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砚回头看叶籽心,叶籽心也在看他。
开来是刚才走进警察局的时候,有管“拐卖大案”的警察看到了陈楚砚,这才通报的。
***
一连几天,陈楚砚并没有带叶籽心出去冒险,而是在城市里不停的吃喝玩乐。
虽然对于从小被人贩子压迫,生长在农村的叶籽心来说,一些“吃喝玩乐”的场合就已经算是一场大冒险了,但她知道这不是陈楚砚的“冒险”——
陈楚砚的“冒险”是那些刺激的、在钢丝上行走的“极限冒险运动”。
叶籽心总觉得陈楚砚是在等什么人,或者等什么事?
到了第六天,叶籽心知道她的猜测是没有错的。
那天中午,陈楚砚约叶籽心去了游乐园。
叶籽心四处望了望——要么是家长地小孩子来的,要么是和他们年差不多来谈恋爱的……
她和陈楚砚两个人来这里着实有点……尴尬。
陈楚砚从来没和女生来过游乐园这种地方,他根本不知道应该买什么,围观了几对年轻的甜蜜小情侣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还是他的一贯作风——
当不知道买什么才好的时候,那就全买了吧:)
别的男生给女生买棉花糖,陈楚砚也给叶籽心买棉花糖……
别的男生给女生买鲜榨果汁,陈楚砚也给叶籽心买鲜榨果汁……
叶籽心:“…………”
她觉得这种感觉就像之前和陈楚砚逛超市差不多。
——简单粗暴。
两个人在游乐园里随意散步,而周围的人自然将视线投了过来——
他们本身单独一个人就已经很招注意力,尤其是叶籽心,随便走走路就像是自带一个T台。
而他们两个人“双剑合璧”之后,吸引来的目光只多不少。
陈楚砚提议玩的几个项目,都被叶籽心委婉的否定了——那些云霄飞车、海盗船什么的,她之前从来没见过,光是在下面看着就特别害怕,她根本不敢上去。
最后,陈楚砚只好带叶籽心来到了一个射击游戏前。
叶籽心举起枪,对准目标盘,试了好几枪——无事发生……
陈楚砚淡淡一笑,从叶籽心的手中接过枪,单手抬起,连准头都没校,便连放了好几枪。
叶籽心一脸崇拜地看着陈楚砚——
就在她以为他一定交出来一个完美的答卷之时,工作人面在旁边喊道:“八发,全部脱靶。”
叶籽心和陈楚砚不约而同地对视起来。
几秒钟之后,叶籽心眉眼弯弯,甜笑了起来:“陈先生……你的架势摆的好专业,结果竟然和我一样全部脱靶~”
这个时候陈楚砚似笑非笑地再次举起了枪,稍微校准了一下,又放了一梭子丨弹。
而这一次和上一次的结果迥然不同——
上一次全部脱靶。
这一次全中红心。
叶籽心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她委委屈屈地说:“陈先生又拿我寻开心……”
两个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地在游乐场里度过了小半天的时间。
叶籽心和陈楚砚刚从游乐场里走出来,她的手中还拎着两只卡通的氢气球,两个人并肩往外走——立刻有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迎了上来,他们审视了一下:“你们是陈楚砚和叶籽心吗?”
陈楚砚点了点头。
“这是法院的传票,请你们现在立刻跟我们去法院一趟。”
***
叶籽心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还可以见到那些无数年前的老面孔——
庄严肃穆的法院,台下庭审的人很多,当然台上的犯罪嫌疑人更多!
官方的意思是想邀请叶籽心作为证人,出庭指证。
但受害者愿不愿意出庭,要看受害者本人的意愿,官方不得强迫。
陈楚砚直截了当地表示不想让叶籽心出庭指证——他的理由很充分,叶籽心在那些人贩子手中不停转手的时候,她才十岁出头,现在理应记不住对方的样貌了,而且出庭指正也是对受害者的二次伤害。
没想到叶籽心却张口了,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异常的坚定:“叔叔阿姨,我愿意出庭——”
陈楚砚扭过脸看向叶籽心……
“是的。”她认真地注视着陈楚砚,“陈先生,我愿意——”
她等这一天——那些虐待她、殴打她、买卖她的人贩子们可以接受法律的审判——她已经好久好久了!
