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 楚明冷眼看着被盾牌砸到的人缓过劲儿，任由他站起来，按兵不动。
遍身包裹着黑色斗篷的老者站稳身子, 面对的楚明, 笑声沙哑：“你斗不过我的。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姓谷的丫头。我看见了，在你和她的梦里, 都看见了。”
他身后, 沈临眼底一震，看向楚明, 眼底杀气腾起又按下。
“看在她和我一样都非凡人的份上, 我放你一条生路。”老者沙哑的声音缓缓的，透着一股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恐怖感，“大熙如何, 本来也和你无关，不是吗？”
与此同时, 楚明耳机中掀起一缕电流划过的轻响。
楚明的笑意随之一划, 看向老者：“但大熙，与我喜欢的姑娘有关啊。”
接着，他听到扎西多吉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磁场干扰器就位, 正在启动，大概需要60秒。”
“你知道吗，你这种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却认为自己强于这个世界的想法十分可笑。”楚明放慢的语速听上去慵懒而轻蔑，“要不要我给你解释一下什么是‘科学’，然后再给你个自首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
耳机中：“还有40秒。”
老者的笑音比他更轻蔑：“我知道你们的‘科学’，但你也应该清楚，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25秒，楚哥，再聊两句。”扎西多吉听上去有些紧张。
楚明：“抱歉，基于我是受我国九年义务教育外加党的熏陶长大的…我坚持认为所有现象都可以用科学解释，不能解释的只是因为科学水准还不够高而已。”
扎西多吉：“15秒。”
楚明啧了声嘴：“你知道目前的科学技术不能解决的灾害，我们习惯的做法是什么吗？”
老者并没有给他什么反应。
“我们会尽力加快研究。”楚明说着，抬枪指向了他，“在研究出结果之前，我们会用现有的技术竭力抵抗。”
耳机中：“启动完成！”
楚明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枪声在有些空荡的房间里如惊雷炸起，老者桀然一笑扬臂腾起，身体倏然飞散成无数黑粒，下一秒便又要化为狂风席卷！
然而。
下一秒，一股不知名地力量从四方压下，老者悚然一惊，眼看着身体在几秒内原路还原！
那颗子弹正穿过黑风，老者身形一固，子弹悄无声息被包裹住，不见踪影。
众人接提了口气，半秒后，老者捂住胸口猛烈咳嗽，直咳出一口鲜血。
——在身体还原过程中恰被包裹住的子弹虽未打穿身体，但不知落在了内脏的哪一处，导致了内伤。
“看来我们现在对于磁场的研究还可以。”楚明平淡一笑，再度举枪射击。
“啪啪啪啪——”
军心大振的众人一齐开枪，接着，却见老者再度化风跃起，下一幕令楚明瞳孔骤然缩紧！
那股风中的一角依稀可看出手的形状，以极快的速度拨开大半子弹，巨大的力度使得子弹反打过来，几名队员惨叫着倒地！
支撑不住磁场干扰的老者再度还原成人身，视线穿过斗篷帽檐遮出的黑暗，投向楚明：“如何？”
“啪！”沈临在他身后，果断地扣响了扳机。
这一次，只能短暂幻化的老者向右一闪，子弹裹挟着疾风与那股黑色擦过，直击楚明！
“唔——”楚明腹部中弹，一声呻|吟。队员刚要搀扶，被窜至面前的黑风迎面猛撞，惊叫着四散倒地。
老者一把拎起楚明的衣领：“感觉怎么样？”
楚明体内一股气血向上翻涌，一张口，喉中涌出一股腥甜。
“你们总是这样，自视甚高。”老者阴森森地笑着，沙哑的笑声仿佛来自地狱，威胁着房中每一个人类的生命。
他向前走了几步，将楚明抵在墙上：“你们觉得时空过敏症患者有害，就抑制他们的力量；觉得有用，就让他们任职…”
