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显一眼瞪向在几尺外的床上坐着的元晋,元晋一脸无辜地回望着他。
“你个叛徒!”元显大怒, 元晋登时更加无辜:“我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都没说,母妃怎么知道的!!!
元显冲着元晋咬牙切齿,叶蝉抬手一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回来:“母妃问你话呢,你给我从实招来。”
“…”元显低着头扁嘴不吭声。
叶蝉一时很想拿“你不说的话,母妃就不喜欢你了!”来吓唬他,但想到他现下很在意这个问题就又忍了回去,改成了:“你不说的话, 母妃生气了!”
元显还是不吭声,但被叶蝉盯出了莫名的委屈。他于是又抹起了眼泪, 叶蝉赶忙摸出帕子来帮他擦:“不哭,有话你要跟母妃说啊,不管是什么原因,母妃都不会不喜欢你们的!”
元显踌躇了半晌, 终于哽咽着问:“母妃,我不是您和父王亲生的, 也不是容姨娘生的,对不对!我不是府里的孩子!”
叶蝉登时愕住。
她完全没想到元显竟然知道这事, 顿时慌了阵脚,怔了怔又看向元晋:“元晋,你也知道这事?”
元晋点点头:“知道呀。”
叶蝉看回元显:“谁跟你说的?”
“宫里一起读书的堂哥们都这么说…”元显闷着头道。
他们打从元晰生病后就没再进过宫,也就是说,听说这话至少有三四个月了,也可能更久。她和谢迟却一直都不知情。
叶蝉一阵揪心,起身坐到元显身边把他搂住,跟他说:“你确实不是我们生的,但在家里,你就是我们的孩子。在父王母妃眼里,你跟元晋和元明元昕是一样的,没有分别,我们这辈子都是你父母,不会不喜欢你的。”
她柔声细语地说着,元显听进耳中却一下子更委屈了,他一下子哭得凶了起来,抽抽噎噎地又道:“可是姨娘就不喜欢我了!我去跟她一起用膳,她都不跟我说几句话。我跟她说话,她也常不理我!母妃对元明元昕就从来不会这样!”
叶蝉:“…”
她听到这儿才明白这么个小小的孩子是哪儿来的这么多念头,心里当然有些怨容萱,可追根溯源又觉得不好怪她。
当时把两个孩子分开养,是奶奶做的主。而奶奶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怕她在孩子身上分太多的神会与谢迟生分。
现在看来,奶奶的想法也确实是对的,当时一个元晋就让她费了不少心,虽然有乳母照顾,但白天哭了夜里闹了她还是都要去看一看。那时她又与谢迟还不够熟,假如两个孩子都在她这里,势必会占据她大半的时间,影响他们的相处。
那现在是什么光景,也就不好说了。
可容萱呢?单从元显的角度来说,她确实不好。可她在府里不得宠也没权势,目下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一头扎得太深了罢了,她这个什么都有了的人,真有资格指责容萱不对么?
当初把孩子交给容萱,也没人问容萱愿不愿意啊。
叶蝉于是没有在容萱的问题上和元显多掰扯,而是换了个思路,问他:“那母妃对你和元晋,有不理过吗?”
元显抽噎着懵住,茫然地看看四周,摇头:“没有…”
“所以,母妃说你跟元晋在父王母妃眼里和元明元昕一样,不是骗你,对不对?”叶蝉俯首在他脑门上亲了亲,“你也不必怪容姨娘,她呢…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她有自己的事要做,那件事占用了她太多精力,所以她顾不上别的而已——不只是你,府里的事她也不管呀,你不要想太多。你还小呢,没有什么事需要你这样紧张,以后再有什么想法,你要及时跟母妃说,天塌下来都有父王母妃帮你撑着。”
说完她又给元显抹了抹眼泪:“记住没有?”
元显泪眼婆娑地点点头,双眼红红地看向她:“明天我跟母妃睡,行不行…”
叶蝉一哂:“你今天就可以跟母妃睡。”
可元显摇头:“元晋今天想跟母妃睡,我是哥哥,我不跟他抢。”
哎呀,元显真的很乖!