***
当叶籽心在警察的陪同下登上法庭的时候,她难以形容自己那一刻是什么心情。
她并没有像之前自己预想过的激动或紧张地双腿发抖,也没有口齿、条理不清……
叶籽心异常冷静地站在证人席。
她冷眼望去——
从左至右,她认真地注视着每一个被告。
那些被告人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日买卖她的时候、买卖其他受害者时候眉飞色舞的模样,更没了议价砍价、“主宰”受害者一生的神采……
他们一个个穿着囚犯服,垂头丧气,甚至不敢直视叶籽心的眼睛——
叶籽心的外貌条件太好了,就算是贩卖人口的人贩子,也很难遇到像她那样的资质,所以几年过去,他们依然记得叶籽心,那么……叶籽心就有很大可能也记得他们。
事到如今,他们特别害怕被叶籽心指证出来!
此时此刻,他们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可以随意主宰和践踏别人命运的“魔鬼”!
而是一群等待正义审判的——罪犯!
程序走到叶籽心这里,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一个又一个地指证,只要她还能记住的,她就可以给法官准确的说出年月、说出地点、说出交易情况和交易数额——
她等待了太久。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可以对法官说出那些买卖过她的,虐待折磨过她的,不给她饭吃不把她当人的……种种证据确凿、板上钉钉的犯罪事实。
叶籽心尽可能地回想着过去。
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更不愿意放掉一个漏网之鱼!
指证程序完毕,法官和公检方又向叶籽心提几个问题,她逐一解答过后,法官便让她坐下。
叶籽心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休庭——
陈楚砚第一时间走了过来,在叶籽心从证人席站起身的时候,他来到叶籽心的身后,语气冷淡:“刚刚害怕了吗?”
叶籽心抬起眼眸望向陈楚砚,她想了一想,如实地点了点头。
因为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太多,叶籽心故意踮起脚尖,凑到陈楚砚的耳畔,轻声细语:“陈先生,说不害怕是骗你的……我心里特别紧张……”
“你已经非常勇敢了,能够作为证人出庭。”陈楚砚指了指被告人的席位,他们在警察的监督下按部就班地往里面走去。
那是通往真正的地狱的通道——
陈楚砚那又阴沉又冰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心心,你亲自‘手刃’了他们!”
叶籽心望了望被告席,几秒钟之后,她慢慢地扬起视线,有些俏皮地盯着陈楚砚看了看:“陈先生,你自己注意到了吗?你不再硬邦邦地叫我‘叶籽心’,而开始叫我‘心心’了……”
☆、第67章 chapter 67【二更合一】
心心……
陈楚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叶籽心。
他第一次叫她“心心”, 是在他们被那几个混混追赶的时候,他窜上了墙头,想要接她的时候,当时的情况紧急, 千钧一发,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再后来——
如果她不主动和他提,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确实开始叫她“心心”了……
“怎么?”陈楚砚的眼神和语调冷了下去,“你的名字注册专利了?不让叫吗?”
