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前就开学了,周铭也去了南方做生意。
两人偶尔联系,说说自己最近的生活状况。
许筝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习惯了北京这个城市,习惯了他每天都会做的那些事情。
虽然所谓恋爱,并没有想象中甜蜜。
但平静,也是难能可贵的幸福。
他并未再想起张学睿那个人,直到这天在学校又遇见他。
天气暖了,北京的阳光显得灿烂而通透,照在每一个匆匆路过的学生身上,给人镀上了很好看的颜色。
可是路边树下的那抹颀长的影子,无论怎么看还是显得有些冰冷而落寞。
许筝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任何事情,可是张学睿的憔悴,还是令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所以愣了几秒钟才淡淡的走上前去道:“嗨,好久不见了。”
张学睿从前就很瘦,这回俊脸都有些凹陷,闻声茫然的瞅着他不吭声。
许筝无所适从的抓紧了手里的衣服和刚买来的书。
张学睿道:“哦,我爸病了,我一直在医院陪他。”
许筝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不由道:“那你爸现在好了么?”
张学睿摇摇头,把手插进了衣兜里,不再有从前那样顾盼生辉的精神。
本来很介怀他从前对自己的伤害,不太能接受这个人自顾自的喜欢,可是想到这些日子他可能独自承担了太多压力和负担,许筝还是微微心软,垂下眼睛说:“他会没事的。”
可是张学睿并没有想要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你们最近…挺好的么,他在北京?”
许筝知道他讲的是谁,便实话实说:“挺好的,他在南方做生意,过年以后就没见过呢。”
张学睿的脸很僵,过了片刻才淡淡一笑:“这就是你要的?”
许筝没吭声。
张学睿抬头道:“你明明知道我比他更会对你好,我不会离开你,我懂你的生活,懂你在这个城市里所遇见的一切,而且我…知道我错了。”
好像…已经听过很多次的道歉。
好像…距离高中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许筝心里恍然了几秒,终而一字一句的说:“我现在有的…就是我想要的,不是每个人过生活都像你一样容易,你不懂他的辛苦。”
张学睿无所谓的怂了下肩:“你知道为什么有门当户对这个词么,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面对周铭,就像对牛弹琴。”
许筝似乎不以为然。
张学睿又正了神色,看向他的眼睛说:“我可能会离开这里。”
许筝愣住:“离开?”
张学睿喃喃的说:“只是也许吧…我要是走了,你会想我吗?”
想念。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东西。
好像我们明明做着一件事面对着一些人,神智却很容易飘到令一件事和另一些人上面去。
想念,究竟是因为向往,还是因为渴望回到过去的某段时间里?
真是太难以回答的问题。
许筝不知道自己在很久以后会不会想起张学睿,但他很清楚,自己经常都会想起周铭。
宿舍楼的公共阳台并没有太多的人,只有大家晾的几件衣服,还有男生半夜抽掉的烟头。
忙了整天,暮色已经渐渐染红了这个世界。
每天的这个时候,许筝都喜欢靠在这个阳台给周铭打电话。
只是,他经常忙得顾不上接,或者接了,也来不及多讲不上几句。
手机里的等待音又很漫长。
许筝几乎都快放弃了,那头却又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喂,吃饭了么?”
总是不变的,这第一句话。
许筝恩了一声,高兴地问道:“你在干嘛?”
周铭听起来气喘吁吁的,笑道:“在帮忙搬货,赶着发呢。”
许筝说:“都这么晚了,你要注意身体。”
周铭道:“我知道了,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许筝微笑:“挺好啊,我去西单买了几本书,下午听了三联主编来办的讲座,一会儿学生会还要开会呢…”
周铭简单的说:“恩,别太累。”
他甚少回应许筝说的事,事实上,也没有办法回应。
距离这种东西,是很现实的。
许筝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便道:“那你忙吧,记得吃点东西。”
周铭说:“好,拜拜。”
而后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许筝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地楞了会儿,才走回宿舍去忙自己的事情。
“哟,又给女朋友打电话呢?”和周铭一起干活的男人走过来,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
周铭从不说自己的事,倒是难得腼腆的弯了弯嘴角。
那男人递给了他支烟问:“怎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周铭听到那个遥远的词也没有辩解什么,只是道:“先攒够钱吧。”
房子,车子,这都是现在的人必须的东西。
男人问道:“女朋友干吗的,怎么不跟你一切来?”
