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身上,敏王今年十六岁,是盛国的亲王;安珞十四,是虞国皇子。
论性子,两个人也都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都没什么心眼。赵瑾月依稀有些从前的记忆,记得在皇帝刚把安珏扔进牢里的时候人人都对安珏避之不及,敏王却依旧敢出来帮他说几句公道话。皇帝不爱听便出言斥她,她也不惧,冷哼一声就走了。
安珞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脾气,有话就说。在她和安珏眼里固然是傻了点,但小夫妻以这样的脾气相处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有点羡慕敏王和安珞的无拘无束,但是转念想想,她和安珏也在往有话就说的方向发展,心下便又欣慰起来。
赵瑾月边思量边轻吁了口气,转而问安珏:“出去走走?看折子看得头晕。”
“迟些再去。”安珏道,“臣适才答应了若凌,等她练完这几页字便带她到湖边玩一会儿,不好扔下她。”
赵瑾月就点了头,却也没再继续头晕眼花地看折子,揉着太阳穴径自想了些有的没的,忽而颇有几分邪意地看向他:“哎,安珏。”
安珏喝着茶抬眼:“嗯?”
她满面笑容:“我今晚翻你的牌子。”
他一时不知她为何突然要先问他,搁下茶盏:“陛下不是时常翻臣的牌…”
说到此处自己却突然回过了味儿,手上一颤,险些把茶盏甩出去。
他局促地咳嗽:“这个…”
在过去的大半年里,她时常翻他的牌子,但两个人都只是躺着说说话便睡觉罢了。先前的经历太过不愉快,芥蒂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床笫之欢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可现下,他们早已融洽起来了。
安珏不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念头,但他确是已想了有些时日。当然这“有些时日”也不是日日都想,只是在与她同榻而眠的时候,他心底偶尔会有那么一刹冒出呼之欲出的**,
赵瑾月神色悠哉地倚到他肩头,故作轻佻地伸手去勾他的下巴:“复位的事现下已提起来了,元君你再跟朕为若凌生个弟弟妹妹,朕不是更好说服朝臣么?”
“…”他垂眸强作冷静,过了片刻,还是憋得双颊通红。
赵瑾月一双明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说好不好?”
安珏忽而嚯地起身,甩下她提步走到殿门口吹冷风去了。
于是若凌乖乖练完字来找爹带她去湖边玩的时候,就见母亲坐在案前一副摒笑的模样。再扭脸看看,她看到了父亲站在殿门外的颀长背影。
这氛围有点怪。若凌还是跟父亲更亲,放在平常她或许会去问父亲出了什么事,但现下看来似乎母亲心情挺好,倒是父亲不大对劲。
她便跑到了赵瑾月身边,小声问她:“母皇,爹怎么啦?”
赵瑾月嗤笑,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没事,走,我们一道带你去玩。”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感觉明天真的可以写完这个番外了
虽然说十章最后就写了九章,但按字数算还是有三万字的,我觉得可以算我过关!【自拍肩膀
之后还要赵瑾月那个离家出走的堂姐的番外以及男女主全家大团圆的番外
然后我就放!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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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世界的赵瑾月(完)

当日晚上, 鸾政殿中一片旖旎。
皇帝久不正经的翻牌子, 一众司寝的宫人便也许久没有这样忙碌过了。这种忙碌却并不仅限于殿中,风声溢出殿门飘到后宫里, 不免又引起了一阵震荡。
——听说今个儿个晚上, 侍寝方面的一切安排都是按元君的规矩办的。
元君自然与普通的后宫不同, 事无巨细皆尽不同,在许多方面其实反是简单不少。以沐浴更衣为例, 后宫众人在侍寝前的沐浴更衣依照各自的品级都有许多细致的规矩,用什么水、几个人服侍、出来之后穿什么寝衣、什么时候入殿等候, 全都定得很细。
元君在这这些方面就随意得多, 基本是自己喜欢如何便如何。这样的事上,也偏是越随意才越显得身份不一般。
是以安珏收拾停当之后便直接进了寝殿, 宫人禀说陛下也在沐浴,还没出来,他就无所事事地从案头摸了本闲书来读。
但眼下想安心读书其实也很难, 他看了两页便又将书放下了,径自躺到了床上去,仰面枕着手, 盯着上头的床帐发呆。
说来也怪, 他近几个月在这张床上已睡了不知多少回了,但今天就因为有那么个事儿在后头等着…他就觉得怎么都别扭。
等了约莫一刻,赵瑾月进了屋。
她的头发还半湿着,见安珏已躺在那儿,随口道:“等我一会儿。”
说罢她就坐去了妆台前, 由宫侍拿干净的帕子细细地给她绞干头发。绞得差不多的便顺到身前,她拿把梳子自己一下下地梳。在她梳头的过程里屋里便这么安静着,她一度担心他会不会先一步睡着了。想说点什么让他醒神,却又一开口就脸上烫得厉害。
所幸当她走到床边的时候他还睁着眼,只是在发呆。
赵瑾月躺倒床上,屏退宫人,放下床帐。
幔帐中同时响起两个人不自在的轻咳。
接着他们对视了好几息,她坐着、他躺着,就那么傻着眼互看。
终于,他鼓起勇气伸出了手,伸向她寝衣上的系带:“臣…帮陛下?”
