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借谁的力?除了胡家,他的确想不到别人。
胡家的门是母妃替他敲开的。他一个清闲王爷,在朝中也没什么交际,除却胡家似乎完全无人可用。
沈玄宁心烦意乱地在房中踱了不知多久的步子,临近天明时,终于坐到了案前,又提笔写了一封长信。
·
八月,中秋日渐临近,京中一雨成秋,宫中桂花渐次盛开。
太后在此时下了旨,以一道赏桂为由,把几家的待选秀女都召进了慈宁宫,弄得胡氏心中五味杂陈。
好几个月了,太后还是召了旁人进来,这说明太后和皇帝对她是不满意的。
至少是不够满意,至少是想再看看有没有比她更合适的皇后人选。
是以在众人说笑之时,胡氏总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尤其在太后拉着丞相的女儿说话时,她愈发觉得如临大敌。
不过,皇帝的兴致也不高。他对赏桂不感兴趣,对眼前几位官家小姐也没什么看法,脑子里克制不住地一味在想,苏吟出宫找楚霁去了。
楚霁的将军府前几天刚刚建好,便在进宫时邀苏吟去府中一叙。苏吟就向他告了假,他能怎么办?他想不到什么理由不许她去。
她今天一定很开心。
楚霁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总是很开心。
她看着楚霁的时候,水眸总是亮晶晶的,就好像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天神一般,令他每每见到都要难过好久。
宫外,将军府中,苏吟跟着楚霁四下转悠了一圈,最后在庭中落了座。
楚霁进屋了一趟,片刻后端了一只小瓷壶、两只小酒盅出来,给她倒了杯酒。
“我酒量不行。”苏吟颔首道,楚霁笑说:“桂花酒,酒劲儿很轻,专门为你备的。”
苏吟便端起来抿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令她一缩脖子:“好甜!”
楚霁哈地笑了声,自己也饮了一口,问她:“中秋时你能出宫吗?”
“有宫宴,大概是不能。”苏吟说罢反问,“有事么?”
“可惜了。”楚霁咋咋舌,“不过也没什么,就是不想中秋佳节还要对月独酌。好在月亮也天天都有,你没空,我们就改日再说。”
我可以尽量抽个空…
苏吟这么想着,但没说出口,怕说出来又办不到会让他失望。
楚霁看着她隐含羞赧的样子笑了笑,又提议说:“你爱吃什么馅的月饼?到时我可以进宫给你送一趟。”
“豆沙。”苏吟答话后想了想,也问,“将军爱吃什么馅的月饼?我可以去御膳房做给将军。”
“…也是豆沙。”楚霁禁不住地嗤笑出声,苏吟也笑起来,心里甜蜜一片,愈发觉得这个人真好!
他就像是书里走出来的仙人一样,那么好看,又那么厉害。她在春心萌动时,能想到的最完美的人,大约也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她至今都时常觉得梦幻,觉得不敢相信这样的人竟真的会出现在她的命里。
她方才赞那桂花酒甜,可他只消朝她笑一笑,她就觉得那滋味比桂花酒更甜了。许多时候,她甚至会觉得有一点儿应付不来,觉得他美好得让她心慌意乱。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啦,本章随机送50个红包~~
本文星期四开V,开V当天会按要求更够9000字,估计会分两章更吧为感谢大家支持正版,入V当天的两章都会有大量红包赠送,么么哒~周三也照常有更新的~估计傍晚更~~
第19章 中秋夜

宫中赏桂的小聚在傍晚时结束。众人一道用了晚膳后,太后又留沈玄宁问了一问,问他觉得哪家的姑娘最好。
沈玄宁一整日都心不在焉,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想便道:“除了胡家的女儿,都不错。”
说罢,他黯淡一叹。
他想,其实就算他没有心不在焉,能说的大概也只是这句话吧。他心里有了别人,对其余的人都看不进去,选皇后,左不过就是为了朝政考虑而已。
既是为朝政考虑,那也确是除却胡氏以外都还可以。
“你瞧你,魂不守舍的。”太后也叹了一声,“放一放吧。她眼下既有心上人,你再想着她也不过是单相思。你不能为了她这样费心,你是个皇帝,值得你操心的事还多着呢。”
“…儿子知道。”沈玄宁颔了颔首,“其实儿子平日也不是总想着这事,只是今日,她去楚霁府上了,所以…”
“唉。”太后摇头,“罢了,你回去早些歇息吧,哀家也不知该怎么劝你。”
她还能怎么劝呢?一切道理,沈玄宁其实都是明白的。只是这种事上,明白道理归明白道理,伤心归伤心。这又是他自小到大头一回对姑娘家心动,越是单纯美好的情愫越容易将人伤得厉害,旁人再劝能劝出个什么来?