叶蝉紧紧地搂了搂他:“那你早点睡,明天一早过来,我们一起用早膳,然后母妃带你们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元显到底还是小孩子,听到出去玩就笑得露出了一排小白牙,干脆地点点头:“嗯!”
然后乳母便带着元显回了茂行馆,叶蝉躺回床上,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心里不安生,便扭脸问元晋:“堂哥们说你们不是父王母妃亲生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母妃说?”
元晋心虚地缩脖子:“哥哥不让!”
“但是又不止说他一个,也有你呀,你为什么不来问母妃?”
元晋想了想,抱着叶蝉的胳膊甜甜道:“因为我不在乎呀,母妃不会不喜欢我的,母妃最好了!”
叶蝉:“…”
行吧…
她本来担心元晋也藏着心事,而且搞不好藏得比元显还深。现下看来想太多,元晋就是单纯的傻开心而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不应该啊…这俩孩子是一个府出来的,为什么她养大的这个心就这么大?!
叶蝉神色复杂地又看了眼元晋,结果发现这傻小子已经睡着了?!
她怔怔地木了会儿。
这孩子随她,真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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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谢迟再回府时听叶蝉说了元显的事,自责了一个晚上。
自责的结果是他第二天带两个孩子出去疯了一整天,俩孩子累得够呛,晚上回来时在马车里就睡着了。
不过因为叶蝉不想多责怪容萱的缘故,也因为元显真的很在意容萱,侧妃的位子还是给了她。谢迟再进宫时就呈了请封的奏章,皇帝很快就准了奏。
此后府里平静了一阵,直至两个月后,罗乌和玛尔齐的使节陆续传来消息,说已临近洛安。
大约是因为人马太多,两国使节在路上都多花费了些时间。彼时正值炎夏,鸿胪寺一众官员头顶酷暑忙里忙外,难免叫苦连天。
谢迟这个当郡王的也没好到哪儿去,虽然大多数事情并不用他亲力亲为,可他总得时不常地看一圈,单是安置使节们的行馆他就跑了好多趟。尤其是使节抵达的前几天,他几乎忙得脚不沾地,短短几天就黑了一层。
不过在这足足两个月里,他都没见过鸿胪寺卿本尊。初时他想着皇帝的话,心里还有点怵,怕差事办得不顺。可后来忙得底儿掉,他一时就把这人给忘了。
直到使节们入城的前一晚,谢迟很意外地在行馆里见到了这位顾平波顾大人。
顾平波也已四下里查验了一圈,又交代了手下官员几件要注意的事,然后找到谢迟,客客气气地作揖:“敏郡王殿下。”
谢迟从官服判断出他是谁,倏然神经紧绷,还了一礼:“顾大人。”
“近来辛苦殿下了。”年过半百的顾平波神色淡淡,稍顿了顿声,道,“本官方才问了问,关于明日使节觐见之事,殿下忘了安排?”
谢迟一怔,旋即解释道:“明天两国使节刚到,舟车劳顿,难免要在行馆休整一二,觐见便安排在了后天。”
但顾平波摇头:“使节既然抵达洛安,自当即刻觐见,才可一表对皇威的敬重。”
“…可他们该是明日傍晚才到。再沐浴更衣赶去觐见,未免太辛苦也太仓促了。”谢迟尽量心平气和地同顾平波解释,但顾平波却很强硬:“此事听本官的,明晚到后便入宫觐见。殿下若开不了口,本官带人领他们入宫。”
——时隔两个月,谢迟终于感受到了顾平波的孤傲。
不过顾平波在类似的事宜上比他更有经验也是真的,他便没有当日争执什么,而是回到顾府后,独自在屋里斟酌了一番。
先前那篇关于储位的文章,顾玉山很满意。然后顾玉山跟他说,目下这差事,若他不想夺储,便以官员的心态去办,以最严谨最不出错的法子料理好大事小情,在陛下那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是。不图事事完美,只愿事事都能过关。
但既然他想夺储,顾玉山便希望他以一国之君的态度去做这件事。
谢迟便按照这句指点思量起来。一国之君现在想要什么呢?往大了说,是化干戈为玉帛,既不必动兵打仗,又不会折损国威;说细一点,是希望达成和谈,大齐给他们两国粮草,他们给大齐进贡黄金。
怎么做才最好呢?