赵瑾月面红耳赤地躺下身,又往他面前凑凑,手也去摸他的系带:“我也帮你。”
宽衣解带,芙蓉帐暖。两个人一赤诚相见,气氛一下就不一样了。
——虽然这赤诚相见也没“见”到多少,千百年后在网文上不让描写的部分基本都盖在被子里,但肌肤紧紧相贴带来的感触还是令燥热感迅速升腾了起来。
她的手扣在他的背后,细致地感受着他脊背紧实的轮廓;他的手扶在她腰际,觉得那温热的肌肤细细滑滑的,每一寸都令他躁动。
他们的孩子都五岁了,但他们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欢愉。
她从不曾对他这样热情,他倒曾在她的冷漠相待下努力过,但一切最终也都成了例行公事。
可眼下,她热情似火。
这一切对赵瑾月而言也很新奇。在上一世的时候她经历过沈晰,可在沈晰面前她始终循规蹈矩,那时觉得床榻上的欢愉于她而言是件很羞耻的事情,她克制着压抑着,不曾感受过分毫乐趣。
初到盛国那阵她一度有些疯,近乎癫狂地想尝一把截然不同的生活。可她面对的男人们却又对她循规蹈矩了起来,弄得那些体验也都没滋没味。
但今晚是不一样的,今晚与先前的每一晚都是不一样的。她前所未有地投入了进去,听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动作,每一次摩挲都令她轻颤,每一次律动都使她心中怦然。
食髓知味——她突然明白了这个曾让她觉得顶不要脸的词将这种事形容得有多贴切。
在终结的时候,他们都已大汗淋漓。
两个人各自缓了一会儿,安珏撑身要起来:“擦擦汗再睡。”
屏风后其实事先备好了水和帕子,半分也不麻烦。但赵瑾月却立即伸手一拽,将他拽回来躺着:“抱着我,睡觉。”
“…”安珏失笑,想再劝两句,她却已霸道地抱着他的胳膊闭眼了。
事实上她也没有那么累,只是此时此刻她不想同他分开,只觉得紧紧跟他贴在一起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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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安珏听闻安珞真和敏王去爬了山就把他叫进了宫。安珞大约想着跟敏王爬山的事心也有点虚,见了他便道:“这几日忙着安置府邸正忙得很,什么事非让我这会儿进来?”
安珏好笑地打量了他两眼,张口便说:“忙得很还和敏王殿下去爬山?”
安珞一下子红了脸。
正坐在案前看折子的赵瑾月只觉不远处突然一静,抬起头目光在兄弟二人之间一荡,嗤地便笑了。
安珞在她的笑音中更加窘迫:“嫂嫂也帮他笑话我!”
赵瑾月笑得更厉害了:“谁让你欲盖弥彰的。”
“…”安珞绷着脸闷头坐到一旁,也不看他们,嘴里自顾自地嘟囔了半天,说些“爬个山怎么了”“那有什么欲盖弥彰”之类的话。
赵瑾月边笑边促狭地皱眉:“怎么还赌上气了?朕又没说你们两个不能成亲。”
安珞拍案而起:“哪有什么成亲的事!”
赵瑾月置若罔闻:“不过你们还得再等等,等你哥哥重新当了元君再说,到时我们好一道去贺你。”
“陛下!”安珞恼羞成怒,吼完了一声又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憋了半晌,最后情绪很复杂地憋出一句,“哥哥什么时候当元君?”
“噗——”两个人都喷笑出声,赵瑾月伏到了桌上,刚喝了口茶的安珏不幸地呛住了,连声咳了一阵,指着他道,“这么急着住到敏王府去吗?”
“?!”安珞双目圆瞪,“谁急着住到敏王府了,我这不是急着让你当元君吗?”
