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里,皇帝虽然依旧挺喜怒无常,时常跟朝臣们发个火什么的,但对东宫一直挺好的。
而且,他对小月亮尤其好,时不常地着人送点赏赐,虽然有时只是一两道小月亮爱吃的点心,但可见他喜欢小月亮。
九五之尊,见过的人、历过的事太多,能格外对谁表达一份关照是很不容易的。
小月亮这一趟去了三两刻,回来的时候开心得不行。
楚怡问她干什么了,小月亮干脆地回了两个字:“溜冰!”
“溜冰?”楚怡一怔,乳母已识趣地先回了话:“旁边正有一条小溪,皇上叫人去试过了,冰面冻得结实,便带着翁主去溜了一会儿。”
妈呀,皇帝亲自带着她出溜吗?
楚怡咧着嘴稍吸了口凉气:“你们也不知劝着。小孩子摔一下还罢了,皇上摔了可怎么好。”
乳母小心地躬了躬身:“娘子放心,皇上身边自有一干御前宫人守着,谁也不管怠慢的,奴婢都凑不到跟前去。”
她这么说楚怡倒是放心了,可接下来的问题是小月亮自此对这项运动产生了极大的热情,回了东宫也想跑到小池塘上去溜冰。
那片小池塘在后宅的花园里,离楚怡所住的绿意阁倒不算远。冬天了,池塘里种的荷花也枯了,冰面平滑结实,确实很适合溜冰。
但再适合楚怡也去不了,她大着肚子呢。只让宫人陪小月亮去,小月亮又不高兴,这小丫头格外地黏爹娘。
最后这“重担”就落在了沈晰头上,沈晰每天晚上带小月亮去玩一刻。并且,他还很机智地拿这件事将住了刚刚开始跟哥哥姐姐们一起认字写字很不适应的小月亮,提出要求说:“你好好学,功课考过了,就可以多玩一刻。太差劲的话,就一刻也不许玩了。”
楚怡听完之后的感受是——千百年来,激励小孩子的方法果然还是大同小异啊!
然后小月亮对于学习的热情就飞一般地高涨了起来。
她甚至愿意比哥哥姐姐们再多写五页字——虽则他们现在练字也不讲究多好看,主要就是逐渐把握个手感,但还是连沈晰都说:“这孩子可以啊,那三个大的初学的时候,都可坐不住了。”
楚怡心说废话,还不是让你的糖衣大炮弹诱惑的!
再后来,兴许是因为沈晰把这件事当做趣闻说给了皇帝听的缘故,楚怡在翻看小月亮识字用的《千字文》时,发现这书变成了崭新且字迹陌生的一本。
她随口问了乳母一句,问为什么换了,以前那本呢?结果乳母告诉她说,这本是皇上亲自写的。
楚怡好悬没被吓一跟头——别说古代皇帝了,就是搁二十一世纪,你突然听说自家孩子的识字课本是国家领导人亲自手抄的你慌不慌?到了晚上沈晰过来用膳时,她便战战兢兢地问沈晰要不要把那本书好好收着,万一小月亮给用坏了用丢了,是不是不合适。
沈晰笑笑:“没事,父皇是真喜欢她。而且父皇说了,若用丢了他就再写一本,权当换换心情。”
用完晚膳,沈晰就又带小月亮去了小池塘,而且这回他还多带了个人,是专门挑出来的善冰嬉的宦官。适合小月亮穿的小鞋子也多拿了一双,是冰嬉所用的带着冰刀的鞋。
虽然小月亮现在还小,但她喜欢这个,就让她好好学学嘛,也练练胆子。至于磕磕碰碰,小孩子总归是难免的,他护在旁边别让她摔得太厉害就是了。
小月亮刚穿上冰鞋时十分紧张,缩在沈晰怀里连地都不敢看。那宦官很会看分寸,见小翁主害怕,立刻翩若惊鸿地给她在冰面上滑了一个,看得小月亮两眼放光!
小月亮于是又恢复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本性,在父亲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跟着那宦官学。大概是恐惧心弱的缘故,小半刻的工夫竟已想挣开沈晰的手自己站着了,沈晰非要继续扶着她她还不高兴!
“我治己试试!”她还是有点大舌头。
沈晰蹲身耐心地跟她说:“不行,你还太小了。自己跑步有时都会摔,对不对?咱们慢慢来,不着急。”
“呜…”小月亮不高兴,低头想想,伸出一个手指头跟父亲讨价还价,“数五下!”
