。
“是沈轩的手机发过来的,我也觉得不是真的,所以你就让他走吧。”林亦霖声音里透出了很多疲惫的压抑:“或者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把他留在身边,他不过就是我资助过的一个普通人罢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