这话安珏其实是信的。他和安珞虽然也说不上太熟,但安珞与敏王同样也只有几面之缘,此时便急着成婚绝不至于。
但眼下他们当然还是都做了一副不信的样子来嘲笑安珞,把安珞气得够呛。
后来的事,赵瑾月美其名曰“不能让敏王和安珞等太久”,而安珞便是在若干年后提起,仍是会气得瞪眼争辩“关我屁事”。
——腊月,喜讯传遍朝中宫中,皇帝身怀两个月身孕。毫无疑问,安常侍的。
——元月,皇帝借过年的喜气提起封元君之事,朝中提起数位可用人选,陛下却一心只想为已被废黜的元君复位。
——二月,册立元君之事被暂且按下。因为太医说陛下被这事气得动了胎气的缘故,朝臣们一时间也不敢再多言一个字,能不提便不提了。
——三月,皇帝不顾众臣反对,将皇次女与皇三女交由安常侍抚养。这两个女儿今年都刚两岁,是一对双胞胎,但生父是谁尚不清楚,先前便一并养在了白贵君处。后来白贵君触怒圣颜被降为御子,两个孩子的去处早已引起过几番争执,却是谁也没有想到会交给安珏。
四月,皇帝的身孕六月有余,轮廓已十分明显。
一日早朝,她抚着小腹,神情恹恹道:“这孩子的父亲是安珏。朕与他伉俪情深,你们若执意不让他做元君,这孩子于朕而言不要也罢,免得生下来就差着身份,让朕难过。”
满座朝臣都哑了哑,而后礼部尚书小心劝道:“陛下已有孕六月有余,此刻怎可说这种话…”
“不能么?”皇帝以手支颐,口吻悠悠,“成与不成,这事今儿个便定下来。若成,你们礼部就在此挑个册封元君的吉日,把旨意也给朕写好;若实在不成,朕也不为难各位爱卿,一会儿下了朝朕便回寝殿去喝一碗堕胎药。”
毫不夸张地说,文武百官当场就全吓跪下了,满目愕色地叩首连连:“陛下不可,陛下三思!”
——有孕六个月去喝堕胎药,不论太医院的方子有多好、不论宫人伺候的有多小心,都是有可能丢了性命的啊!
眼下三位皇女又都还年幼。诚然,若陛下真有个闪失没了,大臣们还有推举一位亲王为帝这条路可走,但谁敢这会儿在朝堂上提?
再者,为了个元君的事闹得皇帝丧命,也真是不至于。
最后可想而知,赵瑾月“挟身孕以令诸侯”的馊主意大获全胜,这大概是她两辈子里干得最混蛋的事了。
——但偶尔这么混蛋一次,真痛快啊!
下朝时她手里便多了一卷礼部官员被迫拟出的圣旨,趾高气扬地走进鸾政殿,一进门就碰上了脸色铁青的安珏。
安珏事先对她这些打算全然不知情,方才乍然一听,惊得连眼前都黑了一阵,扶着御案缓了半天。
他觉得这事不行,他再怎么想与她举案齐眉也不能让她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昏君之为。他便想着,就是跟她发火、翻脸,甚至再被她扔回牢里去,他都得让她把这事改过来,不能用这样的手段逼朝臣“就范”。
然而和她四目相对的一刹,他的火气突然不配合地熄了下去。
两个人对视了半天,他紧锁着眉头一叹:“陛下别胡闹。如此这般,史家们必定津津乐道,陛下岂不遗臭万年?”
“哎,别急。”赵瑾月悠哉地把那明黄的卷轴递到了他手里,“我日后尽心尽力好好治国,让万邦来朝、令百姓安居,何至于就为这一件事遗臭万年?”
安珏摇头:“史书上总会有这一笔的。”
“那人非圣贤,又有谁能无过呢?”赵瑾月做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再圣明的皇帝都仍会办错事、引骂名,我有这么一件,我受着便是了。再说,值得的。”
“…”正想跟她说“不值得”的安珏蓦地噎了声,神情复杂地盯着她,她却只一声嬉笑:“唉,我的有些想法,与元君也说不清楚。”
他仍旧那样盯着她。
“人生在世短得很,有些想做的事唯有尽快做了才不会抱憾终身。这事你就听我的,我并不止是怕对不住你,更是怕对不住我自己。”
上一世,她就错过太多事情了。临终时回顾那一辈子,她感到难过又害怕,却已没有后悔的余地。
这一世她成了帝王。老天给她这个帝王的身份她固然觉得担子很重,但仔细想来,大概老天也希望这个担子能帮她在必要的时候潇洒那么一回两回。
她并不想当个昏君,但她也不想上一世一样,为了一个贤名把自己困死在这九重宫阙之中。
“礼部挑的日子就在下个月,不止册封礼,昏礼也要再办一回。”她佯作轻松地继续说着,心里却已情不自禁地升起了一点羞赧,目光便低了下去,“等这事忙完便看看敏王和安珞的意思。若他们互相觉得好,就给他们把吉日也定下。”
说罢她颔一颔首,就提步继续向殿中行去:“我先去看折子了,咱们迟些再说别的…”
话音未落,一股力道忽地从后面拢住了她。
赵瑾月一声轻叫,还没来得及站稳,一记轻吻就落在了她额上。
“…”她下意识地在他的怀抱里挣扎扭捏,红着脸嗔怪,“发什么疯…”
“夫妻一心,陛下疯着,臣当然要陪陛下一起疯。”他轻轻地含着笑,眼眸明澈地与她对视了片刻,又吻了她一次。