顾玉山当时给了他十二个字: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恩威并施。
谢迟坐在桌前对着一纸空白认真斟酌了半天,觉得顾平波逼着使节们在疲倦之下强去觐见,实在不符合这十二个字。
可顾平波已然决议明日亲自带人领使节们入宫觐见,那怎么办呢?他们两个都是为陛下办差,若是在使节面前直接起冲突,那可真是把大齐的脸面都撕碎了。
如何既能驳了顾平波的决议,又能不让使节们觉得是他们两个办差的掐起来了?
谢迟思来想去,最后告诉身边的小厮丑时叫他起床,起床后简单盥洗了一番,就匆匆地进了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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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寅时三刻,皇帝起床准备上朝,一睁眼便听得傅茂川禀说:“陛下,敏郡王求见,已在外候了半个时辰了。”
“这么早?”皇帝想了想,“让他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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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于是直接被请进了寝殿,皇帝正洗着脸,看见他便道:“不必多礼了,有什么话,直说。”
谢迟就三言两语将经过说了,道想请道恩旨,准允使节们先歇一晚,明日再觐见。
然后他解释道:“臣以为,我大齐泱泱大国,对他国使节优容一二,比一味压制更能彰显皇位。”
人和人之间也是这样,两方势均力敌,一方才会在略有优势的情况下赶紧逼另一方低头。真正的强者往往反倒谦和客气,那是上位者的气度。
皇帝未作置评,信手接过宦官手里捧着的帕子擦了脸,道:“接着说。”
“但顾大人的想法也并无错,臣不想在使节面前与他争执,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谢迟颔首,“所以,臣想求陛下颁旨。待得使节抵达,顾大人前去带人觐见,是按规矩行事;陛下的旨意将人挡回,是圣恩浩荡。”
他说着,察觉到皇帝的目光探了过来。
殿里静了须臾,皇帝点了点头:“这事你想得不错,朕会着人拟旨,但你不要让顾平波知道是你来请的旨。”
皇帝还记得他先前得罪曹敬时的事,然而谢迟一揖:“陛下请放心,臣私下来求陛下,便是不想节外生枝。”
…嗯,长大了。
皇帝心里一阵欣慰,笑了笑:“留下用个早膳,歇一歇再回去。”
“诺,谢陛下。”
谢迟于是和皇帝一道用了早膳,然后皇帝去上朝,把他扣在侧殿补了个觉,待得皇帝下朝回来,他才告退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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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园,叶蝉也听说了使节今日会抵达洛安的事,可想而知,原本该今天再回来一趟的谢迟铁定回不来了。
于是刘双领询问要不要让他跑个腿,去向谢迟报个喜?
叶蝉矛盾了一番,还是摇头:“不要,谁都不许说,等他明天回来我亲自告诉他。”
刘双领就不再劝,堆着笑退了出去。
出了叶蝉的房门,他就看到大公子和二公子在廊下带着三公子玩,刚满周岁不久的四公子屁颠屁颠地在后面追哥哥,院子里满是孩童的笑声。
哎,虽然头两个并不是王妃生的,那王妃也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了。这回这个,该是个女儿了吧…
刘双领心不在焉地这么胡琢磨着。
他倒不像叶蝉那样多喜欢女儿,也不像谢迟那般觉得四个儿子够闹了,来个女儿乖一点。他只是简单地觉得…府里都四个公子了!需要些调剂!
再者,殿下和王妃都明摆着从上一胎开始就盼着女儿,这回如果再是个儿子,他怀疑他们夫妻俩得哭。
…这么一想又突然觉得再添个小公子也很有趣是怎么回事。
刘双领自顾自地闷头低笑了两声,又忙收住了笑容,一脸沉肃地走出了月明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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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园偏僻处的兰蕙阁里一片幽静,容萱画下最后一个句号,轻松舒气:“花佩!”
花佩应声入内,福了一福:“侧妃。”
“去,给我交稿去。”容萱把厚厚的一大沓纸交给她,不忘再度叮嘱了一回,“避着点人啊,免得惹麻烦。”
“诺,奴婢明白。”花佩一边应下一边接过书稿,略作踌躇,终是忍不住问道,“侧妃…到底谁是男主啊?”