沈玄宁便从慈宁宫中告了退,一路闷闷不乐地回了乾清宫。
他回到乾清宫时,苏吟也已经从楚霁府上回来了,正在殿里收拾衣橱。听到宫人们问安的声音,她便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也回身一福:“皇上。”
“…回来了?”沈玄宁一眼便看出她眼底眉梢都含着笑意,于是也笑了笑,“楚霁那儿怎么样?”
“挺好的。新建的府邸,处处都是新的。”苏吟边回身继续理衣服边噙笑随口道,“将军也是个孝顺的人,给父母留的院子是最讲究的一处。回头他们到了京城,见了肯定高兴。”
你操心得倒挺多。
沈玄宁心里有点酸,走到桌前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接着听到她问:“皇上今天是不是见了各家小姐?可有中意的?”
“嗯…”沈玄宁一哂,“都不错。知书达理,个个都挺有皇后的样子。”
“太好了。”苏吟笑了一声,“皇上赶紧择定皇后,大婚后就好亲政了。”
“…是。”沈玄宁边应声边看她,胸中说不出的闷气。
·
在中秋前,太后又召贵女们进来了一次,这次之后,沈玄宁便快刀斩乱麻般地把后妃人选都定下了。
一般来说都是要直接册个一后两妃,他就挑了丞相的女儿黎氏为后、帝师汤述仁的女儿汤氏为妃。胡家的女儿他不愿要,可眼下不给胡家面子也实在不好,沈玄宁斟酌之后,便给胡氏也定了个妃位,然后将名册呈给了太后看。
太后阅过后点了点头:“哀家也觉得,黎家的女儿更温婉大方一些,适合后位。”
沈玄宁颔首:“是。”
之后太后却将这册子压了下来,跟沈玄宁说目下还不急着下旨。
“胡家卯足了劲儿要争这后位呢,拿此事多吊一吊他们,让胡骁先尽力办差,也不是件坏事。”太后说着轻笑,“等再过两年,你十八九的时候,再着礼部拟旨便是。”
沈玄宁又应了声“是”,太后凝视着他静了半晌:“仍是想着苏吟?”
沈玄宁苦笑:“自然是想。”
太后叹息:“你若实在过不去这道坎儿,哀家也可以为你做一次恶人,先册封了她再说。”
“…不了。”沈玄宁摇头,“她和楚霁…好像挺好的,儿子想让她过得好,也想好好地用楚霁,不如成全他们。”
“你能这么想,倒很好。”太后又是长声一叹,“罢了,总归是个做皇帝的。来日你若喜欢,后宫什么样的美人儿也都会有,便由着苏吟走她自己的路吧。”
“是。”沈玄宁声音发涩地又应了一声,心里却全然无法这么想了。
这些日子,他也都用诸如这般的理由劝过自己,可不论怎么劝,心底想的其实都只有苏吟。
他不太懂别的帝王怎么能处处留情,只觉得苏吟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刺进了他心中,让他不论怎么做都还是只能注意到她,愈是注意愈是疼得厉害。
他也确是有一些气,有一些不服。她怎么就对楚霁一见钟情了呢?她怎么就不能多看他一眼呢?
他每天都在这些思绪里循环往复,但他还是不愿把她硬拉过来。
·
中秋当日,贵女们又一次进了宫,陪太后一起过节。
这当然只是个幌子,太后哪里用得着她们陪她过节?她只是想多寻些机会让她们和皇帝熟悉熟悉,一来旨意没下就都还可变动,万一有更合适的,他总要相处相处才能知道;二来,她也希望他能真有那么一个两个喜欢的,好把苏吟放下。
单相思的滋味儿太苦了,太后不想看儿子日复一日地沉溺其中。
“先不必顾忌先前定下的名册。你觉得谁相处起来舒服,便先跟谁多说说话。”太后语重心长地劝道。
沈玄宁点头应下了,但真到了一齐赏月时,他还是心不在焉的。他也想好好和这些贵女们相处,可心思好像不太由己。
宫外,沈玄宗陪顺太妃一道用了晚膳后,说还有宴席要赴,便出了府。
顺太妃为此略显不快:“什么人家这么没眼力见儿,非在团圆佳节设宴?”