而后他便这样衔着笑说:“臣领旨谢恩。”
赵瑾月扑哧也笑了声,在他的臂弯里转过身面朝着他,端详了他的笑眼一会儿,踮起脚尖,认认真真地也亲了他一口。
重活的这一回,她很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昏礼的昏不是错别字,本来真的叫昏礼。

本番外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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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赵堂姐(上)

赵琳月从京城跑到边塞用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
她从未这样长途跋涉过, 一路的颠簸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被边塞的风沙一吹便连最后的一点京城贵女的气息也散尽了。她将长发用个简陋的木簪草草簪在耳后,这支木簪不值什么钱,却是她顺利逃出京城后给自己买的第一件东西,她会一直留着。
走进这边陲小城,赵琳月觉得一切都比京城要美。京城拥有繁华的街景、拥有纸醉金迷的夜晚,她曾也觉得能生在那里是此生大幸。可随着年纪渐长,她却发现那样的繁华大多属于男人们,她们这些女孩子拥有的只是一方精致闺阁,来日或许会变成夫家的一方精巧院落。
就像养在笼子里的鸟儿一样, 赵琳月常这样想。
诚然她们赵家的门楣放在那里,一众姐妹都会为人大妇, 嫁入宗室乃至母仪天下亦有可能, 可换一只大一点的笼子便比那精致的小笼子好很多么?
赵琳月不稀罕, 她也看厌了赵家女儿们平日里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模样。
她打小的性子就是拘束不住的, 在一众姐妹都开始学规矩礼数的时候她仍爱上树摸鸟蛋、下河抓小鱼, 为这个她没少挨罚。当然…这些举动也确实野了一些, 就连府里的男孩子们都鲜少这样, 所以家中罚她她便忍了。
让她忍不得的是, 家里管着她读书。
倒也不是不让她读书,赵家的女孩子都是识字懂诗文的,可也仅限于此。
她不懂为什么兄弟们能读的政书史书她不能读。爹娘说女孩子读多了这些男人不会喜欢,来日与夫家不好处,可赵琳月觉得自己跟府里的堂兄弟们处得挺好的。
她有位堂兄叫赵源, 和她比和他亲妹妹赵瑾月都谈得来,原因便是赵源说她书读得多。
她这趟从家里偷偷逃出来的钱也是赵源给她的,赵源说家里那一套教女儿的法子他反正不赞同,她愿意出来搏一把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赵源也说清楚了,只要这样一走,日后是好是坏都只能凭她自己的本事。
赵琳月不怕,她宁可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在牢笼里被关上一辈子。
她已读了足够多的书,曾经女扮男装与京中文人们在茶会上论过政。那次声名在外的楚家大公子楚成正巧也在京中,在茶会散后他还跟她搭过话。
他夸她机敏通透,她哪里当得起他这样的夸赞,连声道不敢当,说自己不过死读书罢了,见识短浅,今天献丑了。
楚成笑道:“能把书读透已不易了,但贤弟若想长见识,倒不妨四处走走。读书人要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许多东西书上读不出来。”
楚成大约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句话于赵琳月而言便如一句魔咒一样,让她朝思暮想不能自已。
——是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都是长见识的法子。
可“行万里路”于她而言又何止是长见识?她若真有幸能行万里路,也就不必再怕被困在笼子里了。
这念头在心里存得久了,让她着魔似地想要逃。
终于,她这样逃了出来。
她到了这边塞的小城,因为她听说四处游历的读书人都爱来这里走一走。她还盘算着日后可以去江南、去蜀地,去她在书里读过的一切地方。
她怀揣着这样的心思美滋滋地走进了一家酒楼,但或许是因为心里想得过于美好,老天决定给她一记下马威。
走出酒楼,她就让几个地痞给拦了。
此地民风彪悍,但地痞们很会物色猎物,专挑文弱书生下手。她一个女孩子穿着男装,瞧着比寻常的文弱书生还更文弱一些,被盯上倒是也不稀奇。
