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屏幕上混蛋二字，云葵无奈接起：“喂？”
“邵哥说你在派出所，出门儿来，帮我付下出租车费。”明笙的语气有点郁闷。
“啊？”云葵不知道他又在捣什么乱，只好边答应着边往外跑。
果不其然，这家伙竟然在寒冬腊月里穿个短袖，插着兜站在辆黄色出租车旁边哆哆嗦嗦。
云葵忙掏出钱包把钱付了，而后说：“赶紧进去，你会生病的。”
明笙本来因为跟老爸吵架而满心难过，忽见到她那张秀气的脸，情绪却莫名开始好转，笑着伸开手对着谢警官瘦小的身体：“那你温暖我一下？”
云葵对流氓没什么好怜惜的，立刻重重地用拳头揍他肚子：“快点。”
疼得直抽气的明笙只庆幸自己没吃晚饭，否则非得丢人地吐出来不可。
由于值班的同事们都去附近一个小区抢救水管冻爆却找不到房主的屋子了，派出所里一时间也没有别人在。
充足的暖气叫明笙慢慢缓过劲儿来，坐到云葵旁边的椅子上说：“真新鲜，还是头一回，到这儿来竟不是因为被抓。”
云葵沏了杯茶端给他，无语地瞥了一眼，实话实说：“你最近老实很多。”
“要奖励我吗？”明笙抬头兴奋道。
云葵失笑：“今天又怎样？身无分文的裸奔出来，是你的新戏码？”
“跟我爸闹矛盾。”明笙并不想掩饰。
“刚刚说你变好，结果还是这样…”云葵叹气：“为什么要跟亲人人闹呢？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能陪在他身边…像我，家在千里之外，回去一趟要多难有多难。”
明笙的心性和他的年龄相符，并不显得老成，因为喜欢所以信任，瞬间就聊起了不喜欢对别人说的私事：“我没告诉过你，我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云葵摇了摇头。
明笙垂下眼眸，娓娓道出幼年时的经历，而后低落说：“我爸对我妈感情很深，十多年了都没再娶过，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所以…他永远不会原谅我的，你明白吗？”
“他就没恨过你，谈何原谅。”谢云葵很少看到这家伙一本正经的模样，坐下来温柔说：“他一定和你妈一样爱你，只是这个疙瘩的存在，让他不知如何表达了。”
明笙没有说话，在他听来，这纯属是安慰自己的谎言。
云葵苦笑：“其实我也是单亲家庭长大，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跟别人走了，扔下我和我爸靠着家招待所相依为命，直到我高中时，她才一个人回到家乡，偶尔会来看我，上大学后，我没给她打过电话，写过信，没有用任何方式联系过她，但她还是会时不时的给我寄东西，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的地址。”
这些事紫薇多半跟小混蛋讲过了，可是听云葵自己提起，滋味却更酸涩。
明笙几乎没有在这个女孩子身上听到过一件幸运的往事，但此时此刻，她却是笑着的。
“父母之间的感情如何，恐怕都没有办法影响他们对孩子与生俱来的爱，仔细想来，抛弃我的妈妈，也许同样还对我有感情吧…我知道自己应该试着去原谅，虽然不懂用什么方式。”云葵劝道：“你也该试着去理解你父亲真正的想法，只有这样他才能理解你。”
“嗯。”明笙听话地轻声回答道。
今晚的小混蛋，没有趾高气扬，没有胡搅蛮缠，他显得比平日都诚恳，都平凡，都更像Echo，都更令云葵觉得心软。
此时此刻，她既不会觉得眼前的大男孩是虚拟的男神，也不会觉得他是中二的小少爷，总是令人毫无办法的混蛋，忽然就成了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明笙见云葵很安静地瞧着自己，自然而然地想倾身向前亲她一下，可不知为什么，顺其自然的动作，却在半截硬生生的憋住了。
早有警觉的云葵拿起文件夹挡在两人脸中间，见他之后的动作很老实，才不自在的说：“你要是想明白了，就回家好好待着，我还有事儿没忙完呢。”
“刚给我姐发短信了，我陪你会儿。”明笙支着下巴坐在桌边。
