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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倾强板着脸跟楚休说:“你现在脑子不太好。没有熊,你睡吧。”
楚休还不高兴了:“你才脑子不太好……”说着坐起身,睡眼惺忪地定定望一望他们,“我也饿了。”
虞锦刚想吩咐宫人给他备点合口的午膳来,他又“咦”了一声,两眼放出异彩:“那边怎么……”
他指着正对面的窗子,怔怔看了会儿,使劲揉揉眼睛。
虞锦与楚倾也看一眼,啥也没有啊?
楚休:“是丹顶鹤吗?”
虞锦:“……”
她发现了,楚休现在的状态,大约相当于在酒品不太好的醉汉和吃菌子导致中毒的我国云南人民之间反复横跳。
她忍着笑让宫人去备膳给他,又着人取了只干净的碗,先盛碗清汤丸子给他吃。
楚休被宫人喂了个丸子,好像这才注意到虞锦的存在。
他认认真真地审视了她一会儿,露出醉汉般迷离的笑:“这个姐姐长得真好看……哈哈哈……”
楚倾面色一白,当即低喝:“好好吃你的,住口!”
虞锦笑笑:“没事,朕不怪他,元君安心用膳吧。”
楚倾颜色稍霁,颔首:“谢陛下。”
“‘陛下’?”楚休因为这个称呼蹙了蹙眉,再度审视起虞锦来,眼底存着深深的疑惑,“你为什么也是陛下……”
“……哪来的‘也’?”楚倾扶住额头。
楚休歪着脑袋:“陛下那么狠,她不像……”
楚倾窒息:“楚休!”
他几是拍案而起,边走过去边吩咐:“送他去侧殿歇息。”
“不妨事。”女皇的声音稳稳地他背后截过来。
楚倾身形微僵,转过身一揖:“楚休……无心之语,陛下恕罪。”
“朕说了,不怪他。”虞锦心如止水。
他怕她怪罪,自然紧张。但他那是不知道她在后世评价里被骂成了什么样!
相比之下,楚休这两句算什么呀。
况且,楚休也没说错。
她狠不狠?对别人或许还好,对他们楚家兄妹,她自己都觉得狠极了。
单说冰天雪地里让楚倾跪一夜的事,她估计满皇宫都会私下里说她狠。
她现在对自己很有逼数。
“元君坐吧。”她心平气和地颔了颔首。
楚倾强定心神,依言坐回去,不再说什么,只是不住地看她。
她也看看他,略作忖度,起身走向楚休。
楚倾如料又猛地站起来:“陛下……”
她坐到床边,指着他问楚休:“你还认得他吗?”
楚休蹙着眉点头:“我哥啊,岂会不认得?”
“对。”虞锦面带赞许地点头,“你现在生病了,你哥哥照顾你。你好好听他的话,等病养好姐姐给你个礼物,好吧?”
楚休眉心蹙得更深:“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呢?”
“……”虞锦语结。
你这个忽高忽低的智商水平让我无所适从啊朋友!
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句话到底让楚倾安了心,信她真的不打算怪楚休失言,并不是正话反说。
她便闲闲地踱回去落座,他终于也安然坐下。
还给她夹了片蘸好调料的白切鸡。
什么意思,犒劳我一下么?
虞锦心生笑意,将那片白切鸡夹起来吃了,又和和气气地告诉他:“不管查到谁,你及时来告诉朕。”
“嗯。”楚倾应着声,那边楚休又看见幻象了:“老虎!!!”
“……”虞锦嚼着鸡肉扭脸,发自肺腑地好奇起了他眼里现在的世界到底什么样。
野生动物园还是非洲大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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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为着楚休的缘故,虞锦也常到德仪殿去看看。宫人们一度对此很不适应,因为大婚之后她从未迈进过德仪殿的殿门半步。
楚休恢复得倒很快,幻觉大概也就持续了三两天,往后就只剩了偶尔的记忆混乱或者断片。
第六日虞锦再去时,他恰好刚听楚倾说完那天他在圣驾面前都干了什么,搞得他虽则已知虞锦不怪他也很难堪。见到虞锦就整个人都僵得像尊石像,想解释点什么又不知如何解释,只余嘴角抽搐个不停。
虞锦看看他的神情,严肃地作势一指房梁:“你看,房梁上有头熊!”
