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娜尔没察觉她的怨念,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片刻工夫,手上一处涂了香料的地方无事,另一处则起了一片疹子…
娜尔恍悟:“姐姐你麝香过敏啊?”
…麝香?
一瞬间,觉得五雷轰顶。
麝香,宫斗小说常见道具,在某部长达七十多集的宫斗大戏播出之后,专家解释说那是骗人的,闻一闻不至于小产或者不孕。但是专家同时也说…人工合成的麝香不顶用,真正的纯麝香力度是很高的。
她学中医的朋友也告诉她,孕妇还是远离为好。
然后她…
不知道是在何处、在何时接触的麝香,弄得满身起红疹,可见是接触了不少。对身体有没有影响、有多大影响,她完全不知道。
想想皇帝的反应…
倏尔明白,他是有事瞒着她的!
他明明知道她是过敏,却没说是对什么过敏——是他先提的对症下药,不查出过敏源怎么“对症下药”?!
神经太大条了!!!
真是给后宫跪了!她以为她们是想害得她身上一身疤痕当不了皇后,照这么看来是想让她永远不能有子而当不了皇后?她过敏导致的一身红疹只是歪打正着?碰巧了戳穿了对方的设计?
“无子”在民间犯七出,在皇家也绝不是小事,若这计成了…“婚检”的时候御医必定能查出来,到时候估计都不用群臣反对,皇帝自己也不能立她了。
好,退一步…一大步讲!就算不在意后位,甚至可以不嫁他…
凭什么让她从此没有孩子啊!!!一个女人怎么能对自己的同类这么恶毒!!!
就为了一个后位下这种黑手不怕遭报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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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愤怒,紧随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惧。想一想皇帝在瞒她,那…事情到了什么地步?御医怎么禀的他?她是不是已经不能有孩子了?
他现在…又是怎么想的?
他是一直待她很好、对她容忍到了一定境界,但是生不了孩子这事…即便在二十一世纪也有许多男人不能接受,他就能接受么?
还有那些被赐死的宫嫔、被杖毙的宫人…
几十条人命…沐容好像突然明白了原因,原来是因为自己?他还真是发了好大的火,半点也不肯多忍。那么…她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吧?
反过来想,又觉得真是造孽。几十条人命没了,就因为她要嫁给他。
心里难过极了,从哪一个方面想都无法哄着自己再开心起来。独存的侥幸…是她尚未从他口中听到这些说法,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夫妻也好情侣也罢,那一份信任最是重要,除非他亲口告诉她,否则她再猜测也只是猜测。
她要去成舒殿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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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成舒殿,目光一眼就落在那药碗上。大约已放了些时候了,已然不是刚出锅时的热气腾腾,只剩了少许热气往上冒着。旁边还放着一只碟子,碟子里是她爱吃的豆沙酥。
“回来了?”贺兰世渊一笑,“刚吩咐了宫人去找你,白跑一趟。”
沐容不吭声地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觑了觑那药,没动。贺兰世渊未觉有异,伸手把药碗推给她:“快喝,不然都凉透了。十雨的点心已做好放在这了,不许躲了。”
“嗯…”沐容凝视那药碗须臾,温声问他,“陛下,这药到底是治什么的?”
贺兰世渊微一凛,略打量了她的神色,旋即笑道:“自是治你的敏症的。”
“哦…”沐容轻点了下头,应了又说,“我的敏症已经好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能不能不喝?”
她说得平静,贺兰世渊听着觉出不大对头,又只道她是和从前几天般不想喝罢了,眉头轻皱笑侃:“你也挺大个人了,吃个药比小孩子还不如。别废那么多话,赶紧趁热喝。”
“陛下…”沐容默了一默,“我听说…陛下赐死了五位宫嫔了,除了卫美人,其余都死一宫主位,更还有个位列九嫔的。不仅如此…就连亲近的宫人也杖毙了,搭上这么多条人命,是因为害我过敏么?”
