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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君!”与殿中沉肃极不相符的清亮女声突然荡进来。
三人都蓦地抬头,眼见已至门口的圣驾在那儿一愣。
“哎?好热闹。”她怔了怔,边走进去边看恒王,“朕在鸾栖殿等了许久,姨母怎的到德仪殿来了?”
说着她打量楚倾,楚倾便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你可真刚!”
“给你鼓个掌。”
他蓦地回神,恒王与方贵太君也反应过来,三人不约而同地离座一揖:“陛下。”
“坐。”女皇口吻轻松,径自也去八仙桌边的另一侧落座了。
恒王与方贵太君相视一望,后者的语气变得小心了许多:“陛下怎的这时候来了?”
“哦,这不是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么?”女皇一哂,“原想等姨母一起用膳,结果久等不来,朕便想来和元君一起用好了。”
这话说得,三人的脸色顿时都很古怪。
恒王和方贵太君:你专门跑来和他一起用膳?!
楚倾:……你专门跑来和我一起用膳?
女皇对氛围的微妙变化恍若未觉,见宫人上了茶来,抿了一口,才又问:“姨母找元君有什么事么?”
恒王被她刚才的话一搅,哪还顾得上什么大选,黛眉紧锁着道:“陛下可别忘了他是什么人。”
虞锦就是不抬眼看,都能感觉到恒王在强压怒火。
但她不能怪恒王。之前的种种,是她自己挑的事;现在更还有方贵太君在中间搅合,恒王倒是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虞锦抬眸看了看方贵太君,要与恒王晓之以理的话,倒也不妨让他听听。
快速打了遍腹稿,虞锦缓缓道:“他是楚家人,但也还是母皇给朕选的元君。”
方贵太君眼底一震,恒王也露出几许匪夷所思:“陛下?”
“朝中之事,他也碰不着,对吧。”她颔了颔首,“楚家的种种不是,实在怪不到他头上。”
恒王深吸气,接受了一些,又还是余怒未消:“好,楚家之事不怪他。可这大选……你和他弟弟楚休……”
“姨母还没见过楚休吧。”虞锦抿了点笑,“今天他不当值,姨母改日可以见见。他才十四,朕对他生不出那种心思。放在御前不过是……”她迅速找了个现成的理由,“看在元君的面子上罢了。”
恒王面露疑色:“可当真么?”
虞锦的态度看着不像假的,但想来她对楚倾的态度最多也就是愿意不迁怒罢了,若说为他不大选可说不过去。
恒王又道:“那这大选……”
“其实殿下何须为大选之事如此紧张?”
虞锦刚要开口,却被楚倾抢了白。
她哑然看了楚倾一眼,楚倾仿若未觉,自顾自续道:“陛下还年轻。若让臣说,此时专注于朝政最好不过。”
恒王锁眉:“陛下还没有皇女。”
“撇开臣不提,后宫里也还有六七位,陛下想怀个皇女并非难事。”他说着,深深地看了眼虞锦,“倒是陛下当下这个年纪,若急于有孕还是险数大些,不妨过了二十再说。”
虞锦心里微微一悸。
当下不是男尊女卑的时候。在男尊女卑的朝代里,许多人巴不得女孩子十二三就生育,若难产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能给家里延续香火才是最重要的。
在现在的大应,大权尽有女人把持,女人的存亡与利益自然而然地也成了重中之重。大家都愿意二三十岁再生,尽可能地将生育风险压低。男人更生怕妻主生产出事,让家里从此没了顶梁之人。
但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有种说不清楚的感受。
恒王也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口吻变得更沉:“元君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那是,他就不是不讲理的人嘛!
虞锦心里喜滋滋。
回过神来又一愣——她为什么要喜滋滋?
恒王长缓一息,侧首看一看外面正当午的日头:“是到用膳的时辰了。”
虞锦巴不得把这尊大佛赶紧从楚倾这儿请走,当即起身:“回鸾栖殿,朕陪姨母一道用。”
说着看看楚倾又看看方太贵君,略作思忖,又道:“朕与元君还有点事要说,姨母稍候。”
恒王会意,这便坦然出了殿去等候。方贵太君不论心里有鬼没鬼,都瞧出了女皇今日似乎很不爱跟他说话,便也一语不发地离了德仪殿。
殿门阖上,她复又瞅瞅楚倾,不无紧张:“方贵太君……没把你怎么样?”