“数几下”是小孩子特有的计时方式,在他们学会正经的时刻单位之前,这个比较好懂。
沈晰便绷着脸说:“五。”
“…讨厌!!!”小月亮气呼呼地踩着冰刀都要跳,沈晰乐不可支,忙扶稳她,砍价说:“三下!”
小月亮并不太满足,不过还是点了头。
结果,在三下之内,她自己稳稳当当地滑出去好几步。
“三”字数完,沈晰赶紧追过去扶住她:“可以啊…”他真是有点诧异,小月亮笑吟吟地歪头忘他:“就说数到五!”
数步之外,挺着大肚子在宫人的搀扶下出来消食的楚怡看呆了,接着便是痛心疾首——亏了亏了!她家小月亮要是生在现代,指不准就是日后的花滑冠军啊!
另一侧的数步之外,太子妃也看呆了。
她哑了好半晌紧锁着眉头转向身边的白蕊,语气间大是不满与不可思议:“殿下也太纵着小翁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种蜜汁自信,觉得今晚还能写出一章
不过大家还是明天再来看,万一我卡个文啥的,为了作息别太乱可能会像今天一样早上四五点再爬起来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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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白蕊不敢说什么。赵瑾月再度望向小池塘, 默然半晌,把这口气沉了下去。
那不是她的孩子,太子和楚氏这样教, 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太子这样惯着这个女儿, 待得楚氏生下了儿子,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两个都骄纵成性了, 她心里反倒能踏实不少。
只是…
赵瑾月目光盯在在冰面上的月恒身上。
月恒穿着一件厚实的棉衣,领缘袖缘处镶着的白毛衬得她特别可爱。
她还挺喜欢月恒的,是个很漂亮的孩子。想到月恒日后会被惯得不像样子,她还真有点唏嘘。
“走,我们绕道。”赵瑾月淡淡地转身向另一边走了, 走了两步,又被月恒一声清脆的“母妃!”拉住了脚步。
她再度看过去, 池塘上小小孩童已经扒住了足有她一半高的池塘沿, 脚下还踩着冰刀呢, 就要往上爬。
太子赶紧把她抱起来坐在那石沿上, 给她脱了冰鞋又穿好棉鞋才放她走,她立刻欢呼雀跃地朝数步之外的楚氏奔了过去。
开心的样子惹人怜爱,只是, 太不像个大家闺秀了。
“母妃!”月恒在离楚怡还有一步远的时候有意识地刹住了脚。她知道母妃肚子里还有个小宝宝, 已经快生下来了,很怕自己撞到他。
然后她拉住了楚怡的手,指指冰面,邀功似的问:“母妃看到了吗!”
“看到了!”楚怡噙着笑摸摸她的额头, “小月亮真厉害,再慢慢学一阵,肯定能滑得更好!”
说罢她抬头看向太子,若有似无的,她好像遥遥看到花园的另一边有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似是太子妃。但也就是那么一错眼的工夫就又看不见了,也不知是因为假山遮挡还是她适才根本就看岔了。
“楚怡?”沈晰走向她,见她突然走神,叫了她一声。
楚怡回过劲儿,看看他,又探头继续往他背后看:“我好像…看到太子妃了。”
“?”沈晰循着她张望的方向也转身瞧了瞧,没看到任何人影,就又转回来。
她也同时说:“也可能看岔了。”
沈晰笑了声,攥了攥她的手:“今晚不算太冷,一起看她玩一会儿?”
“行!”楚怡点点头,心里却还是不太踏实,便把周明差了出去,让他瞧瞧那边有人没有。
她近来好像有点孕中多思,心下琢磨着,总觉得自己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挺招人恨的。别人倒还罢了,太子妃那边,她想有机会多恭敬一点就躲恭敬一点,咋说呢,按后宅的等级算,太子妃毕竟算她的顶头上司。
在一家三口重新回到小池塘边的时候,周明折了回来,回说并没有人,楚怡才安了心。
小月亮重新穿上冰鞋回到冰上,在那宦官的指导下学得兴奋又努力。楚怡看着她,刚开始还有点惋惜她没生在二十一世纪,白瞎了这能当奥运冠军的好天赋,但后来被小月亮的开心所感染,又觉得罢了罢了,这样也挺好的!
