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苦笑,摸摸头给她顺毛:“我心里有数,不会失分寸的。”
虞谣不放心,伸出小指:“拉钩发誓。”
霍凌嫌弃:“那是小孩子的把戏。”
“所以凌哥哥不能连小孩子都不如啊!”她倔强地伸着手,霍凌无奈一叹,跟她拉了两下:“我发誓,绝对不草菅人命。”说着顿了下,又道,“但若查到凶手,我要办,你不许拦我。”
“这我知道。”虞谣点点头,拇指与他一按,心里踏实下来。
白泽:……你幼稚。
虞谣:不是啊,我觉得他明显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男孩纸,这招对他管用。
白泽想想,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
而后虞谣的生活便一夜之间从安胎转向了坐小月子。
霍凌头两天在忧伤地照顾她,过了两天,她发现霍凌仿佛有点……上瘾了?
喂她喝汤喝药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薄唇微微抿着,细细地帮她把温度吹合适,然后送到她嘴边。
如果换成喂饭,他偶尔还会因为她胃口好而心情愉悦,搭配上轻松的台词:“来,再吃口肉——”
虞谣这般过了一整天,晚上吃完最后一口丸子,边嚼边说:“你以后肯定是个好爹。”
霍凌:“?”
她拿起帕子抹抹嘴:“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体验养孩子的乐趣呢!”
“……”霍凌哑了哑,迟疑道,“没有吧……”
什么没有,她觉得就是!
虞谣斜斜地瞪一瞪他,接过宫人奉上的花茶漱了口,又霸道地把他扒拉过来,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口。
霍凌被亲得笑:“干什么?”
虞谣:“伺候得不错,本宫犒赏你一下!”
旁边的几个宫女顿时脸都绿了,霍凌摆摆手让她们退下,捏她的脸:“不许出去说啊。”
虞谣点点头:“我知道。”
他又把另一边脸凑过来:“一日三餐呢,再犒赏我一下。”
虞谣很厚道,依言在脸上按了一下,又嘴对嘴也按了一下,补齐了一日三餐。
对于霍凌的一心一意,她还是有点意外的。
到底是皇帝,她从有孕到小产,都不能行房,他也愣没去见别人,就在她这里讨这种小犒赏。
.
又过两日,她小产的原因被宫正司查了出来,冯美人被直接押到了舒宁宫。
当时霍凌正喂她喝晚上的药,喂完才让人押冯美人进殿。
他们都还没问话,冯美人就大呼起来:“不是臣妾干的!”
她花容失色,喊得声嘶力竭。宦官松开她,她就扑向床榻,吓得两个宦官又赶忙上前要拽她。
不过她不是冲着虞谣去的,冲至床边便跪,只抓住了霍凌的衣摆。
两名宦官又躬身退开,冯美人慌张道:“臣妾从不觉得下毒之事是贵妃所为,又怎会害贵妃!”
霍凌淡然地听她说完,未作置评,抬眸看向旁边的宦官:“宫正司怎么说?”
瘦高个子的那个躬身禀道:“宫正司传冯美人身边的宫人去问了话,旁人都不知情,但掌事宫女招供说,冯美人因为下毒之事不了了之而记恨贵妃,加上皇上在贵妃有孕后也不再去见她,便一时蒙了心,不愿贵妃平安产子。”
“没有这样的事!”冯美人厉声反驳,看向虞谣,银牙一咬,“臣妾愿以死明志,贵妃娘娘可愿在臣妾死后继续追查,来日还臣妾清白吗?”
……性子这么烈的吗!
虞谣瞠目结舌。
她毫不怀疑,此时此刻,只要她敢点头,冯美人就敢立刻死给她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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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爱上我(6)

虞谣只好赶紧说软话:“美人别这样激动, 宫正司也只是查一查。”
边说边拽霍凌,霍凌转过头, 她一脸紧张地冲他摇头,意思是她觉得不是冯美人。
霍凌眉头紧锁, 想了想,让人先带冯美人下去, 着宫正司接着查。
但都吩咐完之后, 虞谣发现他神情有些颓。
“怎么啦?”她又拽拽他,他叹了一声:“成婚前也没觉得宫里如何, 现下忽而觉得……怎的宫里这点事比朝政还难料理?”