反正自己在处理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机密，云葵不想多废话，索性便随这家伙去了。
从一开始就说不清原因，明笙变得越来越喜欢待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宁静的侧脸，温柔的碎发，和灵巧白皙的手指，感觉这姑娘比什么美女都要有吸引力。
小混蛋正花痴着的时候，无意间瞟了眼电脑屏幕，见是失踪儿童的照片，忽然说：“这个我好像见过。”
“别乱讲了。”云葵以为他没话找话。
“是真的，这小孩脸上有个疤，我记得很清楚啊。”明笙坚持。
“是吗，在哪里看到的？什么时候？”谢云葵半信不信的侧过头。
“就是我去义乌那天，在机场，从北京出发的航班下来后，这小孩跟着我旁边哭个不停，又管我叫爸爸，所以我才记得。”明笙努力回忆道：“是个中年妇女抱着的。”
“这种事情，可千万不能开玩笑啊。”云葵着急地抓住他的手腕。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明笙义愤填膺。
云葵嘴角抽了下：“你自己说呢？”
——
北京冬日的深夜天寒地冻，明笙最后是被萧姐送了厚衣服，才不情不愿的离开的，他本以为自己有借口跟心仪的姑娘呆一宿了，所以在回家路上表现得非常不满：“姐，我随便跟你报备一声罢了，谁要你管啊，你就没正事儿吗？”
萧姐开着车皱眉：“管你就是我的正事。”
明笙不屑一顾地扭开头，而后又乱兴奋道：“云葵对我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她是不是发现我是个好男人了？”
“你对自己的误解真是比天大。”萧姐无情回答，而后又觉得好笑：“干吗跟情窦初开似的，你要点脸成吗？”
明笙哼了声，低头玩手机，以免再被她念叨黑历史。
本是习惯性的打开云中网的App发发呆，没想到屏幕上却忽然显示了来自Sflower的一整排鲜花。
看看时间，就是刚刚。
虽然明网红的人气超高，每天都被刷屏，但此时此刻的意义，却有点不同凡响。
难道云葵终于接受他是Echo这个事实了吗？
难道她终于决定继续支持自己，喜欢自己了吗？
无数脑补让小混蛋神志错乱，一扫在网络上的低调，竟然跑去云葵的账号下，留了一排心型的表情。
这个从所未有的行为，叫版聊的粉丝们立即炸了锅，议论纷纷。
因为Echo的动态好几个月都不见得更新，每逢更新必是发歌，所以这串红色的小图标，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他本还满意地瞧着热闹，忽见三五个小号开始对云葵恶语相向，又立刻删掉留言记录，然后打开私聊窗口，发送了个得意的颜文字。
“早点休息吧，傻瓜。”云葵如此回答。
明笙忍不住微笑，心里的感觉微暖又微妙。
萧姐通过后视镜一看，呵呵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表情像是智商欠费？”
明笙瞧瞧她，忽然问道：“爸到底想让我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的道出，比他喜欢任何女孩都要叫明萧诧异，特别是在本以为小混蛋不愿意提起明光耀的晚上——她沉吟半晌才回答：“爸爸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糊里糊涂的活下去。”
“我想成为云葵那样的人。”明笙靠在座椅上叹气答道。
“嗯？”明萧疑惑。
“每次多了解一点这个女孩，我都会觉得，她活着的态度，就是我一直想拥有从来都找不到的东西。”明笙诚恳表达。
第40章
日式居酒屋近来在北京很流行，杂志上常常刊载，吸引得不少上班族在晚上都会去喝几杯聊聊天，年前忙得底朝天的紫薇终于也偷得浮生半日闲，约云葵在一家新开的日料小店吃吃喝喝，相互汇报下近来的生活状态。
“我觉得你再这么干下去，去竞争上岗当刑警也没什么问题。”小主持人一本正经的夸奖道，而后提议：“你过年不回家，就去我家吧，我家可热闹了。”
“就是因为要值班才不回的呀，不然就去看我爸了。”云葵微笑：“谢谢你啦。”
“那你多寂寞啊。”紫薇心疼道。
