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点头,一边再给元晖夹菜一边语重心长道:“你大哥这是为你好,你得好好读书。”
“…”元晖欲哭无泪,他想说不是那么回事,又自知如果让父皇母后知道他拿大哥选亲的事开玩笑肯定还是他理亏,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是以用完了膳,元晖就只好乖乖抄大哥让他抄的文章去了,元显元晋则各自告了退,叶蝉不问也知道他们要去哪儿。
元晋肯定会跟褚堇宸一起到御花园消食,元显呢,应该是去小厨房烦夏繁歌去了。
这两对里,元晋和堇宸的进展比元显和繁歌要顺利得多。一来堇宸本身就是她选来的六个人里的,跟皇子在一起心里大约也没什么压力;二来堇宸比繁歌还要小两岁,还处于那种懵懵懂懂吃好喝好就开心的小姑娘的年纪,和元晋熟悉得特别快。
相比之下,元显真的惨了点。这傻小子几个月前表心迹表得太急,第一回就把繁歌吓着了。后来他就想跟繁歌解释,然而那种围追堵截对于繁歌来说实在压力太大,弄得繁歌最后来求了叶蝉,说想回小厨房去。
叶蝉觉得自己当时若强留繁歌,事情肯定会更糟,就答应了。之后的这几个月,元显倒是一点都没放弃。
小厨房里,繁歌一边忙着做宵夜,一边强行视旁边的皇长子殿下为无物。这种情况已经有了好多次,搞得别的宫人都适应了,见了礼就都安心地继续忙手头的事。
元显也很适应,他兀自闲了一会儿,打开了小砂锅的盖子,拿了把干净的瓷匙尝了一口锅里的粥。
接着他锁了锁眉就要加糖,繁歌不得不赶紧过来拦他:“放过糖了!殿下。”
“有点少啊…”元显诚恳道,“不信你尝尝,真的有点淡。”
“这是公主的,御医说她甜的吃的太多,让少吃一点。”繁歌道。
元显见跟她搭上话了便一笑,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道:“那我的呢?你指给我,我一会儿自己端回去。”
“…”夏繁歌滞了滞,一喟,“殿下还是先请回吧…”
“我那么招人烦吗?”元显到底把这话问了出来。
繁歌忽而一晃,旋即摇头:“没有…”
“我也觉得应该没有。”元显嗤笑了一声,“可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我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啊。”
…这要怎么说呢?
其实她没有不待见他,一点也没有。从她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就是温文尔雅的。他对所有人都谦和有礼,从来不摆皇子的架子,这种人怎么会让人讨厌?繁歌有时也觉得,自己大概也是喜欢他的。
或者说,所有年轻的宫女,大概都很容易对他动心吧。谁进宫时没做过与年轻潇洒的王公贵族相爱的梦?女孩子的心都是这样的。
可是,繁歌偏偏越跟他熟悉,就越不敢做这种梦了,她不敢想象自己当了皇子妃会怎么样。她只是个宫女,嫁给皇子做正妃…太不可思议了,她一定会被人没玩没了的议论,会沦为宫人们口中那种狐媚惑主的女人。
而且,如果过了几年,他不喜欢她了呢,如果她失宠了呢?
