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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西,你上次得奖寄回家的钱,都给你爸爸买药了,他最近好转了很多。”程妈妈难得打电话到女儿的宿舍里,恐怕也是和邻居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换到这通话的几分钟。
灵西鼻子一酸,小声道:“那就好。”
她的奖金,除了给萧云深充的那几百元点卡,剩下的都给了父母。
只可惜,绝对是杯水车薪。
“苦了你了,孩子。”程妈妈很愧疚。
“才不苦呢,我在学校过得很幸福。”程灵西撒谎说:“就是今年寒假要做课题,没时间回家陪你们了,你们可得好好的。”
而后,母女两个又彼此憋住想哭的心情,互相寒暄了几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贫贱之人更是百事哀。
灵西挂掉电话后,情绪很低落。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到钱帮助父母减轻负担。
甚至对于自己释放在萧云深身上的情感,都产生了罪恶感。
童话都写得很美好,但现实中的穷人是没资格享受生活的,更何谈爱。
看来那双鞋是绝对不该买了,她打工赚到的钱不立刻交给父母,难道还要给自己胡乱浪费掉?
再说买了高跟鞋又怎样,反正也没有裙子来搭配。
灵西心情混乱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电脑前继续写编程作业。
没想到冷清了好多天的聊天软件,忽然收到萧老师的讯息。
灵西打开一看,而后便红了眼眶。
“包子,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逃避什么,也许我的鲁莽打扰到了你的生活,但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也希望出现在你面前认真地表达自己的心意,就像之前说的,即便只能当个朋友,都是好事情,明天我又要去日本了,留了个礼物在小区的门卫处,你大概不想见我,但别忘了去拿。”
发出这段话之后,萧云深的头像便灰掉。
程灵西很内向,但并无城府,她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因为过早品尝了人生的无奈,才被逃避感统治了灵魂。
此时此刻,积压了太久的渴望和纠结,像潮水一样席卷过她的心脏,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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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冬季的北京城暖阳高照。
忍不住诱惑的灵西再次坐车到萧云深的小区附近,犹豫反复,最后灵机一动,拉住了个过街的小学生,用十块钱忽悠他替自己去拿礼物。
也不知萧老师是怎么跟门卫嘱托的,报出包子的大名后,那小孩儿还真顺利的拖出来个大包裹,笑嘻嘻地讨要报酬。
“谢谢你。”程灵西把纸币交到他手上,然后便再也顾不得其他,边往公交站走,边撕开外面的简单包装。
摸形状就知道,里面又是幅画。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
水彩画中的少女穿着简单的黑色帽衫站在雨中,手持着冒着寒光的刺客双刃。
这大概是萧云深臆想出来的包子。
和真实不同的是,女刺客有张美丽的脸,和泼墨般的绚丽长发。
她是黑暗中的一颗明星,而不是混乱的街道边的、这个又狼狈又感动的小姑娘。
程灵西胡乱地抹了抹脸上滚落的泪水,抱着画走入人群,像端着什么圣器般,小心翼翼、珍惜万分。
她能摸到画框的重量,画纸的温度,就像感受到萧云深无比真实的存在,那么暗潮汹涌、惊心动魄,这个瞬间,灵西不再怜悯自己,不再胡思乱想,而只愿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幸福时光,并祈祷能够永远沉浸不复醒。
当年注册dnd账号时,程灵西特别亟不可待,只盼着赶快在网上找到萧老师,所以填起资料来毫不手软。
现在,当她得知他到易讯是为了寻找包子之后,自然而然彻底傻了眼。
陷入慌乱的小姑娘躲在家里,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好不容易地把曾经绑定的身份证、邮箱等各类信息证明通通解开,可她清楚,运营团队会在客户资料服务器上留记录,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难于掩饰的自欺欺人。
…到底该怎么办?
继续装傻、听天由命?
跑去找萧云深一五一十地坦白?
辞职离开北京?
