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很晴,晚上同样如此,静谧的星空没有半点遮蔽,星星就这样毫不躲藏地呈现在眼前,一颗颗的好生璀璨。
身后有响动,回头见是昭淮也从另一个帐篷里钻了出来,侧头问他:“你也睡不着?”
昭淮打了个哈欠:“没有,就是半梦半醒间突然看到篝火边有个人影。”他蕴起笑来,“还以为是狐仙。”
我斜他一眼:“本狐仙好困,但就是睡不着,也不知道为什么。”
“地气重,你不习惯罢了。”他取了个小香炉出来,架在篝火上,香炉上的小碗里盛着水,他撕了几片枫叶丢进去,然后坐在了我身边,望着夜空道,“不睡就不睡吧,大好风景错过了可惜。”
“可是我好困…”无比怨念的语调。
他转过头淡看我一眼:“嗯…那你靠着我睡吧…我看风景…”
如此甚好。
我倚在他肩头,顿时被一股温暖的香气包围,睁了睁眼:“你今天用的香比往常暖哎…”
“多加了一份琥珀。”他说。顿了一顿,再问:“你喜欢?”
“嗯…”本来就困顿,倚着他的这一会儿我已经迷迷糊糊地入睡了,喃喃应了句,“很喜欢…”
在这股无比安心的香气中睡到天蒙蒙亮,睁开眼,见他半揽着我,也阖目睡着,可这个姿势分明不是能入睡的。
我离开他的肩头,他羽睫微动,睁开眼,笑问我:“醒了?”
果然是没睡着…
我睡眼惺忪:“你一夜没睡吗?”
“嗯,数了一夜星星。”
“…数到多少了?”
他严肃地看着我:“一万三千七百六十八。”
“这么多?!”
“…你信了?”
一脚踹过去,他抬手一挡,白色的广袖上一个鞋印。
他低头看看衣袖蹙蹙眉,抬头就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么暴力…”
“嘁,你又不是刚认识我!”我瞪他,他怡然而笑,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走,带你吃早餐去,前几天在城里找到一家新的馅饼店,茄子馅饼做得很是不错。”
于是我就望眼欲穿地跟着他走了…
他说要是谁想拐卖我拿一盘茄子基本能搞定…
一脚踹过去,这次没踹到。
要说枫宁城那是我的老家,开了这么一家店我还真不知道。就看他带着我七拐八拐,拐得我都记不住路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这店!
在一条最多不过五丈宽的小巷子里,这家店可算出现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这店!
一个茄子的一个鹅肉的,两个人手捧馅饼开心地边吃边往回走。
“师兄什么时候回来?”我一边吸着凉气缓解被热馅躺着的舌头一边问他。
“就这两天吧。”他咬了一口馅饼,吃相实在比我这个内心彪悍的姑娘斯文许多,“他半个月前离开的锦都。”
我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句,接着往前走,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停下脚步看见他没动,转身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他笑摇头,深深看我一眼,跟上我的步子,又走了两步,开口开得犹犹豫豫:“陌吟…”
“嗯?”
“你跟大师兄…”
“怎么了?”
“嗯…就是…”他反常地吞吞吐吐半天,才道,“听说…你打算嫁给他?”
“啊?”我对此表示很惊奇,一脸惊悚,“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你听谁说的?”
他双眸微眯满是探究:“没有?”
“我还没开始思考婚事。”我说着耸了耸肩,“从某些角度来讲不算个好事,就是…你懂的。”
他沉沉点头:“嗯。”
就是指其他人会失忆。我爹娘现在有五个徒弟,我嫁给谁,其他四个都注定倒霉…
突然扯到了这么沉闷的话题上,我们都默了一阵子。安静无声地吃完手里的馅饼,突然被他拉住了。
他双手有力地扶着我的肩膀,目光也是同样的有力,问出的话语一字一顿:“陌吟,我如果想在忘掉你之前的日子喜欢你,你…可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求收藏啊求收藏啊求收藏啊!!!没有收藏痛不欲生啊!!!
【文案】
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为妻。
孰料一夜变故生,她成了天子宫嫔。
这不是她选的路,但她只能毅然走下去。
后宫的日子,注定是一条血路,
为了这样或那样的目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争、都在斗,
每个人,都想博尽帝王宠…


忆故人·抉择

在这个秋高气爽心情也很爽的时候突然被人这么一表白…我实在有点反应不过来。
“呃…”我愣了又愣,“嗯…”
他眉毛挑了一挑,意思大约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那个…”我低头咳了一声,严肃地回答,“你要喜欢我,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说得不对吗?!别吃了喂!你闷头吃着往前走算怎么回事!咱俩谁先开的口啊!就算是要闷头往前走也应该是我吧!