老者说着笑了一声：“说到这个，真感谢你们当初觉得我有用。”他的口气随之变得轻松，“否则，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拥有怎样的力量！”
那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他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比前一天更强大了一点儿。
从最初的控制水、到火，再到五行皆在控制之内。
然后发展为可以侵入别人的梦境，又发觉自己的**可以随着意念驱使幻化成风，游走四方…
“我想了很久，没有把这些告诉你们这些…这些未来人！”老者仿佛因为楚明的狼狈而突然变得亢奋，口气越来越明快，“我知道，我如果告诉你们，你们就会也抑制我的力量。我想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强…你知道我假死逃离你们那天我在想什么吗？我从那时就知道会有今天！会有这样将你们逐一放倒的一天！”
“咳咳…”楚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自腹中翻涌而上的腥气又猛了一阵，一些学沫溅到白瓷砖上。
他擦了把嘴：“对不住，但那会儿的时空部还不是新中国的时空部呢…咳，那个…我不知道当时在任的官员的想法，但现在我们抑制过敏症患者的能力是因为死亡率…”
“诡辩！”老者震怒，一拳狠砸在楚明腹间。楚明又一口鲜血呕出，蔓延向四肢百骸的剧痛令他再说不出话。
举着枪的众人陷入挣扎。
不开枪只能僵持，开枪很可能再次误伤楚明。
西南角的淡黄色小楼里，监听设备中传出来的动静，令屋中一片死寂。
短短几秒漫长如斯，寂静里，好像每一秒都走过了一个世纪。
监听设备中带着明显痛苦的呼吸声仍在响着，每一息都好像在吸谷樱樱的气血。她支着桌子，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耳边一片嗡鸣。
她木然地听着工作人员说：“楚司长，是否需要六号时空过敏综合征患者支援，请回话；是否需要六号时空过敏综合征患者支援，请回话…”
回答他们的，是又一声痛苦地低呼。
窗台上，方远桥和陈可同时拔了枪：“我们先过去看看！”
亓官仪刚要点头，一声剧烈的脚步声从身后不远处向外奔去。
三人回过头时，只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在门口一闪即逝。
“快，带二百人掩护她！”亓官仪当机立断，方远桥抄起对讲机踱向门外，“特勤组三组和西南二组的百户所跟我走！”
这两幢小楼相聚不过二十几米的距离，谷樱樱却觉得自己跑了特别久，久到她用这段时间胡思乱想了很多事情，越来越担心楚明是否已经殒命。
白色隔布画着红色记号的入口处出现在视线中时，谷樱樱眼眶一酸，泪水一下子滚落下来。
“让我进去！”她大喊，守在里面的特勤人员立刻将隔布撩起，放她入内。
谷樱樱边抹眼泪边绕到楼前，又继续哭着往上跑。
怎么办，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如果他死了，她怎么办！
谷樱樱跌跌撞撞地奔上三楼，看到将门口堵满的特勤和锦衣卫，不知怎的，突然火气冲顶。
于是，正与大BOSS僵持的众人蓦然听到一声呼喝：“都让开！”
齐齐回头，他们看到白T恤配牛仔裤的少女站在身后，神情紧绷的脸上杀气沁出。
“…樱樱。”被按在墙上的楚明挣了一挣，对手的强大令他想将谷樱樱挡回。
数步外，沈临神色恍惚：“樱樱…”
一股风从窗户灌过房间，将谷樱樱在狂奔中被跑散的发髻吹开，发丝飘散间，她仿佛被覆上一层带着邪意的狠厉。
谷樱樱的右手握到左腕的手镯上，又摸到搭扣。
“等等！”楚明喝住她，满屋目光霎时齐投过去，只见寒光一闪，楚明手起刀落刺入老者后背！
老者一声闷哼蓦将他松开，后退几步又化作疾风猛冲至他面前。
他一把扼住楚明的喉咙，苍老如枯树的臂膀上青筋暴起，扣在楚明颈间的手指一分分添力，端然要取其性命用以报复方才的背后偷袭。
“你放开他！”谷樱樱切齿嘶喊，已按在搭扣上的右手用力一扯，手环脱开的刹那，仿佛有一股灼烈的热流从心头窜起。
