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挣扎了一下,选择实话实说,“好像忘了放盐。”
叶浮蒙了半秒,放下饭碗就冲进厨房拿盐盒去了。
等到吃饱喝足,苏斯提出看个电影,叶浮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先睡觉!万一感知石在等着我呢!”
被拒绝的苏斯叹了口气:“也好。”可她又凑了过来,一脸色相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小哥,陪我睡呗?”
苏斯:“…”
节操令他很想拒绝,可是他的脚很不争气地乖乖跟着她进了屋。
她吃了片助眠的褪黑素,美滋滋地在他怀里卧成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呼吸平稳了。
呼吸平稳不等于睡着。
——先前的经历令苏斯对她的“呼吸平稳”充满了不信任,好奇地盯着她判断了半天。
直到他听到她说梦话:“罗翔?”
苏斯的笑容一凝,目光从她脸上挪了开来,翻身平躺着,望向了天花板。
“罗翔?”叶浮置身在梦里,但思维清晰到让她害怕。
她觉得自己已经睡沉了,但仍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知道自己在等感知石托梦,知道梦境应该跟罗翔有关。
是以当看见罗翔的时候,她立即提步紧跟了上去。
他们好像在神界,因为周围都是洁白的。洁白的房屋、洁白的花园,就像她曾经梦到的利莫里亚。
只不过,这里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罗翔走在前面,她追在后面,四下里都是安静的。
“罗翔!”她又喊了一声,可罗翔似乎听不到,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她不敢停歇地一直紧跟,他走得也不算快,但她就是追不上他。
走到街道的劲头,罗翔向右拐去。
叶浮片刻后也追到拐角处,抬眼张望,已经见不到罗翔的身影了,但能看到数十米外是一座神庙一类的建筑。
街道上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难免慌张,听到自己的心跳一阵比一阵更乱。
终于,她走到了神庙面前。
走完那几十级台阶,宽阔的大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门是开着的,殿中的恢弘一览无余。这神殿又宽又深,她站在门口只能看到顶头处放着一尊高大的石雕,但具体是谁,并不能看清。
直至走到面前时她才发现,那大概是她自己的石雕。
——她不太确信,只是觉得有几分像。但这尊石雕比她长得漂亮多了,也更庄严,看起来更有智慧。
接着,她注意到了石雕手里拿着的权杖。
权杖也是用白色的石头雕出来的,精致的雕工让她能清晰看出权杖的结构。她看到了底座上托着的宝石,一共有五颗,但因为都是同样的石头,她无法分辨哪个是哪个。
只有一个,是晶莹璀璨的白色宝石,静静地镶在侧边的位置,在神殿的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是她正在找寻的下一块宝石么?
是缔造之石,还是分裂之石?
对了,罗翔又去哪儿了?
叶浮屏息四顾,一股巨大的吸力却从梦境之外猛然涌来,将她一下子抽离出来。
她陡然打了个哆嗦,搂着她的苏斯旋即惊醒。
“醒了?”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富有磁性。
叶浮扶着额,点了点头:“白色的。”
苏斯一愣:“什么?”
“宝石,这块宝石,是白色的。”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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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家族的秘密
“缔造之石。”苏斯道。
和罗家有关的, 是缔造之石。
可知道这一点, 好像并没有什么卵用。
缔造之石跟罗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还是不知道。
苏斯就继续追问叶浮:“你怎么梦到的石头?”
叶浮翻了个身,平躺着,但把他的手抓过来抱在了怀里。
回思了会儿, 她说:“我梦见我好像在神界,也可能是利莫里亚。街道上没别的人, 我看见罗翔在前面,我就一路追着他走。”
“然后到了一个岔路口吧,他往右拐来着。我追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了,但看到道路尽头有个神庙。”
“…现在想想挺奇怪的,路上的别的建筑我都没注意, 什么都没记住,但那个神庙好像一下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就往那边去了。”
苏斯:“你进去了吗?”
叶浮点点头:“进去了,先上了一个很高的台阶, 然后就是一个很宽敞的神殿。”
苏斯又问:“里面供奉的谁?”
