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地？
大虎恶毒的目光从叶籽心挪向了陈楚砚：“好一个四十万啊！你的四十万买的究竟是叶籽心，还是我们的命？”
陈楚砚居高临下地冷笑了一声。
“就因为那四十万……”大虎慢慢地低下脸，“全村的人涌入我们家，又砸又抢，我爸爸为了保护钱顽强抵抗，最后……”
叶籽心从陈楚砚的肩膀处抬起眼——
大虎爸？
最后？
“最后……”大虎终于染上了一丝哭腔，“我爸被村民们活活打死在血泊里——”
叶籽心愣住了。
原来在他们离开小兴安岭之后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大虎爸曾经是怎么抄起大棍子就暴打当时的未成年人叶籽心的？报应不爽，自己竟然被全村的村民活活打死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但是……
好像差了一个人。
叶籽心抽了抽鼻子，轻声问：“大虎，你妈呢？”
“我妈？”大虎的双目立刻喷出火焰来，“叶籽心！你竟然还问我妈？都是千年的妖精，装什么道行不足呢？我妈怎么了你会不知道？你会不清楚？我真的没想到啊，外表看起来那样清纯无害的你，竟然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叶籽心：“…………”
大虎越憎恨她，将她骂的越是狠，证明大虎妈出的事情越大！
难道大虎妈也和大虎爸一样，因为四十万元钱被活活打死了？
不对……
如果大虎妈也是的话，他刚才就会一起说了吧？
“叶籽心，你和这个一出手就是是四十万的男人——”大虎咳嗽了起来，往地上吐了几下口水，“你们现在应该满意了吧？你们应该很得意你们做过的事吧？在我们爸去世之后，他还尸骨未寒，你们就让一群警察冲进了村子里，把……把……”
大虎又咳嗽了几声，咬牙切齿地说：“把包括我妈在内的全村人都抓走了——”
叶籽心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警察……
抓走了全村人？
可能是提到了父母让二虎的情绪一瞬间失控，他叫骂道：“要不是我们哥俩儿的腿脚还算灵光，现在我们怕是也被下了大狱！”
“哈哈哈哈哈……”大虎失控地笑了起来，一共重复了三遍，“腿脚还算灵光，腿脚还算灵光，腿脚还算灵光……”
叶籽心大概已经可以猜测到大虎为何如此——
一定是警察来抓的时候，大虎和二虎逃脱了，但无论如何他们是村子里不可忽视的组成之一，既然警察将全村带走，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两个，会对他们进行追捕才对，他们为了躲避警察，他们才会如此狼狈不堪，大虎的腿脚甚至在途中摔坏了，如今不太灵光了……
叶籽心突然意识到，大虎和二虎此时此刻可能正是两个逃犯！
陈楚砚微微低下脸，笑了一笑，再度抬起眼眸的时候，便又冷硬又阴沉地说：“我们对我们做过的事得不得意再论，你们倒是对你们做过的事情很满意？口口声声地指责叶籽心和我，丝毫没有反省之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过去做的事情是在犯罪！”
大虎吼骂道：“你放屁！”
陈楚砚在黑暗之中望了望叶籽心，紧握她的手，又转回去，语气冷淡：
“当初在我把四十万交给你母亲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说过——‘钱好拿，可命不好拿’，你们全家都沉浸在卖掉叶籽心换取四十万的究极喜悦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险已经降临到了你们的头上！”
“如果当初你们不黑我的四十万，主动放掉叶籽心，那么今天，至少你们的父亲不会被村民们活活打死！而你们的母亲、包括你们两个，也会从轻发落，会有相对的减刑……”
“你——”大虎正要继续开口骂人，忽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叶籽心一愣。
大虎和二虎立刻魂飞魄散！
“警察！大虎！快——”
大虎在地上艰难地匍匐了几下，他痛苦地按住自己的一条腿，绝望地和二虎说：“二虎！我不行了，你快跑吧，你快跑！然后记得给我和父母报仇——”
叶籽心觉得自己只想笑。
千钧一发之时，大虎想的竟然还是报仇？
正如陈楚砚所说，毫无悔改和反省之意……
她回想起自己折在大虎家的那几年的时光，就对大虎等人的恨意加深了一刻！
二虎又捞了大虎一下，发现对方确实跑不掉，他怨恨地看了看陈楚砚和叶籽心，转过身飞快地跑开了——
眼见着二虎真的跑了，叶籽心急了，她往前追了一下，叫道：“你！不许跑！”
下一秒，陈楚砚轻轻扯了下一直握住的她的手——
叶籽心顺势被陈楚砚拉入了怀中。
她的身躯撞在他胸膛上的时候，她抬起视线，满脸急色：“陈先生，不能让二虎跑了……”
“放心——”陈楚砚微微笑了一笑，他揉了揉叶籽心肉嘟嘟的脸蛋，“他跑不掉的。”
叶籽心皱了皱眉，正在她思考陈楚砚为何这样说的时候——
“站住！”
“往哪跑！”
“不许动！”
叶籽心放眼望去——
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警察们在桥洞的另一个入口处将二虎干瘦的身影按倒在地！
“不许动！”
“还动！还动！”
警察们利落地给二虎套上手铐，并从地上拉了起来。
随后又有一伙警察跑过来按住了原本就瘫在地上的大虎。
“挺能跑的？”
“终于逮住你们了！”
叶籽心终于将压在心底的几年的气轻轻吁了出去。
这个时候又有一辆警车驶了过来，停在了陈楚砚的奔驰越野车旁边。