他一路低头不言地走回锁香楼,我跟在他身后一直默默暗骂着走回锁香楼。进门的时候我娘正在给客人介绍香品,打量我们一番,将客人交给了蕴香馆掌柜,走过来问我们:“出去一趟怎么都闷闷不乐的?”
“嗯…没事…”昭淮声音发闷地回了一句,看起来无比郁闷,然后上楼了。
母上她作为一个因为职业需求阅人无数的锁香楼楼主,从昭淮的反应里看出点儿端倪,一边向我凑过来一边戴上了一副无比八卦的表情:“你们俩…嗯…”
我无比淡定脸:“别瞎琢磨。”
母上若有所思状:“我和你爹更看好昭泊,不过你要是喜欢昭淮也挺好。”
“…”无语望天,锁香楼好啊,楼主女儿就一个啊,各路师兄随便挑啊…
容易胡思乱想容易越想越乱…所谓少女心事?
我把被子蒙在脸上,脑子里一遍遍回荡的都是那句“陌吟,我如果想在忘掉你之前的日子喜欢你,你…可同意?”
莫名其妙的脸红心跳是怎么一回事…
一些过往开始在这个烦乱的时刻不给面子的涌入。其实我和昭淮也相识两年了,朝夕相处着,喜怒皆有。我呢,我也很清楚我早该开始考虑自己要嫁谁的问题了,这个握在我手里的决定权简直堪比生杀大权。
可是…真的好烦!
我大概需要理一理这些过往,然后理智地判断一下这个问题…
两年前,昭淮十四,我十二。他正式拜我爹为师后,我爹向我介绍说:“这是你二师兄。”
彼时我读《西游记》读得正入迷,清清脆脆地唤了一声:“八戒!”
他当着我爹的面,一拳砸在我头上。
太暴力,减十分。
一年半前,我们练习品香的时候,我手上一滑打了昭泊花了半个月时间调出的香。隔壁的昭泊听到响声推门而入霎时一脸阴沉,昭淮反应迅速地陪着笑向昭泊一揖:“抱歉师兄…没拿住…”
挺仗义,加十分。
不过那件事的后续是…昭泊淡定地目光在我们之间一荡,问了一句:“陌吟干的吧?”
一年前,有那么一天,他突然把自己锁在了调香室里,吩咐打杂的丫头每日给他送吃食,闭门不出。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半月,在我们几乎以为他要修炼成香精的时候,他以一副蓬头垢面但是两眼放光堪称“调香怪人”的形象出现,无比亢奋地交给我一瓶香:“生辰快乐。”
嗯…很用心但太神经,不加不减吧。
半年前,煜都例行的花朝节斗香大赛,他代表“蕴香馆”出席该赛事。以余老前辈当年留下的一张帝王香方轻而易举的夺了魁之后,拿着丰厚的奖金很是愉快地到裁缝铺给我定了一件通肩绣的袄子。鉴于用料和绣工都好到穿出去就等于在喊“本姑娘是有钱人你们都来抢劫吧”,那件袄子至今被我压箱底。
很体贴但摆明了冲动消费嘛!不加不减!
这么一总结…突然发现他对我好这回事貌似表现得挺明显的…我先前竟然全无察觉实在是迟钝到了一定水准。
至于爹娘“更看好”的昭泊…
相识四年,他简直可以堪称模范师兄。作为一个兄长该有的体贴关怀宽容大度他样样俱全,缺钱了给资助,缺香了给调,饿了管买吃的,渴了管沏茶。话不多但时常语出惊人,我和其他师兄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这位大师兄总能出来拍板做决定…
人比人,比死人,比来比去没结果好烦人。
.
于是我一如既往地采取了“烦人的问题不去想”的解决方式,过得一切如常,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开开心心的神经大条地活着…
不过到底还是对昭淮多留了心,至少他对我的好我是看在眼里了…
俗话说日久生情,但在“情”这一字上极端迟钝的我,直到到了不能再避的份上才逼自己去承认自己到底对谁生了情。
十五岁,及笄,婚事被拿到了桌面上…
鉴于爹娘都是直白的人,这事完全没有拐弯抹角的过程。他们直接把我叫到了房里,问我:“你十五岁了,婚事也该订下了。我们看得出,其他的师兄你都没心思。不过昭泊和昭淮这两位师兄,你到底更中意于谁?”
