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第二句话的人,从长相到装扮都相对而言正常得多也普通得多。四十许的岁数中等偏高的身材,神情语气都稍显严肃,很有点老学究的味道。只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生得极好,像是永远闪动着好奇的光芒,又像是随便一看便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话说白夏正在兽性大发之时,原本含羞带怯的萧疏忽然面目一沉周身笼上凛冽之气,弄得她莫名一惊,动作便是一停。
紧接着,房顶轻响房门大开,一僧一俗大大咧咧登堂入室,且神态自若各自陈述了那样暧昧与奸*情并存的话,令她酒醒大半的同时彻底石化,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扭头看向不速之客瞠目结舌。

所谓原先的姿势,也就是萧疏仰面朝天的躺着,衣衫破碎。白夏横刀立马的骑着,两手按着他裸*露的胸膛。
此外,因为前些日子的剑伤还没有痊愈,之前征战沙场也留下了几道或深或浅的旧创,所以昏暗的灯光下,萧疏那带着伤痕的躯体,配上白夏那满面充血的狰狞神情,在某些专业人士的眼中,委实遐想无限…

于是和尚仔仔细细观察之后高宣一声佛号面露悲天悯人之色:“堪破色戒虽是大慈大悲功德无量之事,却仍要量力而为,尽力避免伤身才是。”
中年男子则很是严肃的摆摆手:“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玩这个,他们俩这还只算是初级入门的阶段,跟‘销金窟’里的那些孩子比起来差远了。不过岁岁,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你好这一口呢?真没想到,我居然也有走眼的时候!”
和尚一声长叹,竖起的右手先后屈下四指唯留一根中指屹立不倒:“若早说有此喜好,贫僧必会帮着先行开垦适应,何至于竟被弄到受伤发烧的地步?”
中年男子皱着眉表现得颇为不解以及不满:“就算只是初次承欢,但有我们自幼教给你的那些理论知识,也不应该会受伤才对。难道你们之前都没有做任何润滑措施和前戏,就那么直接硬上的吗?这要是传出去的话,让我‘销金窟’的面子往哪里搁?也怨不得花老板长吁短叹,后悔不迭当初没有坚持把那几个小倌给你留下来。有他们的实际经验加上亲身示范,总比只是靠口头教学和‘春*宫图’要来得更直白有效。”想了想,又转而对白夏问道:“你当时用的是什么工具?”

‘销金窟’,是萧家奉旨开设的遍布全国的青楼连锁店的名称。
‘花老板’,是‘销金窟’以及整个青楼业对萧家掌门夫人的尊称,也就是萧疏的亲娘。
和尚法号‘峦来’,‘销金窟’的常客,花老板的好友,立誓要以共赴云雨的方式普渡众生堪破色戒,男女不限荤素不忌天下大同。顺便,在皇宫大内将当朝皇帝一手教养长大,是货真价实的‘帝师’…
中年男子只有姓氏没有名字,人人都称呼其为‘夏先生’。是‘销金窟’总号的四大管事之一,平生致力于研究男女或者男男偶尔涉及女女方面的云雨情事,主编的各种‘春*宫图’乃是各国青楼业学习的必修教材奉行的金科玉律。身怀绝招无数,其中一个便是可一眼看出女子是否‘处子’,此绝学现如今已被萧疏承袭了衣钵…

这二位口中所提到的‘发烧’,指的是萧疏那天受伤昏迷后的反应。
而这整件事情的起因,则源于萧宅下人定期呈上的关于萧疏日常起居大事小事的信报,其中言道这么一句:‘经一夜,侯爷忽然起烧,白姑娘稍显疲累。’
对于此句的解读,分为两派。
一派是以峦来为代表的,觉得萧疏作为各方面都非常纯的纯爷们,守身如玉二十余载,面对多少绝顶女色男色的诱惑皆表现得定力非凡,无论如何都不至于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反压了去。
另一派的代表是夏先生,认定萧疏的身体反应完全符合男子初被开垦的症状,比如发烧比如连续几日下不了床…
其中,萧家掌门支持峦来派,掌门夫人支持另一派。

