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娇妾掌家 作者:荔箫

文案

少年将军席临川有两件事让他死不瞑目:
第一,大战方兴,外虏犹在,出师未捷身先死。
第二,年少轻狂,妄动凡心,爱的舞姬是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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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上天格外眷顾于他,一切再次回到最初相遇的起点时…
席临川:…喂!说好的美人计呢?!
红衣:Σ( ° △ °|||)︴ 怎么到了古代还逃不过潜规则?
【排雷】
①本文纯架空、纯图开心,考据指数为0,严肃认真的读者请放过;
②不喜欢请直接点叉,互相省心;
④坑品有保障,断更/弃坑这俩词我不认识…
⑤柔软易推倒,欢迎调戏o(*≧▽≦)ツ
⑥不许揪我的荔枝叶子【严肃脸】#这条是抽风可以无视#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重生 宅斗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红衣,席临川 ┃ 配角:绿袖,顾南芜,唐雨穂

初遇

秋风席卷宅院,回廊边的梧桐树上又有几许金黄的小扇翩然飘落。鲜亮的色泽正得刺目,与朱红色的廊柱、院门交映在一起,红的愈红、金的愈金。
放眼望去,阖府都是如此,一片浓墨重彩。其间更衬出山石泉水、亭台楼阁,动静交叠着,气派与雅致兼备,触目惊心的辉煌。
“呀…”红衣一声轻叫,托在布下的手猛地一缩,赶紧抽出来看,实质上又冒了一颗血珠出来。
搁到唇边含着,口中漫开一股腥甜。旁边正拿着蜡在另一块料子上画着线的绿袖笑出了声来:“今儿个都第五回了,你也太心不在焉。”
红衣蹙蹙眉头,仍嘬着手指没有理会绿袖。
这哪里能怪她“心不在焉”。
这样的针线活,她在二十一世纪时实在是没有做过——偶尔衣服划个小口子缝上两针还好,做一件完整的水袖,那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买布料、裁剪、缝合…这人力和车费加起来,够在网上买两件的了,自己缝的还不如批量机制的好看,谁会费这个工夫?
直到她来了大夏朝。
此事说来就是“一路不顺”——从穿越前不顺到穿越后。她一个名牌舞蹈学院汉唐舞系的毕业生,毕业之后白费周折,才可算在“不用被潜规则”的前提下得了个上台的机会。能不能进那梦寐以求的舞团,全看这一次。
她这自小对舞蹈爱得痴狂、拿舞当命看的人,自然是为此激动的。在台下时花了十倍的工夫去练,怎料…
那日北京雾霾又爆了表,在离剧院只隔了一条街的时候,她被没能看清交通指示灯的司机撞得…
撞得连当时的情状都记不清了。只隐隐约约记得,最后一个画面是那颜色熟悉的黄蓝相间的出租车猛停在自己面前,急刹时车轮与路面摩擦出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再睁开眼时,她就成了红衣,大夏朝敏言长公主府的舞姬。
两个月后,又被长公主连同另外三个舞姬、四个歌姬一起转手赐给了夫家的外甥席临川。
这也无妨,到底还是“专业对口”,在谁府里跳舞都是一样,但谁知…
入府不到三天,管家说了句“府里用不着那么多舞姬”,居然就打发她去做杂役了。
这话听来有些奇怪——虽说府中确是原也有歌舞姬,但这回总共送来的四个舞姬里,唯她一人被点名不用。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理由,直接打发去洒扫庭院,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自此干起了粗活。
奇怪归奇怪,依着目下的身份,管家这般安排了她便只能照办。其他无妨,苦点也不怕,只是这舞…
算得她毕生的追求,还是想接着练。
于是就有了这自己缝制水袖的一出。多亏同来的伙伴皆是土生土长的大夏朝姑娘,做点针线活不在话下。比照着她们的水袖打版、剪裁,最后落到她手里的,就只剩了“缝”这一步。
四五日下来,可算是快要完工了。
“听说今晚大将军要来府上。”绿袖噙着笑幽幽道,“也不知召不召歌舞。入府这么多天了,还没见过席公子的面呢…”
红衣对她这般的翘首期盼很是清楚,不止是绿袖,其他几人也都是这样盼着见到席临川。这让她一度觉得有些意外,她们眼中的那种神采…哪里婢子见新主,看上去倒更像是二十一世纪时粉丝见偶像时才有的光芒。
“谁知道这席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小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红衣淡淡泊泊地打击着绿袖的积极性,一如身在现代时对追星不感兴趣一样,她对这位“偶像”也提不起什么劲来。
“文韬武略,英姿俊朗。”绿袖的笑容中饱含兴奋与倾慕,而后便对红衣这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生了不满,胳膊肘一顶她,埋怨道,“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民间多少女子…乃至世家贵女都仰慕席公子,他围猎归来,从策马入城门到回府不足一刻工夫,多少女子都涌到坊门口去一睹风采。偏你自己身在席府,还浑不在意的样子。”
红衣笑了一笑,重新拿起针线,接着缝那没缝完的水袖,一壁缝着一壁摇头道:“我在意能怎样?府里仆婢这么多,且轮不着我见他呢,在不在席府有什么区别?”