楚倾笑出声,楚休惨叫着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里。
第七天,虞锦忙了一整日,原想先不去看楚休了,临了又觉还是去瞧瞧为好。
她便也没再着人提前去德仪殿知会,就自己散着步过去。刚迈进殿门,一只瓷盏正狠狠砸到眼前!
“啪。”碎瓷迸裂,虞锦猛地一退,倒踩了邺风。
邺风伸手把她扶稳,刚要呵斥,定睛见是元君,又把话咽了回去。
楚倾也注意到了她,铁青的脸色强自缓和下来,离席见礼:“陛下。”
“你们干什么了?”女皇边进殿,目光边淡淡扫过跪在旁边的宫正司宫人。
她想能让楚倾这素日风轻云淡的人动这么大的气,那本事很大呢。
却听楚倾道:“与他们无关。”
☆、疑心
“那怎么了?”虞锦看他, 楚倾抬手挥退宫正司的人,口中道:“楚休落水的事,宫正司查清楚了。”
虞锦精神一震:“是谁?”
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陛下未必想知道。”
虞锦一听, 便明白他方才为何气到摔杯子了。
“你是觉得朕不会动这个人。”她直言道。
或是这个人受她喜爱, 让他觉得她不会动;又或是这个人分量很重, 让他觉得她不能动。
亦或二者兼有。
总之这个结果让他感觉拳头打在了棉花里, 比不知实情还怄气。
虞锦饶有兴味地睇着他僵硬的神情,施施然去坐了下来:“是谁?说就是了。”
楚倾却反问:“如是涉及长辈呢?”
哦, 他还有别的顾虑。
自然。
她和他都在摸索对方的脾气,每一次相处都带着进进退退的试探,谁都还没找准那个让双方都舒适的点, 不敢把话说尽。
她便轻轻松松道:“如是涉及长辈,朕或许出于权衡会有所退让, 但绝不会反怪到你或者楚休身上。你是按朕的意思查的案,查到谁都不是你的错。”
楚倾清晰可见地舒了一口气出来, 继而道:“是方贵太君。”
这个答案,倒真让虞锦意外了:“什么?”
她讶然看着他:“你认真的?”
楚倾颔首:“当时御花园中有人看到一宫人慌里慌张地跑出去,宫正司顺着跑去的方向和身高容貌追查, 查到了方贵太君身边的一个宫侍。”
“人现在还在宫正司押着, 招供说方贵太君与方云书认为是因楚休才对方云书无心,索性下了杀手。”
“没想到桥洞里恰有人缩在船上打盹, 这才失了手。”
言毕他等着她的反应,见她怔怔回不过神, 轻蹙起眉:“陛下?”
“天啊!”
她满是诧异的心音撞了过来。
“合着我那英明一世的母皇的青梅竹马也是个心机男, 这也太刺激了!”
楚倾:“……”
“也”?
另一个心机男是谁?
他心下好笑又费解, 一语不发地接着等她的反应,须臾, 她长声吸气:“……知道了。”
又缓了缓,她看向他:“这事朕会处理,你别管了。”
说着余光忽而一动,定睛一看,侧旁不远处的寝殿殿门后分明有个人影在听壁角。
内殿门上用的薄纸与窗纸是一样的材质,轮廓被投在上面可明显了。
虞锦看出是谁,挑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轻手轻脚地一步步走过去。
一把拉开殿门,门内的人猛地抬头!
“……陛陛陛陛下!”楚休紧张到脸上血色尽失,虞锦抱臂:“偷听是吧?”
楚休:“没……没有……”
硬撑了也就半秒,他就扑通跪了下去:“下奴该死!”
薄唇轻启,女皇发出一声冷笑:“呵。”
“邺风。”她指指楚休,淡泊开口,“押出去,杖二百。”
“啊?!”楚休惊悚抬头,心里正说我罪不至此吧?女皇身后不远处响起兄长的嗤笑。
虞锦转过头的时候,楚倾正别过脸去将笑音忍住。
她看出来了,可能是因为二百这个数过于夸张,也可能是她的语气浮夸了点,一贯害怕惹恼她的楚倾这回反倒没信。
“真没劲。”楚倾听到她心里在埋怨。
暗瞪他一眼,虞锦伸手扶楚休:“起来吧。”说着手指在他头上一按,“还肿吗?”