“…………”叶籽心微微皱了皱眉, 一脸认真地摇头道, “陈先生, 你想到哪里去啦……你是我的恩人, 我能有今天的生活, 我能走到法庭上来指证那些犯人, 都是因为你, 是你给我的这一切——所以当然你喜欢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啊,别说‘心心’了, 就算你叫我‘狗蛋’,我也不会有异议的……”
陈楚砚:“…………”
这个时候, 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恩人”这个观点对于叶籽心来说是根深蒂固的、是不可逾越的——
她无时无刻不坚守着“恩情”,无时无刻想的都是赚钱、还钱、然后……“赡养”他……
叶籽心甚至把他当成“再生父母”……
别的男生去拥抱她、甚至和她有一点肢体接触,叶籽心都非常的抵触和反抗,而陈楚砚……哪怕他亲她的脸颊, 哪怕他不停地拥抱她, 她都眨眨无辜的大眼睛, 逆来顺受着……
很简单……
并不是因为叶籽心喜欢陈楚砚……而是——
她只是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当成了“再生父母”,当成了“赖以生存的一切”……
却从来没把他当成一个男人!
一个成年男人!
现在叶籽心也已经十八岁了,至少要让她意识到——陈楚砚不止是她的恩人那么简单……
***
陈楚砚带着叶籽心离开法院之前,特意去找了当地的公检法和律师。
他们一见到叶籽心,便连连称赞:“小姑娘你真的很勇敢!我们联系了好多个被营救出来的受害者,他们无一例外都不愿意出庭指证……”
叶籽心有些不解地皱眉——难道人贩子这种“反社会”的存在不应该人人得而诛之吗?尤其是切身实地的伤害过自己的,为什么会有受害者不愿意出庭指证呢?
“难道……”叶籽心弱弱地问,“他们不想让人贩子们伏法吗?”
官方人员轻轻笑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大家对人贩子的态度都差不多,咬牙切齿,恨不得他们明天就下地狱,不愿意出庭的理由很多,一部分是出于家人,一部分是出于自己——归根究底,都是不愿意面对过去,不愿意再回想起那些惨痛的时光……”
叶籽心微微地低下头。
“所以……我们也不会强迫受害者,他们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人之常情吧。很多受害者在被营救出来的几年里,心理状态都不太好,像小姑娘你这么勇敢的,其实不太多……”
叶籽心呆呆地看了看官方人员,又扭脸看了看陈楚砚。
只见陈楚砚面无表情地微垂着眼眸,整个人的气场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来叶小姐是陈先生的掌上明珠了?用钱、用爱养育的很好,我们由衷的希望每一位受害者都能找到自己的亲人,但在找不到亲人的情况下,能有一个像陈先生这样的人来收养了她们,给予她们这么多年缺失的爱和生活。”
陈楚砚:“…………”
官方说法——
养育。
收养。
旁边的官方人员笑了笑:“所以小姑娘才那么勇敢的出庭啊,敢于面对过去的创伤,不止是要自己天生勇敢,更是因为后来的生活很美好啊!如果现在过的不好,那回忆起过去,只会加倍悲伤吧……”
陈楚砚突然冷冰冰地开口:“后续还需要我们再来吗?”
“对啊,对亏了陈先生特意带着叶小姐从京城赶来,按照程序来说,后续应该不再需要叶小姐出庭了,如果你们想旁听也是可以的。”
陈楚砚轻轻地“嗯”了一声。
“哦,还有一点,陈先生的四十万块钱,大虎家拿了钱之后,村子里就发生了暴动,大虎爸就是当场死在‘暴动’之中,很快警察们就去剿了那个村子,除了大虎二虎将全村人全部逮捕,而那四十万块钱他们也是没命花了,除了大虎二虎出逃的时候带走了五万块,剩下三十五万在结案的时候会如数归还给陈先生的。”
退还三十五万?
叶籽心立刻转脸看向陈楚砚
陈楚砚冷漠地垂了垂眼眸,“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陈楚砚便自然而然地揽住叶籽心的肩膀,将她带出了法院。
两个人的背影刚一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刚才还冠冕堂皇的官方人员立刻忍不住八卦了起来——
“天啊,你刚才说‘养育’‘收养’的时候,陈先生的表情亮了!”
“怎么亮了?他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啊,不是一直是没什么表情的吗?”