“…”
人在做不了决断的时候会扔个铜钱通过正反面来做选择,其实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在铜钱抛起的一瞬间内心会知道更期盼正面还是反面从而了解自己到底更倾向哪一个答案。
爹娘突然问出的这个问题,就像是那个铜钱…
这个逃避时间已不短的问题被这直截了当的一问逼出了结果,我心底虽有了决断,可想到这对另一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还是启齿得困难且委婉:“若有来世,我希望大师兄是我的亲兄长。”
一直以来,我都将他视作至亲兄长。
但,兄妹之情到底不是男女之爱。
娘了然地点了点头,爹沉默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让我离开,叫来了昭泊和昭淮。
. 
半个时辰之后,昭泊敲开我的房门,面色微有些发白:“晚上若没事,请你吃饭。”
“哦…”我木讷点头。这半个时辰我都过得很是忐忑,对他深感愧疚。不管我说出的那句话多么委婉,只要爹娘听懂了我的想法,他终究会在我成婚那日失忆的。
委婉的说辞说白了就是安慰自己而已。
.
那天我们在枫宁城一家风格独特的饭庄静默对坐,我对这位一直亲近的师兄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畏意,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但这半点没妨碍我清晰地感觉到他沉沉地目光。
视线范围内的他的酒碗被端起,再放下时已尽空,他一声笑:“你为什么这个样子,现在应该是我比较害怕。”
我无话可说,他问我:“你和昭淮…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都没开始啊!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不过一瞬之后,我还是细如蚊蝇地答了他的问题:“一年前。”
他“哦”了一声,倒满了酒又一次一饮而尽,口吻认真且痛苦:“我也一直喜欢你。”这是我现在最怕听到的一句话,最怕这个时候知道他也对我存着那样的感情,可他偏生说出来了。但在我做出反应之前,他又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不重要了,你很快就会从我记忆里消失了。”
我只能以苦笑应对。
“有个要求可以吗?”他语气懒散,我抬了抬头:“什么?”
“到了那一天,你亲手替换我的记忆吧。”
我下不了手。这句话我差点儿脱口而出,抿嘴忍住,沉默了片刻,下定了决心郑重点头答应:“好…”
他好像轻笑了一声,然后道出一句:“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看在我明儿生日的份儿上…各位亲去看一眼吧!
【文案】
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为妻。
孰料一夜变故生,她成了天子宫嫔。
这不是她选的路,但她只能毅然走下去。
后宫的日子,注定是一条血路,
为了这样或那样的目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争、都在斗,
每个人,都想博尽帝王宠…


忆故人·痛楚

我与昭淮就这样成了未婚夫妻了。他对我的关怀体贴更甚,我们日复一日的一起调香、制香,只等一年后完婚。
昭泊虽然一切如常,我却难免躲着他。一个人因为我而将要失忆,面对他时我到底还是难以自处。
两个月后,当我不知道第多少次在过道里看到他就敏捷地转身往回走之后,他疾步上来拽住我:“陌吟。”
我尴尬地回头,干笑:“大师兄好…”
他哂笑:“不躲行不行?”
“我…没有…啊…”就四个字,我还说得磕磕巴巴,明显心虚。说完就默默地闭了口,垂首不语。
“你到底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是…这不是因为…”
“那决定你总要做的,总会有人要失忆的。再说,也没见你躲着昭汌昭汜他们,怎么独躲着我?”
因为这几个即将惨遭失忆的人里你对我最好我心中有愧啊!!!
我低着头,慢吞吞地回答他说:“那个…我怕天天见你…到让你失忆的时候…我下不去手…”
他深吸了口气:“就为这个?”
什么叫“就为这个”!这是小事吗?!我不满地瞪他一眼,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差不多吧。”
昭泊无言了一会儿,沉沉地道:“倒时候你如果真下不了手…就算了,让昭淮来吧,不逼你。”他始终很平静,我始终心中惴惴。听到这句话后心情更是复杂,咬着下唇向他一福:“知道了,那我走了。”
我提步继续向前行去,和他擦肩而过,连再回头的勇气也没有。
婚事,在寻常人家总是个喜事,在锁香楼,却几乎可说是红白喜事并存。
.
