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引:Σ( ° △ °|||)︴作者没告诉她女主叫啥吗?
孟君淮:作者那么恶趣味,大概是没说吧。

第118章 世子

玉引再喊了人来细打听,便得知尤侧妃是因为与何家结亲不成骂了尤则旭,把他给骂走了。
事情如此,让她多少有些膈应——尤氏这真是卯足了劲儿要跟她叫板啊!
她自问这些年下来没有对不住尤氏的地方,虽然并不是刻意忍让而是压根不想搭理吧…总之应该不至于让尤氏这么恨啊!
玉引自己生了会儿闷气,还是得找人帮忙找尤则旭去。尤氏不懂事那是她们妻妾间的问题,和尤则旭没关系。再说,这回尤则旭还是因为想阻挡这事才惹恼了尤氏。
大过年的,也不好麻烦外人,玉引想了一圈,之将此事告诉了谢继清。谢继清当晚就着人来回了话,跟她说放心,有锦衣卫在,这么个大活人丢不了。
傍晚,地安门内外的几条街道都很热闹。
正值年初五,年味正浓着,街上卖糖葫芦的、卖炒货的、卖糖人面人的小贩生意都不错,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夹杂着年节时特有的幸福。牵着孩子走在路上的路人,免不了要停下来给孩子买些东西,买完后多会同小贩也道一句新年好,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街边的一个拐角里,两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等了近一刻,终于见到一个穿便服策马而来,二人同时一揖:“大人。”
“辛苦了。”谢继清下了马,站在拐角边往街上扫了一眼,“在哪儿?”
“就那边,张记面馆,人刚进去。”其中一个锦衣卫道,“穿的蓝布的衣裳,您进去应该就能瞧见。”
“好,知道了。”谢继清说着摸了几串铜钱出来给二人,笑说多给孩子备份压岁钱,然后便走了出去,直奔街对过的面馆。
面馆里,尤则旭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只叫了碗素面,面端上来一瞧,眼泪差点下来。
尤家在京里确不算什么豪门望族,但这么凄惨的年,他也还没过过。可也没法子,他被姑母从王府骂走那天想回家来着,家里却不给他开门,非叫他回去向姑母谢罪。
按理说一家人没有说不开的事儿,尤则旭又是小辈,让他谢个罪算不得为难他。
可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横想竖想都觉得这事自己没错,无论如何都不愿低这个头。
于是他便自己出来“打拼”了,十五六的年纪,自己在京里混饭并没有那么容易。好在他这几年书也没少读,便在个做小生意的人家教人家孩子读书认字,每天也能赚个饭钱。
堂堂亲王侧妃的侄子、在王府长大的公子落到这田地,尤则旭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叹了口气,闷头吃面。
一口气吃了半碗,素面没什么滋味,但热腾腾的也很暖身。听到对面有动静时他抬起头,定睛一瞧,眼前多了个怪人。
说是“怪人”倒也没什么别的怪,只有一样——这面馆生意并不算好,桌椅空了大半,他偏生在自己对面坐。
尤则旭蹙了蹙眉,那人就跟没瞅见他似的,一口气跟小二叫了一堆菜:“牛肉面来一碗,单加五份牛肉;蹄筋一碟;酱肘子一碟;鸭脖酱香的、麻辣的各一碟,再来两个荷包蛋。”
一大溜的荤菜,让尤则旭光听都听饿了。
他闷头加紧吃面,想在这人的菜端上来之前赶紧走,不过还是没赶上。
各样肉食端上来,谢继清从桌边的筷筒里拿了双筷子,夹了块牛肉吃。
“…”尤则旭看都不敢看他,继续吃自己的素面,脑袋顶上扔过来一句:“叫多了,帮我吃两口?”
尤则旭一滞,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这人有来头有目的,再想想他方才叫菜时的谈吐,也不像市井闲人,不由得生了警惕:“你谁啊你…”
谢继清又吃了块牛肉。
老实说,最初听说玉引让他帮忙找个尤家人时,他心里真不是滋味。自家妹妹嫁进王府有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侧妃在那儿放着就够添堵了,现下她居然还要操心这侧妃家的事?