“不是!我也觉得他的表情亮了,哈哈哈,就是能微妙的感觉到他的不爽……”
“哎,你们说他们是怎么回事啊?其实小伟说的没错啊,理论上来说,他们确实是‘收养’关系吧?而且陈先生也确实把小姑娘养的不错,精神状态完全能感觉出来,小姑娘现在过得很好,而且,光看小姑娘身上那身行头,没个几万是肯定下不来的吧?”
“你这不对了……陈先生那么有钱,几万块钱算什么事……不过精神状态是真的能看出来,而且从京城过来这边,这么远,他还特意陪叶小姐过来……只能说叶小姐有点受宠啊……”
“唉,一会儿还要开庭,所以我就先明人不说暗话了,我觉得陈先生和叶小姐非常般配!非常!非常般配!我要吃他俩的CP——”
“我也吃!不止是外型般配,就连身份都有一种禁丨忌的迷人感!救赎与被救赎,收养与被收养……”
***
中午,陈楚砚和叶籽心在一个小餐馆吃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陈总,今天听法院那边说,才知道您过来了,怎么都不提前让秘书吩咐一声啊?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陈楚砚立刻皱紧眉心。
“平时陈总不是在京城就是在美国,我高攀不上,这次难得有机会,陈总竟然不给面子。”
陈楚砚的眼神异常冷酷,声音带笑,可脸上毫无笑意:“下次吧。”
挂了电话之后,陈楚砚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的叶籽心——她正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一盘干冰毛肚。
陈楚砚思考了几秒钟,站了起身,“走——”
叶籽心呆愣愣地抬起脸:“啊?不吃饭了吗?”
“换一个地方——”
***
陈楚砚和叶籽心在这个地方的几天里,他一直带她去路边的普通饭店,不愿意出入高档的饭店和会所。
主要是因为他不想让当地的商圈知道他过来了。
这一次他是带着叶籽心出来的,而且身边除了那个司机,没有带任何人,保镖秘书统统没有,万一出了点什么情况,他怕自己很难保护叶籽心。
不过……
既然现在当地的都已经知道了,而且他们最晚明早就要离开这里,他就想带叶籽心去高档酒店改善一下伙食。
小小的情侣包厢里——
当地的五星级酒店之一。
叶籽心和陈楚砚在小方桌的两侧坐了下来。
一盘盘丰盛的美食端上桌。
叶籽心激动地看着美食,一时之间不知道筷子先下哪里——
陈楚砚拿起清酒,给自己和叶籽心分别倒上一杯,再提起筷子,环视了一圈桌子上的美食,挑了一筷子菜放在一盒子新面前的碟子里,漫不经心地说:“尝尝这个。”
叶籽心看了看陈楚砚,又看了看那个棕色的说不清是什么鬼东西的菜,稍作衡量后,夹进嘴里,还没等嚼就直接吐了出来。
“唔唔唔……”她委委屈屈地看着陈楚砚,欲哭无泪。
陈楚砚看到叶籽心的反应,忍不住“呵呵呵”地轻笑了起来:“……苦吧?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苦得舌根麻了十分钟!不过再吃第二口,其实还不错啊?”
叶籽心红着眼眶看着陈楚砚,委屈地问:“陈先生,你现在说的话还可信嘛……”
陈楚砚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梢。
叶籽心嘟着嘴,端起清酒,将满满一杯全都灌了下去。
“咳咳咳……”她捂着嘴巴,这个酒怎么这么奇怪……
叶籽心不是没喝过清酒,之前她和奚若晓他们去吃日本料理的时候,她们点过一点清酒。
她觉得清酒和陈楚砚给她喝的白葡萄酒淡了许多,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酒似乎度数高得吓人,平日差强人意的清酒,此刻却让叶籽心晕头转向。
叶籽心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茫然的向洗手间走去,连开门的手柄都七八个重合在一起,好不容易打开门,走了两步便跪倒在地,抱着马桶疯狂的呕吐起来。
十几秒过后她便觉得不对劲,迷糊的甚至抬不起头,这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醉酒范围!