年底的时候,锁香楼接了一桩大生意,在锦都。商号遍及大燕各处的雪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决心归隐,但有一个可使雪家满门覆灭的把柄握在姜家手里。雪家族长为保险起见,欲在归隐前解决这个后患。也就是说,让锁香楼出手,使姜家人忘了那回事。
究竟是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锁香楼一向是避着姜家的,因为姜家一直在找锁香楼的麻烦。
可雪家开得价很高,高到没有拒绝的理由。爹娘有意让我和昭淮多熟悉熟悉业务,带上了我们同去。
整个过程很顺利,和雪家一手交钱一手交姜家族长的忆香,雪家也家大业大没半分含糊。在得知我和昭淮即将成婚一事后,雪家又很大方地额外备了份礼给我们,以贺新婚之喜。
一切结束后,却出了好大的意外。
我们在离枫宁城不远的羡城,被人截住。来者报了名号:姜家谨行卫。
我们皆是一惊。
已来不及向当地的灵探求助了,束手就擒。
谨行卫不是好对付的,上来就搜走了我们身上的迷香等物,我们几次三番试图逃走也都没能成功。他们要抓我们回锦都,路途遥远,中间难免要有歇脚的时候。为了安全,他们将我们四人都分开住,不仅不在一间房里,甚至不在同一层,连句话也说不上。那日夜里我却在睡梦中被昭淮晃醒,刚一开口就被他捂住了嘴:“别出声,先跟我来。”
他拉着我,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外面的守卫都昏睡着。一离开客栈,我立刻忍不住地追问他始末。
他说:“师娘身上一小支迷香没被找到,但分量不多。我的窗户正好在她下面,她让我迷倒一楼二楼的守卫带你走。”
“不行啊!他们怎么办!”我当然坚决不答应,我们这么跑了,谁知道他们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师娘说回去找大师兄还有这一带的灵探救他们。”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马厩里牵了马出来,不由分说地拉我上马,“别耽误了,快走。”
他说得轻巧,可这其中有多少凶险我们都清楚。爹娘都在里面,我们这样离开说什么都不行。我思虑着要怎么开口说服他另想办法一起走的时候,他下了马,待我反应过来时一块帕子已经暗在了我嘴上。
迷迷糊糊中我潜意识里的最后一个反应是:混蛋…
因为他快马加鞭地赶路也因为我锁香楼的迷香品质高到堪称业界良心…再度睁眼时,我已经在锁香楼的房里了…
看了眼坐在案前喝茶的两个人,想了想先前发生了什么,忙不迭地爬起身:“师兄、昭淮…我爹娘呢?”
昭泊放下茶杯转过身,我才见他面色疲惫不堪,该是很久没有休息了:“还在等灵探的消息。”
“还在等消息?”我皱紧眉头,“离得不远啊!”
二人都不言。
我心底生出了恐惧,下了床跑过去问他们:“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告诉我!”
“确实还在等灵探的消息,我没骗你。”昭泊认真地对上我的眼睛,“但…只怕凶多吉少。”
“师兄!”昭淮不满地一声低喝,“你何必说这些。”
昭泊仍目光定定地看着我,回答昭淮的问题:“如果师父师娘遭遇不测,她日后就是锁香楼的女公子,很多事,她必须早作准备。”
“不可能!”我语声发狠,否掉他的说法也否掉自己的恐惧,“姜家没理由杀爹娘!”
“锁香楼做的是什么生意我们都清楚,任何人想要我们的命都用不着理由。”昭泊镇定地叩着杯盖,“你想清楚,现在不是自欺欺人的时候。”
“我要去找爹娘!”
“…现在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昭泊站起身按着我坐下,“你安安心心地在这里等灵探回信,做最坏的打算。”这个口吻,分明不容我再多加分辩。
那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漫长的一段日子,每天提心吊胆地翘首盼望灵探来报平安。吃不下饭不说,睡也睡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了,只要有一点响动就又会醒来。
在这样的折磨中,我内心的祈盼一次次被恐惧所覆盖,又一次次被我强提起来。
如果爹娘遭遇不测…我想也不敢想。
几位师兄时常来开解我,没话找话的逗乐,我知道他们此时与我承受着同样的压力,也只好强笑一笑告诉他们我没事。
一个月后的一天,终于有了消息。
那一天,我觉得天都塌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木讷地环顾了房间一圈后回过了神,哭得昏天黑地。
五位师兄怕我哭坏了身子,出于无奈…给我下了一味迷香!
意识不清间最后一个反应:一帮混蛋…
.
在我承受着失去双亲的痛苦时淡定地把我放倒的那帮家伙…我醒来后恨不得跟他们拼命,可惜药劲儿没完全过去,使不上力气…
“陌吟…”昭泊昭淮戴着孝走进房间,昭泊在我榻边坐下,无视我愤恨的目光,“节哀顺变。我知你心里难受,也知道按理你应该守孝,但是…”他看了昭淮一眼,“按锁香楼的规矩,出现这样突然的状况,你和昭淮得尽快完婚。”
昭淮沉一点头:“我明白,师兄。”
他刻意的只提了婚事没提其他后续,但我无心想婚事只想着后续。那件事我本就觉得自己做不来,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没了父母,再让我失去四位师兄…尤其是这位大师兄。
我低头用手指绞着袖子,说出的话虚弱无力:“师兄…缓一缓吧…”
“陌吟…”他应该是想说些什么劝劝我,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管不顾地伏在了他身上。
我终于还是扛不住。
“师兄你别逼我好不好…你明知我不忍心!爹娘都不在了,我们完婚后你也要走…我不要嫁了,你们都留在锁香楼…”
长久的沉寂,安静到窒息。听到旁边的昭淮一声叹息,然后是他倒吸了一口气:“陌吟…”他的手终于抚上我的后背,透着犹豫。说出的话却不带感情,“我们知你下不去手,三位师弟我们已替你…现在只剩下我。”
“你们…”我猛挣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看看昭淮,“是真的?”