那种情形,她想都不敢想。她一直只是个没什么大出息的小宫女,她能想到的自己的未来,只不过是出宫嫁个跟自己门当户对的人而已。这个人注定不会太富有,便也注定不会纳妾,然后一辈子平平淡淡的也就过去了。
但在宗亲贵族间,妻妾成群那么正常。
她没准备好迎接那样的生活,也不想做那种准备。宫女们做的嫁给王公贵族的美梦,也是并不包括有朝一日可能被弃如敝履的酸涩的。
所以,夏繁歌一直在躲,她觉得自己还是继续没出息好了。
“我不想逼你嫁给我,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你告诉我,行不行?”元显耐心道。
繁歌又沉默了一会儿,踌躇着说:“那您…那您等一会儿,奴婢做完宵夜跟您说。”
她觉得,这话说明白也好。皇长子不可能为了她就不纳妾的,那应该可以早早地放过她。
长秋宫里,谢迟用完晚膳后,又躲到侧殿忙起了正事。最近宗亲的事忙完了,可是新的问题立刻跟了上来,而且还是大事。
——北边边境外的几个部族,近来愈发的不安分。
边关不大不小的战事已经打了好几回了,虽然从没输过,但也并没能把敌军全部剿灭,大多时候都是以守为主。不知怎的,谢迟心里最近愈发的不安生,他在禁不住的思量,这样的防守可能不行了,或许需要主动出击一次。
但是这念头他还是不得不压住。烽烟一起,势必劳民伤财,他不能随便做这样的决定。
他便把忠王和张子适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去边关走了一趟。这两个人都博学多才又顾大局,让他们去看上一圈,比边关将领们干巴巴地回禀哪天又赢了一战、俘虏了多少人、战死了多少人可有用多了。
他们是昨晚回的洛安,谢迟今日白天忙了一天也没顾上见他们。这会儿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就着人将他们请到了长秋宫。
二人很快就踏着夜色赶到了殿里,见过礼,就议起了边关的事宜。
“臣去过后,也觉得心里不踏实。”张子适沉然道,“臣读过不少兵书,也看过史书里的各场战争,但当关外的游牧民族零零散散的袭击中原时,大多时候都是去打边关的村庄城镇,为的是抢粮草钱财。”
谢迟点了点头,张子适续说:“可他们,每一次都是冲着兵营去。边关的几处兵营,都被他们从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阵营偷袭过。”
忠王接口说:“此外,他们还派了很多探子。单是臣与子适在边关的那小半个月,各处军营抓到的探子就不下三十个。”
“这么多?”谢迟也不禁觉得诧异。
张子适点头:“臣不得不想,没被抓到的还有多少。”
“所以臣等觉得…”忠王神情凝重地吸了口气,“他们并非那种小打小闹掠夺钱粮的部族了。他们掀起的每一次事端…可能都是在探边关防备的弱点。”
谢迟眸光一凛。
张子适沉叹:“若真是这样,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如若他们试出了弱点所在,就会长驱直入,进军中原。”谢迟一字一顿地接了话,一股寒意从他背后直窜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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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第 187 章
元显在听完繁歌的想法之后, 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后半夜都没睡。他于是罕见地任性了一下,跑到长秋宫门口去等父皇母妃起床了。
眼下天倒还不冷, 但皇子大半夜地跑到殿门口来候见实在是太罕见了。宫人们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弄得刘双领都摸不着阵脚。宫人们便只好将他先请去了侧殿歇着, 待得谢迟一起床,就先将事情禀了过去。
“元显?”谢迟一愣,接着也怕是有什么大事,锁眉道, “怎么不直接来叫朕?”
“殿下说不急, 不想扰您歇息。”刘双领道。
谢迟稍松了口气, 赶紧先往侧殿去。一推开侧殿的门, 他便见元显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床褥上全是褶子, 可见他方才想睡来着, 却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见父亲进来,他也提不起劲儿见礼, 只没精打采地叫了声:“父皇。”
“…怎么了?”谢迟坐到床边揽了揽他的肩头,“出什么事了, 慢慢说。”
“父皇…”元显有气无力,闷了会儿,问谢迟,“我以后…能不纳妾吗?”
“?”谢迟怔然,旋即道,“当然能, 这个随你。父皇母后是不会随意给你塞人的。”
“那…”元显抬头望向他,“您能下旨,不许我纳妾吗?”
谢迟越听越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你不想纳,自己不纳就是了。”
“我…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元显的语气愈发懊丧下去,“她很好,也并非不喜欢我,却不愿意嫁给我。她说她不喜欢达官显贵妻妾成群,怕我有一天不喜欢她了,她的日子会很难过。可是我跟她承诺自己不会那样也没用,她还是担心我会变。所以…我想跟您求个旨,免去她的顾虑。”
“是夏氏吗?”谢迟问。
元显对于他竟然知情稍有点意外,但还是点了头。
谢迟不觉一哂,心里的感受有点奇妙——孩子长大了。
他已不再像两三年前那样执拗地担心父母会不会不要他,转而操心起了自己娶妻生子的事。谢迟对此自然欣慰,更欣慰的是,元显肯把这种烦恼拿出来明明白白地跟他说。
元显先前的担惊受怕让他一度觉得他们这父母当得不太称职,现下看来,好像也还可以。
他朝元显笑了笑:“别太着急,等我下朝回来,跟你母后商量商量。”
元显只道他不肯下旨,急着辩道:“我真的很喜欢她!”