“臣无事。”楚倾颔首淡笑,“多谢陛下来为臣解围。”
“……谁来给你解围了!”虞锦不假思索地反驳。
楚倾微怔,旋即“哦”了一声。
点一点头,他又说:“那陛下可以晚上再过来用膳。”
“啊?”虞锦没反应过来,侧首看去,便迎上他眼底的一片戏谑。
——她不承认是来给他解围的,那按方才所言,可不就是来找他用膳的?
现下她要与恒王一道离开,他自是要客气一下,她又这个反应。
虞锦自知露怯,顿时脸红。愠意随即升腾,她满目脑色地一瞪他,不快道:“姨母迟迟不来,朕才随意来你这里看看罢了!谁还要晚上再来!”
说罢她便足下生风地向外走去,口中愈发凶狠:“元君自己好好用膳便是,不必等朕!”
说话间已至门前,她推门而出,又禁不住地回首看了眼。
目光所及之处,他正起身一揖,口道恭送。
但就在广袖尚未遮住神情的那一刹,她看到了他忍俊不禁的笑意。
……他是故意的!
他提用膳那句话,根本就是有意戳穿她的谎言的!
这人怎么这样,她是来帮他的,他还拿看她的笑话!
她觉得他比以前更讨厌了。
女皇气势汹汹地疾步离开,经过恒王身侧,直令恒王一愣:“陛下?”
恒王忙跟上去,数步之外地殿里,楚倾愈发忍不住地想笑。
她的心声越来越远,但还在一句接一句地撞过来。
个中气恼端像小孩子赌气,与那素日威仪慑人的女皇天差地别。
作者有话要说:楚倾:陛下真是来专门找我吃饭的?
虞锦:当然不是,不要自作多情。
楚倾:那多谢陛下解围。
虞锦:……我是来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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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
回到鸾栖殿时, 恒王显然还对宫中现下的情形心存疑虑,一再探问虞锦与楚倾楚休到底怎么回事。虞锦被问得头大,指天发誓自己对楚休绝无半点男女之情, 又说:“至于元君……”她嗤之以鼻,“姨母更可以放心了, 就元君那个脾气, 便是没有楚家我也不可能喜欢他!”
这个时期对男人的要求, 与过去和未来某些时期要求女人“贤妻良母”是差不多的。像楚倾这样脾气硬起来敢跟帝王顶着干的,最不受欢迎。
虞锦嘴里嚼着个炸丸子,一想他那副宁折不弯的样子就气得发笑:“朕吃顶了才会喜欢他给自己找不痛快!”
恒王总算放了几分心,喟叹点头:“好吧, 那陛下自己拿稳分寸便是,臣便不多过问了。”
“姨母放心吧。”虞锦将炸丸子咽了, 又道,“倒是还有件事,我得跟姨母说说。”
恒王:“什么事?”
“您以后少跟方贵太君打交道。”她道。
接着她便将方贵太君为了方云书对楚休下黑手的事说了, 恒王听得一愣一愣的。虞锦话音落后,她好半晌才说出话来:“可当真么?没弄错?”