贺兰世渊神色微微一震,对上她凝睇着他的双眸,俄而轻缓一笑:“是,我不能让旁人害你。你也不用自责什么,旨是我下的,跟你没关系。”
“但陛下根本就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沐容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慢慢地塌掉了,再一开口,眼泪也跟着话语涌了出来,“她们的本意根本不是害我过敏对不对?”
贺兰世渊愕然抬头,惊诧不已地看着她,看着她红着眼眶质问说:“让我过敏的是麝香对不对?”
她怎么会知道…
贺兰世渊觉得一阵窒息,许久没说出话来。沐容擦了把眼泪强笑道:“怪不得…怪不得疹子都消干净了还要继续吃药,怪不得陛下问御医话的时候要我避开…”
她还偏生那么信他,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半点没想到其中有别的原因。
“容容…”贺兰世渊长声一叹,想要和她解释一番,却又好像没什么可解释的了,事情确实和她所知的一样。
沐容彻底大哭了出来,觉得胸中憋闷得厉害,很想出去透透气。手猛一支桌子,借力就势起了身,提步向外跑去,半刻也不愿多留。
丢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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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湖边哭得声嘶力竭。不顾宫规、不理会过往宫人的目光,哭得好像要跟眼前的湖比一比谁的水更多似的。
害她永远不能有孩子…
实在是无力承受的噩耗。而她所怕的,也并不只是“永远不能有孩子”的结果,而是在这宫里…实在太可怕了。
她答应嫁给他,一心指望着他能护住她,安慰自己说,有他在,后宫的明枪暗箭什么的都不是个事儿!
结果却…
他确实在尽力护她了,那几天他对她紧张到连她都觉得不至于。但那麝香还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害到了她,也许现在尚没有那么严重,但如果她没过敏呢?就得这么无知无觉地继续受害下去,一步步顺了她们的心思。
现在已经这样了,赐死了五个人又怎么样?这里还是皇宫,他还有别的嫔妃。等她登上了后位她们就真的会收手么?还是会变本加厉?
沐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哭得发空了,空得无助,感觉前路一片茫然,且没有谁能帮得了她。
除非她不嫁给他…
可她又知道…自己明明很喜欢他,许多时候,都会忍不住去想婚后的日子。
一时觉得自己真可笑。曾几何时,她觉得爱情就该是“奋不顾身”的,只要下定决心在一起,什么艰难险阻都不必怕,因为两个人携手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坎。那时在她眼里,因为客观因素分开的人们,都太傻了…
现在,却是她自己打了退堂鼓…
原来真的有爱情里受不住的事,尽管他对她很好,尽管她也为他想得越来越多、努力不给他添堵…好像这样发展下去就该顺顺利利成婚了,她却当真受不住了…
现在是要害她终身无子,下一步呢?焉知没有比她们更狠的?她可没那个好运气次次过敏给自己预警。
炎炎夏日里,整个人却冷得发抖,寒意是从心底沁出来的,冷得像是被关在了冰窖里。
余光瞥见那一抹玄色时即刻就想起身逃走,即便并不知为什么要躲他。胳膊被猛地一拽,强扯了回去,再挣就挣不开了,背对着他,被他箍得死死的。
“你放开我…”沐容银牙紧咬哭音嘶哑,“你放开我…我不嫁了!”
“嘁。”熟悉的轻笑,“回回你说不嫁就不嫁?朕可不是瑞王,没那么容易放你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扳正了她的身子,双手用了两分力钳着她,让她动都动不了。
听着他称呼间的变化,沐容一声冷笑,狠下心说:“你少拿天子身份压我…我若不想嫁,你逼死我我也不嫁!”