沈玄宗草草应付了几句,还是走了。他坐着马车行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胡府。
胡骁早知他要来,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先一步等在了府门口,一见他倒便笑迎了上去:“崇王殿下!来来来,老夫等你多时了。好酒好菜,咱们里边说。”
“有劳将军。”沈玄宗拱了拱手,与他一道进府。刚过了次一进的府门,便见一十四五岁的女子红着脸迎上:“殿下万福。”
她规规矩矩地一福,夜色下看不清容貌,但仍能听出声音动人,沈玄宗却还是自心底油然而生了一股抵触。
因为他原不想与胡家有任何牵连,这个人,可说是母妃逼他娶的,他却不得不在日后和她做出一副情投意合的样子。
“这位是…”他尽量笑着应承,胡骁道:“这就是老夫的次女,胡菁。画像先前着人送去给太妃看过,殿下那边,老夫想着殿下今日要来,就没送画像。”
“画像必不及真人一分貌美。”沈玄宗清朗道,胡菁面色唰然一红,低着头道了声:“殿下谬赞了。”
而后沈玄宗亲手扶了胡菁起来,与胡骁一道向正厅走去。厅里,宴席已然备妥,胡骁的两个儿子都在,见沈玄宗到了,一齐上来见了礼。
接着几人便都落了座,胡骁的长子笑道:“我这个二妹,不像大妹一般一直指着进宫,要好好学礼数,自幼便格外娇惯些。这两年我们都担心她嫁不出去,没想到竟能入殿下的眼。”
胡骁的次子饮了杯酒,半开玩笑地也说:“缘分这事可真是说不好。她今年也十四了,等乾清宫把大妹的事定下来,殿下便快去请旨吧,赶紧把她娶走,免得她在家里一味地缠着我们!”
胡菁被两位兄长说得双颊绯红,低着头只顾喝汤,谁也不看。
席间的一切都显得和睦无比,就好像沈玄宗真的与胡菁一见钟情了一般,每个人都对此乐见其成,做了一副谁也不知实情的样子。
这种和睦,令沈玄宗觉得诡异。
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用完的这顿膳的,是为了接母妃出来,还是因为对皇兄心存不满?
皇兄实在骗了他太多年了。他不想与皇兄生隙,可这份怨气他也无法忽视。近来想着与胡家结亲的事,他甚至会品到一些阴暗的快意,觉得皇兄一定会为此懊恼上一阵。
胡家,还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罪名。他一个亲王求娶胡家的女儿,皇兄也说不出什么不对。
那对皇兄而言,那种懊恼大约就像是哑巴吃黄连吧。就像是他知道母亲还在世又不敢问,想救母亲出来又不敢提。
·
宫中,中秋小宴散后,贵女们便三两结伴地道御花园里赏花去了。月饼在片刻之后端了过去,每一个前来送月饼的宫女都笑吟吟的:“这月饼是御膳房刚烤出来的,皇上让奴婢们尽快端来,给各位小姐尝尝。”
贵女们就陆陆续续地拿起了月饼来尝,也有跟宫女搭话的。
黎氏便放了一块碎银在眼前宫女的托盘中,随口笑道:“我记得你,今儿白天你和大姑姑一同来上的茶。大姑姑呢?似乎晚膳时就没见到她了。”
余泠兰蕴着笑欠身:“大姑姑有事出宫了,小姐若有事找她,可以先告诉奴婢,奴婢回头带话给她。”
“也没什么事,随便问问罢了。”黎氏说着朝余泠兰笑笑,“太后让我们在宫里小住几日,免不了要劳烦各位关照。姑娘一会儿随我走一趟,我备了些新样式的簪花带进宫来,姑娘拿来给大家分一分,算我先向你们道谢了。”
“小姐实在客气了。”余泠兰边说边深深一福,“那奴婢得空时过去,多谢小姐。”
黎氏听言,温和地点了点头,便让她告退了。然后她的目光穿过月桂树的缝隙,遥遥地睃了一眼胡氏。