她用力咬破舌尖,用痛楚才勉强保持一丝清醒,为了不栽进马桶里,她奋力翻过身躺在冰冷的地砖上,眼前一片幻影憧憧。
“陈先生……陈先生……”
洗手间的门再一次打开,进来一个身形修长的人,那人微微一顿,然后飞快的跑过来抱起她。
“心心?”
他磁性的声音很好听,却又那么如梦似幻。
“心心,你怎么了?”
是你吗,陈先生?
***
又是一场冗长的梦。
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过去。
现在。
未来。
和她的父母……
亲生父母……
“妈妈……”
你在哪里呢。
你思念我吗?
“妈妈……”
思绪终于回来一些,叶籽心感觉到有人紧紧抱着她,轻轻脱掉她的上衣,她的……
身上的布料越来越少——
“陈先生……”
叶籽心轻启双唇,呢喃了一句。
一说话的时候,之前舌尖咬破的伤口被刺激,有了痛感,思维渐渐回拢。
叶籽心微微眯开眼睛,一片氤氲的白雾,什么都看不清。
这一刻她终于可以确定——
她被人下药了!
良久,叶籽心用微弱的气声缓缓说:“陈先生……陈先生……”
然后拥抱她的人将她抱得更紧了,他的声音依然那么冷那么冰,却非常温柔地细语:“我在呢……”
“唔……为什么……”
她很想问对方为什么脱她的衣服,但还没等她问出口,她又昏了过去。
陈楚砚的眉心紧皱到一起。
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他为什么给她下药。
误会他为什么脱她的衣服……
陈楚砚将叶籽心放平在床上,自行走下床,端坐在沙发上,熟练地从烟盒之中敲出香烟、熟练地甩开打火机——他一口接一口的抽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床上的叶籽心,眉心越皱越紧。
抽完一根,刚要燃第二根的时候,陈楚砚叹了口气,把香烟和打火机都扔在旁边的茶几桌上。
走到浴室,拧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水,陈楚砚蹲在浴缸旁,一边试着水温一边止不住地皱眉。
水线差不多了,陈楚砚出去打横抱起叶籽心,小心翼翼地放进浴缸中。
陈楚砚蹲在浴缸边,挽起袖口,拿着花洒给叶籽心冲头发,她坐在浴缸里、闭着眼嘟着嘴,冲了一分钟,也不见她睁开眼。
他只好从浴架上拿起一条浴巾,抹上点浴液,一手扶着叶籽心的肩膀,一手给她轻轻地擦背——目前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快速清醒过来。
过了两三分钟,凝视着叶籽心被水蕴开更像水墨画的眉眼——
陈楚砚突然有些生气。
他陈楚砚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
就是他母亲深陷毒海,过的不人不鬼,他单独陪着她,强迫她戒丨毒的时候,他都没有给她洗过澡……
从什么时候开始,叶籽心在他的生命之中变得如此的独一无二?
甚至超过了他亲生母亲的待遇?
叶籽心忽然挣扎起来,可是四肢乏力,只能在浴缸里瞎扑腾,水花四溅,弄了陈楚砚一脸加一身。
陈楚砚按住叶籽心的胳膊,轻声问:“你想干什么?”
“不要……不要……”叶籽心突然将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搭在浴室的边缘,晃来晃去地想要爬出浴缸,她软糯糯地骂他:“陈先生,你好坏……你最坏了……”
陈楚砚:“…………”
他最坏?
连给她洗澡,他都只是给她脱了最外面一层的衣裤,特意给她留了内衣内裤,她竟然说他最坏?
叶籽心迷蒙着双眼,不停地往陈楚砚的身上泼水:“你不要碰我……我要走……”
“好好好!”陈楚砚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将浴巾往浴缸里一摔,“你走吧!我不管你了!”
陈楚砚面无表情地走出浴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烟盒和打火机,又开始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