周铭道:“北京读大学呢,好学校。”
男人乐:“难怪你干活这么卖命呢,找一好姑娘啊。”
周铭也想乐,笑容却并不那么自然。
许筝不是姑娘,但的确比他强很多,对生活也的确比他需要的要多的多。
他有时候不太清楚自己要怎么才能赶上他的脚步。
他不确定这个在一起,是不是就真的可以一辈子。
还是会像谢红枝说的,当许筝熟悉了繁华的北京,熟悉了属于他的生活,他就不会再想回去了。
毕竟,现在的许筝也不是那个曾经需要他保护的小孩子了。
第四十二章
豁达这个词在爱情中该怎么解释?
也许爱情本身,就与豁达毫无关系。
我们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有太多不可容忍。
季节更替时的某个清晨,许筝醒的比往常都要早,几乎睁开眼睛就打开手机。
只可惜,手机鸦雀无声。
他失望的洗漱、上课、午饭、自习…用极其低落的心情重复自己的生活,总是希望电话铃声在不经意间能够响起,能有声他期待的问候,可惜没有。
直到夜色降临,疲惫的走上回宿舍的道路,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死掉一般。
许筝抱着手里的书,百无聊赖,目光游离。
所以忽然按到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实在是把他吓了一跳。
许筝慌张转身,见是张学睿才喘出口长气,抱怨道:“你干吗神经兮兮的?”
张学睿委屈的微笑:“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想什么呢?”
许筝不愿回答他,只是问:“有事?”
张学睿说:“今天不是你生日么,请你吃饭。”
“你怎么知道…”许筝喃喃道,片刻又回神坚定拒绝:“我不想去吃了,谢谢你。”
张学睿有些习惯他的距离感,也没有勉强,只道:“可惜我还用心准备…”
许筝欲言又止。
张学睿浅笑:“不想去就算了,生日快乐。”
说着,便把一个东西放到他的手中。
许筝疑惑的拿到眼前,发现是根微旧的红绳,上面拴着只银色的小狗。
张学睿说:“手链是我去西藏的时候人家送给我的,保佑你平安吧,这个坠子,很像你。”
许筝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像不像的,他还在想拒绝的话时,张学睿又后退半步说:“别还给我了,再见。”
他摆了摆手,便痛快的扭头离去。
许筝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又重新迈步。
谁知道他快走到宿舍楼下时,却发现不远处有一群人围着一片明亮的烛光,好奇的走进了才看到,是路边摆满了蜡烛,写着生日快乐,还围了心的形状,只是没有署名,没有主人,只是在夜色中寂寞的摇曳,即将燃尽。
是谁弄得,再明显不过。
许筝没办法的浅笑了下,扭头路过。
他懂得张学睿的可恨,也渐渐明白了他的可爱,但这些都不是许筝所关心的。
当然,更不是他想要的。
这个十九岁的生日,周铭的祝福一直没来。
次日中午,许筝的手机才开始有了动静。
他正拿着书赶路,看到来者不禁有些难受,破天荒的按下拒接。
可是周铭很快又打来,而且没完没了。
许筝终于忍不住接通道:“我在忙。”
周铭声音哑哑的:“对不起,昨天我…”
许筝道:“没关系,反正都过了,没事我挂了。”
周铭沉默片刻,又重复道:“对不起。”
许筝轻声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我现在感觉不出你还喜欢我了。”
话毕,他就咬着嘴唇关上手机,满脸苍白的扣出了手机的电池。
还从未和他发过脾气,还从未因为小事和他有过计较。
许筝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生日。
只是,他害怕周铭的遥远,害怕他的漠不关心。
许筝不止一次担心过,是不是周铭为了敷衍自己不再纠缠才答应在一起的,不然他们的“在一起”,为什么这么淡,这么浅。
很多的时候,都像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似的。
冷战几天,冷静冷静,然后道个歉就和好吧。
吃晚饭的时候,许筝是这么打算的。
他很容易就想起周铭的许多好来,当然完全舍不得因为这些鸡毛蒜皮就放手。
左思右想,许筝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何苦这么蛮不讲理的任性?