“你…”贺兰世渊沉容睇着她,手上微微一松,继而一喟间有少许懊恼,口气却仍沉稳如旧,“那麝香…加在了你沐浴的香露里。是我疏忽,只觉得管好你的嘴就行了,完全没往那里想。你如果生气…”他的视线在她面上一划,言辞诚恳,“随你怎么发火,但别因此…就不肯嫁我。”
后一句都带了乞求的意思了,沐容心里被触得一软,旋即又是冷意森然:“那如果我从此不能有孩子呢…那怎么办!你总需要皇子…”
那是不娶她、还是娶了她又让别的嫔妃生孩子?若是二选一,她宁可是他不娶她。
“你不能有孩子我就不要孩子。”他却给了这么个答案,从容而平静。在她一震的目光中又道,“没有皇子,左不过就是过继宗室子弟来继位——虽则很难,但不是行不得。既有旁的路可走,我不会委屈了你。”说着一哂,“这你放心。”
永远气定神闲,总能给她一个让她觉得震惊却又算是个办法的办法。沐容在他的回答中平静下来,静默须臾,摇了一摇头:“算了。那药若能治好我,就治;若不行,我还是不嫁陛下为好。”眼眸轻垂,“陛下毕竟是皇帝…”
这不是二十一世纪,说不要孩子就不要,谁也不能逼谁。择宗室子继位,这在历史上不是没发生过,但沐容清楚这有多难…
尤其原因若只是“皇后不能生子”,那在另选继承人之前,朝臣们一定会劝皇帝纳妃、废后,不管他能有多坚定,这样的日子都太累了。再牢固的婚姻对外力的承受也有个限度,如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被诸多事情压着、烦着,总会有绷不住的一天吧?
绷不住了…就会离婚吧?!
“容容。”贺兰世渊略一笑,摇了摇头,温言道:“御医说…你的身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不用太紧张。再者…”他缓了口气,“我是皇帝不错,继位的这几年,自问为天下人做了不少事,我想自私的…就剩娶你了。”
沐容听着他的话轻一抽气,对上他的双眼,只觉这双眸子明明深如寒潭,又满是笑意温暖。慌忙地挪开了目光,听得他又说:“所以…能不能陪我自私一回?算我求你。”

第108章 丧事
沐容紧咬牙关狠了半天的心…还是心软了。
只好暗骂自己没骨气,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一路往回走着,贺兰世渊都一直揽着她的肩头,好像怕她再跑了的样子。沐容则一路抹着眼泪,满是委屈地不停抱怨:“这帮混蛋…”
“…嗯。”
“最毒妇人心…”
“嗯。”
“肯定是送进宫来玩宫斗、嫁入豪门玩宅斗、找个穷人家嫁了都得死不安生地勾搭隔壁壮汉的货色!”
“…”贺兰世渊默默瞥她一眼:这比方打得真不好听,不过好像还挺到位?
沐容继续集中精力抹眼泪:“陛下您是出于什么思维选了她们入宫啊…”
“这个…”贺兰世渊阴沉沉地表示自己很冤,“我也没办法,选进来确实有麻烦,但不选吧…群臣找我麻烦。”
“…”
“而且就大殿上见一面、问两句,我怎么知道谁会惹麻烦?”
“…”沐容神色淡淡地瞥他,促狭道,“那陛下肯定是看谁漂亮选谁了。”
“…这不废话么?”贺兰世渊毫不心虚地回视,“本来就不知道性子如何,我还挑丑的选?我得多恨自己?”
…也对。漂亮的未必性子不好,丑的也不一定性子就好,那自然是挑漂亮的,好歹搁着还养眼呢,逻辑很通!
沐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思量又说:“啊…那陛下答应我不纳妾,日后不选妃了么?各位大人会找麻烦!”
“这你就别操心了。”贺兰世渊无所谓地一笑,“我都想好了,只要你别退缩,就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又有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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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过后,沐容开始乖乖喝药了。按时按点按量,半句废话都没有,端起来就喝,一点不带抱怨的。
贺兰世渊欣慰评价说:到底还是在意自己的身子的嘛!
——废话!!!她能不在意么!!!都说麝香活血药效好,孕妇大忌,她倒是没怀孕,可她直接把自己泡麝香里了!!!
第N次大骂自己沐容你就是个奇葩!不奇葩的人都遇不上这么奇葩的事!
这要是本小说!作者铁定跟你一样奇葩!
瞧瞧人家其他小说的路数,弄个香囊啦整点香薰啦,多秀气多文艺?你泡麝香里了!!!
丧心病狂啊!!!