“哎……咝!!!”楚休疼得脑壳一木,险些再跪回去。
虞锦缩手:“哦……还肿。”
可不呗!你按它干什么!
楚休心下腹诽着,面上很乖地退开半步:“陛下请。”
虞锦衔着笑进殿落座,楚倾也随进屋,楚休去沏了茶来,上茶时目光一直躲着虞锦。
虞锦看着他:“怎么,生气了?”
“没有。”楚休否认了,但神情变得更复杂了些。
虞锦不再多问,只是目不转睛地继续看着他,过不多时他就扛不住了,偷眼打量着她道:“涉及方家……陛下打算怎么办?”
虞锦悠然反问:“你想怎么办?”
“陛下还是别办了!”兄弟两个竟然异口同声!
虞锦噎了一下,看看楚休又看看楚倾,笑了声,声音中不无诧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平常看着也不像圣母啊。
她又奇道:“元君方才可还因觉得朕不会管气得摔杯子呢,现下又不恨了?”
楚倾楚休相视一望,神色间皆有矛盾。
如出一辙的愤恨与隐忍萦在他们眉间,半晌,楚倾终是克制住了。
火气压下,方知轻重缓急。
他离座揖道:“臣恨,但陛下需顾念先皇与方贵太君旧日的情分。楚休当下是……宫奴身份,方贵太君所为在旁人眼里算不得过分。陛下若为此与贵太君生出不睦,于陛下声名无益。”
她听得出,他这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牙说的。私心里必定那份恨才来得真实,若给他个机会,他怕是能把刚才那瓷盏砸方贵太君脸上去。
她不禁为他的口是心非感到好笑:“你还关心上朕的声名了?”抑扬顿挫的口吻中带着几许玩味。
说完,她自己噎了一下。
这话里颇带尖刻嘲讽,听来就是在点他“一家子佞臣”。但其实她并无此心,只是脱口而出罢了。
楚倾眉心微跳,淡泊垂眸:“楚家上下,无不在乎陛下声名。”
他说得很轻,但足以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气氛倏然冷下去,即便虞锦近来与他相处平和,这个话题也依旧敏感。
她的面色也冷了,轻笑一声:“元君又来劲了?”
楚倾维持着揖的姿势,不动,也不说话。
虞锦强自沉息。
好,看来他在楚家的事上还是和从前一样硬,一点改变都没有。
楚休眼底沁出惶恐,小心地拽拽楚倾的衣袖:“哥……”
虞锦强自沉气:“罢了,朕先不与你争这个。”
她是觉得恼火,却没必要再为这个翻脸。倒也不只是为了名声——这么多些日子下来她也瞧清楚了,这个人就是越压骨头越硬,非跟他拧着来只能是她自己心里更不痛快。
还是顺顺毛好。这些日子回忆起来……她有时会诡异地觉得只要不与他起争执,相处起来竟也很有几分乐趣。
她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抿了口茶,她又说:“方家的事你也不必多操心。朕不能由着这种事再出第二次,但不毁名声的法子总也是有的。”
言罢她便起身,拂袖离去,留给他一个余怒未消的背影。
走着瞧,日子还长着呢,她早晚把楚家的罪名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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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女皇免朝了一日,说是身体忽而抱恙,头痛不止。
钦天监一算,说是有个八字几何之人命硬,近来冲撞了女皇,让他出家修佛方能为陛下破此一劫。
宫里就拿着这八字查了起来,后宫里没这号人,宫人中也没有。
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方贵太君的外甥方云书——他正是这个八字,近来还恰好进过宫。
女皇很快就将钦天监给驳了,大为不满地说方贵太君在先皇心里什么分量你们不知道?朕能让他外甥出家吗?
接下来自然百官下叩,恳请陛下以国事为重。
女皇以手支颐,满面沉痛地表示:
好滴,那就让他出家吧!