“寂寞倒好了，估计又是忙一晚的节奏。”云葵摇了摇头，开始慢腾腾地吃起面前的猪排饭。
虽然闺蜜完全不碰酒精，但是紫薇自己品尝梅子酒也喝得很开心，忽然又问：“那你跟明小混蛋怎么样了？有进展没？”
“…哪儿跟哪儿啊。”云葵头低得更深。
紫薇知道她早已封闭自我，不接触异性，故而疏导：“我可是帮你盯着呢，那家伙最近风平浪静，没有再拈花惹草，说不定真改好了呢。”
“随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呀？”小谢警官拒绝理睬。
“嘿，还骗我，你喜欢Echo喜欢得跟脑残粉一样，现在真人就在身边儿，难道没有什么特殊想法？”紫薇嬉皮笑脸地用胳膊撞撞她：“我知道跨出第一步很难，但你不试一试，怎么就确定自己非要孤独终老了呢？”
“我…”谢云葵不知如何回答。
“这个送你，不贵，好用。”紫薇从化妆包里翻出个崭新的唇膏：“淡淡的粉，很适合你的颜色，偶尔也约个会吧。”
谢云葵愣愣接过，讪笑：“我不会化妆啦。”
“你就是坚持固步自封，本能逃避，从我认识你那天起就是如此。”紫薇批评完毕，认真的问：“后来勇敢地走上当警察这条路，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别的事不也一并试一试呢？”
谢云葵对别人的劝解尚可不理不睬，但对这个永远比自己勇敢又坚强姑娘，却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况且紫薇的问题，她也回答不了。
“如果能有机会不去活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就千万别放过，爱着别人和被别人爱着，都是特别幸福的事。”紫薇露出非常明朗而美丽的笑容，像个小太阳似的，照耀着云葵的心房。
想起她已死去的爱人，云葵很难过，如说内心没有触动，肯定是骗人的假话。
——
事实证明，这回小混蛋报告的偶遇失踪儿童情况千真万确，因为杭州警方同时也得到了其它证据，证明被拐卖的孩子出现在了义乌一带。
经过对乘客信息对比调查，根据录像、证人画像所得到的嫌疑人及其案底仔细分析，老公安们判定这是场组织严密、规模不小的人口走失案，因此北京市局立刻与浙江警方成立了联合专案组，派遣了优秀的公安干警前往南方调查取证，入职后表现积极的秦皓正在其列。
他得知消息后，还特意打来电话很歉意的对云葵说：“对不起，本来都跟同事学了如何包饺子，答应三十要陪你吃的，恐怕要明年才能实现了。”
“没关系，注意安全，希望早日破案，早日找到那些孩子。”云葵对班长永远是友情居多，闻言也没有显得失望，依然态度温柔。
“你也是，照顾好自己。”秦皓非常无奈。
选择了一份艰难的职业，就意味着要放弃其他幸福的机会和权利，这也是当初早就知道的、没办法的事情。
就像心有灵犀一样，云葵忽然说：“可是…别因为忙不过来，就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真希望你找到个适合自己的女孩儿。”
从前她从不会主动说这些话的，甚至有点避之不及，现在却如老朋友一般的轻松口吻，当然令秦皓意识到了什么，虽然难过，但他不是个小气的男人，反而爽朗地笑道：“怎么，你想开了？”
“想开什么？”云葵不解。
“没什么，我去收拾行李了。”秦皓淡声回答，挂了电话。
他一直都知道云葵有心结，也一直都以为云葵是因为心结才不会考虑自己。
但经历的事多了，见到的世界广了，便也渐渐明白，人的心结是可拆可解的，本来喜欢这个东西，就从来都没有任何道理需讲，所以也永远无法被勉强。
——
邵丛这家伙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眼尖嘴滑，脑子灵光。
经过几天盯梢巡逻，他终于把那个混在当铺销赃的伙计一举抓获，顺便缴回不少奇珍异宝，记录得啧啧称奇。
忙了大半天，他最后瞟见一块银色手表时，忽然惊讶的叫道：“云葵！云葵！”
谢云葵站起来：“怎么了？”
“这个你看眼熟不？”邵丛用戴着手套的手把表拿起来。
云葵努力回忆，才发现竟然是那块寻觅已久的朗格，随后立即跑去电脑前翻了案宗对了型号和编码，分毫不差。