又不是在长江里磕个鸡蛋,就等于全国人民都喝上蛋花汤了。
“没劲,没劲!”绿袖抱怨得字字铿锵,而后瞪一瞪她,又开始不甘心地循循善诱,“你就不想看看席公子拉弓控弦、箭无虚发?不想看看他长剑出鞘、光影飞闪?”
红衣禁不住地脑补了一下,又很快将这些脑补摒弃开来。有些事还是不想为好,毕竟,她现在的处境可不适合“想入非非”。
穿越女们有男主护着、男配哄着的剧情明摆着没发生在她身上,她这还没见着什么要紧人物就直接被打发去做杂役、断了前程的路线,怎么看都不会是主角路线,还是平心静气为好。
手上的针从朝上一面刺出,又向下刺入,红衣浅浅笑着,恰到好处地一语截断了绿袖的锲而不舍:“我现下又不是舞姬,一个做杂役的,上哪看他‘箭无虚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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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偌大的宅院中一盏盏灯笼燃明了,有序的悬在廊下,暖黄的灯光映在红黑的回廊中,庄重中透着温雅。
设宴的正厅中已起了乐,虽则主客都还未到,气氛已营造得很好。
离得并不算近的一方小院中,红衣也着了水袖——自不是要舞给宾客看的,只是这各样乐器齐备的“伴奏”难得一见,她当然要蹭上一蹭,搭着乐练一晚上舞可比自己哼着曲要得宜多了。
还得多亏古代没有那许多隔音材料,声音才得以传得这么远也还能听个大概。若搁在现代,宴会厅大门一关,厅里擂鼓震天厅外也听不到什么。
筝声琴声丝竹声,钟声鼓声琵琶声。和鸣得时而大气磅礴,时而又尽是小家碧玉般的柔和,倒真是适合宴饮时助兴。
红衣在小院中舞得畅快淋漓,承启转合间腰肢伸展、水袖起落,旋转间那一缕殷红飘动得绚烂。如霜的月色下,仿佛月宫中投了个灵动仙子下来,对一切无知无觉,只要舞尽天上地下的兴衰。
多半的舞曲她听过,偶有没听过的,就顺带着连即兴发挥的水准也挑战了。不知不觉中已沁出汗来,逐渐觉得气息不稳和疲惫,仍蕴着笑坚持完了这一支舞,待得音乐停了才歇下来,手背擦一把汗,自说自话地笑叹:“好累。”
推门回了房,点燃剩下半只红烛,到桌边一拎水壶发觉空了。方才体力消耗大又口渴得紧,只好拿着水壶出了门,到厨房找水去。
小路左转右转,耳边乐声时隐时现。红衣踩着鼓点,觉得心情前所未有地好起来,步子也愈加明快。
厨房中的热水是随时备着的,红衣盛满一壶,再踏出门时,侧耳听了听,那边的乐声似乎寻不到了。
是宴已散了?