两个警察走了下来，直奔陈楚砚而来，站定在他的面前，热情地打招呼：“陈先生。”
陈楚砚转过身，放开了叶籽心，只将她轻轻圈在怀中，他也微笑着对两位警察说：“迟警官、张警官，一年以来，辛苦你们了。”
“哪里哪里，没什么辛苦的，都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一个稍胖的警察说，“国家早就大力打击人贩子了，就算今天没有陈先生你，他们也是自己往绝路上走！”
陈楚砚淡淡一笑。
另一个稍高的警察看了看被陈楚砚圈在怀中的叶籽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在奔驰越野和警车的前车光线之中，如此差劲的可视范围，她的美貌依然闪闪发亮——他询问陈楚砚：“她……这位小姑娘是不是那位姓叶的受害者？”
陈楚砚点了点头。
“…………”两位警察对视了一眼，满眼惊艳之情，“不错不错，根本看不出来！如果所有被拐卖的妇女儿童都能像她一样幸运，我们这些打拐警察真是死也能瞑目了！”
叶籽心站直了身躯，恭敬地对两位警察鞠了一躬，眼含热泪地说：“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你们是我们的英雄！人民的英雄！”
两位警察一脸和蔼地笑了一笑：“这小姑娘，我们哪里是英雄？只是做我们应该做的事——”
“走！”
“别乱动！”
警察们将带着手铐的大虎和二虎压了过来，“迟警官、张警官，两位犯罪嫌疑人成功逮捕归案！”
“好！做的好！”稍胖的警察上去就给了二虎一个巴掌，“逃？挺会逃的是吧？现在怎么不逃了？”
二虎一脸怨恨地看着叶籽心和陈楚砚。
陈楚砚的姿态高高在上，用眼角的余光十分轻蔑地瞥了二虎一眼，唇角微挑，冷笑了一条，紧接着他优雅地将一只录音笔交给了那位稍胖的警官：“张警官，协助办案。”
“太棒了！”
二虎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录音笔。
他知道，这一次他们是真的遇到了狠角色，从相遇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
大虎和二虎被警察们压上了警车。
迟警官和张警官又和陈楚砚随意聊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刚刚逮捕了两名重要犯罪嫌疑人，他们还要赶回去审讯。
叶籽心围观了整个抓捕过程，她的内心波涛汹涌。
被抓了！
大虎妈、大虎、二虎……
这些人都被抓了！
他们终将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大虎爸更是报应不爽，因为四十万块钱，被同流合污的村民们活活打死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她深陷地狱的那么些青春年少的时光，终于可以有一个结果。
坏人，终于不会再逍遥法外——
伴随着冲天的警笛声，警察们载着罪恶的大虎和二虎，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叶籽心呆愣地看着警车最后的影子。
警车带走的不只是大虎和二虎，更是她过去十七年的悲剧人生。
她终于可以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任何阴霾地迎接她的十八岁，以及之后的人生……
在叶籽心目不转睛望着警车的时候，陈楚砚也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第65章 chapter 65
叶籽心站在桥洞前的风口处许久。
许久许久——
在她几岁的时候, 她就知道她不属于那里，好在当时姓叶的那个“爸爸”对她还算好，她的童年并不是支离破碎的。
在后来，她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就要被“亲人”强行从课堂上带走，然后毫无反抗之力的她被交给人贩子。
从此，她被从一个人贩子手里卖到另一个人贩子手里，再从另一个人贩子手里卖到下一个人贩子的手里——
叶籽心闭了闭眼睛。
被第一次卖出手的时候, 叶籽心还小, 并没有记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叶姓的“爸爸”家是第几手了, 当她有记忆之后第一次被卖的时候, 她就从内心深处恨着那些站在她的面前对她指指点点、议价砍价的人贩子们。
她希望他们都可以去死！
她想在脑海中算出来她究竟被多少人贩子接手过, 认真想了好久, 她发现自己算不出来……
记忆之中浮现出太多太多的脸……
还有一些只呆了两三天就转手的人贩子, 在她的记忆之中已经模糊了……
最后，叶籽心被大虎父母买回去给大虎做媳妇。
她不敢想如果在那一天、那个时刻, 她没有拼了命的逃跑、没有天上的神明助她没有被抓回去，或者……陈楚砚没有对她伸出手将她拉出地狱的话, 她现在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大概和十七岁之前的生活一样吧，被打骂、被虐丨待，永远那样暗无天日，甚至还不如一条看家护院的狗待遇好——狗至少能吃饱饭, 不会挨冻挨打, 而她……
不过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她就是抓住了最后的机会、抓住了救命稻草, 而她的恩人陈楚砚在那个瞬间也选择对她敞开大门……
她的人生就是从他第一次似笑非笑地对她说“叫一声哥哥”的那一刻彻彻底底地改变！