一样技术性的东西能当工作或者刷出个世界之巅的成绩固然好,但能纯当爱好来学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小月亮这种天资要是搁在现代,或许真能在花滑上搞出不俗的成绩,但竞技体育毕竟很苦很累还难免受伤。她现在在古代当个小翁主、日后还会变成小公主,把这个当□□好轻轻松松地玩一玩,也是很享受的。
楚怡在心里默默跟自己说:当家长的就是得知足!自己都没达成的成就别TM总琢磨着让孩子去干!
再说,要搁在现代,她估计也找不到沈晰这么高质量的老公,那也就没有小月亮这么萌的孩子了…
过了小两刻,一家三口回了房。宫人端来了姜茶给沈晰和月恒暖身,楚怡惨兮兮地自己喝安胎药。
喝完安胎药,却见岳嬷嬷进了屋来。岳嬷嬷到楚怡身边也有半年了,楚怡总感觉她存在感不高,好像对这份差事并不太在意。可青玉却说岳嬷嬷早就把里里外外的事都拿住了。
所以楚怡对她还是比较尊敬的,一是觉得这人肯定有她的手腕,二是年纪也确实搁在了那里。
于是岳嬷嬷一进来,原本松松垮垮歪在罗汉床上的楚怡就坐直了身子。
岳嬷嬷躬了躬身:“娘子,琳贵人想见您。”
琳贵人?
楚怡下意识地看向沈晰,正站在炭炉边烘手的沈晰也正看向她,俩人眼里端然都写着:这谁?
他们不知道其实也不稀奇,这位琳贵人说是长辈,但其实进宫也就六年,论岁数比沈晰大不了两岁。宫中嫔妃众多,位份不高资历又浅的小嫔妃皇子们本就不太认得全,这种年轻的,皇子们又还得避嫌,根本不太可能见过。
岳嬷嬷也不用他们吩咐,有条不紊地报起了琳贵人的履历:“琳贵人今年二十五六,初进宫时封的常在,和涂贵人一直同居一宫。今年四公主和亲远嫁,涂贵人封了康妃,琳常在也连带着晋了贵人。”
岳嬷嬷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楚怡心里正琢磨着那她来见自己是因为康妃?康妃的六皇子与沈晰近来关系不错倒是真的。
岳嬷嬷却又继续说:“她想见娘子…许是因为陶氏是她的表侄女。”
陶氏?
楚怡和沈晰又对望了一眼,沈晰眼底一片茫然,显然想问:陶氏又是谁?宫里怎么这么多我不认识的人?
楚怡扑哧一声笑:“去年进东宫的那个…让我泼了一盆水的那个!记得吗?”
“哦——”沈晰恍然大悟,接着就跟岳嬷嬷说,“挡了不见。”
岳嬷嬷干脆利落地应了声是!
她专挑这个时候进来禀这事,为的就是沈晰这句话。若是其他人,她直接就挡了不见了,但这位好歹名义上还是长辈,太子不开口她和楚良娣都不好挡人。
岳嬷嬷就此告退,楚怡踌躇了一下,还是多问了沈晰一句:“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沈晰坐到她身边,“你这有着孕呢,闲杂人等少来烦你。”
“可她明摆着是来给陶氏撑腰的。”楚怡锁着眉头,“咱直接挡了不见,她肯定心里不服不忿,不一定私底下要说什么,传得大了名声不好听!还不如见见,左不过我把她怼回去呗,吓上一吓她可能反倒不敢多事了。”
沈晰:“…”
他摸摸楚怡的额头,语重心长:“别这么好斗,脾气冲得跟头小牛似的。”
楚怡:“…”
不过沈晰还是做了些相应的安排,免去了她的担忧。他在翌日一早就去见了康妃,先夸了一通六弟,接着就是旁敲侧击地问康妃,您能管好您宫里的随居宫嫔不能?
区区一个贵人敢去东宫找茬撑腰,多少是知道他与康妃所出的六皇子亲近,觉得他不能不给这面子。这想法固然可笑,但和康妃这个主位的宽纵也不无关系。
沈晰便里外里跟康妃表达了一番除了六弟他也还有别人可用的意思,他知道康妃自打女儿和亲远嫁后一直心里不好受,不想多逼她,可总没道理任由她这边的麻烦到他东宫去。
康妃现在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指望了,哪敢让儿子为了旁人丢差事,立马连声担保绝不会再出这样的事。
饶是如此,沈晰也还是暂且晾下了六弟,把瑞嫔所出的四弟用了起来。四弟虽然身体不好,对权力也并无兴趣,但对沈晰忠心,有了差事也好好办。
果然,在腊月廿八,康妃就扛不住了。去请旨说自己宫里头的琳贵人行事不端,请皇上做主。
皇帝哪会为这种事多费心,直接就顺着康妃的意下旨把琳贵人降回了常在,封号也没了,以后只能按姓氏称田常在。
这回,这事彻底踏实了。再给田常在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外指摘东宫,更不敢再来闹什么。
东宫里,陶奉仪听说此事后,气得咬碎一口银牙:“楚良娣未免欺人太甚!”