昭淮一点头。
“你们怎么…下得去手!”我抑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这两个朝夕相处的人怎么会这样无情,其中一个还是我未来的夫君。
“陌吟,你冷静点儿。”昭淮走近一步,昭泊会意地站起身,他坐在我面前,一股令人安心的琥珀香传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替换他们记忆的忆香是师父亲手制的,他们日后会成为最好的调香师。”但,他们不会记得锁香楼和忆香的任何事情了。
“大师兄…”我乞求地看向昭泊,“你能不能…”
“你若不让我走,在你们完婚后,灵探就会杀了我。”他生生截断了我后面的话。
我默然,又问昭淮:“现在锁香楼惹上了这样的事…你如果娶了我,有朝一日我们可能会向爹娘一样…”
他伸手轻挡在我嘴上,笑得风轻云淡:“那也是后话了。”
“可是…”我不想让你这样死去。
“此生能娶卿为妻,足矣。”他虽带着笑意言辞却格外诚恳,“其他的,都不用理。”
.
我和昭淮定在三月完婚,昭泊执意在此之前离开。
“就算以后会忘记这些,我还是不想看你嫁给别人,行不行?”这是他的理由,当着昭淮的面说出的。
然后,他把从爹娘房中找出的那瓶留给他的忆香交给了昭淮,二人一起进了房间。我就在他们隔壁的屋中,凝望着眼前的蜡烛一点点燃着,蜡油一滴滴流下来又凝结起来,心里默默算着隔壁忆香的提炼大概已经到了哪一步。
我以为那会是很漫长的一晚,但并不是,我心中的煎熬被隔壁传来的一声惨叫倏然打破。
忙不迭地冲进去,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得脚不能移。
昭淮摔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背对着我,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直裾。听到开门声,他虚弱中急喝了一句:“陌吟,别过来…”
我脚下不稳,握住了旁边的门框,视线怔怔地移向手握短剑的昭泊:“师兄你…”
“陌吟。”昭泊微抬了抬眼,“娶你,他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
【文案】
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为妻。
孰料一夜变故生,她成了天子宫嫔。
这不是她选的路,但她只能毅然走下去。
后宫的日子,注定是一条血路,
为了这样或那样的目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争、都在斗,
每个人,都想博尽帝王宠…


忆故人·烦乱

我在一阵头痛中醒来,眼前的人,穿着孝,似曾相识又想不起他是谁。
他告诉我,他是我的师兄昭泊,也是我的未婚夫;
他告诉我,我的父母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了;
他还告诉我,我受了些刺激,失去了一段记忆…
后来我逐渐意识到,那大概是十二到十六岁之间的记忆。
.
我再度在一阵头痛中醒来,眼前是床栏的雕镂,不远处,一个人正伏在案上睡觉,是卫衍。
我疾步过去抄起他放在旁边的剑,冲出房门。他被惊醒,追上来拦住我:“女公子,你…”
“昭泊呢?”
“公子出门了,说要办些事。”他对我此番的反应大感不解,“怎么了?”
怎么了?他杀了我的未婚夫还骗了我这么久。
.
我没有和卫衍解释具体经过,只告诉他:“把枫宁周边十二郡县的灵探都给我调来,对外不许走漏风声。”
卫衍一愣:“女公子?”
“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你别管,我会解决。”
周边十二郡县的灵探,共五十多人,当晚就到了锁香楼。我让他们守在三楼,然后告诉掌柜的和调香师们接下来几日都不用来了。
我去昭泊的房中看过,他什么也没带走,我不信他会不回来。
.