两派争执不下,索性眼见为实。
而眼下的事实就是,白夏还是个‘处’。况且,两人此时此刻又是一副‘女上男下’的姿势。
所以,证据确凿盖棺定论,萧疏他,受了…

在‘奇葩们’的悉心教导下长大的萧疏已然具备了过硬的心理素质和顽强的抗打击能力,且根据天外飞仙般的只言片语得出事件前因后果个中经过的逻辑分析本事也非同凡响,故而在天雷滚滚外焦里嫩中迅速将目前的状况弄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在各种想死的情绪中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峦来师父,夏叔叔,远道而来,先坐下喝杯茶再详谈,可好?”…
峦来和夏先生对他泰山崩于前二面不改色的淡定反应表示满意,很是欣慰的一人搬了个小板凳在床前排排坐。
萧疏温润如常的声音稍稍缓解了白夏被石化的神经,当然主要还是这一僧一俗四道火辣辣的目光让她所有疑似坏死的神经全部满状态原地复活,于是一跃而起连滚带爬缩到床脚,拉起被子盖住有些凌乱的衣裙:“你们…是谁?”

和尚很慈祥和蔼的说:“贫僧法号峦来。”
“乱来?”
“小女流氓施主跟当年的老女流氓施主和老男流氓施主对贫僧的法号有着同样的误读,真是善哉啊善哉。”
萧疏面无表情地解释:“峦来师父所说的那对老流氓,便是家父和家母。”
白夏:“……”
夏先生接着自我介绍:“我姓夏,鉴于你的名字和我的姓氏相同,待会儿我便送你一些最新研发出来的工具,既方便使用又效果惊人。你要知道,男人的菊花是要好好照顾保养的,短期内的蛮干快上,很容易导致某些功能的迅速丧失。为了你们将来持之以恒的‘性福生活’,眼光一定要放得长远一些,懂了没?”
萧疏继续面无表情地解释:“夏叔叔的意思是,我被你睡,可以。但一定要借助合适的工具,采用正确的方法,才能睡得天长地久。”
白夏:“……”

萧疏默默地坐起身,默默地拿过外袍穿上,然后默默地站起去倒了两杯水,又默默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递上:“峦来师父,夏叔叔,请用茶。”
一僧一俗一直默默地看着他的所有举动,最后默默地对视一眼。
峦来动了动自己那根一枝独秀的‘烦恼全消指’:“阿弥陀佛,此事居然还能有这般神奇的功效。看来,在堪破色戒这项修为上,贫僧还有很多的东西要学很长的路要走啊…”
夏先生则猛地扑过去抓住白夏一通狂摇,之前大师一般的儒雅气度荡然无存,目眦欲裂两眼充血尽显学术怪人的风范:“告诉我告诉我快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工具究竟是什么工具!”
白夏被摇得头晕眼花欲哭无泪,稀里糊涂之下只好抓狂大喊:“是白家祖传的秘方,概不外传!”
“白家?”
“梅岭白家,我是梅岭白家的人!”
于是这个世界清静了。

一僧一俗再次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夏先生率先站起:“我去梅岭!”
峦来庄重的点头:“贫僧附议。”
萧疏大惊:“万万不可!”
夏先生问:“有何不可?”
“此去路途遥远日晒雨淋艰险万分且需要通关文书…”
“我们既有钱又有人,这些都不是问题。”
“…白家隐居崇山峻岭,轻易不见外人,你们很可能是白跑一趟无功而返…”
峦来忽然扭头问了目瞪口呆搞不清楚状况的白夏一句:“小女流氓施主,难道就不打算负责了吗?”
“啊?”
“或者,你们只打算做一对露水鸳鸯行那苟且之事?”
“当然不是…”
“这么说,二位还是要成婚的喽?”
“是啊…”