“…供奉的我。”叶浮神情复杂道, 接着侧头看了眼苏斯, “我也不太确定, 就觉得那个石像跟我有几分像,但比我漂亮多了。你可以脑补一下, 我是低配版的她。”
“哦, 那确实是你了。”苏斯诚恳地点头,一瞬间就从黑暗中感觉到了她目光的凌厉。
他没忍住喷笑了一下,赶紧搂住她哄哄:“主神的长相太完美了, 所以肯定是高配,你其实不差!”
“…”叶浮接受了这个说法,心里开心了。
然后她觉得,苏斯不是醋王,她自己才是!
苏斯好歹是吃别人的醋,她吃的是自己的醋!
她揶揄着自己,清了清嗓子:“然后我就看见了缔造之石,在石像手里的权杖上。”
苏斯锁起眉头:“不可能,石像手里的权杖也是时刻的。”
“对!”叶浮点头,“我当时也有点奇怪,整个权杖都是石刻的,为什么只有那一颗宝石是真的?但还没闹明白我就醒了。”
苏斯想了想,暂且搁置了这个问题,又问她:“那罗翔呢?”
“…我不知道。”叶浮摇摇头,“我也想找他来着,就是醒得太快了。按理来说他应该不是在神庙里就是在那条街上的别的地方吧,因为那条街的顶头是神庙,没有别的岔路了。”
苏斯点了点头,他知道那座神庙。
那是她在神界的神庙,就在她的圣城里。神庙的规模其实比她梦到的还要大很多,有好几道大门,还有巨大的石廊和广场,前面的几座建筑里供奉着八大神祇,最后面才是她梦到的那座神殿。
这显然是感知石带给她的预示,可预示的是什么呢?
苏斯沉默地思量着,一遍遍思考她的整个梦境。
她看到罗翔、跟着罗翔往神庙走,然后罗翔不见了。
再然后,她看到了缔造之石。
罗翔不见了,然后她看到了缔造之石…
一个猜测在电光火石间激入苏斯脑海,他的胸口猛地一记起伏!
“怎么了?!”叶浮察觉到异样,撑起身看他。
苏斯摇了摇头:“没事,我再想想。”
而后又是长久的安静。
他觉得这个猜测并不现实,但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到其他更现实的猜测了。
究竟是不是这样,只有找罗翔去验一验。
他可以把权杖的其他部分交给他,如果他作为半神可以承受主神权杖的惊人神力,这个猜测就是对的。
苏斯打算天一亮就去找罗翔。同时,作祟的私心让他觉得不带叶浮比较好,他可以自己带着她的项坠去找他。
但第二天一早,叶浮在吃早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边中年男人的声音让她有点熟悉,迟疑着问她说:“您是神使吧?”
“…我是。”叶浮姑且承认了,问他,“您哪位?”
那边说:“我是罗誉,罗翔的父亲。”
叶浮短暂地一懵,怕自己说不明白相关的事情,就在苏斯面前打了个响指,然后把手机按了免提。
苏斯放下手里没吃完的包子,不解地看向手机屏幕,叶浮冲着手机说:“罗叔叔,请问您有什么事?”
罗誉说:“我知道你们在找宝石,我也知道宝石在哪儿。你们有时间再过来一趟吧,我把宝石给你们。”
“?!”叶浮很是意外,苏斯倒很冷静,开口就说:“我们马上打车过去。”
一个半小时后,两个人到了罗翔家。高档小区不许外来车辆随意进入,罗翔就提前等在了小区门口,陪他们一起往里走。
走了没几步,他就忍不住了,一脸费解地看了看二人,问他们:“我爸跟你们说什么了?”
“?”叶浮愣了愣,道,“他说他知道宝石在哪儿,让我们过来一趟,怎么了?”
