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宫阙 作者:荔箫
多年以后,史家认为夏云姒的机关算尽与铁血手腕是宫闱纷争逼出来的。
只有她自己清楚,
早在入宫之前,她就已非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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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称道的天之骄女,夏家有我大姐姐一个便已足够。她没能善终,我就换个活法,把他们欠她的,加倍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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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渣复仇抽白莲花,
她一上场就黑化开大。
Warning:
这篇文是作者写腻看腻了甜文之后搞出来的报社之作
女主进宫就是为了干死所有拦路的人得宠
得宠是为了继续干死全场
如果你是奔着小甜饼来的,或者追求三观正直的主角,请迅速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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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都是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
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文
内容标签: 宫斗 爽文 升级流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云姒
第一章 册封
六月,暑热正浓。灼灼阳光投在殿顶琉璃瓦上,又洒向四面八方,刺得人眼睛生疼。
毓秀宫里的家人子看阅在一刻前开始,夏云姒从尚服局中出来,再往前三十余丈才是毓秀宫门。
身边的婢子有些焦急,不住地催促:“娘子,快些,怕是已经迟了。”
夏云姒倒不急,脚下也半点没有加快。这天太热了,这般不紧不慢地走在宫道间、伴着徐徐的微风都还要出些细汗,若再走得快,这三十余丈的路走完便足以大汗淋漓,妆也要花了,还如何看阅?
片刻工夫,一行人到了毓秀宫门外。
朱红大门紧阖,门外有个模样俏丽的女子正与宫门口的宦官说着什么,她已急得面色泛红,却连大声说话也不敢,强定着气低声下气地苦言相求:“公公,我求您……我当真不是有意迟了,您让我进去。不论能否当选,我封五百两银子给您。”
那宦官听得一乐,倒也不嘲她,指指背后的门:“这位娘子,您别难为我。宫里头的规矩,大选之日这毓秀宫门一旦关上便要等看阅结束才能开。我放您进去,等不着那五百两银子就得被乱棍打死。”
说话间余光扫见不远处还有一行人影渐近,心下正揶揄这番怎么这么多来迟的,抬眸一瞧,心弦提起。
家人子看阅,循礼是不能带家婢进宫的。但这一位背后齐齐地跟着四位婢女,一样的青色衣裙、一样的发髻,连胖瘦高低都差不多。
当间还有个四五岁的小丫头,是宫中新宫女的模样,一时摸不清是什么来历。
宦官便是没见过她也当即猜到了是谁,便再顾不上与面前之人多费口舌,堆起笑容向前一揖:“夏四小姐,您来了。”
“中贵人。”夏云姒垂眸颔了颔首,扫了一眼几步外那位正上上下下打量她的女子,“不知这是……”
“哦,她来得迟了。”宦官压低了两分音,跟着笑说,“您稍等一等,下奴进去回个话。”
“有劳了。”夏云姒抿笑,身边的莺时立即将包好的碎银奉上。那宦官含着笑收下,连着道了两声谢,推开宫门一侧的供宫人走动的偏门进了毓秀宫,宫道上安静下来。
那名来迟的家人子因是家世并不算高,身处九重宫阙便多了几分怯意,站在那儿瞧着夏云姒,踌躇了许久是否要上前搭话。
待得她横下心决定上前搭话时,背后的宫门忽而开了。
女子面色一喜,然而转过身,却没了说话的底气。
走出来的,是位宝相庄严的老宫女,穿着上好绸缎所致的深褐色宫装,比她这身为大选特地备下的襦裙还要华贵些,一瞧就是宫里有头脸的人物。
女子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了那里,那位姑姑也没看她,迈出门槛就径自走向了夏云姒。
“四小姐。”她笑意迎面地朝夏云姒微福,接着一引,“您请。”
夏云姒朝她还了一福,便静静地随着她朝门中走去。四名婢子与那小丫头也随着,最后一人刚迈过门槛,宫门便关阖了。
阖门声一响,那名来迟的官家小姐在如梦初醒地回过神,一时懊恼于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竟没有上前说项,目下算是全然错失了这番机会;一时又已顾不上这些,只无比好奇方才那一位究竟是何方神圣,可惜她再怎么好奇也顾不上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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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之内,夏云姒抬眸扫了眼殿前院落。百余位有幸进入这最后一轮挑选的家人子正候在这里,端得是燕瘦环肥,各有姿色,虽说殿选的珠钗服饰皆有规矩,无人穿得多么华丽,也依旧足成一派美景。
殿门口守着老资历的女官张罗着众人,按照名册上的顺序,五人一组入殿经受看阅。
这看阅时间颇长,院中又都是说得出来头的官家小姐,宫中便也不好太委屈她们。通常是五个进去,这边才叫接下来的五个到殿门口准备。余下的人大可三五成群地在廊下遮遮阴、说说话,不大声喧哗惊扰殿中便是。
毓秀宫宫门再开,引得她们都看向了她。一双双美眸含着好奇,无声地张望。
领着夏云姒的姑姑置这份好奇为无物,回过身来又朝夏云姒笑道:“四小姐稍坐一会儿,奴婢进去向太后回个话。”
夏云姒点点头:“好。”
那姑姑便进了侧旁的厢房,步子快如疾风又稳健端庄,是在宫中侍奉多年的模样。
夏云姒在石案边坐了下来,莺时旋即上前打扇,莺歌接过宦官奉上的茶放到石案上。四面八方的那份好奇顿时更盛了——天子大选,何人敢这样大的架势?
