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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不容易为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却在白夏轻飘飘的两句话中土崩瓦解。
——‘酸不酸?’
——‘好像有点儿酸。’
——‘爱吃醋吗?’
——‘以前没吃过,现在似乎…有爱上的苗头…’
萧疏默默地弯腰拿起木栓默默地关好门默默地吸了一口气默默地转过身来,整个过程未发一声,面上的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安详。然而,心里却早已被那四句自问自答搅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他在吃醋,原来最近一段时日常常不能静心凝神常常觉得心烦气躁常常食不知味寝不安枕都是因为,吃醋…
——‘吃谁的醋?’
——‘林南。’
——‘为什么?’
——‘因为他与白夏日日赏景游园刻刻谈笑风生,还因为,他与白夏曾经有过一段执手走天涯的过往…’
这月余来,萧疏除了忙于族里的生意和朝中政务之外,还派人着重查了林南。不过得出的结论与之前并无太大的差别,就是个既无势力也无实力不受重视不值一提的纨绔王爷。
对此,萧疏不置可否,也没有再花费精力继续深入追查。反正只要对大楚不构成威胁,北齐的皇权内耗,他没有参与的兴趣也乐得袖手旁观。
然而在送来的那些繁杂线报中,有一条毫不起眼也完全不重要的寥寥数语,却让他看了许久方置于一旁——
一年半前,林南微服至梁,结识一白姓女子,相伴三月有余,足迹遍布大半梁国,未发现所到之处有何内在关联,应只为游玩之故。
一场偶遇,结伴同行,日久生情,而后,或是因为误会或是因为真相,情海生波一刀两断,然则,或是因为余情未了或是因为心有不甘,于是不愿放手誓要再续前缘。
虽没有亲见,也没有询问,但男女间的情事无怪乎这些桥段,即便稍有出入却也定然相差不远。
况且,自林南入住邻宅,萧疏冷眼旁观,亦不难看出他对白夏的一番良苦用心,也不难看出白夏对他,也并非全然无情。否则,又岂会从不拒绝他的邀约,日日在林府流连忘返…
这也是为何,萧疏近段时日早出晚归的缘故之一,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分分合合聚聚散散外人看不明白也无需看明白,更无权置评无权插手,顺其自然也就是了。
还有一个缘故,则是他需要调整,调整那些天的朝夕相处,白夏给自己所带来的影响。
比如习惯听到她肆意的欢笑,比如习惯看到她颊边的酒窝,比如习惯她在周围跑来跑去时空气中荡起的丝丝缕缕浅香,比如习惯她瞪着眼睛鼓着腮帮说着半真半假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诤言,我要你对我以身相许!”
“诤言,你的身子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了!”
“诤言,我会先对你负责的!”
“诤言,你都抱着我走了大半个城了,我还怎么嫁给别人呀…”
萧疏认为,这些习惯是一天天的累积,只要减少见面,假以时日自然就会消失。所以他一直在尽量避免与白夏相处,每天基本只能出门前回来后礼节性的打个招呼。而白夏对此像是毫不在意,白天去林府做客晚上便待在自己的居所,一如既往的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这样的情况萧疏认为很好,甚至觉得再过些日子,那些习惯就会被彻底戒除了。
然而…
“我问你话呢?干嘛不回答?”
萧疏垂眸理了理衣摆,淡淡答道:“不知。”
“不知?”白夏像是很吃惊般的眨了眨眼睛:“你的嗅觉和味觉难道都坏掉了吗?”
萧疏呆了呆,不过很快就决定还是不要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比较好,于是换了个话题:“你要问我讨什么东西?”
“你那么着急把我找回来是为了什么?”白夏放下茶杯站起身:“该不会只是随口编个理由糊弄林南的吧?我晚饭可就吃了那么一点点!”
提到吃,萧疏总算明白过来,忙至案桌前拿过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对不起对不起,我险些给忘了…”
这下子轮到白夏意外了:“咦?居然真有?”
“…自然是真的。”
“你每次骗人前都还做好准备工夫啊?”