两人对视一眼，马上提审了当铺伙计：“这块表非常值钱，谁卖给你的，还记得不？”
伙计愁眉苦脸的瞟了一眼，回答说：“记得，这可是个赔本的买卖，是个女的，开口就叫五十万，我知道值钱，可这不好卖啊，通常露面就被人发现了，所以砍了很久十万块给拿了，结果真砸手里，三个月了都没卖出去。”
“女的？长什么样子？”谢云葵问。
“看起来二十来岁吧，不是常客，又带着眼镜，我只见过那么一回。”伙计说。
“能画像吗？”邵丛问。
“大兄弟，真讲不出清楚，可以试试。”伙计摇摇头，反正自己人都在这里了，怎样都不可能更糟糕。
见状，云葵知道再逼问也没用，心里面却很不安生。
围绕着明笙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总显出极不踏实的样子。
女人，又是女人。
上次偷自己手机的八九不离十也是个女人。
小谢警官瞧着刚刚到手的笔录，忍不住沉思：也许大家都误会苏磊了？还是另有更加复杂的隐情？这手表销赃的十万现金，说少不少，但与它的原价相比简直可笑，难道足以叫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小明星动心？
…总而言之，还是应该叫小混蛋仔细自己才对。
——
由于平时大手大脚，弄丢过的东西不少，所以冯立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手表能够失而复得，接到通知带着证件前来认领的时候，显得很高兴，一直道谢，也不再提当初被拘留的糗事。
这回又是柳雅陪在他旁边，两个人都穿着华贵的皮草，一身香水味，像是从什么声色场里刚刚出来，言笑晏晏的模样。
谢云葵早就见怪不怪了，拿出规章文件叫冯立签个字，然后便小心地把手表交还给他：“以后好好保管，可别再丢了。”
“谢警官你真牛逼，简直神探。”冯立把心爱的表拿过来看了又看。
“所以，到底是谁偷的啊？”柳雅在旁婀娜多姿的站着，关心地问道。
“还在调查，如果有结果我一定会通知的，这是从个专门处理赃物的典当铺找到的。”谢云葵回答，然后看向冯立：“之前我有怀疑过你说的话，抱歉。”
冯立最近全靠明笙牵头，才把新公司的网络节目做起来，所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客气的很：“这哪儿的话，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要不这样，我请谢警官吃个饭，叫明笙一起来？”
“不用了，我还在忙。”谢云葵站起来拒绝：“就不送你们了。”
“好吧。”冯立打量她两眼，没怎么坚持。
等到和柳雅两人走到院子里，才问她：“明笙真和这警察在一起了？”
“八九不离十吧。”柳雅笑笑：“早跟你说，你都不信我。”
冯立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柳雅又说道：“也不用太在意，明少爷谁不知道啊，三分钟热度，翻脸比翻书还快，还没等你反应过来呢，他又换了目标。”
“是啊，哪像我这么专一？”冯立梅想太多，立刻笑起来。
“哼。”柳雅不置可否的点起只烟来，深情妩媚的抽着，用白色的雾掩饰掉了复杂的眼神。
第41章
由于被赋予了太多象征意味，除夕夜永远是中国人一年中最看重的盛大节日，这夜隐隐的烟花炮竹声不绝于耳，隔着派出所的小院和墙壁都能听得清。
云葵如计划那般被留下来值班，也是她自告奋勇的，但邵怂出去处理小事情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头顶小电视上的热闹春晚，又难免很想家。
好在刚给父亲打了电话，得知他回乡下跟群亲戚朋友们凑在一起过年，倒也不算孤苦，反倒还一直安慰女儿，工作要上进、珍惜身体云云。
聊了十分钟将电话挂掉，云葵又迟疑的看向母亲的号码。
这串数字，是赵紫薇硬塞给她的，其实从来没有被拨通过。
毕竟想到小时候被抛弃的经历，云葵很难做到若无其事地面对那个女人曾经冷漠、如今又带着忐忑热情的脸。
她实在搞不清自己的心：为何对所有人都宽容，却无法原谅这个给了自己生命的人？
纠结太多，犹豫再三，终究关上了屏幕背光。