第三日中午,我看到他的房间内人影一晃,守在外面的灵探即冲了进去。
确实是他。
犹是一身白色直裾,和当年的他一样,和当年的昭淮也一样。他看了看眼前的剑拔弩张,向我道:“看来你都想起来了。”
“是,我都想起来了。”我克制不住语气中森冷的恨意,“是你杀了他…”
我以为、我也希望他给我一个理由,告诉我他究竟为何会突然动手杀了昭淮,他却仅是淡漠地给我了一个字:“是…”他的视线再一次划过我身边的诸多灵探,笑意黠然,“他们若是打得过我,他就不会死了。”
强烈的愤恨在我心中止不住的上涌,眼前这个人,那般体贴地照顾了我多时、也骗了我多时,我的师兄,我的杀夫仇人。
我觉得浑身无力,疲惫地道了一声:“卫衍。”
卫衍会意,示意灵探们动手。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开始这场厮杀,我不知道结果到底是什么,但我很清楚我内心深处那矛盾而又清晰的诉求:一,我不要他死;二,我要为昭淮报仇。
灵探出手也很谨慎,不然任他身手再好现在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呵…身手,朝夕相处这么久,我才知道他身手这样好。
心思的烦乱使我迫使自己垂下眼帘不去看眼前的打斗,直至眼前白影一闪,他破窗而逃。在窗畔,留下一片破损的衣裾,上面是白色的暗纹。
我走到窗前,颤抖着攥紧双手,手心被指甲刻得生疼:“知会知会各地灵探搜捕,务必抓到他,不惜一切。”
听得卫衍道了一声“诺”,我一忖,复道:“抓活的,不惜一切。”
.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是不想杀他,大概是还想问问他其中缘由吧。可细想一想,问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杀了昭淮,到底是成了我的仇人,最后,我还是会杀了他吧。
这大概是锁香楼有史以来最声势浩大的一次行动,我明白这大概会让隐秘多年的锁香楼由暗变明,却不得不这么做。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每天都有灵探不停的进进出出,报给我最新的进展,告诉我在哪里见到了他、而他又是如何脱身。
师兄,你身手当真不错,演技更是不错。
我在一次次的禀报中,清楚地觉出自己对他仅存的感情被逐渐消磨,嘲与恨却愈盛。
四个月后,司探卫衍的亲笔信被一路快马加鞭地送进了锁香楼。他们终于在梧洵抓到了他,现在正往回赶。
这些天枫宁一直在下雨,持续着阴霾,但这阴霾比起我的心情算是很晴了。卫衍走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湿着,向我一揖:“女公子。”
我看着他的样子,很有些歉意,福了福身:“辛苦。先去换衣服吧,我现在也不想见他。”
“那…”卫衍显出迟疑之色,“怎么安置?他受了伤昏迷着,是送回房还是去找个客栈?”
我一思索,逼着自己冷漠以对:“先放院子里吧,你派两个人看着。”
“…万一出了事。”
“大不了就是死了。”我脱口而出,这四个月来,我的心确实硬了很多。
卫衍领命而去,我走到窗前,本想看一看雨景舒缓情绪,视线在看到院子里的他的时候倏然拉回,狠狠关上窗子。
不知他伤得有多重,外面又下着雨…我强自抹去自己生出的心软,告诉自己,如今在这个世上,他是最不配让我心软的人。
我打开柜子,取出一壶酒,温好,去敲卫衍的门。
卫衍打开门,见是我,一怔:“女公子有事?”
“没事,心里烦,喝一杯?”
他侧身让我进去。
说是找个人陪我喝酒,实际上是各喝各的,谁也不开口。我连灌了好几杯,卫衍才忍不住拦住我说:“也许我不该问,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的变故让锁香楼上上下下云里雾里,怎么就突然和他反目成仇了?”
我又仰头灌下一杯,酒杯重重放在桌上:“云里雾里?好,那我告诉你,他杀了我的未婚夫又抹去了我的记忆。”
卫衍愣住,不再说话。
“当初…池疏梅那桩生意,你问我怕不怕遭报应。现在报应来了,这么快这么狠。”又是一杯,一股辛辣冲淡了心中积攒的重压,我笑出了声,“他一直待我那么好,原来一直是在骗我…”
我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下去,和卫衍发泄着心里的不快,耳朵却一直不受控制地去听窗外雨声,在那雨中,还有一个人…
曾经对我那么好的那个人…
真庆幸我的酒量并不是那么的好,在大雨变成暴雨之前,成功地将自己灌没了意识。
醒来后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检查了一番,衣衫齐整…好吧,我不该有这种担心,卫衍不是那种人。
揉着发沉的脑袋坐起身,第一反应却还是冲到窗边去看他是否还好。
但…他竟不在。
我慌张地拉开门,一声“卫衍”刚脱到嘴边,见对面他的房间外站着四名灵探,当即明白了。信步过去推开,确实是他在。他已经醒了,面色苍白,蕴起一缕笑意:“陌吟…”
“卫衍!”我大声喊来卫衍,心里窜着火气质问他,“谁许他上来的!”
卫衍滞了一瞬,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强行把我拉出房间,关上房门,告诉我:“我吩咐他们带他上来的。”
“你凭什么!”