她便不急着回房了,索性绕个道先去找绿袖她们一叙。然后…她回房睡上两个时辰,夜里还得起来,在天明前把回廊扫干净才好。
在前面不远的岔路转了弯,再往前是一片竹林,石子路旁灯少了些,道就暗了。红衣放慢脚步,走得当心。
眼前陡然一亮。
竹林那端的一道月门前,两盏灯笼明亮极了,映出好大一片光晕,连延伸下去的路都照亮了好多。
听得不远的地方有熟悉的燕语莺声,红衣带起笑来快走了两步,又一转弯,足下猛滞。
对方也一滞。
夜色中如炬的目光在她面上一划,那挺拔的身姿被寒凉月光勾勒出一种莫名的气势。她一怔神,遂即意识到来者是谁,立刻退到一旁让出道来,颔首欠身:“公子。”
这不过随意地见个礼而已。她想着待他过去后,自己便可接着走她的。
他却在她面前停下来。夜色昏昏、她又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觉一股逼人的寒意侵袭而来,她不自禁地往后一退,右肩却觉一扯。
视线下移,原是他的靴子踩在了她委顿于地的水袖上。
他同样看向了脚下的水袖,短短一睇,就抬起头来。如墨书就的眉稍蹙着,手上毫不温和地挑起了她的下巴:“我应该吩咐过,不许你做舞姬。”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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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商

红衣悚然心惊,夜幕之下,恐惧感来得更厉害一些。秋日一呼一吸都带着微微凉意,一阵阵地沁在心里,在她终于稍定心神、开始思量如何应这话的时候,他放开了她。
席临川退开了两步,靴子自也从她的水袖上移开,又睇她两眼,轻嘲一笑,便从她面前走开了。
红衣提心吊胆地听着,脚步声很快就听不到了,似是进了她来时路过的那扇月门。
长松口气,她一边假作无事地拾起长袖掸了一掸,一边犹后怕于方才的交集。
虽然…只有一句话而已。
但刚才离得那么近,近到她看得清席临川面上的每一分情绪。那双眼睛让她觉得可怕极了,那么十足的、凛冽的恨意,森森然直逼她眼底,触得她一阵心悸。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仇恨的神色。
红衣在夜风中打了个寒颤。
那个目光就像是她犯了什么罄竹难书的滔天罪行,背负了多少条人命又或者做了什么别的人神共愤的事一样,那般浓烈的仇恨…让她起先觉得迷茫,而后觉得承受不起,事后想起又不寒而栗。
仍拎着水壶的手紧了紧。
余温缓缓地传到手心里,让她稍平复了心绪。抚了一抚胸口,已没了再去找同伴闲话家常的雅致,转身往自己住处的方向走。
心中惴惴地睡到三更天,起来清扫回廊时提心吊胆的。所谓惊魂未定大抵便是这样,明知席临川这会儿不可能出现,还是忐忑不安地生怕在碰上他。
如此硬是衬得已很熟悉的回廊显得更阴森些,红衣悬着一口气捱到黎明破晓,扫完了最后一截,顿时大松一口气,半刻不想在外多做停留地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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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一觉睡到晌午。起榻时觉得舌头左侧一触便一阵剧痛,是生了口疮,也不知是因为这几日总要半夜起来干活作息不规律所制,还是昨晚遇到席临川弄得神经紧张、吓出来的。
连喝了三杯清水,红衣更衣盥洗后去找绿袖。
总这般提心吊胆的,显然不是个事儿,她想打听打听自己从前到底如何开罪席临川了。若只是小事,她便可放下些心;若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她也得心中有个数。
那毕竟是她招惹不起的人。
各贵戚世家中都少不了豢养歌舞姬,以备宴饮作乐时助兴。席临川虽是不屑于应付世家交往的性子,也免不了备上些人。
府中歌舞姬皆住在西北侧一套三进的院子中,设专人掌管舞乐之事,称“司乐”。这位司乐虞氏年近四十,算得和善,一来二去红衣与她算是熟了,来找友人解闷便也不难。
进了绿袖房里时,绿袖显然也刚回来,额上细汗未拭,是刚练完舞回来。
“哎?快坐。”一见她来,绿袖眉开眼笑,将水袖往榻上一扔便拉着她坐,转身去给她沏茶,衔笑道,“洒扫的活都得夜里干,白日里你还不多睡会儿?反正那水袖做好了。”
“别提了…”红衣舌头疼,说话有点口齿不清,“我也想再睡会儿,半截醒了,嘴里生了疮,只好来讨杯清热的茶喝。”
“呀,那我去熬冰糖雪梨给你。”绿袖说着搁下茶壶就要往外走,红衣忙伸手拦她:“不用…陪我坐会儿。”
绿袖瞧一瞧她的神色,依言坐了下来。觉出她精神不济心事重重,一握她的手:“怎么了?”