“…骗?”萧疏默了一下,旋即恍然轻笑:“我没有骗你…骗你们。”
白夏一惊,有些结巴:“这这这…这是从京城…是你的家人…”
“是,没错。”萧疏将食盒放到她手中:“而且是专门为你做的。”
今天萧疏之所以那么早回府,就是因为听说京中派飞鹰送来了一样物件,还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要务,没想到匆匆赶回来一瞧,竟是一盒点心。
用传递紧急军情的飞鹰送这个,皇上真是越来越有昏君的风范了…
“居然还挺新鲜!”白夏一边啧啧赞叹一边拈起一块闻了闻:“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想要做皇亲国戚,这待遇…”
萧疏一笑,很是热情:“快尝尝看,这世上估计你是首个有幸吃到我大楚皇室第一家庭合力完成之作品的人。”
“真哒?”受宠若惊的白夏顿时被感动得热泪盈眶,非常给面子的一口吞下,嚼了几嚼,旋即泪流满面,含含混混地呻吟:“他们为什么那么恨我…”
萧疏于是奸计得逞般的大笑开怀。
父亲和皇上几乎在所有事情的喜好上都南辕北辙,由这两人一起调配食材可想而知会弄出什么口味。而母亲和妹妹在厨艺上的糟糕造诣倒是一脉相承,合作时定然非常之顺利…
“快喝点儿水,别吃了。”萧疏好容易才止了笑,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泪眼汪汪的白夏:“味道怪就对了,说明这些的确是他们亲力亲为一手包办。在烹饪方面我们家的人都没什么天赋,只有请你多多包涵了。不过,心意是十足十的,希望你能体谅一二。”
“能,当然能!”白夏喝了水,咂咂嘴,然后又伸手抓起一块:“其实仔细回味一下,也没那么难吃,风味还挺别具一格的。”
“你…不要勉强…”
“正好肚子饿。”
萧疏看着白夏左一块右一块吃得欢畅,抿了抿唇角,未再做声。只在一旁不停的为她续水,偶尔用方帕为她擦去额上的汗以及嘴边的残渣。
没一会儿,食盒便见了底,白夏状似满足地舒了口长气:“吃饱喝足,待会儿定能睡个好觉!”
萧疏默然片刻:“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的家人们,怎么变成你谢我了?”
萧疏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白夏便也没有再继续问,转而从袖子里摸出个小锦盒晃了晃:“刚刚的那声谢,就算在这个上头吧!”
“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第二样东西。”
萧疏打开,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来颗指甲大小的蓝色丸子,清浅的药香扑鼻而来。
“你中的虽然不是寒毒,但到底伴有某些类似寒毒的症状。比如天气转冷便会时常疼痛,夜间更加严重。”白夏看着萧疏越显苍白清减的面容,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前是腿疼,现在应该转到腹部了吧?”
“没有…”萧疏下意识便想要否认,却又想起她的诊断本事,只好改口:“偶尔发作而已,目前也比较轻微,一会儿就好了。”
“你这人,便是活活疼死了,也不会说半个字!”白夏按下心中的烦闷,耐了性子道:“这些药是我刚刚配出来的,虽不能解毒,却多少可以缓解一些症状。每隔七日吃一颗,当能助你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萧疏愣了愣:“没听下人说你去买药材啊…”
“市面上卖的那些寻常材料有什么用?”
“那你是从何处…”萧疏蓦地恍然,同时有些不可置信:“我记得,林府的园子里好像种了不少珍稀药草…”
“可不就是从那儿弄的!”白夏揉揉鼻子摊摊手:“也不知道那家伙一路上是打哪儿搜刮的,简直都快比得上梅岭的药园了。我见里面正好有需要的几味药材,便天天去守着,教花匠怎么照料,省得不小心被糟蹋了。”
“所以…”萧疏眉心微微一漾,声音里透着几分小心几分试探还有几分勉力压制的欣喜:“你这些天常常去林府,就是为了这个?”
“对啊!那几种草药又珍贵又娇气,若是一时大意错过了开花结果的日子,就要等到明年了。”
“那么,你回来后,总是独自待在居所,是忙于配这些药丸?”
“对啊!我费了很大的工夫忙了很久呢!”
“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萧疏摇摇头,垂下眼帘,只觉盒中一粒粒的蓝色在橘黄的灯光斜照中连成了线结成了面,华彩耀目,带了柔和的暖意渗入肌肤溶入骨血直达心底。
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以为是,还有,自欺欺人…
白夏站在他身边歪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看着,当看到他的唇边终于慢慢勾起两道弯弯的纹路时,便也随之笑了开来:“原本还需要再过至少半个月的,不过今天恰好得了一株新开花的雪莲,所以就…”心中一窒,话音猛然停顿。
萧疏抬眼,颇感意外:“此地怎可能培植得出雪莲?”