萧疏只觉脑内一阵电闪雷鸣猛然反应过来,却已为时晚矣来不及。
只见峦来微微一笑,霎那间,宝相庄严,周身仿有祥云环绕:“贫僧身为帝师代表皇家,夏施主则可代表萧家,由我二人前去提亲,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介时,相信定会与白家就婚礼及相关事宜达成一致而友好的决议。当然,相信贫僧的修为及夏施主的研究,也会在双方的切磋中更上一层楼。”
说罢,大袖一挥,动作若行云身法若惊鸿,一僧一俗眨眼间消失无踪。

好半晌,白夏方抖着声音:“他们认为,是我治好了你的腿?”
萧疏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估计没几天,江南和京城的人就都会知道了。原本,是想先有个周密的说法后再告知他们的。都怪我,刚才被弄得晕了头失了方寸,没有注意。”
白夏认真想想,郑重其事道了句:“看来,我是一定要对你负责了。”
萧疏眨着眼看着她,没吭声。因为过往的经验提醒,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接话…
果然,白夏托腮做语重心长状:“诤言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在大婚洞房之前就为你破了处呢?否则,岂不枉担了小女流氓之名?”
“……”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有没有人想峦来和夏先生呀?让他们出来打瓶加油,妖怪我也顺便猥琐一把~哦吼吼!
34
34、第三十二章 见血的吻 ...
骑射大赛结束后,萧疏又留了三日与将士们同乐,他的酒量极好,所以每日即便放开豪饮也只是微有醉意。至于白夏,萧疏则仅当着几个头头的面淡淡说了一句‘姑娘家,还是不要饮酒的好’,便令军营上下但凡有机会接触到酒水之人誓死执行了‘防火防盗防白夏’的原则…
离开西京大营回到萧宅,萧疏寻了个机会宣布,白夏乃是著名的神医世家的后人,他的腿已被治好。众人无不欢呼雀跃感激涕零,其中,尤以四妹最具有代表性,哭得比中了药粉的孟朗还要奔放还要惨烈,对白夏那叫一个顶礼膜拜伺候得比祖宗还祖宗。
最冷静的反而是战风,只围着站起的萧疏转了几个圈,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轻轻在其身上蹭了蹭,不知是不是光线问题,碧色的眼睛隐隐然竟似显苍凉。
不过,这点小异样被正处在高兴顶端的人们忽视了个彻底,唯有萧疏抚摸着雪狼厚厚皮毛的手,加了三分力道却带了十分的柔和…

这之后紧跟着便是新年,萧疏声称,正月期间连朝廷的大印都封了,故而诸事皆缓。
白夏撇撇嘴道了声:“你的意思就是不能破土动工是吧?”
萧疏:“……”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坤城的天气一直非常之晴好,无风无雨无雷无闪电,偶尔阴一阴,又立马被将君子端方进行到底的萧疏大手一挥,顷刻拨云见日阳光灿烂。
白夏自然也是没机会再喝到酒的,所以借醉兽行之路彻底不通。
关于这点,她其实很自我鄙视并做了深刻的自我检讨。结论就是,做女流氓不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更需要的是一颗百折不挠越挫越勇将所有拦路的东西都当纸老虎一路高歌猛进最终挺入敌方大本营的不靠谱不着调的坚韧不拔之心。
一言以蔽之,没脸没皮…
可惜,她也就只在酒力的作用下才能最大限度发挥这样的流氓精神,绝大多数情况,她就是个光说不练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说得文艺些便是——娇羞…

于是在常常娇羞偶尔流氓的情绪纠结中,白夏度过了与萧疏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
期间,江南和京城纷纷给他们发来了集感谢祝贺慰问于一体的信件。
江南方面的意思可归结为八个字——‘转受为攻,奉子成婚’。
而京城方面的来信在剔除掉一大堆啰啰嗦嗦的废话之后,便只剩下了一个看上去貌似比较严重的中心思想——‘萧疏若再不尽快还朝理政,在皇后的歇斯底里疑神疑鬼孕期综合症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发作的折磨下,君将昏君,国将不国。’
对于这两者,萧疏的回信内容基本相同,概括一下就是——‘死了这份心’。