赵琳月连连往后退,后背很快就触到了墙。几个地痞轻笑着睇着她,手里摆弄着小刀:“我们几个图钱不图命。你把钱留下,这事儿就了了。”
赵琳月不想为了钱把命搭上,但孤身一人在外头,衣食住行也都还没有着落,她实在不敢把身上的钱都交给他们。
可对方哪里由得她犹豫,见她在那里不开口便径自上了前,生得壮实的那个拎住她的衣领,模样精瘦干练的身后便往她衣襟里掏。
赵琳月倒是束着胸,中间又还隔着两层衣服,不至于让他们摸出什么。但这到底是在与男人接触,她顿时红了脸,牙关紧咬着,觉得耻辱不已。
恰在此时,一声“都护府入城了!”从主街那边灌了过来。眼前的几个地痞都一哆嗦,若这是书中的剧情赵琳月便该得救了,可十数匹骏马却只是从旁边的主街上疾驰了过去,无人往这小巷上多看一眼。紧接着,一沓子银票被从赵琳月衣襟中抽出,那是她全部的家当。
“哟呵。”几个地痞看着银票直笑,“倒还挺有钱,哥几个一年都不必再干活了。”
那是好几百两银子。若以一年为期,他们何止是不必再干活?花天酒地地逍遥上一年都够了。
赵琳月很想央他们留几两银子给她,哪怕只有一两也好,却最终没敢开口。几个地痞捏着银票大摇大摆地离去,她独自一人又在原地戳了好久。
荷包里只剩了几钱散碎银两,若是寻常过日子到能撑上一些时候,但她现下初来乍到,按原本的打算要先买个院子,物色到合适的地方前得先住客栈,这都需要钱。
就凭这么几钱碎银,这些打算是都泡了汤了。
赵琳月自小到大头一回尝到为生计发愁的滋味,好在她脑子活,惊慌之后定下心便开始思量如何赚钱了。
跪地乞讨的事她干不出来,做点小生意手头这点余钱又连下本儿都不够,再者她当下也真不敢连这仅有的碎银都花出去。
赵琳月便一壁魂不守舍地在路上走着一壁琢磨出路,忽地一阵中气十足的笑音传过来,她下意识地抬了下头。
几个身着轻甲的男子正从街对面的一家铺子里出来。
她对武职的服制并不熟悉,却记得适才纵马驰过的人正是这样的装束,心下略作踌躇,银牙一咬,就冲去挡了他们。
正说笑的几人止了声,为首的那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打量了她两眼:“什么事?”
赵琳月问他们:“你们是都护府的人?”
“是啊。”那人点头,赵琳月便又道:“我…适才让几个地痞抢了钱了,目下身无分文,我…”
“哎,小兄弟,打住。”中年人止了她的话,“我们都护府办的是掌统诸蕃、抚慰征讨、叙功罚过的差事。你被地痞抢了钱,上前头的官衙报官去,这事不归我们管。”
赵琳月噎了噎。
她怎么会没想过报官?却怕家中正在找她,万一官衙里头有她的画像可就糟了。
她便仍按照自己适才的想法说了下去:“我…觉得那些地痞敢这样嚣张,想来报官也是没用的。只想跟诸位大人借些钱,过些日子便还…砸锅卖铁我都还…”
话音一落,几人带着讶色相视一望,接着便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小兄弟!”那中年人边摇头边拍她的肩膀,“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啊,你四处打听打听,我们一个月才几个钱的俸禄。实不相瞒,我妹妹下个月要生孩子,我想给她买两只鸡补补身都拿不出钱,你们这些书生还偏爱跟我们借。”
——前几句都还罢了,最后一句赵琳月一听,便知这样的事他们遇得不少。都护府毕竟名气很大,来此处游历的书生遇到麻烦可能都爱找他们,找得他们一是见惯不怪了,二来也肯定不愿再多掏腰包。
赵琳月一时颇感为难,心下矛盾着要不要去官府搏一把,赌官府不知道她的事。
正自犹豫不决,铺子里又走出来一个人。这人显然听见了他们方才的话,出言便问:“他们抢了你多少钱?”
几人一并看去,赵琳月只觉得出来的也是个都护府的官兵,另几人却笑道:“就你爱管这不相干的事。”
那人身姿英挺,面容好似也不像另几人那样粗粝。他没理会他们的调侃,走到赵琳月跟前又问了一遍:“多少钱?”
“…六百多两。”赵琳月道。
“嚯——”那中年男人笑了声,“得,你们有钱人跟有钱人聊,我们不奉陪了。”
说罢他便招呼着兄弟们转身离开,赵琳月抬眸瞧瞧还留在眼前的那一位,对方抱拳道:“在下宁晋,西域都护府司马。小兄弟别怕,我带你去报官。”
说罢他一桌赵琳月的手腕就要走,她触电般地将手抽了回来。
宁晋锁着眉转过头,她心弦紊乱的盯着地面:“我…我不能去报官。”她不知自己对着人哪来的信任,抬眸看了看他,就将实话说了出来,“我是瞒着家里出来的。家里势力大,我怕官府在找我。”
话说完她心虚地又抬抬眸,却见宁晋的目光紧盯在她在身前紧攥着的手上。
她正疑惑,他的脸色一分分红了起来,俄而垂眸咳了声:“你…”
赵琳月满目不解。
宁晋不自在地盯向旁边的商铺:“你是个姑娘?”