因为即便云葵有勇气通话，也不知道该跟那个早已万分陌生的至亲说些什么。
邵丛还没回来，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云葵呆坐在桌前，只盼着指挥中心能再发来什么警情，叫她度过这晚难熬的时光。
——
坐享无尽的财富名利，应该便是过得日日歌舞升平吧？
但与世人的想象相反，明家的年夜饭并不算热闹，一大桌菜，三个活人，几句吉祥话，其余便什么都没有了。
去年萧姐在美国忙学业回不来，小混蛋不愿与父亲独处，边跑去喝酒厮混闹了半宿，看得出来，这次儿女都在身边，明光耀的情绪还是不错。
和其他普通的父母一样，他也会为孩子的终身大事操心，鉴于儿子还小又不靠谱，重点便落到明笙身上，语重心长地说道：“爸知道，上一段婚姻的阴影让你很难走出来，但毕竟也过去好几年了，是该重新考虑下未来，优秀的男人那么多，何必因为一段错误，就误了终生呢？”
“知道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萧姐敷衍道。
明笙在旁边无声的贱笑，露出副“你也有今天”的坏表情。
“还有你，又长了一岁，多少懂点事。”明光耀皱眉骂道：“过完年就开学了，论文写完了吗？”
“差不多了，已经发给教授去改了。”被云葵开导过的小混蛋竟然没有跟老爸生气，而且还乖乖回答了，实在叫人意外。
“这家伙最近表现不错，爸，你就少说两句。”明萧推了下弟弟的脑袋，在旁劝道，顺便转移了话题：“明早你还要去坐飞机去美国，今天就别守岁了，早点休息。”
“嗯。”明光耀生活十分有节制，饮掉杯中剩余的红酒，算是结束此餐。
感觉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明笙马上站起来跑去厨房喊厨师：“王姨，我的饺子打包好了吗？”
“好了好了，小祖宗，我还没老到得健忘症呢。”老厨师赶快把保温包递给他。
明笙催促完毕，兴冲冲地穿上外衣在餐厅门口喊了声：“我去找云葵了，她一个人值班，怪可怜的。”
然后也不等老爸和姐姐答应，就一溜烟没了影。
明萧跟父亲相视片刻，无奈摇了摇头，失笑出来。
作为商人，明光耀前半生当然是唯利是图的，但自从妻子去世后，功名利禄于他而言，便显得如梦中泡影，做不得数了，所以关于这两个孩子找了怎样的人去过自己的未来，他都不会强求，就像余音在最后的手术前要求的那样，只希望他们过得快乐，仅此而已。
但快乐之于成年人，又是多么困难的事。
明光耀忽然抬手，像抚摸一个小女孩一样，抚摸着明萧的头顶，叹息道：“比起他，我更揪心的是你啊。”
明萧看到他越发明显的皱纹和白发，红了眼圈，安慰父亲道：“我挺好的，真的。”
——
果然到了“大过年的”四个字可以化解一切问题的时候了吗？怎么还没警情？
守到十点的云葵没有任何任务，变得百无聊赖，昏昏欲睡，但为了面对随时可能会出现的特殊状况，仍旧强打精神站起身泡咖啡。
可能是夜里太安静的关系，在偶尔响起的炮竹声中，跑车由远及近的轰鸣忽然显得特别明显。
云葵侧头往玻璃外瞅着，果然，明笙那日渐熟悉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小院里。
他也瞧见了云葵，故作热情地三步两步冲进屋子，二话不说凑过来笑道：“宝贝儿，过年好！”
被恶心到的小谢警官手里的速溶咖啡差点洒掉，皱眉：“你又找打吗？”
“好心好意给你送饺子，竟然还想打我。”明笙委屈地哼哼，把老爸家里厨子包的鲜虾水饺和几样小菜放到桌上。
由于路上没有耽搁时间，它们还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云葵原本拿了盒泡面充饥，现在闻见，肚子忽然又饿了。
兴许是被过年的气氛所影响，她没再把他往外赶，也没说拒绝的话，等到明笙递过筷子，便坐下去默默的吃了起来。
饺子的味道不错，比外面餐馆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着吃着，云葵不自在地抬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