程灵西无法决断,眉头紧锁,坐在床上自暴自弃的用玫瑰油按摩着疼痛的小腿,脑子里面像刚经过海啸般狼狈荒凉。
这个习惯已经坚持了好多年,虽然白皙的皮肤上早就看不出当时车祸的痕迹,但损毁的韧带,却始终无法恢复如初。
正如她脑海中的记忆,即便隔了重重时光,仍旧与完美无缘。
过了这么久,萧云深还能有想法到公司寻找包子,说明包子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姑娘吧?
况且话说回来,入职以后萧云深又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好?
不仅关照有加,而且异常体贴温柔,这天又主动相约看电影…
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是要找包子来的吗?干吗要在旁人身上花时间?他真的没有意识到真相?
这两件事在灵西单纯的心中变成了无解的难题。
最后,她轰然倒在床上,无助地用枕头盖住了脸,真想就这么逃避下去、不用面对迟早要来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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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这种按部就班的东西,很容易叫人安心。
程灵西周末过得本如过山车般七上八下,可是周一来到办公室,看见大家依然忙忙碌碌的,与从前没什么两样,情绪也便随之平静了下去。
只可惜,好景不长。
中午休息时,忽有好些个物业工人拿着巨大的海报和梯子来到了项目组的位置,相互指挥着往墙上装订。
独自留在此处的程灵西出于好奇、起身打量,过了会儿才发现是前阵子萧云深带领项目组的设计师们画的新游戏角色。
尽管花晚那些下属都刻意模仿了老师的风格,但萧云深熟悉的笔触,还是很好认。
工人们继续忙碌,无人注意到围观的程灵西。
她飞快地东瞅西看了片刻,赶忙拿出手机,把萧老师画的可爱萝莉偷偷拍下来存好,虽然公司为了给产品保密,不允许员工在办公室拍照,但她真的很想保留关于他的一切痕迹。
没想到欣赏完再抬头,灵西竟看到工人大叔展开了张极其陌生、又极其熟悉的海报,仔细地贴在了萝莉旁边,那是位身着黑色帽衫的女刺客,劲瘦的身材,绝美的容颜,持着银色短刀在无边的雨夜里熠熠生辉。
“哇,原画都打印出来了?真够效率的!”
“还是萧老师画的好…”
“呀,这刺客也是他画的吧,什么时候画的啊?”
“不知道,没见过啊。”
就在这个功夫,从食堂结伴回来的美术师们闹哄哄地出现,和程灵西一样对那幅突如其来的画作感到愕然,毕竟工作过程中他们的草稿、步骤图和成品都是公开的,这个刺客,还真是从天而降。
同样感觉意外的花晚,表情却与大家所有不同。
她忽然推了推石化掉的程灵西,挤眉弄眼地小声问:“喂,怎么回事?”
灵西适才猛地回神,想起这丫头看过自己偷藏在家的水彩画,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由于想不出任何合适的措辞,竟然傻呆呆地走回了座位。
花晚满头雾水:“灵西?”
幸好这时萧云深本人也到了办公室,笑着招呼大家:“一会儿再看,来来来,打一局dnd。”
程灵西缩在位子上,跳动到奇快的心因为他们的渐行渐远而开始平静。
只是,她无法忽略那幅近在咫尺的刺客肖像。
如果说昨天还对萧云深的网友身份将信将疑,此刻,就已没有任何悬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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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藏事,自然度日如年。
不知什么时候,花晚忽然跑了过来,猛地拍了下灵西的后背:“喂喂喂,傻丫头,别看书了!”
程灵西很担心她追问自己什么,露出提防的姿态。
谁知花晚却蹲下来小声道:“哎呀,我不是跟你纠结那幅画的,知道发生什么了嘛?我师父刚才打开dnd看了看,忽然就说不玩了,我追问他怎么,他跟我讲他找的那个网友昨晚上过线。”
灵西张大眼睛,微微起身偷看。
“别瞧了,师父刚刚兴冲冲地跑掉,肯定是去找运营了。”花晚恨铁不成钢:“你还不赶紧跟过去瞧瞧,别再让这网瘾少年执迷不悟好吗?”