但着人一找,听说这位尤家公子离家出走之后没死没残,而是在自谋生路,他又改了些看法。
谢继清把那碟酱肘子端给他:“你还不配让我亲手下毒,咱边吃边说。”
尤则旭迟疑了会儿,没能扛住肘子的诱惑。
待他吃完了一口,谢继清才又说:“你不是逸亲王府的伴读么?很巧,我女儿也是。”
“咳…”尤则旭一口没咽完的肉渣呛在嗓子里,瞠目结舌,“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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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亲王府,孟君淮在应付了一天登门拜年的客人后回到正院,进屋就看到玉引在伏案发呆。
“怎么了?不舒服?”他过去一抚她的额头,玉引摇摇头,叹气:“尤则旭还没找到,这就又过去两天了。”
“…你还真担心上了?”他有些意外,拉出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是他们不懂事,等人找回来,就让他回尤家去,再不许进府了。侧妃那边,过着年罚她不吉利,过了年你看着办。”
“哎…”玉引一挡他,皱眉说,“侧妃这回是不对,但我瞧着,跟这尤则旭可没什么关系。”
她说着叹了口气,接着就把这两日从孩子们那儿听来的话跟他说了。他们都说,尤则旭平日里读书特别努力,从来不惹事,但他们谁需要帮忙的话,他肯定会出来帮一把。
和婧说:“他其实帮阿祚阿祐送过好几次书,不过每次都是送到正院门口就走了,从来不进来。”
夕珍则道:“我都对他没什么印象,平日虽在一个屋子里读书,但他都坐在后面不吭声。这回他一走我才想起来,有一阵子我用墨用得不趁手,他还送了我一方墨来着,那墨先生一瞧就是好墨,不过我去道谢他也不肯多说什么。”
玉引告诉孟君淮:“我让人查那墨了,说是之前他过生辰,你随手给他的。”
孟君淮很诧异:“还有这事…?”
“嗯,真是好墨。至少搁他们东院,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得上的东西。”玉引说着心里发酸,“所以我瞧这孩子挺好的,犯不着真把他赶走。再说世子这事…不提那是不提的时候,一旦立了阿祚,不知道阿礼会不会心里不舒服,此时再把他表哥弄走,他不是更难过了?”
孟君淮沉吟了会儿,没直接给她答案,只说让他想想。但彼时二人都没想到,次日一早谢继清和尤则旭一起来了王府,而且径直去了前头的书房,找孟君淮。
玉引听说后也赶紧过去,谢继清喝了口茶,猝不及防地扔出一句:“我打算收这小子当徒弟,拳脚功夫练好了就进锦衣卫,文比武强就弄进翰林院混资历去。”
孟君淮和谢玉引差点一起把下巴砸地上。
愣了半天,玉引憋出一句:“哥…您说什么?”
“他能学出来,他自己也愿意。”谢继清说着,一睃尤则旭,尤则旭立刻道:“是,殿下,您让我去吧。我本也该娶妻出府了,与其…不如…”
玉引迟疑着看看自己的兄长、再看看府里侧妃的侄子,最后目光落在孟君淮身上。
孟君淮则先看了看尤则旭,然后凝睇着谢继清默了会儿,一点头:“行,我这儿没问题,你给尤家带个话。”
一瞬间,尤则旭喜上眉梢,当即一揖:“谢殿下!”
谢继清吁了口气:“行,那我回家去了,大过年的家里也一堆事要忙,为找这小子两天没回去,不好交代。”
然后他就这么速战速决地…走了。
尤则旭等了会儿没别的话说,索性一揖,也走了。
就剩了夫妻俩在屋里,玉引还发着愣,孟君淮呵呵一笑:“还是你们谢家会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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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你们谢家会拿主意”。
这句话玉引当时左耳朵听右耳朵就出了,一时只觉得这算什么主意?尤家答不答应可还两说呢。
待得回房后,她陪明婧玩,玩着玩着突然反应过来:“啊!”
明婧眨眨眼睛望着她:“咦?”