3月14日。
她的生日，她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日子！
叶籽心从一望无尽的黑暗里收回视线。
好在……
好在…………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些家伙终究归被绳之以法。
叶籽心深深地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她甚至要故意麻痹自己，不去想关于“拐”和“卖”的那些事——
哪怕是在睡梦之中，叶籽心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像她之前那般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一想到那些在黑夜之中忍着浑身的剧痛、偷偷流着眼泪等待自己的“陈楚砚”降临的妇女孩子，她都忍不住落下眼泪。
是啊，她是不幸的，可她又是幸运的。
而不幸是面临整个社会的，幸运却只是属于她的——能遇到自己的“陈楚砚”的被拐被卖的妇女孩子，只能说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大多数……到被折磨致死的那一天，都只能在口中绝望地呢喃着“救救我……”，也只有当他们死掉的那一瞬，他们才是离开了真正的地狱，去到了快乐的天堂……
叶籽心也不敢想，究竟有多少家庭因为人贩子破散，有多少父母因为人贩子人生再无快乐。
有的时候她也会想起她那对已经毫无记忆的亲生父母。
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在他们得知她被拐走的那一瞬间，他们的世界崩塌了吗？
他们现在……还记得她吗？
一想到亲生父母，叶籽心就紧紧抿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他们……还在找她吗？
因为大虎二虎被警察抓走，叶籽心只顾着自怨自艾，完全没注意到陈楚砚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当叶籽心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的一瞬间，她的胳膊便被旁边的人握住，再一个用力，下一秒，她便被扯入一个又温暖又宽厚的怀抱里。
“嗯？”陈楚砚那又低又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刚才还好好的，哭什么？”
“…………”叶籽心没有挣扎，乖巧地蹭在陈楚砚的怀里，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我想到了我的爸爸妈妈……”
陈楚砚：“…………”
他从来没从叶籽心的口中听说过“爸爸妈妈”这四个字，他原本以为她对亲生父母早没有印象了，根本就没有“亲生父母”这个概念，应该不会想父母才对……
到了现在他才知道，他是错的。
没有一个孩子不想知道、不想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尤其是叶籽心这种从小被拐卖，童年严重缺爱的少女。
“我在想……他们如果活着，还会不会记得我了，他们有在找我吗？”叶籽心越说声音越低，“还是说……他们又生了弟弟妹妹，早就记不得还有过我这个女儿……”
陈楚砚轻轻安抚叶籽心的背脊，默不作声。
“可是，陈先生……”叶籽心微微抬起脸，大大的眼眸之中盛满的泪珠，在清亮的月光之下，泛着光芒，那叫一个楚楚可怜，直叫陈楚砚移不开视线：“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找他们，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在哪个城市，甚至不知道他们原先给我起的名字是什么……”
陈楚砚用一只手扶住叶籽心的脸颊，再用大拇指尖轻轻地擦去她从眼角滚落的泪珠，冷冷淡淡地问：“你想找他们？”
叶籽心立刻点了点头，下一秒却又摇了摇头。
“万一……算了，不如不见。”叶籽心面露伤心之色，但很快她一边挂着泪珠一边甜甜地笑了起来，“没关系，陈先生，我有你就足够了，我会跟着你一辈子，他们给了我第一次生命，而你给了我第二次——”
陈楚砚：“…………”
叶籽心明明是在夸赞他，但怎么听起来总是怪怪的？
二次父母？
所以“赡养论”是不是又要来了？
在叶籽心开始她的“赡养论”之前，陈楚砚冷冷地凝视着叶籽心的眼眸：“如果你想找亲生父母，倒不是没有办法……”
叶籽心睁大了眼睛，“陈先生，真的吗？有办法吗？”
“…………”陈楚砚面无表情地说，“你之前自己也说过了，我们现在连你父母在哪个城市都不知道，就算有办法，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籽心呆愣愣的看了看陈楚砚：“陈先生。我知道，找亲生父母这件事情呢只能是我的心中一个执念了。其实我心里也很清楚。我根本是找不到他们的。而且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找不到，反而心中还会幻想，幻想着他们在等我，幻想着他们再找我。如果找到了，发现他们已经忘了我了……”
陈楚砚的声音很冷，语气却放柔了一些：“不会的，除非他们已经不在人世间了，否则他们一定会再找你的……”
叶籽心冲陈楚砚轻轻一笑。
陈楚砚本身自己的家庭情况就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和“幸福”二字相差甚远。