廊下众女面面相觑,须臾,有个高挑的姑娘走了出来。行到离石案还有几步,眸光清凌凌地在她面上一扫:“这位小姐好大的阵仗,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女儿?”
这话听着就不善,夏云姒不欲作答,却也没说什么,不见神情倨傲,端起茶来慢慢抿着。
唐兰芝一时脸上挂不住:“同是家人子,日后保不齐就要进宫做一家姐妹,小姐何必如此待人?”
夏云姒仍没有开口,几名青色衣衫的婢女也都只规规矩矩地低头立着,无人出来打一句圆场。
“你……”唐兰芝秀眉蹙起,正欲再说,忽又闭口,忿忿然退到一旁。
是一名身形微胖的姑姑出来了,她头发已然微白,宫装做得讲究不说,颈上还带着一串通翠的一百零八子佛珠,一瞧就身份不一般。
走向闲坐石案边的夏云姒时,她却也是喜气迎面,夏云姒倒也客气起来,立起身,盈盈一福:“蒋姑姑。”
声音清丽,婉转动听。
“哎,夏小姐客气。”蒋氏屈屈膝,回了一礼,“外头暑热重,您请随奴婢来,太后备了酸梅汤给您。”
“您客气。”夏云姒眉眼一弯,莞然而笑。
只一笑而已,又在清素的妆下,看起来竟十分明艳。
蒋氏提步转向厢房,夏云姒却又道:“姑姑留步。”
蒋氏收住脚,夏云姒谦和地低下头:“我有一事想劳烦姑姑,姑姑可方便听我一言?”
蒋氏忙道:“不敢当,小姐请说。”
夏云姒微微偏头,莺歌轻推了推,那名四五岁的小姑娘战战兢兢地上前了半步。
她穿着小宫女的衣裳,眼圈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夏云姒指一指她:“这是我适才经过尚服局遇上的,来毓秀宫误了时辰也是因此。宫中采选宫女,按规矩最小的要六岁,我瞧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满的,不知是家里如何过不下去了才铤而走险谎报年龄把她送进来。”
“掌事姑姑打她倒打得一点情面不留,哭声隔着一方院子都能听见。”夏云姒说到此处顿一顿声,明丽的笑容又在脸上绽开,“蒋姑姑可否赏我几分面子,把这丫头给了我吧,说不准就能救她一家,姑姑您权当做件善事。”
她这话说得倒是谦和,颇有三分不好意思,可依旧令人瞠目。
——这是殿选之所,孰去孰留都尚说不清楚,岂有先给自己要宫女的道理?
然而蒋氏竟还这样应了:“小事,小事。这丫头能入您的眼,是她的服气,奴婢回头去尚服局知会一声便可。”
“有劳了。”夏云姒端正地福身道谢,终于随着蒋氏走了。
却不是进看阅家人子的正面,而是如同方才那位姑姑一样进了侧旁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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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已坐在罗汉床边读了多时的佛经,余光瞧见倩影进来,顿时有了笑意:“云姒,来了?”
夏云姒行上前,规规矩矩地叩首,口道:“臣女夏云姒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忙让人扶她,让她坐到身边。夏云姒环顾四周,不由奇怪:“太后这是没去看阅家人子?”