“…”容萱憋着笑睃了她一眼,高冷道,“你看我长得像会剧透的人吗?”
“哦…”花佩于是又福了福,继而一脸失落地告退出去。过了片刻,却又折了回来,跟容萱说,“您忘了盖印。”
哦对!
容萱赶忙把刻着笔名的印找了出来,蘸上印泥,重重一扣。
石印拿开,最后一页书稿上便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红章,章里归归整整地括着四个字:“是个大大”。
这是她的笔名之一,用来写BG的。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写BL和GL的笔名,叫“当个大大”。
起这两个笔名时,她想的是搞联动营销,可以打出自己的品牌,把销量带起来。结果吧,没想到我国人民自古就爱搞简称,两个笔名很快就被坊间简化成了“是大”和“当大”。
头一个还好,第二个容萱念着念着就没正经了起来:“当大,当大,裆大…”
好污。
得亏这世道既没有文字狱也没有扫黄打非,不然她肯定得进局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估计会比较迟
本章也随机送30个红包,么么哒
昨天第二更的还没戳,晚上一起戳
昨天谁说元显和元晋是没头脑和不高兴的…元晋说他拉黑你了!
第 117 章
行馆里, 罗乌使节在晚膳前夕安顿了下来,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玛尔齐使节也到了。
两方都是一大批的人马,行馆之中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顾平波在正厅中喝着茶, 常听见外面不住传来的脚步声叫嚷声。
半盏茶后,他看向谢迟:“本官执意要今晚带使节们去觐见, 是按规矩行事,不是成心与郡王殿下作对,殿下别见怪。”
谢迟谦和地颔了颔首:“自然,我经验不如大人,听大人的。”
于是饮完剩余的半盏茶后,顾平波让手下官员去传了话,说两刻后入宫觐见。随着消息的传出,外面的喧闹更加猛烈了一阵。
谢迟没有作声, 暗想旨意应该也快到了。又或者,傅茂川或许已等在了行馆门口, 只等一会儿使节们往外走时,他“刚巧”进来。
果然,两刻之后,顾平波领着一众使节往外走时, 刚踏至行馆的次进院子,就见御前宫人从大门走了进来。
谢迟大致扫了一眼, 并没有人捧着圣旨。不过,有傅茂川在分量也已足够, 总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过来大张旗鼓地假传圣旨的。
傅茂川遥遥朝他们拱手:“诸位使节、敏郡王殿下、顾大人。”
一行人停住脚,各自拱手朝傅茂川还了礼,顾平波先一步道:“什么事劳得傅大人亲自跑一趟?”
“啊…也没什么事。”傅茂川一脸在御前宫人脸上常见的谦卑笑容,“就是…陛下方才刚忙完,听说使节们到了。陛下想着天色已晚,使节们舟车劳顿,也难免辛苦,就让我来传个话,让各位好好歇一晚,明日再觐见便可。”
话音落下,顾平波面色微滞,他身后的两国使节倒面露喜色,忙是一揖:“多谢陛下。”
“客气了,客气了。”傅茂川笑笑,又看向谢迟,“那臣就先回宫复命了,这边有劳郡王殿下和顾大人招待着。”
谢迟和顾平波一并颔首:“傅大人慢走。”
傅茂川一甩拂尘,领着一众宫人扬长而去,气势颇足。谢迟微微侧头,两国使节们仍是一脸喜色,罗乌那个吁了口气,先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开了口:“我这两日都有些头疼,真是多谢陛下体谅。”
谢迟忙道:“那我一会儿叫太医去看一看。”
“哦…不不不,那倒不必。”那使节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连日赶路,有些累罢了。今晚好好睡一觉就好,不必劳烦太医。”
他这话虽然很诚恳,并不似客套,但谢迟当然还是让太医去瞧了瞧。不然万一使节因为什么病症折在大齐,在当下的这个紧张局势下不知会出怎样的乱子,谁也担待不起。
眼瞧着皇帝施恩在前,敏郡王关照在后,两国使节都不由自主地愈发和善起来。他们原还以为,在他们的屡次挑衅之下,入了洛安必定会先吃个下马威呢,没想到人家从上到下都不计前嫌。
而顾平波想到昨日的意见不合,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与谢迟一道回到厅中后,他拱了拱手:“还是郡王殿下更明白圣心,老夫丢人了。”