她懂了,哥哥这是帮她解决妻妾之争呢?而且一旦成了,基本一劳永逸。
尤家不管不顾地想抢世子位,是因为这是他们往上走的唯一一条路,但如果尤则旭当了哥哥的徒弟,无异于给尤家铺了另一条路——她谢家想抬举尤家这样的人家根本不费事,尤家但凡还有点脑子就不会拒绝,只有上赶着巴结的份儿。
那侧妃呢?她需要在儿子的世子位与尤家的兴衰之间抉择一下。不过待得世子位定下来,她也就没什么可抉择的了,顶多就是这低头低得不太痛快,可该低还是得低。
玉引琢磨清楚了这一层,突然心情大好。一是因为有兄长护着,二是因为孟君淮先她一步看明白了这层却也默许,也是十二成地站在了她这边。
“啧…”玉引噙着笑又沉吟了会儿,叫了和婧来,“你自己写个帖子给你外祖母,问问她尤则旭行拜师礼是什么时候。到时候你也去观礼,算代母妃去,你舅舅用不着你的礼,你只给尤则旭备一份就好。”
“好!”和婧开心地答应下来,玉引一看就觉得这八成是因为又能见着谢晟了。
结果和婧神秘兮兮地压音说:“舅舅收了尤则旭,东院那边…是不是就不敢跟您叫板了呀?”
“…”玉引略觉惊异,心说怎么连你都反应这么快?!
她可是过了这么久才回过味来…一孕傻三年吗?
“你别管东院。”玉引只能这么说她,“再有,封世子的事定下来之后,你多关照着点阿礼,阿祚这个年纪就会傻开心,别弄得阿礼不自在。”
“我知道!”和婧郑重地点头,“父王也叮嘱过我这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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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在封世子的旨意传下来后,阿祚并没有“傻开心”。
孟君淮的折子是正月十六递进宫的,正月二十正在锦衣卫忙着,就听说旨意到了府。
他原以为今晚正院肯定要庆贺一番,没想到回府一进正院就听到阿祚哭得直喘。
玉引在旁边苦哈哈地哄阿祚:“阿祚?阿祚你哭什么呀?当世子还不好?以后可以帮你父王哦!”
“帮、帮父王好…”阿祚费力地倒着气儿,眼泪鼻涕挂了一脸。
明婧在旁边乖乖地望着他,还伸出小手要给哥哥擦眼泪。
阿祚自己抹了把鼻子:“帮父王好,可是…可是我不要当世子,我不喜欢世子。”
“啊…?”玉引一时实在不能理解“不喜欢世子”这话是从何说起,世子那就是个封位啊?
阿祚“哇”地一声哭猛起来,特别委屈地一头栽在母亲怀里:“我不喜欢柿子!我喜欢葡萄!柿子涩嘴!我不要!哇啊啊啊啊——”
“…”
一屋子人看着哭惨了的小世子愣了片刻之后,下人们守着规矩只能闷头偷笑,玉引则栽倒在床上笑坏了。
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的孟君淮听到这话也懵了一瞬,然后同样捶着门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阿祚可怜巴巴地抽抽鼻子,看到父王母妃都不哄他还笑他,心情更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
今天小柿子是主场
嘲笑他就行了
不要让他听到
嘘——

第119章 惩治

夫妻俩笑够之后,可算觉得泪眼婆娑的儿子特别可怜了,玉引把他搂在怀里拍拍哄哄,跟他说不哭哦不哭,父王母妃不是故意笑话你哒!
阿祚抽抽噎噎:“母妃坏…”
“母妃不坏,母妃给你解释这个‘世子’是怎么回事。”玉引微笑道。
阿祚苦着脸:“可我不喜欢柿子…”
“…你听母妃说完再说喜不喜欢!”玉引说着看向孟君淮。几步外,孟君淮已研磨提笔,铺开纸要写字了。
他把“柿子”和“世子”分别写下来,拿到阿祚跟前给他看:“这几个字,你都认识吧?”
阿祚点点头:“认识。”
“嗯,你不爱吃的是这个。”他点点写着‘柿子’的那张纸,“这是个水果,没熟透的时候会涩嘴。”
然后他又指指另外一张:“这个‘世子’是另一个‘世’子。你被册封的是这个,跟那水果没关系,这个词的意思就是…你以后要承继父王的王位,当逸亲王,接管王府,懂吗?”
“哦…”阿祚似懂非懂,琢磨了一会儿,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一遍,“不是那个柿子?”