“他…”罗翔的神色很有些茫然,“他从昨晚起就有点怪,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我妈也一样。”
怎么个“有点怪”?叶浮一进罗翔的家门就感觉到了。
罗父神色沉郁地坐在沙发上,完全没了昨日的那种乐呵,看起来甚至老了几岁。
他们上前和他打招呼,他怔了怔才回过神,努力地笑着站起身,和他们握手。
罗母在此时也从二楼走了下来,她穿了身做工讲究的香云纱旗袍,颜色和花纹都很郑重,看起来像是要去什么要紧的场合。
但待得下完最后一级台阶,她走上前来,却跟他们说:“两位神使,请跟我来吧。”
叶浮和苏斯怔然相望,罗父重重地舒出一口郁气,从沙发上站起身,也说:“走吧。”
“…爸。”罗翔不安地看着他们,“到底怎么了,您不如先简单地说一说?”
罗父没有开口,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他们只好跟出去。
罗父带着他们去了车库,开车一直往南去,临近中午时出了京。
罗翔在车上先后探问了几次,父母都不开口,到了后来,罗翔有点急了:“能不这样吗?”
他无可奈何地看看父母二人:“你们搞文学的…这种相处模式让人很累啊!”
文理科的思维碰撞,是罗家流传数代的家族隔阂。可这回,罗父摇了摇头:“跟那些没关系,你安静一会儿。”
罗翔无言以对。
这一安静,就安静了好几个小时。车子奔北一直开,从日光朗朗一直开到暮色四合。
要不是有个战斗力强悍的苏斯在旁边坐着,叶浮大概会很担心这一家子是不是打算把她拉出去卖了。
终于,在进入山东省之后,车子下了高速,七拐八拐的,进入了一个小县城。
穿过县城,外面又是大片的农田了。夜色下的路灯照耀中,农田显得很平旷,看着有点荒凉,甚至有点瘆人。
但最后,他们到了一个更瘆人的地方——坟地。
罗父最先下了车,一边撞上车门,一边向坟地走去:“这是罗家的祖坟。”
“?”罗翔很诧异,“祖坟不是在…”
“河北那个是后来迁的。那时候破四旧,祖坟被毁得厉害,你爷爷就来收拾了遗骨,迁到了河北。”
他顿了顿,继续一步步前行:“但家里最大的秘密,还是在这里。”
大概是因为祖辈的遗骨都已迁走的缘故,这块坟地已经多年无人打理了。坟地中荒草丛生,折断的或者倾倒的石碑东倒西歪地躺着,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很是凄清。
但罗父的背影,看起来更为凄清。
他的脚步沉重,沉重到让叶浮觉得他此时的呼吸大概都是沉重的。于是她虽然还不知出了什么事,但已经莫名地难过了起来,拽了拽苏斯的衣袖,一齐跟着他往前走去。
罗母很快跟上去搀住了罗父。他们两个走在前头,一头雾水的罗翔跟叶浮苏斯一齐跟在后面。走到一棵树前的时候,罗父停住了脚步。
他看看罗翔,又看看面前这棵至少已有上百岁的树,在树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掰下了一块树皮。
树皮下面,是一块已有点生锈的操控板。
“这是按照几千年前传下来的图纸建的。”他自顾自的笑了声,没有看任何人。
他按了几个按钮,大树旁的地面忽而颤了起来,然后一块泥土掉落下去,一个方形的入口出现在几人面前。
入口下,又通往地底深处的石阶。
罗父长声而叹,盯着那片深不见底的漆黑静默了良久,又再度笑了一声:“我和无数半神、和我的无数先祖一样,视效忠众神为无尚荣耀。但我从没想过,会是自己亲自迎来这一天。”
这句话里,掺杂着很复杂的情绪,听起来荣幸、悲痛,依稀还有些自嘲。
接着,他转头看向了罗翔:“儿子。”
“嗯?”罗翔已经被这些悬疑故事般的画面惊呆了。
罗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我们不是科技之神的后裔。”
“…什么?!”罗翔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古怪至极,仿佛一切信仰在这一秒内被颠覆。
然后,他下意识地做出了自我保护性的反驳:“您开玩笑…”
“我没有。”罗誉平静地摇头,“我们是文学之神的后裔。所以我在读完历史系后,转为研究中国古典文学,所以你的太爷爷是民国诗人。你太爷爷的爷爷,是清代翰林学士。”
他们确实还是在隔代遗传,但真正继承了家族能力的,其实是一代代的文科生。