一边豪气万千地喝药一边忍不住骂,这到底是个多没药医的设定啊!!!
罢了罢了…就她这个性子,若是当了那种文艺清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主才是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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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沐容被中药折磨了大半个月之后,宫里又有了新闻:珍太妃病故。
…咦?
虽然在人去世的时候高兴是个很没人性的事,但沐容还是忍不住小兴奋了一下…
那个在深宫里憋到心理扭曲的女人…
死了真算造福大众!
消息禀到成舒殿,贺兰世渊只“哦”了一声,淡淡吩咐了句:“按礼下葬吧。”
也完全没有难过。
其实整个宫里都不一定有人为她难过,沐容想了一想,这也真悲哀…
她倒是有儿子,只是这儿子…现在还在牢里押着呢,并且…搞不好哪天就找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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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有点不由自主,禁不住地去想瑞王现在是否知道了这件事、若是知道了又如何面对。每次一想到这些,又很快地把自己骂醒: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要为前男友伤心!不值得!好马不吃回头草!
而且你现在有未婚夫了好吗!
于是也就算强定住心神了,也许做不到“不闻”,但好歹也做到了“不问”。
倒是过了两天,皇帝主动对她说:“我差人知会三弟了,他今晚…会来给珍太妃守灵。”
沐容轻轻地“哦”了一声,未言其他。
贺兰世渊又说:“六弟也会来上柱香。”说着一叹,“我们小的时候,珍太妃待我们都不错。”
这种话说起来,真是格外凄凉。说起皇室贵族的斗争,在沐容看来最可怕的就不是亲人反目,而是在反目之后有一天突然回忆起当年和睦的时候…
物是人非什么的…最伤人了。
继而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去上柱清香以表哀思。即便自己到现在都不待见她,对她的厌恶很多,喜欢半点没有。但是…毕竟死者为尊大,而且算起来,自己曾经差点成了珍太妃的儿媳,珍太妃最后落到这步田地,多多少少也和她有些关系。
哪怕并不是她的错,但为了这其中的这点“关系”,也许还是该去看看的。
就算是为了给自己求个心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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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容注意到皇帝说的那句“在我们小的时候,珍太妃待我们都不错”——是他们,而不仅仅是良王。
但是身为皇帝的他,若要显得赏罚分明,应该是不会去的。
沐容斟酌一番,轻轻道:“我也去吧…替陛下为从前道个谢。”
“好。”贺兰世渊点了头,又道,“多带两个人,若是瑞王…”
沐容摇头:“不用了,总不能去灵堂扰死者清净。太妃遗体尚在那里,瑞王总不能当着她的面怎么样。”
就只带了文俞和十雨同去,带文俞尚有点防身的意思在,十雨么…那是借这机会让她见见良王。
两个人好久没见到面了,良王每次入宫那叫一个怨念,如果目光能杀人,那她和皇帝早被良王千刀万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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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就看见了长跪在梓宫前的瑞王。良王也到了殿门口,看见了他们便没有直接进去,停下脚来等了一等,待得三人走近了,一颌首:“嫂子。”
“…”尽管他今日面容谨肃,沐容还是不太能直面这个称呼。
轻咳定神,回了一福:“殿下。”又朝里望了望,“进去吧…”
良王来得正好,如果让她自己进去面对瑞王,她还真…有点怕…
一同走进去,良王敛身行了大礼,拜了三拜、又敬了香,一言未发。
沐容对珍太妃实在没有那种对长辈的敬重,便静静站着祝祷了两句,也敬了香。
瑞王始终长跪在一旁,没有说话,甚至根本没有理会二人。
待得二人静立了一会儿后准备离开时,沐容才听得他一唤:“沐容…”
脚下一停,沐容回过身问得毕恭毕敬:“殿下有事?”
“冒昧问一句…”瑞王没有回头,“陛下打算让我活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沐容尚未答完,就见良王蓦地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着冷然道:“三哥,珍母妃新丧,你在她灵前问自己的死期,不合宜吧?”