现下虽说不上是乱世, 但他登基一来,也已遇到过水灾旱灾、还有西边的谋反了。在那些事里,他总是游刃有余, 没想到反会被后宫之事难住。
几个月前冯美人中毒的事就不了了之, 眼下虞谣小产的真相也扑朔迷离, 全无头绪。
霍凌着实纳闷, 后宫这一亩三分地,怎的带来的难度就能比朝政更大?
虞谣叹息:“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清官才多少家眷多少家产, 您堂堂一皇帝,偌大的后宫和让人眼热的权力地位放在这里,家务事当然只会更乱。
但霍凌一时还是很丧,虞谣想想,也没有继续劝他。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或多或少都是一根筋的, 而且自尊心强。他地位高,自尊心会更强。
不过早晚有一天他会明白哒!在厉害的圣贤之君也有点不亮的技能点,这不丢人!
然后虞谣用耍赖给他分了分神,抱住他的胳膊道:“等我出了小月子,凌哥哥带我去游湖吧!”
坐小月子虽然不像坐月子那么多事,但也快憋死她了。
霍凌笑笑:“好。”想想又道,“去行宫吧,正好过中秋,行宫自在一些。”
虞谣欢呼雀跃。她的记忆里有行宫这个地方,依山傍水,风景绝佳!
大概是因为有这事作为盼头,接下来坐小月子的时间,虞谣都不觉得无聊了。
每天白天吃吃喝喝,晚上调戏调戏霍凌(……),梦里畅享畅享去行宫玩的日子,时间过得很快。
然而在太医宣布她养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还债率也才上升到30%。
虞谣觉得:“这不科学!”她不服不忿地跟白泽讨论,“不是说感情进展对这个影响最大吗?我俩现在都滚过床单、有过娃、体验过小产了,怎么才30%?”
白泽道:“因为人和人不一样。”
“你欠宋暨的,主要就是感情,他求而不得,最后含恨而终也和这个直接有关。”他道。
虞谣茫然:“霍凌不也是这样吗?”
“差不多是这样,但也不太一样。”白泽啧声,“简而言之,宋暨的死跟你的直接关联更大,但霍凌这边,你属于导|火|索性质,那些悲剧没有你的作就不会存在,可也并不是只因为你作就可以促成。”
虞谣:“所以呢……?”
“所以你的还债关键,很大程度上也是给他打个辅助。”白泽说。
虞谣似懂非懂,觉得这个说法太抽象了。
白泽想了想,给她打了个比方:“举个例子啊,宋暨和你的问题是柴火堆和水,他着火你泼水,就解决了。但霍凌这边的问题,是柴火堆、导|火|索和水,虽然上一回有你导致火烧得特别厉害,但是没有你,也有别的因素可能让火着起来,光拔了你这根导|火|索是不管用的,你该泼水还得泼水。”
“哦……”虞谣努力地理解着,“就是说我还得解决别的问题对吧?比如……我干死那些口诛笔伐他的朝臣和文人?!”
白泽:“……”
虞谣:“是这个思路吗?”
白泽扶住额头:“思路没错,但我不是这个意思。”
虞谣撇撇嘴,不再继续问他了。
她想现在在这位舅舅眼里,她智商一定低得可以。
这种黑历史还是要少留,不然万一有朝一日她返回仙界,舅舅和亲妈天天扒她的笑料,她的鸟脸往哪儿搁?
.