她可以扮成男装、可以粗着嗓子说话,但手骗不了人。男人和女人的手是不一样的,并不是粗糙与细嫩的差别,而是骨架一看就不同。
宁晋方才就那样捉了她的手,此时大感冒犯,好半晌都没缓过劲儿来。
赵琳月自比他更加局促不安,猛地将手缩进了袖子里,又慌张地背到了身后:“我…”
她想嘴硬,最终还是只得认了:“大人心细,我确是女儿身。求大人别同旁人提起,也别拉我去报官。”
“…可你一个姑娘家,这样孤身出来危险得很。”
“是死是活、是凶是吉,我都认命便是。”赵琳月叹了一声,“痛痛快快地死了,也比行尸走肉般地活着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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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当红网络作家玉篱突然身陷抄袭门,
经三个月的发酵,身败名裂,封笔退圈。
同时,圈内著名作家经纪人陆诚的家门被敲开。
他打量了眼前穿着朴素还内向到有点自闭的女孩儿半天,对于她竟然能从顶级大神里托关系预约他感到很费解。
陆诚迟疑道:“您的朋友流锦是去年登上华语文学IP潜力榜唯二的女作家,玉篱退圈了她就是唯一一个。请问您的笔名和代表作是?”
女孩儿的神色显而易见地僵了一下:“…我是玉篱。”

传说中的赵堂姐(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赵琳月同宁晋说了实情的缘故, 宁晋也对她有了份莫名的信任,真把钱借给她了。
她原本所想不过是借个十两八两便可, 让自己可以有本钱去赚更多的钱,结果宁晋去钱庄取了三百两的银票给她。
赵琳月等在外头,他出来后将银票递给她,她接过来一看, 旋即又塞了回去:“…这太多了,我岂能要大人这么多钱。”
“反正要还,怕什么的。”宁晋噙着笑再度递给她, 她摇摇头:“要还也不行,实在太多了。我拿这许多钱在手里也没什么用。便是被地痞抢走的那些,我本也是要寻个钱庄存起来留着日后慢慢花罢了,并不是有什么急用。”
“那你把这些存起来留着日后慢慢花便是。”宁晋硬将银票又塞回了她手里,说着笑意敛去,神色看起来郑重了不少,“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手头还是宽裕些好。心里过不去你就给我打个借据, 来日慢慢还给我总好过哪天出了急事手里却没钱。”
他说得很有几分道理,其实赵琳月初来乍到心里也很没底,能多些闲钱在手里确实能让人心安。
她抿着唇矛盾了会儿,低着头伸出手, 从那三张叠在一起的银票中捻了一张出来:“多谢大人,这就足够了。再多的我实在不能要,大人的俸禄也不宽裕。”
宁晋知道这是同僚方才跟她说的话, 听得又笑起来:“俸禄是不宽裕,但我也不靠俸禄过活。你且拿着,左不过来日连本带息地还给我,我也不亏。”
几番推辞,赵琳月最后到底是拗不过他,只得将钱尽数收了,又转身存去了钱庄。
而后二人去了家茶肆,同小二借了纸笔来打借据。赵琳月提笔一字字地写,宁晋在旁看了看,颇显意外:“姑娘这字写得真是好看。”
赵琳月面上微红,低着头从怀中摸出小印来盖。小印蘸了朱砂按上去她才回神,轻轻地呀了一声:“盖错了…”
她拿的这印是专门备出来的假印,上面并不是她的真名,却与她所带文牒上的名字对得上。她备这样一枚印贴身带着原是为了途中被盘查时显得更为可信,结果一路都没用上,她便将这印的存在抛在了脑后。
赵琳月于是又闷头在包袱中翻了翻,将那枚刻着自己真名的印翻了出来。这印整个赵家大概也只有她有,因为长辈们总说姑娘家的闺名不能随意让旁人叫。她是找人刻这印时心里赌着气,心道凭什么姑娘家的名字就不能示人?生为女儿身便连在名字上都要低男人一头么?