“我说你放开他！”她又喝了一声，话音落下的同时，窗外疾风呼地猛烈了好几级。
“哗——”数道窗户的玻璃在疾风的冲撞下齐齐碎裂，老者愕然回头：“你…”
“…我们一样。”谷樱樱呼吸急促地冷言道。
体内翻涌的能量令她浑身刺痛难耐，却又有一股诡异的快意令她无比痴迷：“我拥有过人的能力——”
她步步逼近，周围的气流随着她的脚步而一步步涌动，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透明波浪，逼人的威力令老者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我再说一遍——你放开他！”
少女声嘶力竭的嗓音击荡小楼。
下一刻，隔布陡被内部涌出的气流填满、胀鼓，骤然爆裂。
再下一刻，雷鸣忽至，地动山摇。
作者有话要说：楚明：我一共给你递过两次枪！你特么两次全拿来打我了！沈临你过来我们决一死战！！！
沈临：这次是个失误！失误啊啊啊啊——！！！
第45章 逆时空的急救（一）
连数米外小楼中的亓官仪和司妍都感受到了地震般剧烈的晃动。谷樱樱所在的楼中, 毫无防备的特勤和锦衣卫们更惊呼成一片，纷纷扶住身边的墙或家具, 才能避免摔倒。
那老者脚下打了几番趔趄后也站不住, 匆忙放开楚明稳住脚下。楚明摔在地上, 支撑着看向谷樱樱，旋即却眼底一凛，猛向谷樱樱扑去：“小心！”
正沉浸在自己的惊天能力中的谷樱樱摔得猝不及防, 定睛一看, 正要推他，却见自己方才站的位置，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轰然砸地。
谷樱樱面色一白, 楚明缓了缓气息, 道：“五行皆在他控制之内，小…”
“心”字未出, 楚明一声闷哼, 面色骤白。
谷樱樱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见那个古怪的老人正又一脚踢下！
楚明本就腹部中弹，背部压下来的力道令他体内一股血气翻涌, 楚明下意识紧紧闭口，鲜血却还是喷涌出来。
“楚明！”谷樱樱一瞬间又眼眶一酸, 她慌张不已地想将楚明推开却不太使得上劲, 见那老人弯腰要抓楚明，厉声急喝：“你滚你别过来！！！”
又一震地动山摇，老人脚下的地板有违常理地咔嚓裂开, 他的身形猝然一震，眼看那道裂缝在脚下越拉越长。
“咔——”裂纹延伸至房屋两端，又攀上墙壁，几秒之内在房顶正上方连成一线。
满屋既然，分散在三层楼中的众人都紧盯着头顶脚下突然出现的裂缝，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后退着将裂缝避开，不知这裂缝因何而起。
“轰！”震天的轰响中，三层的小楼突然向两侧外翻劈裂，不急躲避的了老者从裂缝中猛然掉落，又一把抓住断裂的钢筋！
谷樱樱吓坏了。她还躺在地上，身边就是那条巨大的裂缝，稍挪半寸便也要掉落下去。
“楚、楚明…”她哆哆嗦嗦地推他，一边推一边尝试着向里挪。
失血过多的楚明在她一扫片刻前魄力的柔软声音中，逼着自己清醒了几分。
他已不太有力气再撑身起来，只能拼尽力气往旁边蹭。然则刚蹭了半寸不到，身侧断裂处突然摸上来的手将他猛然拽下。
“楚明！”谷樱樱惊呼着下意识将他拽住，同时，他自己也伸手卡住断裂的地板。他的另一只手被在下落中斗篷黑帽已脱的老人拽着，低下头便看到老人可怖的面容。
——那是一张难以被和“人类”一词划等号的脸。
那张脸上、头上青筋密布，将皮肤衬出一种病态的白。深陷发黑的眼窝中眼球偏又显得很大，大得突兀，就像在一块陈旧的破布上镶嵌了两块丑陋至极的矿石。
太美或者太丑的事物，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停驻目光的。楚明看了他几秒才回过神，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着紧咬嘴唇把他往上拽的谷樱樱，虚弱笑笑：“这…伏地魔和多比的结合体啊？”
“那是什么…”正在恐惧中的谷樱樱被他说得一愣，话音仍带着哭腔追问。