“我知道。”谢迟拍了拍他的手,“父皇母后都会帮你的,但我们要先商量商量,看有没有比下旨更好的办法。”
元显稍松了口气,无声地点了点头:“那好…”
谢迟又宽慰道:“别急,你们都还小呢,就是事情定下来,也得再过三四年才能成婚。”
“…嗯。”元显的脸忽地泛了红,谢迟硬绷着没笑,嘱咐了句今天别急着读书,好好睡一觉再说,便上朝去了。
待得他下朝回来跟叶蝉说起这事,叶蝉立时表示不同意。
她倒不是觉得这旨不能下,而是觉得这不是个办法——让繁歌不安的,是元显以后能纳妾么?看似是,但其实不是。
繁歌真正怕的,是自己没有家世撑腰,一旦元显有朝一日不喜欢她了,她在皇子府里会如履薄冰。
所以,不让元显纳妾是不顶用的。假如元显会变心,那不纳妾也照样可以变,他堂堂一个皇子,置外室或者弄几个没有名分的侍妾,都没人管得了他,那对繁歌来说不是一样吗?
“那你说怎么办。”谢迟坐在她身边叹了口气,“元显对那姑娘是真上心了,咱得替他安排啊。”
“反正下旨不顶用…”叶蝉咂咂嘴,沉吟着一喟,“你去忙你的吧,我见见繁歌。”
谢迟瞧着她好像是有主意了,就先回了紫宸殿。叶蝉着人把繁歌从小厨房叫了回来,开门见山道:“今儿个一早,元显找陛下请旨不许他纳妾来着,说是为了让你安心。”
繁歌一愣,旋即面色煞白:“皇后娘娘…”她僵了僵,跪地下拜,“不是奴婢让殿下去的,奴婢只是跟殿下说…”
“我知道不是你。”叶蝉叹着气把她扶了起来,“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夏繁歌诚惶诚恐地望着她,她拉她坐到了身边,接着道:“其实你的担心,我都有过。我嫁给陛下的时候,他还只是广恩伯,所以宫里并不会像挑皇子妃一样给他选洛安的官家小姐。赐进这些伯府里的,大多都只是家世清白的读书人的女儿。”
繁歌懵懂地点点头,一时并不太明白她要说什么。叶蝉笑道:“可是对宫里来说,这些宗亲身份不高,对我来说他们还是皇亲国戚啊。我在最初的时候真的害怕,我怕他一旦不喜欢,我就要独守空房一辈子。”
万幸,他喜欢她。
“那时候我胡思乱想过很多事情。我特别希望自己在洛安城里能有亲戚…或者有一套宅子,这样若他不喜欢我,我还可以自己出去住,可以过自己的日子。”
繁歌低着头不吭声。叶蝉问她:“你也和我当初一样,觉得自己嫁给他就没有了退路,对不对?”
繁歌点头,喃喃道:“是。奴婢听说过…很多命妇的事情,很多人都过得不好。”
在过得还算好的人里,也很少有真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在忍不住对皇长子动心时想了半天,只想到了皇后娘娘和忠王妃,那点子动心便很自然地被浇灭了。
叶蝉莞尔道:“所以我们是该给你一个退路的。我便想…若你根本不喜欢他,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没人会逼你当皇子妃。你若喜欢他呢,就安心与他相处,待你得封皇子妃时,我会让我家里在洛安为你置一套宅子,再让陛下下一道密旨给你诰命。若元显一直喜欢你,这道密旨就当没有,若日后他真的变了心,你可以凭这道密旨和离,自己凭着诰命安度余生去。”
她慢条斯理地说完,繁歌整个人都愕住了。
叶蝉等了一等,见她还回不过神,催了一句:“你看行不行?”