“不是那个柿子,你皇伯伯怎么能让你当柿子呢?真要让你变水果,也得是你喜欢的葡萄啊!”孟君淮气定神闲。
玉引:“噗…”
得到确定之后阿祚破泣为笑,又觉得自己因为弄错词而这样大哭大闹很丢人,埋在玉引怀里特别不好意思。
孟君淮一瞧便来了劲,在旁边逗他:“要不以后就叫你小柿子吧?小柿子!”
“不要…”阿祚在玉引怀里拱来拱去,小屁股翘在外面一扭一扭的,“我不是柿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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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山茶和山栀焦灼地在堂屋里踱来踱去,却不敢贸然进屋。
打从宫里的旨意传到府里,尤氏便一直把自己闷在屋里,屋里只有大公子陪着,除此之外谁都不让进。方才天擦黑时有宦官进去掌灯,原是做得无比熟悉的事情,也不知怎么触了尤侧妃的霉头了,扭脸就被赏了三十板子。
山茶和山栀便提心吊胆的,怕里面出事,又实在不敢自己去试险。她们就只能这样小心地候着,静听着里面的动静,好在大公子在里头,如若侧妃真有个什么意外,大公子会及时喊人的。
卧房里,阿礼很担忧地看看母亲苍白的面色,给她端了盏茶:“您喝口水…”
尤侧妃失魂落魄地坐在罗汉床上,好生反应了一下才将水接过来。也没喝,直接搁在了旁边的榻桌上。
她拍了拍旁边:“阿礼来。”
阿礼便爬上了床,皱着眉头问她:“母妃,您怎么了?真的不用叫大夫来吗?”
“母妃没事。”尤侧妃摇摇头,凝视着儿子踌躇了好一会儿,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皇伯伯封你三弟当了世子,你怎么想?”
“怎么想…”阿礼思量的样子含着点疑惑,尤侧妃进一步道:“你知道‘世子’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阿礼点点头,“世子是承继父王的王位的人,以后三弟就是逸亲王了!我怎么想…”
他不太明白母妃要问什么,琢磨了半天,说:“三弟还小,我会教他好好读书。我也会更努力地读书,如若三弟以后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帮他一起!”
尤侧妃滞住。阿礼这样的回答,让她全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母子间安静了一会儿,她又说:“那你…你不担心自己的将来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自己的将来?”阿礼不明就里地反问她。
尤氏轻缓道:“因为世子只能有一个、逸亲王也只能有一个,你三弟当了逸亲王,日后你便没有这个位子了。”
“可是我还可以有别的位子啊…”阿礼理所当然的口吻,打量打量母亲的神色,又说,“父王跟我们说过,宗室里的孩子是可以做官的,而且就算不做官,也还有例银…母妃您为什么担心我的将来?”
“你…”尤氏语结,怔了须臾,吃力地笑出来,“你说得对…”
她将目光从阿礼面上挪开,强自平复着复杂的心绪,滞了良久才说出下一句话:“你说得对。你…你继续当个好哥哥,好好和阿祚相处,母妃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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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在阿礼面前强撑着说没事的结果,就是她把气都撒到了下人头上。
不过两天的工夫玉引就听说了,东院得有一小半下人挨了罚,连尤氏近前的山栀都没逃过去,除此之外还有和婧身边的凝脂。
凝脂是替和婧给阿礼送东西去了来着,而后好像是和东院熟悉的婢子多说了两句话,尤氏就不乐意了,那婢子直接让院子里掌事的拉下去就赏板子,凝脂她到底不怎么敢动,就叫在院子里站了半个时辰才放回来。
和婧来跟玉引告状的时候气得小脸发白:“她凭什么罚凝脂啊,这是咱正院的人!”
玉引也觉得,这回尤氏可就太过分了。
之前跟何家联姻的事,那是宅院中拉帮结伙的常见路数,半道被孟君淮截住,她就懒得再多管;眼下阿祚封世子,尤氏会气不顺她也是事先猜到的,她爱在自己院子里发发脾气那都随她。
可是,罚还罚到她正院的人头上,这是给谁脸色看呢?生怕府里上下不知道她也盯着那个世子位吗?
玉引板着脸缓了口气,跟和婧说:“这事我知道了,你甭生气,更不许跟阿礼阿祺生气。”
“这我知道…”和婧扁扁嘴,气鼓鼓地又问她,“那我能去东院恶作剧吗?”