瑞王又是一笑:“何必瞒她呢…母妃她也清楚这些。”
造反失败的结果,每个人都知道的,没什么刻意隐瞒的必要。
二人均是在瑞王身后,良王听言便看向沐容,见她似有答话的意思,便向前了一步,不作声地半将她挡住——谁也不敢赌瑞王是不是真的不会做什么。
沐容颌了颌首,轻言道:“我不知道,陛下他没提过,他已经有日子没提过什么关于殿下的政事了。”
就好像没有瑞王这号人一样。
“哦…”瑞王笑了一声,“那母妃呢?如何葬?”
“陛下说按礼葬…”沐容想了一想,“应是按太妃之礼入葬。”
“呵…”瑞王闻言,轻缓摇头,“果然…皇位之争,输的人…就永远是个输了。”
好像与前面的问答并无甚因果关系,沐容听得有点懵,良王却了然续言道:“是。三哥你不止输在计谋上,你本也没有皇兄行事坦荡,算计得多了容易畏首畏尾,容易看不清楚。”
“我也不想这样…”瑞王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语中复有笑意,“是,现在他是皇帝、我是亲王,便是我谋反了不错。但从前呢…若说儿时,我又差在哪儿了?不过他是嫡出…”
“三哥,我也是嫡出。”良王一哂,“若照三哥这个说法,我更有造反的理由。”
瑞王默然。
“我在宫里住的时日并不长,但说句不留情面的,三哥,你从来不如皇兄像个兄长——这话不只是我这么说,几个兄弟私下论起来也都如此。”良王无奈一叹,“你连亲兄弟都服不了,拿什么去服天下人?所以啊…”视线轻抬,良王的目光落在了珍太妃的灵位上,“珍母妃想让你‘成大事’,但这事上…到底是她错了。做一国之君自然是大事,但能当好一地之王就不是么?皇兄也知道你有本事,论起封地,属你的映阳最好,你却非要跟他夺天下。”
沐容在旁边听着,懂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该是他们儿时的纠葛。似懂非懂之下,只好感叹:深宫秘闻最有料了…
一场谋反,背后可以延伸到亲王的野心、兄弟的不和、父母的教育、心理的扭曲…
摊开了研究,那绝对涉及历史法律伦理道德心理学等多个层面啊!
回神时,已是良王在她肩上轻一点,示意她该出去了。她又看了看瑞王,也没再说其他,他亦没再问她什么,就此别过。
回去时…当然要配合地让良王和十雨一起走,沐容看看十雨又看看自己,忽然觉得老天对瑞王也够狠的:未婚妻跟了兄长,亲手送进来的十雨嫁了弟弟。
这命运…够多舛的!
第109章 廷议
在几位嫔妃被赐死之后,朝中的风向就慢慢有了变化——没变化不行,之前想推这几人为后的朝臣不是没有,尤其是那盈修容,“支持者”是很多的。现在么,人都没了…还支持个什么啊…
于是关于立后的议论就逐渐从皇帝已有的后宫转向了尚在待嫁的贵女们。沐容一边打听着各种传言一边想“果然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自己中毒也不全是个坏处,风向直接转了能给他省些麻烦;贺兰世渊则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寻个合适的理由否掉一个人选——比如左相、大司马之类重臣的女儿,不趁早否决掉战斗力太高,沐容这个不靠谱的哪有胜算啊…
于是在余下几个“备选”贵女和沐容不相上下——起码是出身不相上下的时候,端坐九阶之上的帝王悠悠开了口:“立个贵女为后,倒也是个法子。”
殿里一静,等着皇帝的下文。
沐容在侧殿“偷听”着,心里轻笑:这开场白寻的…关于这事都议了这么多天了,合着您刚反应过来啊!
反射弧可绕地球两圈…
继而听得皇帝平缓的语声传遍大殿、她在侧殿同样听得一清二楚:“原驻靳倾使节、现在的定原侯沐斐,家中独女也待嫁。”
全场静音静得彻底,一众朝臣都说不出话来了。
陛…陛下您几个意思?沐斐的女儿?沐容啊!您那个女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