当天下午,方云书就到庙里当和尚去了。
虞锦对此神清气爽。她也想过给他指个婚了了这事,但这么个人,谁跟他成婚谁倒霉,还是别祸害别人了。
让她比较意外地是,最为器重的外甥被迫遁入空门了,方贵太君竟没为了这事找她。
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既不过问外甥怎么样了,也不问自己身边那个“神秘失踪”的宫侍去了哪里,该怎么养老怎么样老,平静如常。
虞锦不免对此心生疑虑,怕方贵太君忍而不发要报复个大的,叫了楚休来问,楚休被问得挠头:“下奴对贵太君……还真不熟。”他就是一直在宫里飘着看那些有的没的,也对长辈的事没兴趣啊,养老的生活能有多少可看的?他又不知道贵太君是这种能背后使阴招的人。
但仔细想想,他又分析道:“但下奴觉得,贵太君应该还是……心疼您的。在外甥与旁人之间,他必定帮外甥;但放到外甥和您之间,还是您要紧。”
他记得贵太君离世前的事。
贵太君临终之时只叫了两个人进殿,一个是他的亲女儿,也就是虞锦的二妹虞绣,另一个就是虞锦本人。
当时楚休没敢飘进去细看,因为人临终前阳气轻,能看到鬼,万一被他吓得遗言没说完就咽了气,那他可就罪过了。
但他看到虞锦与虞绣都是抹着眼泪出来的,姐妹两个相互攥着手,沉默地在亭子里坐了好久,才依依惜别。
照这么看,方贵太君对虞锦应该是真有长辈对晚辈的疼爱的,那为了虞锦的身体安康便任由外甥去出了家,便也不足为奇。
“你这么想?”虞锦黛眉紧皱,一壁若有所思地点头,似乎赞同他的话,一壁又疑云更深了。
——楚休不提方贵太君离世之事还好,一提,倒让她也想起了些细节。
他离世的时间算起来离现在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概还有七八年的光景,那时她二十六七岁。
贵太君嘱咐她们姐妹两个相互照应,还回忆了许多她们一起长大的旧事,说得她们痛哭流涕。
当时她是真的感动了的,之后数年的相处中,也或多或少因为那番话与虞绣的感情更甚其他姐妹。但现在……穿越又重生让她多了几分旁观者的冷静,回首细想,那番话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似乎说得太完美、太滴水不漏了,不像临终时突然有的感情倾诉,倒向打了不知道多少遍腹稿推敲出来的话。
这也罢了,毕竟方贵太君是因病离世,病重的那几天若反反复复地想这些,话说得特别漂亮也是有的。
但再细想,滴水不漏之余,那番话其实还将语言的艺术玩得一绝。
要虞绣关照她的时候,就是假大空:“这是你长姐”、“你日后不要惹她生气”、“凡事你们姐妹商量着来”。
要她关照虞锦的时候,就详细到了具体事项:“虞绣这孩子性子野,闲来无事就爱走南闯北地到处闹,陛下不必和她置气”、“先皇说得对,她不是什么能堪大任的人,陛下不要指望她太多,给她些闲差也就是了。”
“若能让她多读读书也是好的,早就该把她困在太学里,不让她四处去疯。”
于是在方贵太君的丧事办妥之后,悲痛不已的虞绣请旨回太学读书。她堂堂一个亲王,虞锦哪能真只让她和寻常书生一样读书?便给了她个闲差,算是去太学当个官。
那时连前阵子的太学之事已相隔七八年了,大中大事小情不知经了多少,虞锦就是再跳跃性思维,也不会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但现在突然把它们放在一起,虞锦内心油然而生一股自己都觉得不妥的帝王多疑——擦,你们父女两个是不是合起伙来诓我?
不行不行,不能多疑到这个份上!