谁都有忘记事的时候,更何况周铭真的很忙,这么跟他闹脾气,他一定感觉很烦。
考虑到这儿,许筝甚至开始有点后悔。
所以第二日的早晨,当他在宿舍窗口看到周铭在楼下徘徊的身影时的震惊,完全不是任何词汇所能形容的。
当时他正在刷牙,满嘴泡沫,目瞪口呆之际发现周铭抬起头,赶紧胡乱的漱了漱口便往外跑,吵的还在熟睡的同学们都迷迷糊糊的翻身以示不满。
许筝气喘吁吁的冲出宿舍大门,开口就道:“你怎么在这儿?“下一秒,他发现周铭额头上贴着的纱布,又更惊慌:“你怎么了?!”
周铭被他难得夸张的表情逗乐了,苍白的脸露出丝温情:“没事儿,我来看看你。”
许筝张大了眼睛,傻兮兮的问:“你…你不会是坐了一晚上火车来北京的吧…”
这时候校园里还没有什么人。
周铭抬手摸了下他的头,轻声道:“别生气了,别再说我不喜欢你了。”
许筝瞅着那纱布上渗出的血迹,满心满脑子都迷迷糊糊的,却瞬间红了眼眶。
第四十三章
温水渐渐浸透毛巾,许筝愣了会儿,才把它拧出来递给周铭擦脸。
旅馆的房间里安安静静地,能听到钟表走动的声音。
“没事儿,就是被箱子砸了一下,别愁眉苦脸的。”周铭边抹脸边笑。
许筝此时已然深深地后悔,他明白就算受了伤他也会打电话的,伤一定是很严重,却要面对自己的无聊挑剔。
周铭感觉气氛很奇怪,便又道:“真没事儿。”
许筝问:“缝针了吧?”
周铭弯起嘴角没吭声。
许筝心疼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竟摸了满手滚烫的温度,他顿时结巴道:“你…你发烧了…”
周铭从卫生间走回床边落座,从随身带的包里找出盒药来说:“吃了就好。”
许筝讪讪的走过去,轻声道:“对不起…”
周铭说:“你到什么歉啊,是我不对。”
许筝难过的说:“我出去给你买点饭吧,你先睡一觉,好好休息…啊!”
还未等他讲完话,周铭竟然拉着许筝躺了下去,而后瞅着他惊慌失措的侧脸乐:“别瞎忙了,我来看你的,就好好待会儿吧。”
许筝从慌张中回神,挣脱开他的手半坐起来问:“你是不是很快又得回去啊?”
周铭平静的看了他几秒,淡淡的说:“明天走。”
许筝心里爬出丝无奈,不禁又枕到他胳膊上,闭了眼睛不说话。
太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完全散发出光明,将窗外的北京照的透亮。
周铭觉得这里很陌生,因为他从未在此停留,可北京这两个字在他心里又很熟悉,因为他每天都会想起。
许筝轻声道:“我想你了。”
周铭把目光移回,看着身边这个在阳光中变得透明的男孩子,再次露出温柔的笑意。
并不是不善言辞,只是有的感觉,除了笑真不的知道该如何表达。
“你不能吃这个,等伤好了再吃。”许筝把放了辣椒的菜移开,抱怨道:“我都说了不让你点。”
周铭在这方面大大咧咧,竟然伸手夹过块水煮肉片。
许筝急了,拿着筷子跟他抢:“喂!”