皇上选后,看样子七家的女儿都差不多,其实真有可能坐到那个位子上的,大概只有她和胡氏了,连帝师家的汤氏都要差一点儿。
拿胡氏和她比,黎氏觉得还是自己的胜算大。胡家是在太跋扈了,连父亲都看不下去,她不信皇上能忍。
既然如此,她不妨做得更端庄大方一些,母亲也是这样教她的。母亲说,当皇后的人一定要贤惠,要比天下女子都贤惠,她相信自己能做到。
所谓贤惠,无非就是打理好后宫、容得下宠妃…
黎氏自是不愿有人争宠,可既是后宫,宠妃总是会有的,她不容又能怎样?她早已想明白了,不痛快的接受不如大度的接受。她大度,皇上便总要念着她的好,宠妃再得宠也越不过她去。
胡氏那娇惯出来的性子,应该是想不明白这些的。
另一边,苏吟在晚膳之后终于得以告了假,出宫往楚霁的将军府赶去。
楚霁当日邀她中秋来坐时,她就很想应下,可又实在怕告不了假。但他说不想团圆夜还对月独酌,她必定要努力一试,再忙也得尽力抽出空来去找他。
她便有意找了个驾车驾得好的宦官一道出去,出了宫门就一路疾行,可算在半个时辰后赶到了将军府。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苏吟暗自一叹,想要是太晚了,她就只跟他说几句话、与他共饮一杯就好,不要耽搁太久。
接着她便上前叩了门。
叩了几下后,朱红大门从里面打开。门房的伙计是她上次来时见过的,一见她就笑了起来:“苏姑娘?姑娘稍等,小的进去禀一声!”
“哎。”苏吟一应,目送那伙计往里急奔。片刻工夫,却见一中年妇人迎了出来,打开大门笑盈盈地拉住她的手:“苏姑娘,对吗?我是楚霁的母亲,前几日刚到京城。他提过你许多次了,来,快进来。”
“…夫人?”苏吟有些惊喜,楚张氏领着她一路往楚霁的院子去,路上亲昵地不停地说着趣事。苏吟愈发觉得能嫁给楚霁真是太好了,他人好、他母亲人也好,没有半点恶婆婆的味道。
不过多时,二人就到了楚霁的院门前。院门阖着,楚张氏含歉向她道:“事先也不知你要来,用完膳我们就各自歇下了,也不知他目下睡没睡。若是睡了,只好劳你稍微多等一会儿。”
那总得让楚霁好好穿上衣服再迎出来。
苏吟莞尔颔首:“我知道,不碍事的。”
楚张氏便上前敲了院门,门开得倒很快,而且是楚霁亲自开的。
他看见苏吟便面露欣喜:“苏吟,你来了?”
“嗯!忙完了宫宴,我还是想…过来见见将军。”她说得自己满面桃红,低头缓了片刻才抬起头看他。
然后,她注意到了院中的另一个身影。
“那是…”苏吟锁起眉头,怔了怔,在心慌中稍退了半步,“那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开V啦
0点30发第一个V章,开V前100条评送红包吼~~
本章随机送50个红包~

好基友千钰的重生八十年代幻言文也V啦!欢迎跳坑!
《八零俏佳人》by千钰
【传送门】
【APP小天使只能搜索文名查看啦】文案:
沈慕青重生了,回到1985.
悔婚,救大哥刻不容缓!
她还要做最潮的人,赚最多的钱,泡最靓的——
四个哥哥&沈爸爸:你敢?!
沈慕青:…算了,那位豪门私生子看起来不好惹,她还是安静地做个白富美吧!
一句话文案:四个哥哥+一只忠犬宠宠宠!

第20章 心意乱

楚霁便也看向了院中,而后轻松一笑:“苏吟来了。”
坐在廊下的倩影站起了身,接着走向了门口,朝苏吟一福:“奴婢去沏茶,苏姑娘坐。”
苏吟犹自懵着,直觉犹如墨滴入水般在她心中绽开,似乎很快就寻不到踪迹了,实则又占据了她心底的每个角落。
于是,在她木讷地随着楚霁进入院中后,她便问了出来:“她是…将军的妾室吗?”