“皇、皇后娘娘…?”繁歌满脸犹疑地望着叶蝉,下一句话在嗓子里卡了半晌才说出来,“您…当真吗?”
“我何必骗你呢?”叶蝉笑看着她。繁歌怔怔然摇头,叶蝉微滞,“怎么,不信么?”
“不…不是…”繁歌又缓了缓神,“奴婢只是觉得…觉得奇怪,奴婢以为您会直接给奴婢赐婚,或者跟奴婢说,皇长子殿下绝不是那样的人…”
这二者于她而言都无法反抗。若皇后跟她说皇长子不是那样的人,她难道还能硬说自己还是不安心吗?
叶蝉嗤笑出声:“我那么做有什么用?元显要的是你真正安心。是就是不疼你,还能不疼他么?”
繁歌的双颊微微泛了红,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道:“多谢娘娘。”
这就是接受了。
叶蝉心下顿松口气,接着好奇便涌上心头。她于是捏了捏繁歌的手,探问道:“这么说,你确实也是喜欢他的?”
“…娘娘。”繁歌脸上顿时红透了,憋了半天才说,“没有,奴婢就是、就是…就是…”
她就是了半天也没就是出来,叶蝉绷着笑不再追问了:“行了行了,你们随意,我不管你们这些事了。”
当天晚上,繁歌就被叶蝉调回了椒房殿里。第二天一早,叶蝉让褚氏以外的两个女官回了家。
元晋乍闻女官们被送回家的事时不知道褚氏没走,吓了一跳,立刻跑来问母后是怎么回事。
叶蝉睃着他扑哧一声:“当初是谁天天在我这儿指天发誓说跟人家不熟的?”
元晋:“…”
临近中秋的时候,谢迟下旨再次往北边调了兵,重兵把守北部的各关隘要塞。他一度庆幸自己让陆恒和张子适去了一趟,让朝廷得以提前设防,然则到了临近年关时,还是出了变故。
彼时谢迟刚带着一群孩子从太上皇那边回来,见张子适在殿中候着,便让人将妙妙送回了长秋宫,让皇子们各自去歇息,让慧熙公主在旁边乖乖坐着,等崔氏来接她回去。
然后,他被张子适送来的奏章惊了一跳:“一百万?!”他倒吸了口凉气,“他们哪来的这么多兵马?”
刺探敌情素来都是双向的。在对方往这边派探子的同时,大齐也往那边派过不少人。是以朝廷早就对北方的情况有一个大致的估计,认为那边的总人口约莫一百余万。
那怎么可能有一百万的兵马?总不可能女人和孩子都上阵拼杀。
“臣在兵部接到消息时也吓了一跳。”张子适叹气,“臣与忠王殿下议了一番,觉得他们许是找了盟友…在更北边的地方,天气极寒,所以山的另一侧有什么,大齐从来不清楚。”
一直没有人翻过那片山脉。可若那边的人适应那样极寒的天气呢?翻过那座山,然后来大齐一观究竟,对他们而言并无难处。
大齐的繁荣昌盛或许早已令他们眼热了。
谢迟神色沉然:“可下战书了?”
“没有,他们想不战而胜。”张子适道。
谢迟眸光微凌:“他们要什么?”
“粮草、金银…狮子大开口一般的要法。然后还想…”张子适喉中噎了噎,低下头去,“想请陛下赐一位公主过去。”
和亲。
谢迟冷笑出喉:“朕只有一个女儿,还不到三岁。”
“边关的将领们告诉过他们了。”张子适说罢,静了良久,“他们提出要慧熙公主。”
正坐在一旁的谢宜猛地看向他,谢迟同时已开了口:“不行。”
妙妙和谢宜都不能去和亲。她们一个是他唯一的女儿,一个是太上皇仅剩的孙女。
然则谢宜在短暂的怔然后却说:“我可以去。”
谢迟和张子适都是一愕,他们看向她,她脸上竟满是光彩:“我去和亲,皇叔让我母亲改嫁,可以吗?”
“…什么?”
“我去和亲,换我母亲改嫁!”谢宜重复道,“我母亲有心上人了,但我父亲曾是太子,所以她很难改嫁。可若我去和亲…陛下赐她一个恩典,旁人大概也不会说什么吧。”
你母亲的心上人是谁?