“凭你根本不忍心他死。”
“谁不忍心他死了!我早说过大不了就是死了。”我怒目而对,他拔剑提到我面前,“那这个给你,你现在去杀了他就是了,省得耗着。”
“你…”我一噎,看看他手里那把剑,却没有勇气抬手去接。
卫衍笑笑,回剑入鞘:“都说酒后吐真言,你知道你昨天酒后吐了什么‘真言’么。”
我看着他,他说:“你哭着对我说…”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条件反射的反应。
“什么?”
“没事…没事…你说…”
“你说你宁可永远找不回来那四年的记忆也不愿意杀他,可你偏偏想起来了。”卫衍叹了口气说,“既然明明狠不下心,又何必逼自己这样?”
我无言静默了一会儿,说:“他杀了我未婚夫,我要报仇。”
“报仇是为了自己心中能安,你杀了他,就真的安心了么?”他又问我。
当然不会,杀了他,我只会更难受。但于情于理我又只能这样做,昭淮不能白死。
“他到底为什么杀了你的未婚夫?”
“我不知道。”我缓一口气,“在那之前一切正常,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动手。”不自觉地一声轻笑,说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他演技这样好,也许一开始就是装的吧。”
“那你去问问,也许他能给你个不杀他的理由。”卫衍抱臂道,刻意显得语气轻松,“就算他不说真话,你还可以自己看啊。”
对哎…所谓术业有专攻,我怎么又忘了!
我站在门前抬手,犹豫了一会儿没敲下去,回头看看卫衍,他面无表情。我又看了那扇门一眼,还是没敲下去,回头再看看卫衍,他还是面无表情。
狠心敲吧…
“请进。”昭泊的声音很虚弱,我推门进去,又转身关好门,回过头看着他忽然觉得手足无措。
…貌似无论如何不该是我觉得心虚。
他看了我一会儿,见我始终不动不言,才问:“你…什么事?”
“我有话问你。”我说。理好思绪,坐在离床不远的席子上,“你为什么杀卫衍?”
“…啊?”他讶异一瞬,看向门外,“刚才那不是卫衍?”
“不是…我是说昭淮。”我烦躁地捂着额头,“昨晚喝高了脑子乱。”
“…”他无语片刻,“说点你也许更想知道的吧,我是谨行卫安排来锁香楼的。”
他的答非所问说得我心中暗暗生惊,继续听他说:“锁香楼的生意太特殊,姜家有野心,想和锁香楼合作做些事。可锁香楼一向不愿意掺合到朝政里去,一再拒绝。他们就索性往锁香楼安排了个弟子,原计划是…让我娶到你,做了楼主,顺理成章地跟他们合作。”他顿了一顿,看着我苦笑,“可我没想到你会嫁给昭淮,他们没想到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所以你就杀了昭淮?”
他继续说他的,仿佛完全没听到我的追问:“我没有告诉姜家你和昭淮订婚的事,他们以为一切顺利,就杀了师父师娘以便你我尽快完婚。我本是想着你和昭淮照常完婚后,炼走我的记忆,一切就能恢复正轨了,可是出了那个变故,我没有失忆也没能娶你,又试图脱离谨行卫。我知道他们很多事情,他们怕我说出去,才想杀了我。”
“那你到底为什么杀了昭淮?!”这才是我想知道的重点好吗?!我很心急好吗?!
“那是因为…”他自嘲一笑,“你就当因为我是谨行卫的人吧。”
我面色陡然阴沉:说了半天不说重点,师兄你作得一手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
【文案】
身在奴籍八年,眼看就要嫁人为妻。
孰料一夜变故生,她成了天子宫嫔。
这不是她选的路,但她只能毅然走下去。
后宫的日子,注定是一条血路,
为了这样或那样的目的,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争、都在斗,
每个人,都想博尽帝王宠…


忆故人·终章

这回可算轮到我用迷香放倒他了!
点引忆香、放平安扣、系线,轻车熟路。
他那一天的记忆清晰地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和昭淮一起走进屋里,昭淮为他点好香,他躺在床上神情很轻松,开着玩笑说:“师弟,师父师娘都没了,你好好对陌吟,不然说不准我哪天记忆恢复了,知道她过得不好定跟你拼命。”
昭淮背对着他整理着盒子里要用的材料,也笑应道:“知道,不管她是为什么而爱上的我,但我对她的感情是真的,不会负了。”
昭泊笑笑,望着屋顶道:“感情这事,真是说不清楚。我比你足足早两年认识她,还是比不过你。”
昭淮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走到他面前:“师兄,虽然这些事你以后都会忘记,但兄弟一场,我还是跟你说个明白。”
昭泊面露疑色:“什么?”