又过几日,大家就开开心心去行宫了。因为要过中秋的缘故,皇后和其他嫔妃也都一个不落地同去了,不过行宫的规矩没有宫里严,霍凌就让虞谣直接在清凉殿和他同住,虞谣感觉自己真是实在的妖妃设定。
清凉殿后的院子里有一眼清泉,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冰凉清爽,一连好几天里,他俩最爱干的事就是一起蹲在全边冰西瓜吃。
当然,让宫人动手也不是不行,但DIY有DIY的乐趣。
西瓜冰好,霍凌就拿刀劈开,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在旁边的大石上,一人一半,用勺子挖着吃。
宫里精挑细选的西瓜基本个个都甜,不过虞谣偶尔抬头,就会发现霍凌看她的神情更甜。
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心里爱一个人,柔情蜜意就都会不自禁地透出来。
虞谣时常会在他这样的注视里窘迫无措,只得低下头闪避,他就会从自己的西瓜里挖一块喂她吃,引得她再次抬头。
视线再一触,他的笑意就更分明了,虞谣常也会禁不住跟着笑起来,两个人怔怔对视,爱意万千。
十几日后,就到了中秋。
中秋在宫中是个大日子,不仅后宫都要到,许多宗亲也会一道来贺。
霍凌那天便特别忙,虞谣缩在清凉殿的寝殿里自己一边自己抱着西瓜吃,一边静听大殿里的问安声、谈笑声,声声入耳。
她闲的没事做,便跟宫人瞎聊,问来的都有谁。
宫人回说皇上的几个弟弟都来了。
虞谣嚼嚼西瓜,想到《世情书》里的一个细节——在霍凌变得荒淫无道十年后,将军们带兵逼宫,逼其传位其弟。
读书时她没太在意这个剧情,现在听说弟弟们都来了,她就注意起来,问白泽:“他传位给哪个弟弟了?”
白泽说:“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霍沂,行三。”
虞谣点点头,又问:“那他现在和霍凌有过节吗?”
白泽:“我怎么知道。”
虞谣理所当然:“你去看看嘛!”
白泽锁眉:“大外甥女,按照七情六欲司的规定,你不能这样向我……”
“反正在宋暨那里你也这样帮过我了呀!”虞谣没脸没皮,“就看看嘛,能有啥大事,大过节的。”
“……”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了三秒,白泽没了。
很快,他又折回来,告诉她说:“没什么事,至少看起来没什么事。兄弟俩聊得挺好的。”
“好吧。”虞谣暂时放下疑神疑鬼的心态,继续挖西瓜吃。
真正见到霍沂,是在晚上的宫宴上。
她和帝后同坐在御阶之上的珠帘后,霍沂上前敬酒,俩人互相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让她对霍沂有了第一印象——她觉得这个人,让人不太舒服。
说不上具体是哪里不舒服,认真对比起来,他和霍凌长得其实很像,得有七八分像。
七八分是个什么概念?如果放在一个视野不够清晰的环境里,虞谣都不敢打包票说自己第一眼就能认出他们谁是谁。
但她就是对这个弟弟感觉不好。
因为这种感觉,她边低头喝着汤,边在心里品评了兄弟俩半晌。
最后得出了个大概的结论:霍凌——至少这个还没变得荒淫无道的霍凌,在气质上是很器宇轩昂的;而霍沂,眉梢眼底似乎隐含着三分邪劲儿。
这种邪劲儿还不同于宋暨曾经让她感受过的那种。宋暨那时是一种阳光的邪,给女孩子带来的感受是“虽然你看起来坏坏的,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的奇妙感受。
而霍沂,是那种阴恻恻的邪,让她心里瘆得慌。
虞谣心底的疑神疑鬼便又泛了起来,和旁的嫔妃谈笑风生、和霍凌谈情说爱,都没能阻挡这种情绪的蔓延。
酒过三巡时,霍沂出了殿,背影落在虞谣眼中,另这种情绪一下子蓬勃到极点。
她犹豫了一下找借口出去合不合适的问题,后来看到皇后出去透气了,自己便也开了口:“我喝得有点晕了……想出去透透气。”她小声向霍凌道。
霍凌点点头:“多带两个人。别去风大的地方,免的吹得头疼。”
虞谣嗯了声,依言带着宫女出去。
霍沂还没走远,她走出殿门时,恰看见他的身影在不远处拐过一道弯,连忙举步跟上。
霍沂是奔着一片湖泊的方向去的,行宫里这样的景致有好几处,他偏生挑了较为偏僻的一处,让虞谣觉得更为奇怪。
眼见他在湖边停了下来,虞谣道想自己走走,让宫人都退远了些。
天已渐黑,暮色四合。她挑隐蔽处朝霍沂那边凑,霍沂也没注意到她。
离他不太远的地方恰有一片假山,内部有小通道的那种。虞谣便摸了进去,从石缝中看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然而过不多时,她见到了一个让她很意外的人——皇后娘娘?!
皇后离开宴席的时间其实比她早一点儿,却比她晚到,路上也并未碰面,可见是专门绕了个远路。
虞谣心底狗血掀起:我这是抓到了什么奸|情!