那犯不着。
她跟这儿当着正妃,女儿受了委屈还得靠恶作剧发泄?那她可太摆设了。
玉引就让和婧坐,叫来珊瑚,淡声道:“去叫尤侧妃来一趟,一盏茶之内必须到。”
在传侧妃或是北边的妾室们来正院的时候,她从不曾限制过时间。眼下这般一说,虽则时间宽裕,尤氏赶来时还是明显的慌张。
“王妃…”尤氏走进堂屋没见着人,往西侧一看,见她站在桌前抄经,忙是一福,“王妃万福。”
玉引嗯了一声,没说话,继续抄经。
她不开口,尤氏就只能站着等。方才她没进西屋就先见了礼,眼下也不好自己再往前走了,只得在堂屋站着。
一月末,天还冷,玉引知道堂屋的门开着必然往里灌风。
于是她也没有等太久,写罢了手头这页就搁了笔,抬眸瞧瞧尤氏:“侧妃有多久没侍奉过王爷了?”
这句话对尤氏来说,简直就是不偏不倚地狠捅一刀。
尤氏看着她浅含笑容的神色,滞了好半天才张开口,脸上不无尴尬:“有…有两三年了吧。”
“两三年?”玉引微微一笑,更近了一步,“阿祚阿祐今年五岁。”
刹那间,尤氏面色煞白。
她好似从没见过玉引这样刻薄,也从不曾料到她会这样刻薄。
可眼下她就在这样四平八稳地捅她的刀子,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击。
玉引支着桌子吁了口气:“我知道侧妃看我不顺眼,有些事儿,今儿个在这儿说开了吧。”
“王妃…”大概是因为突然刮进来一阵风的缘故,尤氏背后沁了一层凉汗。
玉引踱着步子缓缓道:“我不讨厌你与我争高下,因为我若是你,我也会。当了妾室、又受过宠的人,有口气咽不下去再正常不过,这是人之常情,我看得开。”
尤氏窒息地看着她,目光中的复杂和惊恐,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玉引定了脚:“但我不喜欢你争高下时总牵扯不相干的人,尤其是牵扯孩子。”
“我…”尤氏想辩解,但刚吐了一个字,与玉引目光相接时,她就将后面的话全都忘了。
她只觉得玉引眼底的那份平和来得太可怕,不同于她刚入府时带来的那份超脱红尘外的平和,她现下的这个样子…眼中有自信、有高傲,一丝一毫都是红尘内的情绪,却就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尤氏在她的目光中怔然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继而似乎在一瞬间溃败下来,慌忙地错开眼睛。
“尤则旭是你的侄子,和婧是我的女儿,都是小辈。近来的事情你牵扯到他们,我很不高兴。”玉引一字一顿地说着,缓了一缓,又续言,“再往前算,尤则昌欺负夕珍的事,也难说你没有责任。至于其他的大大小小…我懒得多加过问,但你最好明白,我如是想问,也都是能问得出来的。”
而后不待尤氏辩驳,她便又道:“你还要明白,如此这般的桩桩件件,我要是想跟你计较,我也是可以计较的。”
“你可以等王爷过来的时候告我的状,我只提醒你一句,即便是按照律例,他也不能干涉正妻责罚妾室。”
这句话落下,玉引只见尤氏脸上的最后一分血色都褪下去了。
“赵成瑞。”她扬音叫了人来,赵成瑞走进堂屋躬身候命,玉引迈过西屋的门槛往东屋走,尤氏几是下意识地退到一旁给她让路。
玉引长缓了口气,声色平静地发话说:“我有几卷经是要献给母妃的,这两天忙着照顾明婧,耽搁了。在堂屋给侧妃备笔墨,让她帮我抄完吧。”
“是。”赵成瑞躬身应话,未多言一个字。
“哦,门别关,不然炭火烧得旺,屋里太闷了。”玉引说到此处脚下一停,回过头看看尤氏,淡声道,“这事让不让阿礼知道,随你。我是不怕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父上过生日,家里要小聚一下,于是断更一天~
后天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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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抄经

之后的一下午过得安安静静。
尤氏起初懵了一阵,因为她和玉引已许久没有过这样正面的接触,也没想过玉引会突然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