身边的宫女低眉顺眼:“娘子您息怒…您现在可不能做什么,楚良娣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万一出点儿什么闪失,莫说是您了,怕是换做谁也担待不起。”
“什么东西!”陶氏怒意盈面,“家里头大奸大恶,自己又是当过宫奴的人,如今倒在东宫作威作福了!”
宫女不敢再吭声,陶氏竭力地沉了一息,又问她:“史氏就没什么动静?她那样的家世,真能甘心这样独守空房?”
“这…这奴婢就不太清楚了。”宫女一脸的为难,心说您早早让太子以生病为由送了回来,人家史氏可一直不声不响地在园子里伴驾来着,我上哪儿给您打听去呀!
陶奉仪忿然又说:“总有她倒霉的时候!”
她还不信了,宫里竟有人能这样无法无天。她表姑母是想为她说话,兴许也想明里暗里地给楚良娣点儿脸色看,可目下连东宫的门都没进过,怎么就降了位份呢?楚良娣不一定是怎么跟太子扇得枕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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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三十,沈晰照例一早就离了东宫,与太子妃一道去参宫中的宴席。
两个人同坐步辇先去向皇后问安,可一路上都没说两句话。就跟完全不认识了似的,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东宫里,楚怡原已给月恒穿得厚厚实实,云诗带着欢宜过来时却缩手缩脚地说今天真冷,她就又给两个孩子各添了一件衣服。
然后她们一起嘱咐孩子们:“去奶奶那里要乖乖的哦!不许闹哦!”
两个孩子都乖巧地应下,接着便由宫人带了出去,送去舒皇贵妃那里过年。
云诗则在楚怡这里赖了下来,反正今天她们都没什么事,太子也白天也不可能回来,不如一起待着,傍晚时再一道赴后宅的宴席。
“我可真懒得吃这席。”云诗懒洋洋地打哈欠,“谁跟谁也不熟,谁跟谁也不待见,有什么可聚的!还不如各自在房里待着,谁爱和谁聚自己走动就得了。”
“可不是嘛。”楚怡咂咂嘴。
东宫里一直没用起晨省昏定的规矩,大家每年“齐聚一堂”的时候,基本就是除夕、上元、中秋的宫宴。机会不多,却每次要么是艰难地粉饰太平,要么就是直接开掐。单从这点来看,楚怡还挺怀念前两年在园子里待着的日子的——因为一半人在东宫一半人在园子的缘故,人横竖都聚不齐,这类小宴也就全都免了!
如今又要重新应付这个,她还真是有点心累。这感觉就跟下班之后还要参加公司聚餐似的,其实说哪里不好也说不上,但就是疲于应付。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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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翊坤宫。
四个孙子孙女都在,舒皇贵妃单是看着都觉得高兴。他们其实原也该与太子和太子妃一道去向皇后问安, 但今年实在是冷, 皇后就早几日下了旨,让各府七岁以下的孩子都不必去了, 大家都轻松一些。
于是满翊坤宫的人都在盯着四个孩子看,他们在屋子里玩玩闹闹也没什么感觉, 全然不知这一屋子的大人都快被他们可爱死了。
随居的宫嫔少不了奉承舒皇贵妃:“娘娘真是好福气,这么多孩子承欢膝下。”
舒皇贵妃听言只是笑笑, 不好回过来跟她们说你们日后也会有。
皇上到底是年纪大了, 近来见后宫见得都不多。先前都没能有孩子的宫嫔, 日后也悬。
再者,就算皇上还需要人侍奉,也总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姑娘由着他挑, 这些个进宫几年都还没得宠的,又哪还有人能想得起来呢?