白夏问其原因,他答曰:“皇上只是懒惰发作想要躲个清闲,所以才火急火燎的要我回去。再说,有魏伯伯那班老臣子在,皇上就算想昏也昏不起来。至于爹娘那边…”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此去京城,风景无限,你若有了身孕,要如何赏玩?”
白夏眨眨眼:“你当真有这份闲情逸致?”
“婚前我要与你游山玩水,婚后我要与你描眉绾发。”萧疏握住她的手,将她圈入怀中:“只有我们俩,好不好?”
白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你…你不想要个孩子吗?”
“我只要你。夏夏,原谅我的自私。”
“诤言,其实…自私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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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正月十五,官府开衙理事,民间各项产业亦开张营业,萧疏又开始了两头忙碌的日子。白夏则依然很少出门,只管待在宅子里跟战风玩闹或者捣鼓各种药材。
这天,萧疏因事晚归,白夏饭后一回到客居便被吓了一跳。
多日未见的林南正舒舒服服躺在她的床上,看她进来,笑嘻嘻打了个招呼:“吃过啦?”
“…闺房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外人了?”
“你从来也不是我的内人好不好?”
“……”

林南翻身坐起,盘着两条长腿,用扇柄支着下巴:“那萧疏呢?他是你的什么人?”
白夏回答得毫不犹豫绝不扭捏:“外子。”
林楠冷嗤:“还没成亲呢!”
白夏于是从善如流:“那好吧,准外子。”
林南愣了愣,旋即大笑:“白小虾,你也玩得太过了吧?”
“玩什么?”
“婚姻大事也是可以拿来玩的吗?”
“谁玩这个了?”
“你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如此私定终身私相授受,难道还不是儿戏?”
“这些只要想有,自然就有了。再说,我们就算是私奔,也不关你的事吧?”

林南的面色微微一沉:“所以你是当真的?”
“废话!”
“你当真要嫁他为妻?”
“没错!”
“你明明知道他…”
“他什么?”
林南深吸一口气,起身缓缓走到白夏面前:“他不能跟你相守一生。”
白夏心头一跳,皱了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南长睫垂下掩去褐色眸中渐带的琥珀,状似随意的把玩着扇穗。片刻,蓦地笑起,眉眼斜扬,尽是玩世不恭风流不羁:“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儿,稍微有点钱有点权的,谁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喜新厌旧?他一个堂堂的侯爷正牌的皇亲国戚,怎么可能守着你一个女人过一辈子?”
“这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的事儿不劳你费心。”白夏没好气指了指大开的房门:“我可是要成亲的人了,不方便与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慢走不送!”

林南却站在原地没有动,默了片刻,再度开口时,声音已敛了张狂只余轻柔,还有丝丝缕缕的疲惫:“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你就不关心一下,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白夏一愣,不知不觉将手握紧,语音平平无波:“我只会关心一个人。”
“你究竟为什么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林南猛然捏住她的双肩,神情中带了些许的怒气和狂乱:“白小虾你看清楚,我才是那个能陪你一辈子的人!”
白夏忍不住挣扎着咧嘴,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清晰:“你不是,你从来就不是!只有诤言才能和我携手共度一生!”
“你凭什么这么说…”林南凤眸骤然一眯:“就这么有信心,他能一直陪你到最后?”
“是的,对于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有的人,百年方为一世。
而有的人,三五载便是一生。
只是这些话,白夏未说,林南不明。

白夏见林南神情变化不定,像是在思索什么,连忙想要趁机挣脱。然而刚一动,肩头的钳制狠狠一紧,下意识张口呼痛,却双唇甫启便被牢牢封住。
林南低头噙了她的唇瓣,制了她的挣扎,撬了她的齿关,缠了她的舌头。
白夏先是惊讶接着愤然,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任其予取予求。少顷,只觉阵阵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于是终于明白,萧疏曾经说过的‘如果想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
林南若是想要,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抗拒。那么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她,是不是因为和萧疏一样的理由?
尊重。
他尊她重她,对如此风流成性处处留情的人而言,这样的一份心,有多不易,又有多可贵…
但是,她明白得迟了,或者说,他让她明白得太迟。
所以,他永远只能成为她生命里的遗憾,一个因为双方都太过年轻双方都不懂怎样表达感情,而错失的遗憾。