待她把这印也盖好,宁晋将借据接过去瞧了瞧。
他神情认真得像是生怕被她坑了似的,赵琳月等他的话等了半天,末了却听到一声笑:“你这名字…”
他摇了摇头:“你这假名字起得也太难听了。”
岳临沼,这便是她给自己起的假名,其实就是讲赵琳月反过来读,起得确实很不讲究。
赵琳月一时窘迫不言,宁晋仿佛对此颇感有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意愈发分明。
她被他这副神情弄得想骂人,但无奈他是债主,只好生生地将火气忍了下来。
二人在道别时约定好了还钱的法子,宁晋道都护府的官衙远在关外,去一趟太费工夫,便让赵琳月要还钱时就去方才的钱庄,直接以他的名义将钱存下便是。存钱的凭据钱庄会差人送给他,至于她这边,可让钱庄收钱的伙计另写个收据,方便日后对证。
赵琳月郑重地应下二人便分开了。她自翌日一早起便忙了起来,先是专心物色了个院子供自己居住,又是想法子赚钱,每天都起早贪黑。
这样的日子于她这样的京中贵女来说疲惫得很,但也着实畅快。她的才学有了用武之地,便觉日子比闷在闺中时轻松多了,就连每一口呼吸都似乎比从前更为舒畅。
而在这样的边关小城中,赚钱的机会也着实不少。
往来的各国商贾常会寻找本地人来做中间人去代为买卖货物,酬劳很是可观。赵琳月读的书多脑子又活,在这样的生意上总能另辟蹊径。就拿异域的珠宝来说,中原女子大多不喜欢那样的首饰样式,多年来的买卖也就是卖一卖原石,将外头的各色宝石卖进中原再做成中原的样式。
可原石就是不如做好的首饰赚钱。一件做好的首饰单是工艺都能加价不少,其中虽有一部分要付给工匠,余下的利润也仍会多上许多。
赵琳月帮着卖了两回原石之后心里一盘算,想着不做成成品价格低、让异域商人将这些宝石做成中原样式的成品又不值当,工艺也难敌国土生土长的中原工匠,便觉得生意不能这样做,还是得把异域首饰的销路打开才行。
她苦思冥想了一夜,在天明时分突然茅塞顿开:给这些风格迥异的首饰编些故事好了!
凄美的、壮丽的爱情故事,有几个姑娘不喜欢呢?不喜欢也不打紧,能被打动一时便是。能被打动一时就足以在头脑发热之下掏钱,销路不就有了吗?
除了销路之外,还可以编“出身”。
——比如那种有个长把持在手里、背后镶得宝石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小镜子,可以说是别国王室才用的。家境殷实却又沾不上达官显贵的人家最喜欢买这样的东西来给自己贴金。
这样的生意做了两回,酬劳便让赵琳月还完了从宁晋那里借来的大半银钱,连带着名气也大了起来,当地的县令请她喝了酒,托她帮忙寻一些成色上乘的异域珠宝,说是给自家待嫁的闺女当嫁妆用。
这酒局赵琳月去之前心虚得很,生怕被识破身份。结果一顿酒喝下来倒是相谈甚欢,县令似乎半点也不知赵家寻女之事。
想想也是,多半是她庸人自扰了。家里权势虽大,但女儿也多,未必会花那么多力气来寻她。再者大应疆域辽阔,家中全然不知她会往何处走,着人寻到此处也是很难的。
赵琳月便安下了心,应了县令托付给她的事,心下还打算日后或可在官衙中谋个差看看。
她出来便是要一尝快意人生的,旁人有都说女人不能做官,她偏要试试为官是个什么感觉。
——实在不成,她还可以退回来接着做生意嘛!反正才学在身,她不怕活不下去。
月底的时候,她寻齐了县令要的东西,托人去衙门传了个话。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地点约的是钱庄。这是赵琳月挑的地方,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身上钱多了再遇到劫道的,每每有大笔银钱要过手便都直接来钱庄,到手就直接存过去或者还债。
县令对她寻来的东西很满意,想多付两成钱给她,却被她回绝了。
她趁机提了想寻个差事的事情,县令虽不知她是女儿身一时也有些为难,最后跟她说先回去想一想,若有合适的差事即刻差人告诉她。
又过几日,县令还真差了人来了,说还是到钱庄一叙。
赵琳月去钱庄时县令人还没到,她便在堂中坐了下来。饮了半晌的茶,外面突然嘈杂声四起,依稀可寻钱庄中伙计的惊叫。
赵琳月当即察觉有异,却也为时已晚。刚推开后窗想溜,一行人就乌央乌央地冲了进来。两个男人上前把她一把从窗前拎回,按着她转身,赵琳月和正走进门来的男子目光一对,呼吸都滞住了。
赵源。
她心惊肉跳,赵源见真是她,却无半分欣喜,反是颓然叹息:“怎么就让我找着了呢…”
他不想找她回去,家里的女儿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他宁可她在外头开开心心的。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亲妹妹赵瑾月也能和她一同出来,免得来日嫁个不想嫁的人。
但当下,他也只能上前对她说:“跟我回去。”
“我不…”赵琳月惊恐不已,连连摇头,“哥,您知道家里的规矩,我若回去便是一死,我不回去…”
赵源沉默不言,只示意随来的家丁捆了她,赵琳月奋力挣扎,可哪里敌得过这么多男人的力气。
她终于哭了出来,来时一路的颠簸困顿她没哭,被匪人劫钱前途未卜时她没哭,做生意忙得每天不过睡两个时辰她也没哭。但眼下,见过阳光后又要回到阴霾底下去过活亦或是死在阴霾之下,令她激愤得忍都忍不住。
赵琳月难以自持地哭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到了客栈反倒忽地冷静了。
她不想为难赵源,因为他是家中唯一一个帮她的人,但她也不想回家。
那么,她就死在到家之前好了。至于这一路上,她要心平气和的,心平气和地再看看这一路的风景,看看这盛世江山。
赵源见她平静下来便松了口气,寻了两个仆婢来陪着她,自己也回了房中歇息。
入夜时分,客栈的大门被突然敲响。
外面敲门的人气力十足,敲得声音颇有些骇人。赵琳月推开窗户往外看,只见四周围都被守卫模样的人团团围住,火把一直延绵到旁边的路上。
客栈里的小二匆忙地打开了门,赵源也带着人前去查看。来者气势汹汹,却并非不讲道理的模样。
他环顾四周,在看到赵源时停住了脚:“岳临沼可在你这里?”