“那我和我爷爷…”罗翔震惊得不能自已,“还有他爷爷,我们…”
“你是主神的宝石。”罗誉低下头,眼皮和夜幕一起,掩盖住了他心里强烈的悲痛。
“在你出生之前,你爷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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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他是宝石
这个真相太令人震惊了。
从叶浮到罗翔本人都被惊住, 罗父苦笑着看了看他们, 率先向洞下的石阶走去。
洞不太深,十几级台阶之后就到了地面。右手边的墙上似乎有个面板,在黑暗中看不太清, 罗父摸索着按了一下,洞中的灯亮了。
“这里最初建成, 是四千多年前。”他环顾着四周,在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仍能看见些残存的古老纹饰,“后来每过一二百年都要重修一次。”
罗翔还在努力地消化方才在地面上听到的信息量,现在, 更多令他不解的东西又撞进了他的视线。
这里像是…像是一个祭祀场所。他们正处在一个小小的过道中,前方是个石室, 石室正中央有一方不知是用什么矿物铸成的石床,旁边还有个形状很像会场里常用的演讲台那样高度的石桌。
这两样东西看起来都很古老了, 边缘的棱角都已不再锐利, 四处都是风化的迹象。
但在石室四周, 又贴着还算新的瓷砖, 大概是最近一次翻新时才贴着的。
这种翻新导致石室的画风看起来十分古怪——如果它是一个简单的石室、放着四千年前的石床石桌,罗翔会觉得它是一个古老的祭祀场所。但配上现代化的瓷砖, 他就觉得这很像邪教的祭祀场所了!
石室里还有几把塑料椅子, 罗父和罗母走过去,叹息着坐了下来。叶浮苏斯和罗翔也各自坐下,罗父沉默了半晌, 继续说:“四千多年前,罗家的先祖发现了那块宝石。他们都是半神,猜到它来自于神界,最初,都只想先把它保护起来。”
罗父顿了顿声:“但后来,他们渐渐感知了它的强大。有族人因此被激发了惊人的创造力,创造了许多在那个年代不该诞生的东西。”
“这种创造力也激发了他们的野心,罗家一度陷入无休止的争端之中。也有人依旧想效忠于众神,但更多的人陷入了疯狂,无可自拔。”
“最后,理智尚存的那一拨人,只好把宝石偷了出来。”
“在他们苦恼于如何才能既守护住它、又不激发更多矛盾的时候,宝石给他们带来了启发。”
学渣叶浮和学霸罗翔都听得一脸懵逼,倒是苏斯,了然地接了话:“生物实验?”
“对。”罗父点头,继而哑音一笑,“我想在那个年代,他们大概并不理解其中真正的原理,也不懂那张石床的特殊辐射,只是从梦境中得知了宝石可以和新生儿融合罢了。新生儿比成年人更能接受和适应其中强大的能量,其他人也很难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会是神的宝石。”
“这种方式,让宝石平安地度过了四千年岁月,再也没有落入过野心勃勃的人的手里。”
“可为什么是隔代?”叶浮蹙眉,罗父说:“因为它还是太强大了,所有与它融合的人寿命都不长,如果连续用两代人作为载体,寿命还会加倍缩短,我们只好用隔代的方式来缓解它造成的伤害。”
否则,罗家可能早就绝代了,这块宝石也不知还会落到什么人手里。
“在那之后,罗家便以科技之神的后裔自称。为了避免恐慌,我们向所有作为载体的子孙隐瞒了实情,取出宝石融入新一代的责任,也由隔代的知情人承担。”
“…”叶浮觉得,这太…奇葩了。
这个用词似乎不太准确,但一时之间,她又只能想到这个词来概括这件事情。
怎么说呢?这似乎很伟大,一个家族生生世世地守护一块来自于主神的宝石,但他们甚至都没见过主神。
可同时,这不奇怪吗?他们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神,残忍地缩短亲人的寿命,缩短亲生儿子的寿命。
但叶浮作为一个外人,或者说作为这件事上的既得利益者,显然不好说出这样的质问。
可罗翔说了出来:“你们怎么…你怎么能这样?!”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父母,“从我出生开始,你们就把我当祭品吗?!”