“《哈利波特》，一部很经典的魔幻小说，有机会可以看看。”楚明说着吁了口气，笑意转而敛去，“我必须弄死他。”
“怎么…”谷樱樱刚想问他要如何做，余光忽见他紧抓地板断裂处的手一松！
“不！”她拽着他胳膊双手也蓦然攥紧，大哭着连连摇头，“你不能死！你说好要把我留在现代呢，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就像自己看文时会嫌弃的那种女主，关键时刻只会哭。
可她还是继续哭了下去：“你都亲过我了！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强拽着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也不知道自己能拽多久。好在当她觉得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刚才被震懵的众人陆续回过神来。
裂成一个V字型的小楼摇摇欲坠，回过神来的人也不敢贸然过来，只能尝试着一步步凑过来。
“楚司！”第一个摸过来的特勤刚伸出手，一块碎石迎面飞来！
暴怒中相遇楚明鱼死网破的老者操纵着一块块碎石，接二连三地往上砸，几个想来帮忙的特勤在这种攻势下都被迫接连后退。
“你混蛋！”谷樱樱被逼急，眼泪和怒语一同涌出，再一块碎石飞过来的时候，她死盯着它想把它接住砸回去，抓着楚明的手却不敢松。
——下一瞬，却见那块碎石在她眼前猛拐了道弯，垂直砸向下面的老者。
老者侧身避开，谷樱樱在滞了一瞬后回神，惊喜交集地看向脚边地面，目光滑动，一块碎石随着她的视线蓦然腾起。
西南侧的小楼中，亓官仪和司妍的电话都已被各级领导打爆。又挂断一个电话后，亓官仪将心一横关了手机，定睛再看，只见那边楼中，无数锦衣卫猛从门中涌出。
他眉头一蹙，拿起对讲机急呼扎西多吉：“怎么回事！”
“没办法啊部长！里面待不住了！”扎西多吉边回喊边不住地弯腰闪避，四面八方犹如流星雨般袭来的碎石，闪到门外又倚着墙面冲对讲机大喊，“这他妈是超级女侠和绿巨人对决啊！！！”
超级英雄片里的普通人很容易被炮灰啊！！！
劈裂的小楼中，半分钟内已完全换了一番光景。
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帮上忙的锦衣卫和特勤逃离后，谷樱樱壮着胆子操纵一块翻倒门板将楚明“盛”到二楼——顺便把来不及松开楚明的老者压到了门板下。
然后，老者猛将楚明和门板一起翻开，腾身跃起，站在二楼透过断裂的三楼地板和谷樱樱呈斜对角对峙。
老者凶相毕露，伸手一使力握住令一台倒在地上的电脑主机飞过来悬在面前。
谷樱樱抹抹眼泪也站起来，将手伸向数米之外的一个大木柜也试了试，木柜纹丝不动，她又转向一个看起来很小的保险柜。
在楼房劈裂过程中被摔到一角且被办公桌卡住的皇帝好心提醒：“保险柜都特别沉…”
但她不及再换一样东西，老者面前的电脑主机已急速飞来！
“别过来！！！”谷樱樱哭喊，主机刹住，掉落下去。
她又抹一把眼泪，伸手：“你回来！”
主机飘飘悠悠地非回她眼前，她酝酿着感觉将主机向那老者一推。
老者敏捷地仰面避过，刚抬头，见谷樱樱作势将手向后一拉。
“咣——”原路折返的主机一下子拍在老者后脑勺上，谷樱樱听到一声苍老的闷哼，抽噎了两声又边做动作边喊，“砸他！！！”
“…”三楼卡在角落里的沈临和二楼已失血到恍惚的楚明心情复杂，无声地看着眼前娇小的姑娘边哭哭啼啼边往死里打对手，凌乱得不知该说点什么。
咣咣咣，主机在砸了几下之后宣告散架，主板硬盘散落四方。但那显然有异于常人的老人并无什么外伤，撑撑身就又要爬起来。
谷樱樱目光透过泪眼看到他动就害怕，直接将方才救楚明的那方门板又引了过来，狠狠砸落！
“啪——”门板砸在老者身上。
“咳…”老者一声气虚的咳嗽。
老者似乎一时使不上力气了，谷樱樱松了口气。这一松气，她却乍觉浑身的力气顿被抽空。
她瘫坐在地，一下子累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想操纵那门板再补一下，但连伸出去的手都颤抖起来。
“樱樱…？”沈临察觉到异样想去帮她，可卡在面前的办公桌推不开。