赵源听着这名字蹙眉:“那是我本家堂…弟,敢问阁下是…”
赵琳月听出这声音,诧异地一把推开房门,对方正向赵源报着名号:“在下西域都护府司马宁晋。”说着便看到了冲出来的她,不觉一笑,“没事?”
“…还好。”赵琳月莫名地失措,点点头,赵源的声音却忽然变得和她一样失措:“定北王府世子?”
宁晋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又看看赵琳月:“旁人鲜少知道,你懂得倒多。那她这姓…难不成是京里那一大家?”
听到这儿,赵源才知宁晋八成知道她真名真姓和女儿身份,便抱拳道,“在家奉家中之命前来寻她回去,未曾想惊动了世子殿下,殿下恕罪。”
“哦,这没关系。”宁晋宽和地抿着笑,“你们今日去的那钱庄是我的,你这堂弟还欠着我的钱没还清,下头的伙计自要回我一声。个人恩怨罢了,不足为罪。”
“…”赵源没料到赵琳月身上还有个欠钱的事,神色不由尴尬了一下,接着便掏银票,“不知还欠多少,在下代她还清。”
“哦,这也没关系。”宁晋摇摇头,“我专程寻来也不是为钱。只是前阵子她说起想寻个官府差事,我都护府也正缺个有本事的谋士。她最近名气大得很,过往商人百姓都夸她有本事,我想着叫她来正好,却正好听说你们来寻人。”
这话说得兄妹都是一愕。
半晌,赵源踌躇着开口:“既如此…”他原也巴不得让赵琳月留在这里逍遥,将心一横,便抱拳道,“她既有正经差事,家中想也不会逼她回去。”
到时他就跟家中说这位世子尚不知她是姑娘,他怕戳破后将笑话闹得更大只得水水推舟便是。
宁晋满意地颔了颔首:“倒叫阁下白跑一趟了,对不住。”
赵源又看看赵琳月,给她留了叠银票、又道了声保重,便轰人似的将她直接赶出了客栈,使得想另出主意的家丁都没了开口的机会。
客栈的门在背后关上,宁晋扭头看了眼,嗤地一笑:“我还道这事棘手。你这位堂兄,倒很是一副护你的样子。”
赵琳月点点头:“一直都多亏了他。”说着抬了抬眼,“也多亏殿下搭救。”
“哎,大恩不言谢,是不是?”他衔着笑这样说。
赵琳月听出他在卖关子,一愣:“殿下想让我怎么谢?”
“我在都护府可没少听说你岳大公子的故事。”他边睃她边啧了声嘴,“先前为你担心倒成我小看你了。来我们都护府当谋士,你可有兴趣?”
…他方才和赵源所言竟是当真的?
赵琳月讶然,接着不知怎的怂了起来,连连摇头:“不好。我毕竟是女儿身,殿下若是用我…”
“你跟县令讨差事的时候怎么没顾忌自己是女儿身?碰上我这知情的反倒顾虑多了?”宁晋好笑地看着她,“不必担心,你来便是。你在寻自己想要的日子我全然明白,不然你觉得我一个王府世子为何要来这边关喝风?”
他来这里,是因为不愿做个纨绔子弟,想做些事报效朝廷。府里原本不同意的,他与他们争了不知多少次才终于得以来此谋个官职。
她的情形也和他差不多,这令他惊喜;却又是女儿身,有此魄力更令他佩服。
但在他佩服她的魄力的时候,都未料到她真能混出名堂,闹得关内关外的商人一时之间都在说她的事。
在她还在兢兢业业还欠他的债的时候,他早已对她刮目相看,早就在想如何寻个契机再见一见她。
今日的事让这契机突如其来。
他赶来时紧张又欢喜,觉得满心想同她说的话终于可以说个痛快。
但现在,他突然不知自己要说什么了…仔细想想,他好像从来也不知到底要跟她说什么。
他跟她连熟悉都算不上。
但怕什么?他把她留下了,还成功地把她请进了都护府当谋士。
有什么想说的话日后总归有机会说。
难得遇到个投缘的人,来日方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