周铭说:“好好,我不吃。”
许筝这才平下眉头。
两天在旅馆里说了一天的话,到晚上才出来吃饭,在学校附近的大排档外,看着学生人来人往感觉也好。
周铭忽然道:“我要是也在北京就好了,能天天来找你。”
许筝笑笑,没吭声。
正在这时,忽有几个男生女生走进来,打头的见了他们就打招呼:“嘿,今天怎么没去上课啊,朋友来了?”
许筝说:“恩,我请病假了。”
同班的开朗女生拍了下他的肩膀:“帅哥啊,快给我介绍介绍。”
许筝为难的微侧身子,表情一贯的茫然。
周铭倒是挺大方:“你们好,是许筝的同学吗?”
此后几番客套,他们才到别的桌位坐好。
许筝心里有些滋味,片刻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想说实话。”
光明正大的告诉这个世界,他是我的谁,我们在一起。
时针,又过了一格。
许筝在十二点的时候趴在床上说:“再过几个小时,你就得走了…”
周铭刚从浴室出来凑活着冲了个澡,闻言便摸了下他的头说:“那你也得休息,别折腾了,都陪你一天了。”
许筝翻了个身,等着他躺下就换成了床头灯。
周铭有几分钟没说话,像是睡着了似的,谁知又忽然坐起来道:“我差点忘了。”
许筝在旁边莫名其妙。
周铭拉过包胡乱的翻找了会儿,拿出个盒子塞到他手里说:“生日快乐。”
许筝怔怔的打开,竟是枚银色的男式戒指。
他恍然想起曾经谢红枝在自己面前炫耀的心酸,一时间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竟然流出眼泪。
周铭哭笑不得,扶过他的脸擦了擦:“怎么这就哭了啊。”
许筝只要想到他喜欢自己,对自己好,内心就会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温热和微痛。
他搂着周铭的脖颈,轻轻地吻过他的唇,哽咽道:“谢谢你,我这么不懂事,你还…”
周铭拥抱住他,微笑着说:“没事儿,现在都不容易,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以后会好的,我们会有自己的家,会一直在一起过好日子的。”
他讲的话,始终朴实,但就有那么种力量,能够打动许筝从不快乐的心。
他这样拥抱着他,纯洁的拥抱着他,便有种拥有一切的满足。
第四十四章
有太多的事,是我们太难学会的。
比起心想即成,往往挫折,困惑,迷茫,失败更常光顾我们的生活。
如何得到爱,如何保持纯粹——这些都很重要,所以就算最后做不到,也并不影响我们为之努力过的心情。
夜深的极黑暗,让人恍然醒来并不知道时间,只觉得万籁俱寂。
张学睿感觉自己刚才似乎梦到了一个人,导致他睁着眼睛看向阴影重重地卧室时,很久都没有回神。
直到身边有了动静,他才猛地喘了口气。
有些陌生的男人坐起来,笑了笑:“没睡啊?”
张学睿伸手开台灯,点起烟,闷闷地答应。
那在酒吧认识的男人依然弯着好看的眉眼,拿起自己的T恤套上说:“我得回去了,有机会再见。”
张学睿问:“用我送么?”
男人说:“不用,朋友来接。”
闻言张学睿便再次躺好,闭目养神。
他还没有二十岁,却已经开始过如此冷漠的生活,实在令人快乐不起来。
就算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有的,他却也想要。
只可惜,对方不给。
男人比他大上很多,见这个美丽的少年一副忧郁的样子,便在整理衣服上时候问了句:“怎么,有心事?”
张学睿看向他,忽然问:“怎么让别人喜欢自己?”
男人哑然了片刻,又笑的跟什么一样。
张学睿淡淡的说:“好笑么,难道你从来没这么想过?”
男人耸肩:“想过,想过不止一次,但现在随意了,喜欢不喜欢的除了听天由命还能怎么样?”