还没想完,便见咫尺之遥的两人紧紧相拥,热烈地吻在了一起。
虞谣目瞪口呆:卧槽你们还真有奸|情?!
两个人吻了很久,这个激吻程度放在晋江,大概也够“待高审”一波了。
虞谣甚至不太好意思地捂住了眼睛,有一种自己在看黄|片前戏的错觉。
但当然,这二位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真给她演黄|片,很快,虞谣听见了霍沂的声音。
他比霍凌小一岁多,霍凌前不久过了十八岁生日,他还不满十七。
但他的声音,听上去比霍凌更低沉一些:“一切都好?”
皇后点点头:“都好。”短暂顿声,又说,“只是贵妃甚是得宠,让我很不安生。我原想借冯美人中毒之事除她,最后却是不了了之了,我怕是皇上有心袒护,也不好再做什么。”
“无碍,你别太劳心伤神。”霍沂的手指温柔地撩过她鬓角的碎发,“这回孩子的事,辛苦你了。”
虞谣惊得想叫,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最近宫中唯一有关“孩子”的事,就是她失掉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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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爱上我(7)

虞谣震惊在突然砸到眼前的阴谋中, 呼吸因此而停滞,接着又变得惶恐急促。
霍沂好似听到什么动静, 回头看来。
二人的目光刚好穿过石缝相触,虞谣毛骨悚然, 几乎要叫出声,又一口将声音咬住。
沉沉暮色下, 霍沂阴鸷的目光犹如静候猎物的鹰, 盯了许久,才转回头去。
虞谣骤然松气, 整个人几乎脱力。扶住旁边的石壁, 大喘着缓和情绪,却不敢出声。
视线再度穿过石缝,她看到皇后与霍沂再度相拥, 再度激吻。
温存了好一阵子, 声音又传过来。
霍沂说:“你等我, 不会太久。”
皇后轻轻地嗯了声。
霍沂温和地啜着她的额头, 声音低到虞谣难以听清:“不会太久。”
皇后点一点头。
“皇兄若有什么大的动作……你及时告诉我。”他说着顿一顿,又隐带着几分不忍, 补充道,“但你不要铤而走险,我要你平平安安的。”
“我有数。”皇后复又点点头。
即便隔着昏暗暮色,虞谣都看得出来,霍沂最后的那一句话让皇后十分欣喜。
可她反倒因此起疑。
回想霍沂的目光,她真的不舒服, 不止是不舒服,还有不安。
这样的一个人,有多少感情是真的?
皇后看起来已是对他死心塌地了,可他……
虞谣心里满是不信任,愈发觉得霍沂是条毒蛇。
两个人卿卿我我一刻后,先后离开。虞谣又伏在假山间多等了会儿,才敢蹑手蹑脚地挪出去。
“舅舅,怎么办啊?”她问白泽,“剧情突然复杂了啊!”
白泽:“我怎么知道。”
“您能换句话吗?”虞谣不满地皱眉,“啥都不知道,您好意思自称博学?”
“话不能这么说!”神格被质疑,白泽瞬间暴走,“我们神兽又没什么争权夺利的事,我对这个当然不懂!这跟博不博学是两码事!”
虞谣轻蔑地撇嘴。
白泽恼火:“你这孩子!!!”
“好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她敷衍地安慰安慰他。
白泽铁青着脸沉下气,她想一想,自顾自又道:“不然我直接跟霍凌商量商量?”
“?”白泽被她的直肠子惊呆了,“这么直接吗?你要知道这是宫斗和政斗……”
“但是我和霍凌现在不是挺互相信任的?”她斟酌道,“你看上次冯美人的事,他就对我完全信任。这回的拿出来说清楚,一起想办法,也没什么不行吧。”
“不,这两件事性质不一样。”白泽深沉。
虞谣啧声:“这有什么不一样?”
白泽说:“你和冯美人的事情是简单宫斗,涉及的只是你的人品,他信得过你就行了。况且当时别人不知道是你劝他去冯美人那里,他自己却清楚,自然有理由相信你不会害冯美人。”
“比起来,这回的事情要复杂的多。”
“你知道选后有多严格吗?皇后家里祖宗几代都被查了个清清楚楚。她爹又素来忠君,深得两代帝王信任,你毫无证据地跳出来说自己听到皇后要帮亲王夺权——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霍凌,你信吗?”