“我们从没想过你会是迎来神明的那个人。”罗父的目光盯着地面。
“可你们还是让我缩短了寿命啊!”罗翔火气更盛,“你们一定要我娶一个半神当妻子,也是因为这个吗?因为半神能理解你们逻辑,好继续做这件事?”
他的音量越来越高,一字字掷地有声:“我也是半神,但我不理解你们的逻辑!你们怎么能为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神牺牲亲人?!”
“罗翔。”罗父的神色更加沉了,罗翔咬着牙停住质问,听到他说,“我们不是为了主神牺牲亲人。每一个与罗家结亲后被罗家说服的半神…和少数的人类,也都不是为了主神。”
“那是为什么?!”罗翔感到荒谬。
“为了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罗父平淡道。
罗翔蹙起眉头,罗父慈祥而又悲凉地望着眼前的儿子:“每一个隔代存在的知情人,把宝石放入亲生儿子体内时,都会看到当年的纷争。”
“那不只是罗家内部的纷争,还有血腥的厮杀,疯狂的掠夺。”
“但当时,到底还是冷兵器时代,在宝石的帮助下诞生的更高端的兵器,能杀的人也是有限的。”
当时的画面里,都已经血流成河了。那如果宝石在后来落入了恶人的手里呢?焉知他不会凭借宝石之力造出核武器或者什么可怕的生化武器?
宝石的力量强大,宝石带来的恐惧也强大。鲜有人能在看到那样可怖的画面后仍让私心占据上风,毕竟一旦世界出现危机,一个家族的存亡也会非常难料。
“我有时会想…”罗父疲惫不已,一声轻笑都要硬撑起好几分力气,“这可能是宝石自保的方式吧,也许根本不会有那么可怕的结果,只是它为了回到主神身边在吓唬我们。”
“但是,我不敢赌。”
没有人敢赌。人类的心理承受能力在宝石的攻势下,显得微不足道。
“其实若说众神只是在利用我们…也是有可能的吧。”罗父笑意艰难地自言自语,“我想他们并不在意我们,他们…他们都从来没有显灵过。”
如果不是神族的血统令他们这些半神有明显的过人之处,他们大概都要怀疑这些神是否真的存在了。
苏斯看看罗父,摇了摇头:“神在意。”
罗父大约觉得他只是安慰他,嗤笑着摇了摇头。
“拥有这块宝石的主神,从不草菅人命。”苏斯又道。
这句话里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的力量,罗父于是敛去了嗤笑,神情复杂地打量起了他。
“我相信所有为这块宝石献身的人,主神都会记住,她会为他们安排更好的来生。”苏斯说。
叶浮犹犹豫豫地望着他,无法判断他到底在说真话还是只是在哄罗家人高兴。
——她希望他不是在哄人,因为如果是的话,那他哄得实在不太走心,下一秒他就又就事论事了:“我们怎么把宝石从他身体里取出来?”
石室里骤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罗先生?”苏斯看着罗父。
罗父的眼眶逐渐被一分分热意填满,罗母则直接哽咽着别过了头。
最终,罗父沙哑道:“把他的…”他张惶地缓了口气,“把他的尸体放到那个石台上,尸体就会变成那块宝石了。”
罗翔在头脑嗡鸣中僵住。
他恍惚地记起,小的时候,爷爷的某位老友曾在大醉后来家里闹,怒斥家人不让他参加爷爷的遗体告别仪式。
“我跟你爸是多少年的交情!你们这些不肖子孙不让我看他最后一面!”那位老者这样哭喊道。
现在,他才突然惊悟了原因。
现如今遗体告别之后基本都是直接火化,可爷爷的遗体不能火化。
罗家成为宝石载体的人,没有遗体。
这好像该算是一种很好的离世方式,身体化为宝石,与神灵同在,不必担心千百年后的某一天突然被人挖出来,骨灰洒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