谢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这个疑问,然则不及他问,张子适已一语喝了出来:“不行!你别胡闹!”
“…”气氛骤然微妙,谢迟看了看谢宜,又看了看张子适,轻吸凉气,“子适你…”
张子适牙关紧咬,刻意避着皇帝的探询的目光,只盯着谢宜道:“他们与敌军毫无交集,全然不知他们是怎样的人,也不知你嫁过去会过怎样的日子。你母亲只有一个你一个女儿,你不能离开她。”
“可是我不论嫁给谁,都还是要离开她的啊!”谢宜急切辩驳,“她喜欢您很久了,您是知道的,是不是?但是你们根本没机会成亲,朝臣宗亲都不会答应的!现在我去和亲,他们就什么都不能说了,你和我母亲好好的在一起,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不好吗?”
“你怎么照顾自己?你知不知道那些不开化的地方是什么样?你知不知道有些部族开战时会拿和亲公主祭旗!”
张子适的这句话,令谢宜明显地噎了一下。
他铁青着脸继续说:“别耍小孩子脾气。”
“可是我母亲…”
“好了。”谢迟终于出言打断了他们的争执,他的目光又在二人间荡了一遍,睇着谢宜道,“这事朕不答应,你不必再说了,也不许跟你母亲提。”
“为什么!”谢宜据理力争,“我父亲废都废了,您非要我母亲守寡守到底吗?当初她嫁给我父亲又并非自愿…”
“朕指的不是你母亲改嫁的事情。”谢迟面露愠色,谢宜蓦地止了声,他又续说,“朕是说你不能和亲。朕不打算让你去、不打算让妙妙去,也不打算封个宫女送过去。”
他说罢,抬手示意刘双领上了前:“召各位将军入宫议事。”
“…陛下。”张子适上前欲劝,谢迟淡声道:“粮草、金银、公主,一样不给。”
“国库现在…”张子适道。
“国库空虚,朕知道,所以更不能将仅剩的银两白白拱手送人了。”谢迟长吁了一口气,“子适你必也清楚,这钱给了他们,不过是帮他们养精蓄锐。过个几年该开战时,还是要战的。”
如果躲不过,不如快刀斩乱麻。如果横竖都是要死,则长痛不如短痛。
谢宜还想为母亲的事再争一争,便说:“还是不战的好。其实古往今来…也有许多和亲公主名垂青史的…”
“当皇帝的送公主和了亲,自然要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也好让后世的傻公主们心甘情愿为国献身。”谢迟揶揄地笑道,笑容又很快一分分淡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大齐的将士们不是酒囊饭袋。敌军来犯,我们就打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宫里,叶蝉笑看繁歌:哎你也喜欢元显对吧!我就知道!
紫宸殿中,谢迟笑看张子适:哎哟喂你什么时候跟崔氏扯上关系的?说来听听!
众:你们俩可真是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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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第 188 章
是夜, 皇帝在“临幸”完皇后之后,趁着屋里没人, 想起跟皇后说白日里听说的事了。
正在屏风后换掉被汗浸湿的衣服的叶蝉一哆嗦,差点把屏风撞倒。
然后她探了个头出来:“张子适和崔夫人?!”
“是啊。”谢迟仰面躺在床上吁了口气, 叶蝉满面的不敢置信:“你当真的?!”
“我会扯这种谎逗你吗?”谢迟嗤笑着道,顿了顿,又说,“但仔细想来, 他们两个都是有大才的人, 倒也般配。崔夫人先前嫁给谢远太委屈了。”
“…那你答应了?”叶蝉从屏风后走出来, 爬回床上便熟练地往谢迟臂弯里一卧, 谢迟摇了摇头:“没有。崔夫人和张子适都从不曾说过,今日是阿宜突然提起。后来崔夫人从你这里告退后去紫宸殿接走了阿宜, 子适私下跟我说, 他和崔夫人从未想过真能成婚,也并不想我帮这个忙。”
“这是什么意思?”叶蝉锁眉想了想, “崔夫人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