太后摇摇头:“皇帝政务繁忙,这回的看阅,是昭妃操持的。她的性子你晓得,你这般容色出挑的若进了殿,她不会肯给你什么好脸色看。倒不如哀家在这里等你,不必再走她那一道了。”
夏云姒面显惊意,匆匆又深福下去:“劳动太后为臣女这样费心,是臣女的罪过。”
这回太后亲手搀了她:“不妨事。总归是你姐姐亲自留了话,不能让那起子没眼色的撂了你的牌子。”
说罢摆一摆手,便有宫女上了前,手中端着托盘,盘中放着一枚杏色香囊。
大肃朝遴选家人子,赐杏色香囊者视为留用,赐淡蓝香囊者与宗亲赐婚,余者皆赐白色香囊,可自行婚嫁。
夏云姒接下香囊,欲跪地谢恩,被太后阻住:“好孩子,别多礼了。听闻你一直住在夏府别苑,来去一趟也不近,早些回吧,哀家不多留你了。”
夏云姒抿笑:“谢太后,臣女先行告退。”
不再多言,她便退了出去,手里拎着杏色香囊的细绳儿,一折回院中,立刻又惹了眼。
再没有人敢贸然与她搭话了,夏云姒在侍婢的前呼后拥下出了毓秀宫,莺时终于松了口气:“太后终归是个仁善的主儿,又顾念着故去的佳惠皇后,您的封位大抵还是不会低的。”
夏云姒听言轻哂:“若真是为仁善的主儿,姐姐就不会那么死得不明不白了。”
佳惠皇后若没有死得不明不白,她便也无需进宫了。
她这般议论太后,莺时不敢接口,低头不言。
夏云姒叹了一声:“皇上忙于政务,全然不管这事,大权在昭妃手里。太后耳根子又软,纵使念着姐姐,昭妃搬出祖宗规矩一说,她大抵也就觉得罢了。”
依着祖宗规矩,除却潜邸时就侍奉在侧的老人儿外,其余进宫的新嫔妃最高只能册到正六品才人。
莺时不由蹙眉,却听夏云姒又说:“不妨事,初封罢了,她若觉得压我的位份她便能占着便宜,可是想错了。”
旁人入宫,或为荣华富贵,或为光耀门楣,为了日后的好日子,自会多几分忍让。
可她入宫的缘由——昭妃显然不知,她是为着恨意进来的。
恨意如同烈火,早已将她的平和温柔烧成灰烬,平白的委屈她断不想再受。
她想做的,原就是拼着心底的那股狠劲儿,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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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肃朝康和年间第三次大选的结果,在三日后定了下来。旨意传至各府,一时间宫中许多官宦人家都设宴庆贺。
夏云姒所料不错,她的位份并不太高,是正六品才人。
但这也是此番大选里封得最高的了。在她之后,那个翰林之女唐兰芝封了从六品宝林,除此还有正七品徽娥一人、从七品经娥两人、正八品淑女两人。
众人都是在五日后入宫,夏云姒提前知道了自己的住处——淑芳宫柔兰馆。
这是个好地方,她若没记错,一年前才刚大修过。整个淑芳宫都很奢华,离天子所住的乾正殿也不算远。
若能单这样看,真是个绝好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停更另夏云姒同学没能按时诞生,大家久等了
所以多双更两天吧
今天明天后天,连续三天双更
[但你以为只是开坑迟了吗?不,我们夏姐姐大选也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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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觐见
新嫔妃入宫那日,整个皇宫都热闹嘈杂。
夏云姒是约莫巳时进的宫。
尚仪局的宫人领新进的主子们去各自的住处、尚宫局调拨过来侍奉的人再各自见礼。除此还有各宫来颁赏的人络绎不绝,七位新人的住处都门庭若市。
夏云姒是今届新宫嫔中位份最高的,淑芳宫柔兰馆这原该最为热闹的地方反倒井井有条。
无他,只因她这一边没有新拨来的宫人在跟前侍奉。
大选入宫的嫔妃一般不许自己带侍婢,但仰太后慈谕,夏云姒身边一直侍奉在册的八名婢子尽数入了宫来,这样一来近前侍奉的人便足足的够了,还有些逾制,内官监只得在调拨粗使宫人时削减了一些,让她身边的人数符合才人的位份。
近前都是自己人,熟知夏云姒的脾性,莺时在进宫的路上就细细地向夏云姒回了话:“奴婢领着燕时与燕舞招待各宫来颁赏的宫人,叫莺歌带素晨素秋跟着六尚局来打理各处的。玉盘玉沙候命便是,玉沙机灵会说话,让她在外屋;玉盘在您跟前伺候。”
夏云姒点点头:“赏钱都备好了?”