虞谣诚恳脸:“不信。”
如果是她,不仅不会信,而且还有可能觉得这个贵妃觊觎后位。
虽然她事先表明过自己不在意,但是漂亮话谁不会说?
就算她当时说这话时是真心的,可她以前是个作精呀!人心本来就易变,作精的心更易变。说她如今得了宠,觉得自己可以和皇后一较高下了,是不是很和逻辑?
所以这个问题,还真不是用简单的信不信任就能衡量的。
她还是不要和霍凌直说为好。
可这个问题又必须解决。
现下故事线条很清晰了,皇后的父亲执掌兵权,她自己又和亲王有奸|情,来日要帮霍沂夺位,很是正常。
原本的这一世里,霍凌的荒淫无道对霍沂来说估计算是个“意外之喜”,群情激愤之下他的篡位变得更加名正言顺。可没有这么“名正言顺”,他的野心就会消失吗?显然不会。
她回到宫宴上时,皇后和霍沂均已在如常宴饮。虞谣忧心忡忡地也坐回去,霍凌很快察觉到她的情绪。
“阿谣?”他轻轻地叫她一声,她侧首,他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
虞谣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了下皇后,吁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甜美的果酒。
端着果酒离席,她走到了霍凌身边。
贵妃得宠,宫人们便对她这样的举动也不奇怪,当即有机灵的宫人直接在皇帝身边添了张椅子,虞谣施施然落座。
笑意嫣然,虞谣掩饰着乱如麻的情绪,将酒杯送到霍凌嘴边。
霍凌噙笑,就着杯子喝了口,她美眸轻眨:“皇上今晚,要去皇后娘娘宫里么?”
离得并不算远的皇后愣了下,霍凌也愣了下。
这话说出来,便显然意在争宠。
今日十五,按照规矩,皇帝逢十五时只能去见皇后。
先前逢十五的日子,霍凌虽然也都陪着虞谣,但那是因为皇后身子不痛快。可现下既不是皇后来月事的时候,又出来参了宴,显然也没别的病,他按道理没道理翻别的嫔妃的牌子。
平日里,明明是她时常劝他去见皇后,劝得十分认真。
此时一反常态,自然让霍凌觉得奇怪。
霍凌接过她手里的酒盏,喝了一口,小声问她:“怎么了?”
虞谣摇摇头,却没压低声。抱住他的胳膊,端是小鸟依人之态:“没什么,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适才出去走了会儿,也满脑子都是皇上。舍不得皇上了。”
众目睽睽,她这样大胆的当众表白,听得霍凌耳根一红。
轻咳一声,他拍一拍她:“你醒醒酒。”
虞谣知道他是努力想严肃,但在她面前,他严肃不起来,也跟她说不出重话。
她就得寸进尺起来,手搭着他肩头,侧脸贴上他的胸口,声音柔软缠绵:“皇~上~~”喊得自己都叫鸡皮疙瘩。
目光所及之处,皇后也显然被她肉麻到了,触电般哆嗦了一下,视线平平淡淡地挪过来。
她仿佛并没有听到他们交谈,以开启一个新话题一般的口吻道:“皇上。”
霍凌侧首,虞谣也看向她,她颔了颔首:“臣妾方才出去着了风,有些头疼,想先回去了。”
霍凌点点头:“传太医去瞧瞧。”
“不必,臣妾早些休息便好。”皇后莞尔,“只是今晚,只好拜托贵妃侍奉皇上。”
听起来贤惠端庄,甚至有点委屈,像是在宠妃势头下不得不避其锋芒的可怜正宫。
若不是方才听到那些话,虞谣都要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了。
但现下,她怀着一种得胜的快意,朝皇后笑了笑。脸依旧贴在霍凌身上,娇软的语气忍不住那股气人的劲儿:“多谢娘娘成全。”
皇后没多看她,起身朝霍凌一福,便告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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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导致霍凌的心情有点复杂。他也没怪她,只是在后面的宴席时间以及回清凉殿的路上,都很有些沉默。
虞谣理解他的想法。他又不知道皇后绿了他或许还想干掉他,在这种事上,或多或少会觉得自己愧对皇后。
别说他,就是她自己,在今日之前都觉得愧对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