林南的吻很霸道,有着压抑许久之后的爆发,更有害怕失去于是不顾一切想要挽留的惶然。但终究还残留着几分理智,而这仅有的理智,在眼角瞥到快速滚落的泪水,口中尝到越来越浓的咸腥时,止住了进一步的攫取。
放开白夏,却见她眼泪哗哗的捂着嘴拼命喘气,有几条血丝沿着指缝缓缓外渗。
林南大惊,忙扯下她的手,掰开她染了血渍的嘴,细细查看,牙齿都在,舌头也在,看不到伤口,却一直不停有鲜血涌出。
于是林南糊涂了茫然了:“不会吧白小虾…只不过让我亲一下而已,就气得吐血了?再三贞九烈的贞洁烈妇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吧…”

白夏一脚将他踹开,一边抹泪一边冲到隔壁房间从一堆瓶瓶罐罐中翻出药丸服下,又拿一颗碾碎涂在舌尖,过了约莫半刻钟,待到药性散发止了血,方找来茶水一遍一遍漱口,去除满满的血腥气。
林南就在旁边束手无策的看着,等她吐出来的水已然清澈才讪讪然嗫嚅:“我只知道初夜会见红,真没想到初吻居然也会…”
白夏直接将手中的茶壶朝他砸了过去:“初吻你个头!”
林南一呆,顿时咬牙切齿的跳脚:“伪君子啊真是个伪君子!我守了快两年都没碰,却被他给后来居上捷足先登了!果然是有花堪折直须折,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

躲开白夏随手又砸来的几个茶杯,林南收起了戏谑调笑,走到她面前凝重了神色:“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只是不小心伤到了舌尖,何至于弄得像是咬舌自尽了一般?”
白夏慢腾腾去屋角拿块方巾慢腾腾擦擦嘴又慢腾腾挂好,最后慢腾腾转过身看着他慢腾腾说了句:“跟诤言做的时候,从来都是我把他给弄破。不像你…”
林南如遭雷劈直翻白眼,飞速转动的扇子看起来很想自插双耳又很想自插双目但更像是想要插入白夏的心脏…
“你你你…你个笨蛋小虾米不懂就别乱讲,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夏的神情几不可见的黯了黯,无声叹了口气。虽然因为舌尖被弄破导致吐字有些含糊,但说出来的话却甚是有力:“我的意思是,诤言从来都不会伤害我,跟你不同。”
林南双眉齐齐一扬,话音猛地沉了下去:“原来在你心里,我所带来的,只有伤害?”
白夏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眸色澄澈。
半晌,林南忽地摇头失笑,笑声渐大,却也渐空:“白小虾,为什么…为什么他给你的痛苦难过你可以毫不放在心上。我给你的快乐欢笑,你却永远视而不见?”
白夏略一沉默,面上的表情笑得一派天真无邪,吐出的字字句句却若钢刀入骨:“或者可以说,即便他给我的是痛苦难过,我也甘之如饴。即便你给我的是快乐欢笑,我也味同嚼蜡!”
说罢,没有再看林南一眼,决然转身离开。
未曾停顿,更未回头。

空寂的室内,笑声仍在继续,虽慢慢转轻,却像再也无法停歇。
良久,似是累了,林南靠着柜脚席地而坐,笑着看着自己错乱的掌纹。

费尽心机耗尽力气,却是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
莫非他能赢萧疏的,就只有时间…
然而,白夏为何会那样有信心?
有信心,相守一辈子,携手走到老。
难道,已经有了解毒之法…

微微仰起头,望向惨白的屋顶,林南终于止了笑。棕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褐色的眸子却若冰封深潭。


作者有话要说:拎个人出来试试刀,让你们霸王我…
35
35、第三十三章 浴后小谈 ...
萧疏一回府就被深深的震惊了,因为白夏正在他的卧室里洗澡…
“你怎么…”
“哎呀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