“陌吟突然喜欢上我,有别的原因。”画面中的昭泊愣住,画面外的我也同样愣住。能是什么原因?难道不是日久生情?不对啊,明明就是日久生情。
“我常用的那一味香,多加一份琥珀和一份额外的枫叶香,师兄你该知道是什么了。”昭淮神色淡淡,我看到昭泊的双目陡然瞪大,显得怒不可遏:“昭淮你…竟敢对她使用禁香!”
“是,因为我爱她,我不想忘了她。”昭淮在掏出帕子倒上迷香,微微一笑,“事已至此,师兄你知道也就知道了,你若去告诉她,对她也没有好处。我会好好待她,以后各走各的路吧。”昭淮说得极是平静,他知道昭泊不会告诉我,那么除了照原计划进行以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昭泊只能认命。
但,就像我那时不知昭泊会武一样,他也不知道。
他把帕子递给昭泊,昭泊接过的同时蓦地窜起,拔剑刺向他的胸口,他躲闪不及间一声惨叫。
继而,是我惊慌失措地夺门而入。
昭淮怕他伤了我,对我说:“陌吟,别过来…”
而他说:“陌吟,娶你,他不配。”
当时因为刚出了大事,有五六名灵探在锁香楼把守,闻声也冲进来,却见昭泊一剑划过昭淮颈间后,身形敏捷的几个回身,手中剑停下时,几人都已毙了命。
然后,他把那块沾了迷香的帕子按在了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的我的口鼻上。
. 
我倏尔明白,为什么我那么喜欢琥珀香,跟我娘没有关系,但也不是出于我对昭淮的依恋。而是因为那是我曾中过的锁香楼禁香——依情香中的主要一味。
那晚,我与昭淮在山里,我闻着他身上的香,对那股味道极有好感,却没有意识到那时他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用了禁香。
也只有他能做到这些,因为只有他对天然香气的味道那么了解,知道用多少新鲜的枫叶可以取代提炼好的枫叶香。
这个做法,让从小在各色香料中长大的我全无防心。甚至在我失忆之后,仍对那琥珀味难舍难忘。
所以昭泊告诉我,那是“饮鸩止渴”,那早晚会诱发禁香的效用,让我甚至昏聩。
所以当我带着凌莲去见凌菡时,一度邪得不像我自己,因为依情香能改变人的情感,却容易失了度,改变人的性格。
明明有那么多破绽…但我从来没想过,我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失忆,是有问题的。
到头来,我父母去世后本该是我至亲的两个人,他们各自骗了我。
.
昭泊还昏睡着,这个睡容我很熟悉。多少次,在我夜不能寐的时候,会偷偷跑到他房间里去,他都是这样睡得很安稳。但只要听到我拉开他抽屉的声音,他就醒了,迷迷糊糊地问我:“又睡不着?”
“嗯…”
然后他就会起身,从抽屉里翻安神香给我。
我坐到天黑,又坐到天亮。卫衍的声音终于在门外响了起来:“女公子,一天了,出了什么事?”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出去,疲惫却平静:“没事,多谢你,我不会杀他了。”
卫衍眉头微动,等着我的下文,我道:“昭泊说,谨行卫想杀他,是因为他知道他们太多事情。所以我想他们让我恢复记忆也是为了这个,让我杀了他,然后瓦解锁香楼。”
“瓦解锁香楼?”
“是,你记得当时那谨行卫怎么说的么?他告诉昭泊,事情早没那么简单了,还说我们的生意做到了姜家…”我语声沉闷地道,“可见他们现在是不满足于杀了昭泊了。凌莲那桩生意…他们大概也意识到锁香楼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进入姜家,不是他们可以掌控的。那么对于他们来说,除掉我们比和我们合作更重要。”
这里面的很多事情,卫衍并不知情,一时听得云里雾里,思索一会儿,只问我:“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闭着眼,狠下心道:“一切,回归正轨。”
尽管是昭淮有错在先,尽管我对他的感情有香的作用,但那到底是一份感情,根本没有对错。
昭泊杀了他,哪怕是为了我好,我终是无法接受。
我的父母因为昭泊给谨行卫误传消息而死,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一道隔阂。
姜家不会放过锁香楼,这是现在迫在眉睫的事。让他们得逞了,亲者痛,仇者快。四百多年的产业,说什么也不能毁在我手上。
让一切回归正轨,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该在暗处的锁香楼要回到暗处,该见不得人的生意要继续见不得人。但凡我们想躲,姜家就决计找不到我们。
我看着面前这扇房门,这是昭泊的房间。
我在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句:该失忆的,要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