“我…”灵西的心很乱,她昨晚的确在删除资料后下载过客户端,上号瞧了瞧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云深深深,算是对几年前那段单纯感情的怀念与告别,没想到竟然会留下记录。
花晚哪想得到太多,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什么你,赶紧的!”
说着就拽起灵西,把她朝电梯的方向猛地一推。
——
事实上萧老师的逆徒没有预料错,他的确是跑去了运营四组的办公室,找到之前刻意结识的运营经理,拜托他帮自己查看包子的账号信息。
即是大神又是同事,那经理也没拒绝,在电脑前敲打片刻后才回答:“这个号的安全性非常差,除了密码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信息,你是要找回密码吗?”
萧云深不相信包子那么认真的姑娘会如此马虎:“怎么可能呢?以前肯定绑定过身份证。”
“可能是解绑了。”经理解释道。
“历史记录能帮我看下吗?”萧云深这辈子没求过谁,但为了包子的下落,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萧老师,不是我不帮你,公司有规定。”经理小声道:“要是内部人员查看账号隐私,得提供完整的申请文件、说明用途,不然…”
被拒绝的萧云深没有想象中失落,微笑道:“没关系。”
“那个…是不是找你的?”经理忽然指了指落地玻璃墙。
萧云深侧头一看,发现程灵西竟然守在外面,满脸忐忑地望着自己,嘴唇都发白了。
他忙站起身说:“是同项目组的妹子,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
“你拜托的事,我有机会肯定帮你查。”运营经理保证道:“就是最近公司管得有点紧。”
“我明白,不为难你,改天一起出去喝酒。”萧云深笑着拍了拍他,而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去,担心地问:“灵西,你怎么了?”
程灵西觉得有点晕眩,平时转得飞快的脑袋,在此刻却想不出什么好借口。
她空白了两三秒,才结巴道:“下、下个月我把小游戏上架,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那是你做的。”萧云深松了口气,仍旧带着笑意:“也不对,是我们做的。”
灵西感觉他依然不知道真相,才表现得如此正常。
心里稍松了口气之后,便也跟着虚弱微笑。
萧云深还没这么好糊弄,他抱起手道:“不会特意问我这个问题才从楼上下来的吧?是不是花晚跟你讲了什么鬼话?”
灵西赶忙摇头。
“嗯?”萧云深拖长声音,故意抱着手打量她道:“可她跟我说了,她说你暗恋我。”
“才、才没有!你是我同事,是我领导。”灵西想都没想就抬高声音强调,接着转身慌张地往回走。
现在是午休时间,走廊里没什么人。
萧云深很轻松地追上她,忽然拉起了她冰冷的手。
这是他们第二次牵手,灵西混乱的脑袋里瞬间热出了水蒸气,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领导?同事?”萧云深哼了声:“那alex这样对你,你也不会拒绝吗?”
好可怕的比喻,让灵西的少女心立刻梦醒,她嗔怪的收回胳膊,闷不吭声地继续往前迈步。
“我来易迅,是因为我有个老朋友空降到这里当副总,这个项目是他在公司立足的基础,我出于多年的交情、当然,还有优厚的待遇,打算帮帮他,反正之前的设计工作室,也已经被我任性关掉了。”萧云深竟然开始认真地解释:“花晚说的那个网友,已经有好多年没联系,曾经真的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最后也只到了朋友为止,我们就是玩易迅的游戏认识的,所以我想着如果我到这里工作,也许有机会能联系到她,看看她的近况如何也说不定…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乱猜了。”
“我怎么会乱猜,又不关我的事。”程灵西低下头,感觉罪恶深重。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萧老师这么坦荡荡,听到被如此真诚对待,也很想告诉对方真相,但就是…说不出口。
难以启齿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自己又残疾、又不值一提,而且她刚刚很明确的发现有什么计划外的情愫慢慢复苏了,以至于叫那些并非刻意潜藏的实话实说,很难被简单概括,一笔带过。
第30章
一时间没有通过公司运营部门查出包子的信息,并不叫萧云深感到意外与着急。
他的心态随着这几个月的经历而逐渐倾向于随缘。
眼前脚踏实地的生活,变得比过往的执念更具吸引力。
——或许处理好工作和程灵西这个女孩的存在,才是他当前的第一要务。
周日上午,萧老师刚起床就给她个电话,没被接通,又用微信打字认真问道:“上次给你介绍的医生,你去看了吗?”