莺时颔首:“备好了。每个荷包里头五钱银子,备了五十个,绰绰有余的。”
夏云姒略作忖度,吩咐说:“嫔妃跟前来颁赏的便给五钱,六尚局的添至一两。”
莺时一怔:“娘子若想结个善缘,不如把这钱添给那些来颁赏的宫人?那可都是各宫娘娘跟前得脸的。”
夏云姒缓缓摇头:“正因为他们是各宫娘娘跟前得脸的才都忠心,‘善缘’靠这点钱结不下来,也不能指望他们为我们办事。倒是六尚局,平日得的赏比不得那些近前服侍的宫人,在宫中操持的事却很多,日后大事小情免不了有要求他们的地方。现下多使点钱,真遇了事也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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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起,新宫嫔们便该正式见礼了。夏云姒一早收拾好去往锦华宫。
按规矩,见礼是该向皇后行稽首大礼的。但皇后没了,所以向妃子见礼。若无皇后,则是向贵妃顿首见礼。
如今皇后早已仙逝,贵妃在约莫半年前也暴病身亡,宫权落在昭妃手里,见礼便是去她的锦华宫皎月殿了。
夏云姒走到锦华宫,整理了一下情绪心情,看到嫔妃们也都早早到了,老资历的依着规矩先进殿去品茶小坐,七名新册的立在外头,静等传召。
卯时翻过两刻,前头到了上朝的时辰,皎月殿的一名大宫女终于打了帘出来,恭恭敬敬地福身:“各位娘子安好。”
几人各自欠身,那宫女浅笑吟吟:“娘子们随奴婢来吧。”
夏云姒与其她六人安静无声地随大宫女一并进殿,又依照先前所学的规矩站定成两行。因是单数,位份最高的夏云姒独自立在最前正中。
七人低着眉眼齐齐下拜:“昭妃娘娘万福金安。”
短短一句,犹如燕语莺声齐鸣,煞是悦耳。
稍静那么一刹,昭妃的声音带着三分慵倦响起:“可。”
“可”,便是命免礼的意思,却也是最简短清淡的一种说法了。
七人又安安静静站起身,站在最前的夏云姒旋即察觉到了昭妃清凌凌的目光。
也不太惧,她平静地抬了些眼帘,与昭妃对视。又仍低着头,维持住了恰到好处的对上位者的恭敬。
只是这一眼,倒让夏云姒怔了一怔。
已故的佳惠皇后是她的亲姐姐,她自然熟悉;半载前暴病而亡的贵妃她也曾因机缘巧合见过一面,但深藏九重宫阙中的其他嫔妃她皆未曾谋面。
如今乍见昭妃是这样的衣着装束,引得她思绪万千。
这位仪态万千的掌权宫嫔也打量着她。
昭妃进宫时佳惠皇后虽还在世,夏云姒时常进宫探望,但每每进宫都是直奔皇后所住的椒房宫,不去旁的地方走动。
是以昭妃这是第一次见到她,见到这位宫中无人不知的夏家四小姐。
夏云姒与她想象中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以为这样亲近的姐妹,性子应该十分相似,未曾想夏云姒这样明艳妖娆。
“夏才人果然与众不同。”昭妃慵懒而笑,“无怪太后会直接留用夏才人,还在位份上压了本宫所选的唐宝林半品。”
柔和的话语带着刺,话中之意无非是她原想封宝林唐兰芝为才人,却因为太后要封夏云姒为才人的缘故压了唐兰芝的位份。
夏云姒平静地立着,不理侧后方忽而带起忿然的目光,抿唇笑道:“昭妃娘娘谬赞了。”
“都坐吧。”昭妃轻道。
众人再行一福,依次落座。宫中座次多是以位份高低而排,是以新入选的七人坐得都很靠后。
可虽是都很靠后,却也不妨碍众人之间分出个远近亲疏。
昭妃明显待唐兰芝最为亲近,与之说笑,还当众赏了一副首饰。这样的做派自然一是为拉拢,二也是向众人摆明这日后便是她麾下的人,欺负不得。
唐兰芝也着实值得昭妃这样费心。她与夏云姒一般是十七岁的年纪,是翰林院一位翰林的女儿,虽是庶出也颇读过些书,又生了张清丽温婉的脸儿,一瞧就讨人喜欢,得宠不是什么难事。
——说来也巧,恰也是她在殿选之日便与夏云姒生了些不快,如今又投到昭妃麾下,直让夏云姒觉是敌是友都自有缘分。
有人得意便有人失意。此次大选还有位姜氏,出身也可,只得封正八品淑女。众人交谈间,她一直明显对昭妃有巴结之意,昭妃却只对她淡淡的,大约是因为她相貌平平的缘故。
也就约莫一刻的工夫,众人便从锦华宫告了退,只唐宝林被昭妃留下说话。
众人这般一瞧,就知唐宝林多半是要头一个被送去侍寝了。
当今圣上对后宫不上心,新宫嫔入宫事宜一概交给了昭妃去做,自己甚至没去殿选上看这些家人子一眼,初次侍寝的事便也都由着昭妃安排了。
比自己低了半品的人先去侍寝,夏云姒倒也不急。安安心心地回了柔兰馆去,小歇了不过半刻,在外屋侍候的素秋进来禀话:“娘子,婉荷轩的周徽娥前来问安。”
夏云姒道:“周妙?”