“大人别这么说。”谢迟谦逊笑道,“都是为国办差,都是想怎么对大齐好,有什么丢不丢人的。我头一次担这样的差事,一时碰上了而已,日后还得请大人多加提点。”
翌日上午,使臣入宫觐见,傍晚时分含元殿开了宴席,宴席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不少朝臣和宗亲都在座,谢迟虽然论身份依旧不算太高,但因为担着这回的差事的缘故,座次排在了前头,位在九阶之上。九阶之上除却皇帝,便只有顾平波和两国最要紧的四位使节了,菜色的安排也与底下的席位有所不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放在每一席最中间的两道菜,一道是糖醋排骨,一道是开水白菜。
糖醋排骨据载是开启两国邦交的菜。当年这道菜传入罗乌,罗乌太子吃了,连汤都没剩(…)。
开水白菜则是世宗时期罗乌使节入朝觐见时,呈上宴席的菜。当时世宗的皇后阮氏还只是御膳女官,别出心裁用看似平平无奇的白菜震慑住了使节,后来传为一段佳话。
关于这些,谢迟都细作过功课,心里对个中含义十分清楚。只不过,当开水白菜入口的时候,他还是惊讶了一下。
真的很好吃…
他虽然早知这做法中的奥妙,知道那看似清汤的汤底其实大有玄机,但依旧没想到一口白菜里的味道能鲜美丰富到这个份儿上。
下一刹他就想到了小蝉,琢磨着要是能让小蝉来尝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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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园里,叶蝉用膳晚饭,猝不及防地打了个打喷嚏。
这个喷嚏来得真是毫无征兆,从感觉到要打到把它打出来,都不过在一刹间。
于是叶蝉虽然反应迅速地扭过了头,但还是没忍住呛出了几粒米饭。元显、元晋、元明、元昕都眨着眼睛看她,她局促地揉了揉鼻子:“谁想我呢…”
“父王想您!”元明咧着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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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个小坏东西!”叶蝉接过白釉递上的帕子擦干净口鼻,就伸手弹了一下元明的脑门儿。元明吐吐舌头不吭声了,元显伸手摸摸叶蝉的肚子:“也可能是妹妹想您!”
她又怀了一胎,这事谢迟暂且不知,但几个孩子和爷爷奶奶都知道了。一时间,连最小的元昕都很激动,蹦蹦跳跳地喊着要妹妹。
叶蝉经过上次的事,对这胎能不能是女儿有点虚的慌,不过她私心里也觉得怎么都该是女儿了——儿子都连着生了俩了啊!再来一个那她可能是送子观音转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再说,上次在郢山那边求签,菩萨不都说了吗,她命里有女儿,而且贵不可言——现下谢迟都加封郡王了,按规矩,郡王正妃的女儿生下来就能得封郡主,皇帝要是心情好没准儿还能封个翁主。翁主以上那就只有天家的公主们了,这么算来,翁主绝对算贵不可言了吧?
叶蝉这么“精打细算”着,认真地觉得,这回真的可以开始准备迎接女儿了。
第二天傍晚,谢迟终于又得空回了趟明德园,走进月明苑就发现四个男孩子都在。一二三坐在廊下捂着嘴偷乐,老四站在他们面前,看到他刚要开口,就被他三哥捂住了嘴。
“?”谢迟一看就觉得有猫腻,于是加快了脚步大步流星地进了屋,看见叶蝉便问,“那兄弟四个干什么坏事?”
叶蝉蓦地抬头,看见他的头一个反应…就是外面真热!
他并不是很爱出汗的人,但眼下一身淡青色的直裾衣襟都洇湿了,叶蝉一哂,端起手边的冰镇果子露朝他招手:“来解解暑。”
这果子露是里主要是杨梅汁,除此之外还有四五种对胎儿有益处的水果和药材,煮好之后加糖加冰,可口得很。不过赵景叮嘱叶蝉别太贪凉,这小小一碗她放了半晌也只喝了两口,现下正好拿来犒劳他了。
谢迟没多想,走到她身边坐下,端起碗刚喝了一口,她就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拍拍她的胳膊:“我身上都是汗,先别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