程灵西过了好久才回复,大概是趁着难得的假期正在补觉:“啊…还没。”
“要抓紧,自己的身体自己必须当回事。”萧云深提醒。
“知道的,谢谢。”程灵西显得客气。
萧云深明白这姑娘虽然很介意腿伤,却也不会随便接受自己的好意,便故意试探着问道:“那位骨科的薛主任跟我很熟,今天已经帮你预约了,我去接你?”
“不用了。”程灵西条件反射般的拒绝,然后又慌张解释:“我是说,我自己会去的。”
萧云深觉得她因自己而产生的情绪波动很有意思,拿着手机若有深意地笑了笑,继续打字催促:“好,人家今天本来不加班,可是特意在等你的,你不去就等于放了医生鸽子,嗯?”
程灵西已经完全醒了,认真答应道:“好的好的,我知道。”
萧云深这才收起手机,拿起包出去做早就安排好的美术讲座了。
其实他本来就没时间陪同,刚也是为了引诱她听话,才撒的小谎。
程灵西果然上钩,她就是这点最可爱,心地善良又简单。
——
一瘸一拐的日子何尝好受?
工作以后为了自己的腿,程灵西没少花费功夫和金钱。
但她辛辛苦苦换过好几家医院,都不见起色,也多少死了心。
这次萧云深主动介绍的大夫,灵西本无意去打扰,但听说人家特意在休息时间跑到医院等待自己,便怎么也不好意思不理睬,赶紧起床洗漱出门。
她赶到骨科医院的时候,明明十点不到,楼下挂号处就已排起长龙。
灵西小心翼翼找出名片,按图索骥般寻见办公室,敲门进去问:“请问…薛梨主任在吗?”
正在桌前写字的成熟美女抬头:“您是哪位?”
灵西赶快举过自己过去的病历:“我叫程灵西,我的朋友萧云深说他今天帮我约了薛主任,所以前来打扰了。”
“原来是你呀,我就是薛梨。”美女把笔插进白大褂的兜里,温和地接过病历翻开几眼,然后带着她出门:“来,我找同事帮你拍个片子先。”
在大城市里看病有多难,灵西早就体会得清清楚楚了。
她还是头一次享受“特殊待遇”,赶快听话地跟在后面,生怕惹得人家不耐烦。
薛梨明显是很干练的大夫,走到电梯之前就看完了病历的复印件,心里已经有数,便随口问道:“云深怎么没陪你来?”
“他…”灵西语塞:“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帮我预约,已经很感谢他…”
薛梨噗嗤一笑:“别紧张,我只是好奇,因为这是云深头一次主动求我。”
“萧老师是好人。”程灵西拽着背包的带子,喃喃自语。
薛梨笑而不语,眨眨眼睛没再吭声。
——
“你这副侧韧带受损,主要是因为当初没有得到合理治疗,之后又没有经过妥善修养,拖到现在才成了大问题。”薛梨带着灵西看病的过程非常顺利,不到中午就已经完成了全部的检查,回到办公室认真评估道:“可以进行手术修补,但也可以尝试保守治疗。”
“手术…”程灵西当然希望身体恢复如初,可想到自己在北京无依无靠,又有那么繁忙的工作,自然犹豫:“只要做了手术,就会好吗?”
薛梨回答:“妹妹,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其实我看过很多家医院了。”程灵西垂眸想了想,说道:“如果不手术,要怎么治呢?”