“绝对没错。”虞锦喝了口汤,“方贵太君身边那宫侍还在宫正司押着呢,朕想着总得给贵太君留几分面子,只得将事情压着。”
说着清凌凌一笑:“但今天他竟然怂恿您来找事,朕刚才真想把那宫侍押来给他个下马威。”
类似这样的事,她上辈子倒是经历得多了。宗室里的长辈也好、朝中老臣也罢,总不免有拎不清状况在她面前拿大的, 像方贵太君这样自己做了错事但见她不发作就不当回事的也有不少。
这种时候,通常当面给个打脸剧情,对方就老实了。
恒王犹自一脸的惊魂不定,神情复杂之至:“……从前倒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
“可不是么?”虞锦轻喟,“亏的还是母皇的青梅竹马,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提到先皇,恒王叹了口气:“皇姐在天之灵见了这样的事,怕是也要不安生。”说着看一看她,“陛下别为他与虞绣生了嫌隙便好。你们的父亲身在后宫,心思多些是免不了的,但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
“这朕知道。”虞锦说着,又抿了口汤,含糊这没提自己对虞绣起疑的事。
她不是信不过恒王,而是觉得自己那份疑心没什么道理。所以姑且先疑着也就罢了,不必到处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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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热淡去,秋意染就的满城金黄也飘落之后,就又是严冬。
这年冬时没什么事,虞锦便如上一世一样下旨冬狩去了。冬狩的地方在京城北边的郊外,方圆百里尽是皇家围场。后宫、重臣与紧要的宗亲皆奉旨随行,一顶顶帐子在围场中铺成一片盛景。
身为女皇的虞锦骑射功夫是不错的,身体素质也好。到二十一世纪成了个正常长大的女生,八百米跑个优秀都费劲。
现在又能在围场上施展一下拳脚了,虞锦还真有点小小的激动。
除却自己打猎很爽以外,看看武将小姐姐们的飒爽英姿也很享受。虞锦对此兴致勃勃,放话说连着比拼三日,每日拨得头筹者皆有厚赏,三日累计最优者另有重赏。
围场中顿时士气大振,年轻的宗亲、武将乃至侍卫都跃跃欲试。
虞锦想想,又放了话,说后宫与各府夫郎若想去围场上试上一试,也可。
这年代的男人们不太习武了,但骑马不少人多多少少接触过一点,只是成婚之后碍于礼数不得再碰。虞锦换位思考,只觉得在这种小事上都被拘得这么紧实在没必要,不妨趁机让大家都松快松快。
于是第二天一早,营地里的人就空了大半,大家都去周围的山头上浪去了。虞锦自也策马而去,希望能打几只狐狸回来做个斗篷,或者碰上鹿群也是极好的——晚上可以加个菜!
她身边的宫侍们便难得地躲了个清闲——皇帝去围猎,随侍在侧的都得是武艺高强的侍卫,宫侍们不必跟着。
邺风便放了话,让大家爱干点什么干点什么,别出事就行。
用罢早膳,邺风也出了帐子。原打算叫上晨风楚休他们一道四处走走,揭开帐帘一抬头,却见一女子一身软甲坐在几步外的大石上,一脚蹬在石面上,嘴里还叼了根草,看着不能更痞了。
邺风眉心一跳,放下帘子就折回帐中。却还是被她看见了,便闻一喝:“站住!”
他没理会,但帐帘很快被揭了开来。
邺风定神,一揖:“世女殿下,有何吩咐?”
虞珀不忿地把那根草扔了:“你躲我是吧?”
邺风身形不动:“殿下何出此言?”
虞珀悠悠着绕着他转,边打量他边轻笑:“我给你写了多少封信,你就当没看见?”
邺风面不改色:“下奴与殿下不熟。”
“是,不熟。”虞珀坐在了他侧旁几步远的矮柜上,抱臂,“那你听说我要去出征了,别过问我的事呀!”
这事她夜半无人时冷不丁地想起来,都会忍不住闷在被子里笑。
那日鸾栖殿一见,她就看上他了。但他并不喜欢她,拒绝得不留一点情面。
中间又有陛下为他挡着,这事看上去就一点可能就没有了,可虞珀不甘心,她越想那日用膳到后半程时邺风看她的目光,越觉得他对她的感觉与她对他是一样的。
所以,在数封书信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应之后,她使了个诈。
她着人传话给他,说她又要带兵打仗去了,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短暂地等了两日,他的“反应”就来了。
他没有亲自出现,但让他身边的晨风去了宁王府,说了些听来只是例行公事的叮咛,让她出征时万事当心、祝她凯旋。
另外晨风还给她带了个小佛像,说是保平安的。
从那天开始,那个小佛像就一直在虞珀脖子上挂着,早已浸透了她的温度。
只是眼前的人,却如佛像刚到手时一样,冷冰冰的:“殿下误会了。”
邺风平平淡淡的垂眸:“在下奉旨办差,只是转达陛下的意思。”
“是么?”虞珀黛眉一立,站直身子,“好,那我们现在就找陛下对质去——若陛下没说过,你可就是假传圣旨!”