而且陈楚砚早已进入过社会，人生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起起伏伏，是一个充满故事性的男人。
他不再天真。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父母都是爱孩子的，虽然大多数的父母是爱的，但世界上总是不乏极品存在，例如他的父亲。
叶籽心知道他之所以说‘他们还会再找你’，只是不想无情地斩断一个从小就被拐卖的女孩的小小梦想。
叶籽心不再提父母之事，静静地和陈楚砚在月光之下拥抱了一会儿。
陈楚砚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她悄悄地擦掉自己的眼泪——今天是那些人贩子落网的日子，明明是应该开心的笑，她不应该这样哭。
***
之前奔驰越野车刚一到桥洞口，和陈楚砚叶籽心一起来的司机就已经先行离开。
这个司机是自己人。
以前陈楚砚出去冒险总是自己一个人，这个司机是他唯一的搭档，如果在国内需要开车去，路上可以和他互相交替着开车。
司机对陈楚砚的脾气秉性很了解，虽然陈楚砚根本没有提前对他交代什么，但他已早猜到陈楚砚和叶籽心有急处理，他很自觉地回避。
叶籽坐做到了奔驰越野车的副驾驶位，安安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月光。
今夜的月光那样的明亮。
似乎带着点儿哀愁，又带着点感伤。
陈楚砚开车带着叶籽心去了一家很普通的路边烧烤店。
这家小烧烤店的顾客大多是年轻人，其中不乏年轻情侣——情侣们面对面坐着，甜蜜地互相喂着吃烤串。
服务生递过来菜单。
陈楚砚直接将菜单推给叶籽心：“你想吃什么？”
叶籽心把菜单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把菜单退还给陈楚砚：“陈先生……我吃什么都可以，你知道的，我不挑食，你先点吧。”
陈楚砚看了一眼叶籽心的脸，没有说什么。他伸出细长的手指，在菜单上随意指了指叶籽心平时喜欢吃的肉，菜，海鲜……
叶籽心端过桌边的一杯大麦茶，自然而然地先给陈楚砚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陈楚砚，端起了自己的杯子，轻轻喝了一口，一路上他犹豫再三。但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陈先生……刚刚大虎二虎和那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被困在那个村子好几年，平时除了人贩子，基本上就没有外人会来的，你们算是头一遭了，所以我才会……”
叶籽心顿了顿，“所以我才会那样拼了命的求助……”
“……连生人都不见，更不要说是警察了。所以……怎么突然就说有警察去村子里呢？几年的时间，警察都排查不过来，现在突然又排查过来了？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叶籽心揉了揉脸蛋，一脸纠结：“难道是因为大虎爸的事情？村子里闹出人命了，所以警察不得不管？”
陈楚砚摸出了一个烟盒，十分熟练地将香烟倒了过来，并用指尖敲了敲烟盒的尾部。
一支香烟从烟盒中滚落出来，他将那支香烟塞入唇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叶籽心。
叶籽心看着对面陈楚砚现在的神情，以及刚才张警官和池警官对陈楚砚说话的态度，包括陈楚砚交给二位警官的那一只录音笔——
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
叶籽心似懂非懂地问：“难道……难道……陈先生……你？是你？”
陈楚砚甩开打火机，将唇间的香烟点燃，并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呼出烟的时候，冷笑了一声：“当初我在给他们四十万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钱好拿，命就没有那么好拿了吧’。他们根本没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离他们已经那么的近！”
叶籽心紧紧地盯着陈楚砚，忽然唇角微扬，她将手肘搁在桌面上，用掌心捧住自己的脸颊：“陈先生，你在救我的时候……不！应该是你在很多时候都说过你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个慈善家。但其实……”
她轻声说：“你是一个好人，陈先生。”
陈楚砚：“…………”
莫名其妙的从叶籽心那里收到了一张好人卡是怎么情况？
而且是叶籽心捧着脸颊坐在他的对面，一脸天真地给他发好人卡……
“你错了，我不是一个好人！”陈楚砚面无表情的看着叶籽心：“他们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敢收我的四十万，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能从我这里黑掉四十万，从来没有人——”
是啊……
这么久了，她对他也很了解，除了买她的四十万，他从来没在任何事情上吃过亏——按照陈楚砚的性格脾气，他是一定要惩治大虎和那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