“我建议先针灸。”薛莉从抽屉里拿出张名片:“这是我老师,他很有经验。”
程灵西小心地接过来,发现是位老专家,不由受宠若惊,笨拙地说:“谢谢您,那我先试试。”
“要谢就谢我表弟呗。”薛梨笑着写诊断书。
“啊?”程灵西微怔。
“云深说我是他什么人啊?”薛梨无奈问道。
“老朋友…”程灵西很老实。
“呸。”薛梨忍不住道:“我妈和他妈是亲姐妹。”
程灵西顷刻呆滞,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这表弟啊,自己在北京十多年,什么事儿都不让家里管,也很少跟我们联系,这次他拜托我帮你看病,我还挺意外的。”薛梨露出过来人的表情,抬眼朝小姑娘笑了下,把诊断书交给她:“针灸我帮你约时间,你记得按时去就好了,有事儿电话联系,如果两个疗程以后没好转,我们再考虑别的办法。”
长这么大,灵西很少被人如此照料,她早就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所以不管是萧云深的好意,还是薛梨的亲切,都像是冬日的暖阳,叫她不自觉的便感动得无以复加,起身微微鞠躬道:“真的给您添麻烦了。”
“哎呦喂,可别这么客气,快回去吧。”薛梨拍拍她的胳膊:“我也得去接我女儿下补习班了,就不多陪你。”
程灵西点着头,把刚才检查的各种单据拿在手里,懵懵懂懂地走出办公室,忽然充满了希望:“难道瘸了好几年的腿,终于有机会得到改善了吗?”
其实她真的好想像小时候一样,又跑又跳,不用在任何人好奇的目光中尴尬而活。
——
看病过后,老老实实的小姑娘照常回家。
刚到夕阳西下,她便像往常一样把本周积累的脏衣服全部洗干净,整整齐齐地晾在阳台。
正如释重负的时候,那总是死寂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稍等,来了。”灵西赶忙过去,通过猫眼发现竟然是萧云深,立刻打开来愣愣地不知寒暄什么才妥当。
“抱歉,我今天要去讲课,没能陪你看病,结果怎么样?”萧老师习惯的弯起嘴角,笑意温暖。
灵西给他让开路,很诚恳地道谢:“薛主任说可以先保守治疗,试试针灸,真的麻烦你费心了,为、为我这种小事去拜托别人。”
萧云深走进屋来,转身道:“不是小事。”
灵西眨眨眼睛。
“至少对你来说,不是小事。”萧云深摇了摇头:“其实在华山上把你气哭那次,我特别后悔,也由此才意识到你有多么在乎自己的伤,所以如果能治好它,无论如何都是开心的事,只是…治疗过程难免要受点苦头了。”
从来没被人放在心上过的灵西,眼圈红红的低下头,好半天才点了点脑袋。
“知道你不爱出门,刚才顺路买了点寿司,一起吃完我就走,不打扰你休息。”萧云深从书包里拿出两个大餐盒,很贴心地说:“你不吃生的,我要的都是熟食材。”
“我…冰箱里有饮料。”灵犀觉得再多听他讲几句温柔的话,自己肯定会流眼泪的,所以忙不迭的躲进了厨房,仓皇地擦了擦眼角。
明明特别害怕靠近萧云深,为了不被他发现真相而遮遮掩掩这么多年。
可是他每次朝自己伸出手来的时候,都温暖到叫她舍不得推开。
如果没有过去那些事、也没变成瘸子就好了。
那样的话,有些梦…也并非遥不可及。
坐在客厅的萧云深当然没有意识到小姑娘复杂的心理活动,他趁机打开笔记本查看设计班学生的作业,闻着空气里微微的洗衣液香气,和厨房杯碗轻动的声音,觉得内心一片安宁。
“凉的,可以吗?”程灵西很快把果汁端出来。
萧云深弯着嘴角抬眸,关心道:“薛梨怎么说的,你刚刚讲针灸,要多久会有效果?”
“她说就是当初没彻底治好,耽误的,针灸先做两个疗程。”灵西习惯性的坐到地毯上,把沙发让给萧老师独享。
“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萧云深皱眉。
“…就以前,过马路的时候,没看路,车祸撞的。”程灵西吸吸鼻子,朝他强装笑意:“都过去啦。”
第31章
大学时的程灵西,并非没有下定过决心向萧老师吐露实情,只是她很难找到好时机。
那个留在北京打工的寒假,小姑娘过得格外辛苦,每天顶着寒风和大雪跑去中关村给小公司写网页,赚的都是血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