张学睿翻身冷笑:“如果我努力,就可以有好结果。”
男人说:“你可以让一个人觉得饿或者觉得渴,你也可以让一个人流血流眼泪,但你非能让一个黑白控喜欢蓝色么,你能非让一个歌手迷恋数学么?不是什么都可以勉强的,心里的事,永远都勉强不来。”
这次张学睿没再有任何回应。
男人套上外套,又善意的拍了下他的后背:“想开点呗,我走了,拜拜。”
张学睿瞪着被角,直到屋子里面恢复安静,才发泄似的大叫了一声。
而后听到回音,心里面就更堵,觉得自己更可怜。
似乎富贵的家庭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难堪。
张学睿的爸爸是当地的中学校长,外公是极有钱的商人,明显的男卑女尊。
他并不知道父母是否相爱,因为自小就很难见到他们相遇,便也不想深究这个问题,即便听到很多关于妈妈的流言蜚语,也懂得装聋作哑。
过好自己的生活,藏好自己的秘密,几乎是他唯一想做的事。
因为无论如何,两个长辈都有办法让自己过得很好。
所以过年时听到爸爸病重的消息,还是很诧异和茫然的。
癌症,晚期,基本没有治愈的希望。
张学睿不太懂得该如何应付这个场面,只有在病床边做些举手之劳,适度的表现自己的悲伤。
其实埋在他心底的,比失去父亲更难平复的情绪,是茫然。
妈妈是一定想要他出国的,如果没有许筝,似乎他也不再想回那个充满了海咸味的家乡了。
在这个时代,没有很多亲戚和朋友的人,是很难收到信的。
就比如许筝,除了母亲和周铭偶尔给他有些东西,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受到其他什么。
可这日,被交到手中的这封信上,又的的确确的写着他的名字。
来源是某某监狱。
很刺眼的样子,吓得许筝手脚冰凉,想起无数曾经黑暗恐惧的经历,根本没有勇气打开。
里面会说些什么呢?
憎恨,威胁,还是咒骂。
本来阳光洋溢的北京已经令他遗忘了还能多恐惧。
但此刻,一切都卷土重来。
冰冷坚硬的门,有些隐约的门铃。
许筝满目愁容的等待。
在这件事上他始终都缺乏勇气,周铭又那么遥远,能够寻求到的帮助,似乎也只剩这里。
很快,门开了。
一张精致而微凉的脸上浮着诧异,担心的问:“出什么事了么?”
许筝慌张的回神,握紧自己冰凉的手:“我…我…”
张学睿让出路:“先进来吧,怎么了?”
许筝沉默的进去找到沙发坐下,嘴唇都白了。
张学睿在厨房转了几圈,很快给他端出杯温暖的红茶,又耐心的坐下问:“怎么了,学校有麻烦?”
许筝摇了摇头,从包里找出早晨收到的那封信递给他。
张学睿接过看了,淡淡的问:“你爸写的,怎么了?”
许筝说:“我…我怕…”
张学睿了解他的性格,满不在乎的说:“怕什么。”
而后就要开信。
许筝欲言又止的在旁边瞅着。
张学睿道:“就是几个字而已,还能把你吃了。”
许筝也不说清楚自己的感觉,只瞅着他把那页纸看完。
张学抬眼说:“也没写什么,要你注意身体,他会好好表现争取提早出狱,一家人团聚之类的。”
许筝正握着茶杯,闻言差点洒了热水:“谁,谁要跟他团聚…”
张学睿把信纸折好,微笑:“怎么,害怕他出来报复你?”
许筝皱紧了眉头。
张学睿道:“也许他就是想让你这样魂不守舍,才写这些给你,当做没看到就好了,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必要想太多。”
许筝低头说:“你不知道他多变态…”
张学睿沉默了片刻,又把脸凑近问:“要不你和我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让他靠近你。”
许筝吓了一跳,谨慎的避开。
张学睿胡乱摸他的头发:“还知道来找我,看来我也不是那么不可靠嘛。”
许筝没有任何心情开玩笑:“要是他什么时候出狱了…我怎么办…”
张学睿问:“还能怎么办,不要理他,他老了,你长大了。”
许筝显然有刻骨铭心的记忆,眼神里透着无助。
张学睿忽然起身拉上厚厚的窗帘,打开电话旁的台灯,而后在灯前张开手,在墙上投下了只像蝙蝠一样的阴影,问道:“你觉得它可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