“什么?”楚霁怔了一下,继而扭头笑看向她,“不是。她只是一直在我身边,我出征的这两年她在家中侍候我父母,她…”
“她是您的通房丫头?”苏吟恍惚道。
“…算是吧。”楚霁一哂,接着注意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头。他便往回折了两步,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苏吟?”
“将军,我…”苏吟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几个月来填满她内心的喜悦幸福好像在这一刹里变成了一个气泡,漂在湖面上五光十色的很好看,但被轻轻一击,就彻底地美了。
“你怎么了?”楚霁关切道。在他伸手握住她胳膊的刹那,她宛如触电一样躲开。
“苏吟?”他蹙起眉头,那通房丫头也在此时折了回来,将茶搁到了石案上,笑说:“苏姑娘尝尝这茶,是将军从北边带回来的。夫人说比南方的茶喝起来味道猛,奴婢倒没尝出来。”
“不了…多谢。”苏吟看看她,又看看楚霁,浑浑噩噩地转过身,逃也似的往外去。
楚霁的府邸刚建起来不久,府中的下人也还不多,但她跑得太急,一路上仍惹得不少人扭头看她,弄得她想哭又不敢哭。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府门,二话不说就钻进了马车里。为她驾车的宦官吓坏了,也不敢进去,隔着车帘试探着唤她:“大、大姑姑?”
“回宫!”苏吟带着哭音的喝声传了出来,那宦官也不敢多言,赶忙驾车往回赶。
马车颠簸中的一路,苏吟心如刀割。
她最先是觉得愤怒,觉得自己被骗了。楚霁房里已经有了别人,却从没有告诉过她。
可然后,她回忆起楚霁茫然的神色,又恍悟这于他而言并不算隐瞒。
他没有娶妻,也没有纳妾,通房丫头没有正经的名分,对大妇而言大约该是个不值一提的存在。
这样的丫头,不止楚霁会有、别的朝中大臣会有,天底下家境殷实的男人或许都会有。
只是她没有想到而已。她从没接触过这些,连宫门都没出过几次。她所想象的爱情,都是翰林院送进宫中的话本里写的,那些感情单纯美好,充满风花雪月,不见柴米油盐。
那是她目前为止对爱这一字的全部印象。偏楚霁又长得好看、智勇双全,宛如书中的男主,她便觉得他就是书中那样的人。
但其实,她对楚霁的了解并不算太多。她突然很迷茫,不知自己喜欢的究竟是楚霁,还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可总之,现下她心里难过极了。
苏吟面如死灰地回了宫,驾车的宦官刚一唤她,她就闷着头下了车,一路跑入房中把自己关了起来。
而后整整一夜,苏吟辗转难眠。直到破晓之时她才昏昏睡去,之后自然而然地睡过了头。
乾清宫中,沈玄宁照例跟着汤述仁读了一上午的书。晌午时汤述仁出了宫,他吩咐传膳,刚吃一口,就见冯深进了殿。
“皇上。”冯深在他旁边躬身,压音道,“苏吟好像…出了点事。”
“?”沈玄宁搁下了筷子,“她怎么了?”
“下奴不太清楚。”冯深紧锁着眉头,“就是昨儿个晚上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到现在也不见出来。下奴原想直接叫人去瞧瞧,但谨慎起见,先问了问昨天跟她出去的宦官,可那小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苏吟突然从将军府跑回了车中,瞧着心情不大好。”
这是跟楚霁吵架了?楚霁欺负她了?
沈玄宁抓过帕子抹了把嘴又扔下:“朕去看看。”
他走得足下生风,只消片刻就进了苏吟的院子。他在她的卧房外抬手叩了叩门,见没人应声,就直接推门进了屋。
房中,苏吟面朝着墙壁还睡着。沈玄宁走过去探头瞧了瞧,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倒是不烫。这一摸却把苏吟惊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翻过身,继而微惊:“…皇上。”
“你怎么了?”沈玄宁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又细看看她,“怎么睡觉连衣服也不换?出什么事了?楚霁欺负你了?”
楚霁欺负你了?
苏吟下意识地想点头,但最终还是摇了摇:“没有,但奴婢不想嫁给他了,先前的话,皇上当奴婢没说过吧。”
“究竟怎么…”沈玄宁想追问,可她眼睛忽而一红,一下子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他边说边起身给她找帕子。
她房中的格局他还算熟,知道锦帕一类的东西都在妆台右手边的抽屉中,很快就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