她陷入一股焦虑,拼命地让自己恢复理智。
这种多疑简直没道理,就跟十年前自己丢了块金子,十年后发现邻居有块金子就觉得是对方偷了自己那一块似的,强行拼逻辑。
但不知为什么,她越是这样拼命开解自己,越是让那不讲理的疑心占了上风。
她终是开了口:“邺风。”
邺风上前,她沉沉道:“传沈宴清。”
☆、消气
沈宴清这个人, 在朝中“查无此人”。放在京里,明面上的身份是一方巨贾,名下布庄、银号、酒楼、茶肆, 乃至青楼不计其数。
但其实这些生意与沈宴清看似纤弱的身形一样, 都是障眼法。她的真实身份是暗营指挥使, 那些生意她都顾不上亲自去管, 至于“纤弱”的身形之下,是随便一伸手就能把人锁喉致死的本事。
暗营只听命于天子, 朝中宫中也不过一小部分人清楚暗营的确存在,于更多官员而言,它都不过是个子虚乌有的传说。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隐匿行踪, 暗营中人也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是高手,指挥使尤其如此。
虞锦发了话, 邺风就进侧旁的书房,打开暗格, 掰了一下里面的木钮。暗格里依稀有轻微响声传来,像是一环扣一环的机关,运作中将那轻微的声音越送越远。
皇帝召见暗营指挥使, 历来是这样的召见。至于里面的机关究竟是何构造, 虞锦也不清楚,只知它环环相扣铺得甚远, 终点一直通到沈宴清府中。
等了约莫一刻,女皇从容不迫地挥退了宫人。又过不多时, 一道黑影从殿梁上直落下来。
“陛下。”沈宴清抱拳。
虞锦下意识地抬头扫了眼殿梁——讲真, 虽然她做了两辈子皇帝, 到现在也依旧好奇,皇宫戒备森严, 沈宴清到底是如何一次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宫来的。
虞锦刚登基那会儿就想过,前辈女皇们真是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八个字做到了极致。不然若暗营指挥使有什么问题,弑君都不过一眨眼的事。
正了正色,她直说主题:“你帮朕盯一个人。”
“盯梢?”沈宴清惯是不羁的性子,在圣驾面前也没太多拘谨,听言一脸的好笑,“什么人,竟要臣亲自盯着?”
虞锦:“方贵太君。”
沈宴清的神情明显一震。
暗营素有规矩,只奉旨办差不过问原因。但这个答案实在太让人诧异,她哑了半晌,终是试探着问了声:“……方贵太君?”
“朕一时也说不清楚。”虞锦顿了顿,“只是有些事让朕心里不安生,你且盯着便是。”
“诺。”沈宴清应下,秀眉浅锁着想了想,又问,“那安王那边……”
安王就是虞锦的二妹虞绣。
虞锦略作思忖,摇头:“先不必管她。”
暗营的人本事再大,盯得人多了也还是会增添被发现端倪的机会,一旦打草惊蛇就是麻烦。现下她对他们不过几分怀疑,倒也不想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先探个虚实再说。
沈宴清点点头:“那臣这便去。”
虞锦嗯了声,而后只一眨眼的工夫,沈宴清就不见了。
殿梁上也没人,真不知道她是打哪儿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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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数日,虞锦都没再去德仪殿,有事就找楚休来问问,绝口不提楚倾。
于是楚休伤病初愈回来当值时不免忐忑,显然想探问她是不是还在生楚倾的气。虞锦很想宽慰宽慰他,但是吧,又不知该怎么说。
——她觉得自己没在生气了。毕竟是在这个位子上,她真要气得那么厉害,就算不能杀楚倾,找点茬治他一下总也可以,但她并不想。
可同时,她又一想那天的事就怄的慌!
所以他不来找她,她就不去找他。
哼。
一家子罪臣,还打算让她去跟他低头不成?
如此,便是足足一个多月没见面。
虞锦政务繁忙,每天大半工夫都埋在奏章里奋战,得闲的时候少之又少。
但偶尔一得闲吧……她有时会猝不及防地想到他。
想他干什么!
——每每这样的时候,她都懊恼得很。
明明之前的两年多她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当他不存在,如今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这几个月见得多了,让她习惯身边有这么一号人了,还是因为楚休就在御前,无形中总在提醒她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她烦乱地没有深究,每当再猝不及防想到他的时候,她就赶紧干点别的把他从脑子里挤出去。
如此一直到了七月初四。其间虞锦与吴芷之间的书信一来二去,基本把“义务教育”的事定了下来。首先是对小孩子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