宫里就是这样, 人谢得比花还快。说被遗忘, 就能立刻被忘个干净。
一往情深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舒皇贵妃自顾自地这样想着,思绪忽而滞了一下。
下一瞬, 她不由自主地遥望向月恒。
…一往情深或许也是存在的,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孩子的母妃都还在东宫里头如日中天。
舒皇贵妃想着这个,心情有点复杂。
她也不喜欢赵氏,单从性子来说赵氏就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但作为太子的养母, 她又希望太子能与太子妃好好过下去,虽然只要政治清明朝臣也不会太盯着女眷的事情不放,但比起来,到底还是夫妻和睦来得最为稳妥。
但在细想想,舒皇贵妃又觉得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想得再多又有什么用?总没办法逼沈晰喜欢赵氏。
到了晌午,众人一并用膳。几个孩子虽然没玩够,但听说要吃饭了也都乖乖地坐去了桌边。
舒皇贵妃让他们分坐在了自己两侧,挨个给他们夹菜,结果沈济和柔凌倒还好,欢宜和月恒都反过来也给她夹。
“?”舒皇贵妃愣了一下,看了她们一会儿,问说:“你们的母妃教你们的?”
两个小姑娘面对面地想了一想,然后年长一些的欢宜说:“我跟父王、母妃还有楚母妃一起用膳的时候,都相互夹菜呀!”
“哦,这样啊。”舒皇贵妃笑了起来,又给四个孩子各添了一个鸡翅。沈济和柔凌听得好奇了半天,才闷头继续吃饭。
舒皇贵妃又跟柔凌说:“晚上阿济要去参前面的宴席,你和妹妹们留在奶奶这儿,带她们放烟花!”
“好。”柔凌点点头应下来,但话不多。
舒皇贵妃心里轻叹,孩子到底还是随母亲的。
赵氏当时没给柔凌起闺名,是她为柔凌起的这个名字。她是想希望孩子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凌厉的时候也要凌厉些,不要总是柔柔弱弱。
现下看来,柔凌却还是三个女孩子里脾气最柔的一个。
唉,只是柔倒也没什么,她就怕孩子从柔变闷,然后和太子妃一样既自己过得不高兴,也让旁人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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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之中,众人在陆续聚到晚上设宴的小厅时,离开席还有一会儿。
她们就先去了侧边的厅里小坐,喝喝茶说说话,消磨这段时光。
太子在园子里待了两年,随去的只有三个有孩子的人,其中太子妃又不在,众人的目光就全都在楚怡和云诗身上扫个不停。
云诗低眼喝着茶当没看见,楚怡有着身孕也不太想惹事,便同样乖乖坐着。
没过多久,一个年轻的宦官端着托盘进了屋来,一直行到楚怡跟前,麻利地跪地:“娘子,太子殿下吩咐,您喝碗姜茶暖暖身。”
“…”楚怡哑了一下,接着看出这宦官好似是刚调到沈晰跟前的,现下挺紧张。
她于是赶紧把那个白玉小碗端起,又跟他说:“快起来。”
然后她便爽快地把姜茶给喝了,碗搁回托盘里,小宦官就干脆地告了退。
黄宝林扬音而笑:“两年未见,良娣娘子还是风光如旧啊。从绿意阁到这儿才几步路,殿下都怕娘子冻着,不像我们,没人疼没人爱的。”
楚怡回了一声冷笑:“两年未见,黄宝林这张嘴也如旧啊,这是忘了从前被我怼到脸绿的时候了?”
——转瞬间,黄宝林就又变成绿宝林了!
周遭众人别头摒笑,楚怡饶有兴味地望着她,很想诚恳地问问:您咋又惹我呢?您是头一天认识我吗?
黄宝林正鼓足了勇气要顶一句,适才那小宦官又端着托盘进来了:“娘子,您到服安胎药的时辰了。”
楚怡:“…”
你没看我这儿正忙着用嘴皮子吗?
而且她有点喝不下了,方才那碗姜茶虽然没多少,但是液体到肚子里本身就很容易饱啊。现在再一看到安胎药,她就觉得胀得不行。
她于是深吸着气踟蹰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地把药给喝了。
黄宝林趁着她喝药的空挡可算理清了思绪,在她放下药碗时,轻轻松松地一笑:“良娣娘子倒是脾气愈发冲了些,臣妾方才也没说什么,是不是?”
“哦,那是的。”楚怡坦然点点头,“可我脾气就是这么冲,你想怎么的?”
黄宝林:“…”
自此之后小两刻,都没人敢在楚怡跟前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