她原想将他一军,逼他认了自己也对她有心的事。未成想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说:“好。”
言毕他便转身往外去,虞珀一懵:“喂!”她赶忙横身将他拦住,气恼不已,“你……你还真敢去啊!出征的事都是我编来骗你的!”
她不懂,饶是他不知出征这事是她编的,可这事既不存在,就根本不会存在陛下着人叮嘱她的事,他怎么就敢真这样去与陛下对峙?
邺风垂眸看一看面前近在咫尺的怒容,无声地转过身,坐到了桌边。
他在想,她何必拦他呢?
若真去跟陛下对质就好了,让陛下治他个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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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约莫两个时辰,天上飘起了雪花。
这是今冬的初雪,刚飘下来时又细又小,落地即化,眼看着积不出什么。但下了半个时辰,不知不觉就渐渐成了鹅毛大雪,地上也积出一层薄薄的白毯,看架势仍没有要停的意思。
出去围猎的众人便陆陆续续回了营地。虞锦边走进帐子边将打来的两只狐狸交给邺风,自己继续进了内帐,刚放下帐帘,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虞锦不由一嚇,转而定睛:“怎么来围场了?”
“陛下。”沈宴清抱拳,“方贵太君那边……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虞锦径自去桌边落座,拎壶倒了盏茶,给她也倒了杯:“坐下说。”
“谢陛下。”沈宴清落座,饮了口热茶,续道,“他身边的一个宫侍,昨晚去了明华楼。”
明华楼是京里的一处青楼,恰是沈宴清名下的,是给她打掩护的产业之一。
虞锦目光微凛:“一个男人,去青楼?”
这年头去青楼的男人可不多呢,都是女人去青楼嫖漂亮的男孩子。
又是个在宫里有头有脸的宫侍,总不能说是去青楼兼职赚个外快吧?
虞锦便又道:“见谁了?”
沈宴清沉了沉:“陆盈。”
虞锦迷茫:“谁?”
“陛下不识得此人。”沈宴清颔首,“但她母亲,叫陆舒然。”
虞锦遂了然:“吉国公陆舒然?”
转念又想起来:“她的独女不是在她被楚家刺杀后就出家修行了么?!”
出家之人,逛窑子?!
沈宴清颔首:“所以臣特来禀奏。”
虞锦:“他们都说什么了?”
“咳……”沈宴清不太自在清了声嗓子,沉声道,“点了楼里的头牌。但据那头牌说……也没说什么,只是闲话家常。不过陆盈还给了那宫侍一方长木匣作为礼物,至于里面是否有什么蹊跷,就不清楚了。”
顿了顿声,她又说:“臣已涉险潜入过方贵太君宫中查看,也没找到那匣子。”
呵,看来上辈子她不知情的事真不少。
母亲青梅竹马的真爱是个腹黑、出家的国公女儿在逛青楼。
除此之外还丢过西北的折子、太学里还将楚枚藏了好些年。
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的京城,看来已被戳成了筛子。
真是灯下黑。
女皇沉吟良久:“派你信得过的人,把陆盈给朕盯住。还有……安王。”
沈宴清凝神想了想:“那臣挑选高手,去安王的封地上。”
“不。”虞锦摇了头,“朕会想个由头,把她留在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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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疾
送走沈宴清, 虞锦纵使存着心事,也还是得若无其事地继续享受围猎。
姜离早先来差人禀过话,说弄了些野味, 邀阖宫一道去尝个鲜。虞锦瞧瞧也差不多是用晚膳的时辰了,就直接往姜离那边去。
说起来, 她近来见后宫的时候总会有些尴尬。因为掐指数算, 她穿回来已经有一年了, 这一年之中她偶尔会找他们喝喝茶解解闷儿,但没一次正经睡过。