红衣思了一思,不知从何说起为好。沉吟须臾,索性问得直接:“绿袖,我从前…得罪过席公子?”
“啊?”绿袖被她问得一懵,怔然反问,“…什么时候?”
“…”红衣一哑,抿了两口温茶,思索着道,“我这不是问你呢么…入府之后这些日子必是没有,可之前呢?在长公主那里…你帮我想想,我是不是有无意中开罪了席公子的时候?”
“…这怎么可能?”绿袖带着讶异答得干脆,“我们之前都没见过席公子啊。长公主府比咱们资历深的歌舞姬多了去了,宴席时也轮不着我们侍奉在侧。为什么这么问?出什么事了么?”
绿袖直是一副不解的神色,显然惊异于红衣的这个问题。红衣心里一沉,疑云未解还更加重了,摇一摇头,不提昨晚的事,只道:“没什么,我只是奇怪干什么独独打发我去做杂役。”
“哦…”绿袖神色稍缓,显出了些许释然,转而又带起笑来宽慰她,“你别多想了,大约就是府里舞姬太多了呢。也不要紧,我们几个若是谁有机会跟公子说上话,都会提一提这事的。都说公子待人很好,才不会一直这样委屈你个姑娘家。”
红衣的神经又一紧。
绿袖说得仗义无妨,她听言骤然想起昨晚见席临川时他说的那话——她此前也以为只是管家的安排,听他所言才知竟是他亲口吩咐的。
“我的事你别管了。”她出言阻止了绿袖,抿唇一笑,说了个理由,“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咱们身在贱籍,若真到了宴上去助兴,我还担心命悬一线呢。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躲得远远的,心安。”
绿袖已被她一连惊了两次,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叩门声一响,同时传来熟悉的轻快女声:“绿袖?”
绿袖起座去开门,刚打开半扇便见丝缎一副满脸堆笑的样子。便没好气地觑一觑她:“又犯什么错了?”
“…没有!”丝缎立即道,侧身从那道并没有打开多少的门缝挤进来,见红衣也在作势一福,开口开得毫不客气“两位姐姐,借点钱呗?”
“借钱?”绿袖黛眉一蹙,伸手就把她往外推,“真好意思…你我拿一样的月钱,红衣还要更少一些,她还没找你借,你倒跟她开口?”
“哎…绿袖姐姐你听我说。”丝缎扒住门不走,哭丧着脸诚恳央求,“就这一回!实在是灵韵香价格涨得太快,我再不赶紧买些,以后就真要买不起、没得用了。”
她说了理由,绿袖也不听,仍一味地把她往外推,口中轻斥道:“谁让你非要用这赫契的东西,咱大夏的香粉哪里不好了?出去出去…”
推推搡搡地把丝缎“轰”走了,绿袖关上门,红衣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你还真轰她走,香粉能花多少钱?借她就是了。”
“你说得轻巧。”绿袖回过身来一瞪她,“赫契的东西近几日都什么价了?从前的十倍!借她…我后半个月不过了?”
…通货膨胀?!
红衣稍一愣,遂即又意识到并不是。只是赫契的东西涨了价而已,没有影响到别的。
必定有点别的原因。
红衣尚未来得及细想,绿袖一拍额头:“呀!忘了!”
“什么?”她问。
绿袖蕴着笑,悠哉哉地踱到她面前,半开玩笑地调侃:“方才应该告诉阿缎,今晚寻机会讨好那聿郸就是。莫说香粉,只怕什么赫契的稀罕物件都能从他那儿寻得。”
“聿郸?”红衣一愣。觉得该是个人名,听着又有点怪。
“赫契一等一的大商贾啊!”绿袖坐下来,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捏腔拿调,“听闻花了金银无数打通长阳各方势力,白费周折,就为见咱们公子一面。公子点头答应了,下午就到。”
…赫契的东西价格飞涨、赫契一等一的大商贾此时要来见席临川?