二楼，被拍在门板下的老者虚弱地怔了怔，再抬头时，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的一方黑色机器。
那黑色机器上有五个白色大字：“磁场干扰仪。”
机器旁电线俱断，指示灯也已熄灭，似乎是已失效了。
老人盯了一会儿，深陷发黑的眼眸中沁出些许笑意。
“楚明？楚明！你那里怎么样！请回话！”亓官仪站在西南角的三楼疾呼不止，话音未落，忽闻“嗖——”的一声。
他愕然抬头，只见一股黑风从斜对角裂成V字的楼中猛烈窜出，逃命似的窜上云霄，消失不见。
“楚明？！”他又喊了一声。
对讲机那头终于传出了点电流经过的呲啦声响，然后传来楚明虚弱不已的回话：“怪物跑了…”
楚明气喘连连，已至强弩之末的他强撑着下坠不止的眼皮，盯着三楼断裂处手撑地面发抖不止的谷樱樱：“皇帝无恙，樱樱…”他死死看着谷樱樱颈部，没忍住喉中一声哽咽，“叫救护车。”
几分钟后，正副部长连带几个司长组长冒着小楼坍塌的风险冲入楼中，看到三楼的一片狼藉。
一时没人顾得上被办公桌卡在墙角的本次营救目标、大熙当朝皇帝沈临，自上而下都被楚明和谷樱樱震得鸦雀无声。
他们不太清楚楚明是如何来到谷樱樱身边的，只看到一道血迹从二楼一直延伸到三楼，看上去坠落速度极快，是受了重伤的人急奔颠簸出的。
他单膝跪在那儿，左手撑着地，右手正理着谷樱樱散乱的头发，牙关紧咬得令脸色青白。
“楚哥…”扎西多吉迟疑着唤了一声，下一秒，看见楚明低着头，极不明显地、极快地抹了把眼泪。
扎西多吉脑中“嗡”地一响，秉着气往前走了几步，愕然看到已晕厥的谷樱樱颈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的三角体。
那是一个他们无法解释的花纹，也是一个他们并不陌生的花纹。
这个花纹，在时空部的档案里出现过两次，分别出现在二号和三号时空过敏综合征患者身上。
准确些说，是在他们的遗体上。
第46章 逆时空的急救（二）
4小时后, 北京某医院，手术室。
门口“手术中”的灯牌骤灭的刹那, 坐在楼道中休息椅上的几人齐齐弹了起来, 围向门口。
主治医师走出来就被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得站住脚，等他们发问。
亓官仪定了定心：“手术怎么样？”
主治医师点点头：“子弹取出来了，基本脱离危险。”
众人松了口气。
“不过…”主治医师话锋一转, 面前众人瞬间又神经紧绷, 围在他四周一片死寂。
主治医师皱了皱眉：“不过病人似乎情绪很激动。我们给他打了麻药，他中间还含含糊糊地说了好几次话，吸着烟听不清是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你们工作上的事？”
几人相视一望, 亓官仪只能将这个话题含糊过去，向医生道了谢, 放医生回办公室休息。
待得医生走远, 一直没吭声的扎西多吉猝然回头，一脚狠踹在墙上！
“多吉！”亓官仪喝住他。
“怎么交代！等楚哥醒了我们怎么跟他交代！”扎西多吉目眦欲裂，“沈临说要带谷樱樱回去就回去了？上面的领导是他|妈傻|逼吗！大熙的医疗技术能让谷樱樱醒过来我他|妈进宫当太监！”
与他共事的同事们都安静了, 只有他的骂声在空荡里回荡着，愤慨而绝望。
平常总难免要在上级和下级之间搅浑水的两个部长此时也已说不出话。如果可以, 他们想把那份所谓的互不干扰政策送进搅碎机。
——那个政策本来就很可笑。不管启用时空洞的初衷是什么, 他们在做的事情都显然已经是在“干扰”大熙的生活了。在这种基础上，非要人为划定一条界限，并以此彰显对大熙的尊重, 可笑得让人无话可说。
——不是说不该尊重，只是对时空部上下而言，这条界限过于虚伪空洞。譬如在谷樱樱这件事上，上面居然以这种“尊重”为由绕过亓官仪，直接答应沈临带谷樱樱回去了。
——问不问楚明的意思或许不重要，但是，也没人问谷樱樱自己的意思啊？
如果她希望留在现代呢？或者，如果她希望靠现代医学帮她苏醒，然后再回大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