素秋应是,她便点点头:“请她进来吧。”
周妙也是今次入选的新宫嫔,比夏云姒小一岁,今年十六,封的正七品徽娥,在七个新宫嫔中排第三。
淑芳宫中目下只有她们两个,夏云姒位份高她一品,她来问安是应该的。
很快,周妙就挑了帘进来,朝夏云姒深福下去:“才人娘子万安。”
“免了,快坐。”夏云姒和气地招呼她,罗汉床榻桌的另一侧空着,她便径自坐了过去。
莺时端了茶来,周妙啜了一口,颔首抿笑说:“臣妾还道是孤身一人被昭妃娘娘支来了这处,想不到才人姐姐也在。”
夏云姒捕到“支”这一字,看一看她:“你也知道淑芳宫的事?”
“宫中又哪还有人不知道呢?”周妙轻嗤。
夏云姒一哂:“知道也当不知道就是了。”
余下的计较都藏在了心下。她与周妙初次见面,不知根不知底,没道理说太多。
周妙看一看她,却说:“才人姐姐,臣妾的兄长是夏大人的门生。”
这倒让夏云姒微微一愣。
她父亲素日严厉苛刻,门生收得极少,能留下的更少,品行稍有不好便绝不留在门下,脑子笨一点也不愿多留。学生十三四岁拜入门中,能跟到十六七的都没有几个。
但周妙自己都十六了,她兄长……
夏云姒眸光微凝:“你兄长是周启?”
“正是。”周妙莞尔,“得封之时听闻有夏家女儿也要进宫,兄长便叮嘱臣妾必要登门拜见。谁知还恰好住在一宫,真是缘分。”
夏云姒点点头:“确是缘分。”
但也不止是缘分。
淑芳宫离紫宸殿极近,单这样看是个好去处。只不过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风水不佳,淑芳宫中的嫔妃总是寿数不长。
或是病故、或是难产,三朝之内一连十数人在淑芳宫中香消玉殒。到乾安这一朝,便再也没有嫔妃住在那里了。
偏她们二人被放在这里。
大选之中她的位份最高,其次是唐兰芝,而后便是周妙。昭妃把她们两个搁在这里,自是想让自己看重的唐兰芝更顺风顺水一些。
冥冥之中这些说不清的事,谁知会不会有所影响呢?
周妙看出夏云姒不太想接这茬,但自己毕竟已自报了家门,想她怎么也要多两分信任。
矛盾一番,周妙到底将心下的想法说了:“才人娘子……臣妾想求您帮臣妾拿个主意。”
夏云姒瞧一瞧她:“什么主意?”
“也就这些日子,皇上总要见见咱们的。”周妙薄唇一抿,“臣妾想求皇上把臣妾从这鬼地方迁出去,您看行不行?臣妾自得封那日便在想这事了,却迟迟拿不定。”
夏云姒心下放松几分,仔仔细细地为她想了想,摇头:“别说。”
周妙秀眉拧起。
夏云姒缓缓道:“宫里原就不是太平地方,哪个地方没死过人呢?这里是十数人接连短命,旁的地方或许还有冤死的、惨死的、含怨自尽的……你若计较这个,宫里怕是没有一处地方能让你住得安生。况且迁宫总要不少人忙上一阵,皇上主动开口还罢,若他不提,你这刚进宫的跑去求,不免要惹他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