她这样,他们当然觉得奇怪,每每见面都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跟她献殷勤, 搞得她应接不暇。
当中她其实也动摇过,想想身在这个年代, 位高权重者追求真爱好像与和其他人享受床笫之欢也不冲突,她事先临幸过谁,日后那个“真爱”也都不能介意。
后来却发现, 她自己睡不下去。
二十一世纪在潜移默化间把她的感情观改变了,她现在一想面前这个人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就睡不下去,无法再简单粗暴地像上一世一样享受最原始的欢愉。
所以她近来已经有点躲着后宫了,避免在他们大献殷勤时心生尴尬。
相比之下,反倒是与楚倾的相处诡异地更加轻松——他们谁也不会想和对方有点什么,有事说事,简简单单。
好在像一起小聚这种时候大家都不会太殷勤,毕竟人多, 不约而同地都会端着些。
于是一顿烧烤吃得倒也有趣。姜离很会把握气氛,没让人直接把东西烤好送进帐中,而是在帐外架了篝火,大家围着篝火落座,宫人直接在火上烤东西。
除却烤物,还有热酒。这就比平日在宫中常饮的果酒烈一些,有暖身之效,虞锦一口下去就觉得身上由内而外地热了一阵。
酒过三巡,几分热闹起来。几人平日相处原也算和睦,起码面上能和,当下就说起了今日出去跑马的趣事。
顾文凌颇有些遗憾地说自己路过一片空地,恰好见到鹿群经过,可惜他不会射箭,不然真想打两只鹿回来。
说罢他仰首饮酒,旁边有人笑道:“御子不会射箭,元君可会。臣今天见元君打了鹿呢,箭无虚发——鹿群过去得多快?他三箭出去就是三头鹿。”
顾文凌眉心轻跳,放下酒盏瞟他一眼:“你怕是喝多了,元君哪来的弓箭?”
那人似乎对他的情绪毫无察觉,随口笑答:“与随出去护驾的侍卫借的呗。”
这话说得气氛都冷下去。宫里的男人不该碰这些东西,这人偏要在女皇跟前提,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数道目光都小心地看向女皇,女皇目光垂在手中捧着的热酒中,衔笑听完,似乎没意识到什么不妥,只侧首问旁边:“元君呢?”
姜离先接了口,笑说:“元君素来不喜这样的热闹,约是没心思过来。”
邺风跟着禀话:“元君似有身体不适,回来后传了太医,还把楚休叫过去了。”
女皇颔一颔首:“那让太医好生照料。围场比宫里更冷些,别把小病拖成大病。”
她这样说,方才那人不免悻悻,闷头吃了口刚送进碟子里的烤羊肉就不再说话。
姜离也不再说话,兀自抿了口酒,拊掌传话,着人来舞剑助兴。
这回舞剑的是宫中女官,英姿飒爽,婉若游龙。但不知是不是饮了酒让人脑子乱的缘故,虞锦看着她们,莫名其妙地想到楚倾。
她其实从没看过楚倾舞剑,只听人提过几回。现下她却在不住地想象,他舞剑该是什么样子。
他弯弓猎鹿又是什么样子呢?
他一个芝兰玉树般的男人,平日里温文尔雅,她还真有点想不出他做这些事是什么模样。
小聚散去时天色已全黑,虞锦喝得有点多了,脚下发飘。
所幸姜离的帐子离她所住的大帐也不远,她搭着邺风的手走着,不多时就已看见了那顶绣着金纹的帐顶。
然身边正经过的帐子却让她脚下顿了顿,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她心底往上顶,窃窃低语地与她说:进去看看吧。
进去看看吧,你都知道他病了,又从门口经过,出于客气也该进去看看。
进去看看吧,你们已经很熟悉了。
进去看看吧,只当是同事之间打个招呼呢?
虞锦在酒精冲撞出的迷糊中犹如着魔,一壁轻扯着哈欠,一壁揭开了帐帘。
外帐里没有人,走进中帐,两名宫侍赶忙施礼:“陛下圣安。”
于是内帐里语声骤停,唰地一静。
邺风揭开内帐帐帘的时候,楚倾刚将中裤裤脚放下,却不及穿上外袍,只一身雪色中衣坐在床边。他想起身见礼,施力间身形却一歪,所幸被楚休扶住。
“……陛下。”他有些局促地颔了颔首,虞锦点了点头,楚休扶他坐回去。
她站在门口打量了他两眼,自顾自解释:“朕听说元君病了,刚好路过,过来看看。”
他道了声谢。
她走向他,迟钝地想起他刚才站不稳,眉头微锁:“可是今天出去跑马伤了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