红衣潜意识里觉得这二者间有什么关系,又想不透。
“听说还专程递了帖子,要跟公子一较射艺高下呢。”绿袖说着,明眸里透出几分兴奋来,“公子也答应了,说随时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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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当日下午,那胡商聿郸就到了席府,晚上自又是一场歌舞升平。
红衣帮着绿袖化完了妆,在绿袖与其他歌舞姬一起去了宴上时,她就无事可做了。
席临川那么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不许她跳舞,狠厉的目光让她一想便不禁悚然,哪还敢忤他的意。
索性提前拿了扫帚去清扫回廊,早些扫完便可早些休息。反正目下要紧的人都在正厅参宴,她去扫地也不会碍什么事。
于是,耳边隐隐可闻宴上传来的丝竹雅乐,面前只余扫帚蹭地而过的沉闷“沙沙”声,有点寂寥的意味,好在合着乐曲扫地扫得有了节奏,心情也逐渐明快了些。
乐声停时,她还没有扫完。啧了啧嘴,抬头望一望设宴的方向,闷头接着清扫。
过了一会儿,听得交谈声传来,似是有人在转角那侧的回廊处,正往这边走。
红衣心里一紧,生怕再遇到席临川,但一想今日自己并未跳舞、也未着水袖,又觉无甚可心虚的地方。
躲也没地方可躲,索性平心静气地退到侧旁,让出道来。
那人转过来时却停了脚。
看一看几步外身材容貌皆姣好的佳人,又看看她身旁放着的扫帚,一句笑语中,语调有些奇怪:“临川君还真是不负风流之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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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杀

红衣浅怔,这话显是意指席临川府上连做杂役的婢子都生得貌美,算是赞了她一句,稍颔了首算作答谢。
聿郸复行几步,走到了她面前。仔仔细细端详一番,他添了笑意,抬手自她鬓边撩过,向后一探,顺手取了支簪子下来。
是支银簪,质地做工皆普通得有些粗糙,聿郸看得一哂,悠然道:“姑娘住在何处?”
…怎么这么问?
红衣黛眉一蹙,暗说这番邦真是“洒脱”,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鲜有刚见个面就问住处的。
她冷着脸未言,他又笑了一声:“别误会。我此番带来大夏的货物中有支银钗不错,与其苦等买家,不如赠给姑娘梳妆。”
这样有意套近乎的辞令,红衣在现代时就听过许多,手中有些权势或人脉的人,贪图她们这些急于谋得前程的女孩子的姿色,以价值不菲的礼品相赠也算是个常见的手段了。
向后退开半步,红衣的反应一如在现代时一般,毫无接受之意:“无功不受禄。”
聿郸稍一滞,旋即又笑道:“看姑娘面善,莫名觉得投缘,没有别的意思。”
“投缘”这话说出来,越来越像搭讪的言辞了。她更觉得不可多留,面色一白,匆匆一福:“告退了…”
而后不待聿郸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去。薄唇紧抿着,对这样结束交谈多少有些怕——这毕竟不是在现代,她是府中仆婢,聿郸是贵客,差着阶层,难免害怕惹恼对方。
好在,聿郸并未多说什么。只在她走远之前稍追了两步,一伸手,将那钗子插回了她发髻上——她不收他的礼则罢,他总不能反过来拿走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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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簌簌而过,又一阵落叶飘零,各处都是这样。书房外草木多些,这一阵晚风后落下的树叶便也更多,小厮入内禀话时,脚下踩出一片脆响。
席临川听完禀话,原本只因谨慎而生的疑心转变为抑制不住的怒意。
居然这么早…
“小的看到红衣姑娘与那胡商在廊下交谈了片刻。”来禀事的小厮如实说着方才所见,“小的没敢跟得太紧,待她离开后前去查看,就捡到了这个。”
席临川睇了眼他呈上来的簪子,确是红衣所喜的样式。
他压制着惊怒阖了眼,握着簪子的手一紧:“知道了。”
那小厮一欠身,继而又道:“聿郸那边传了话来,问比试箭术的事…”
“明天。”他应得很快,而后,似乎再听不下去任何事,摆了摆手,“准备好便是,明日一早我去箭场。”
“诺。”小厮应下,会意地不再多言,施礼退出。
席临川心里乱极了。压抑已久的怒火无可遏制地向外窜着,在心里激荡得凛冽,带着嘲讽的声音,好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