想起林南一脸的病容,火烫的肌肤,还有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白夏的笑容一点点敛起。
萧疏将她的神色转变看在眼里,略一思量:“看来,我是承了九殿下的情了。”
“他…不知道这件事儿。”
“那雪莲想必来之不易,他既送你,定希望你能好生珍惜。”
白夏扬了扬眉,很认真地说道:“再如何珍贵的药物,若是不能用于治病救人,也不过与杂草无异。我用雪莲入药,只是因为时机恰好功效合适,并没有掺杂别的因素也没有想太多。至于你所谓的什么承情不承情,根本就没有必要。否则,病人们岂不都要去登门拜谢药农了吗?总之,你安心服用就好,即便欠了人情,也是我与他之间的问题!”
“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倒惹得你这番长篇大论…”萧疏轻轻摇头笑叹,将锦盒小心收好,又欠身拱了拱手:“罢了罢了,我什么都不再提,只管谨遵医嘱,可好?”
白夏甚为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乖!”
“……”
萧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到书桌旁,拿起放在一摞公文最上面的一个小布袋:“这是今日晚间才呈上的,本打算明天派人去珠宝店装饰一下再给你送过去,不过既然你自己来了,就先瞧瞧,有什么要求告诉我,比如配何种玉珏,用什么颜色的丝线。”
边说,边将袋中之物倒于掌心,原是块白色的小石头,平平无奇,绝不名贵。
白夏却睁大了眼看得目不转睛。
“以前在游记上看到过关于梅岭的记载,其中提到有一种石头乃是那里所独有。前些天正好有人去大梁办差,我便让他到梅岭走了一趟。”安静的室内只有萧疏温润的声音徐徐述说:“我想,你离家日久,身边若是能有个小物件聊寄思乡之情,总是好的。”
白夏慢慢伸出手,将那一块打磨圆润的小石头拿起,举到面前凑近灯盏细瞧。看着看着觉得有些模糊,于是眨眨眼,再看,但很快,又糊成了一片。使劲一擦,湿了半个手背。
萧疏没有多言,只是拉过她,让她伏在自己的膝上,轻轻抚着她的发端,拍着她微微颤抖的后心。
良久,待到她情绪平复,方柔声问:“想家了是么?”
“嗯。”
“想亲人了么?”
“嗯。”
“等开春,我派人护送你回去好不好?”
白夏猛地抬起头:“不好!”
萧疏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不禁一笑,用指腹拭去她脸上残余的泪痕:“傻丫头,难道你想一直独自在外面游荡吗?外面千好万好,总不如家里好。外人对你再尽心尽意,又何及家人待你那般毫无保留?”
“反正我不回去!”白夏皱了皱鼻子:“而且,我觉得这儿挺好的,你对我,也很好。”
眸子一黯,萧疏的声音仍是轻柔,却沉甸甸仿有千金压顶:“我对你好,又岂能好一辈子…”
白夏闻言直起身,神色是难得的肃穆:“诤言,你告诉我,一辈子有多长,有多少年?”
萧疏略一愣怔:“这…因人而异。”
“有的人刚生便死,是一辈子。有的人长命百岁,也是一辈子。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一辈子,究竟能活多少年。”白夏红着眼睛,带着鼻音,说出来的话却甚为坚定有力:“你是军人,我是大夫,你我都是见惯了生死甚至某种程度上看穿了生死的人,是否还有必要斤斤计较于生命的长短?”
萧疏看着她,神色微动。
白夏顿了顿,握紧了拳又接着道:“如果现在有个人跟你说,她也活不长了,说不定…说不定会死在你的前面,那么,你一直拿来做挡箭牌的理由,还成不成立?你还会不会压抑自己的感情,将她远
16、第十五章 生命长短 ...
远推开?”
萧疏心尖一跳,眉头猛地蹙起,轻斥:“这种话,不能胡说!”
白夏却是不依不饶:“回答我的问题,会,还是不会?”
“夏夏…”萧疏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终在她毫无杂质的澄澈目光中阖起了眼睫,于眼窝处投下两片暗影:“我给不了你什么…”
“你为什么总想着要给别人东西?也许,别人根本就什么都不想要!”
萧疏的睫毛颤了几颤,缓缓掀开时,恰对上一双晶亮的兔子眼,还有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诤言,你喜欢我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岁岁的心结就是自己命不久矣,不愿意连累夏夏…
另,这篇文里基本就是些JQ啊扑倒啊神马的小情小爱,没啥大的阴谋啊阳谋啊神马的国仇家恨,所以大起大伏的情节可能比较欠缺,除了病一病啊伤一伤啊死一死啊神马的真没啥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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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流氓坏鸟 ...
白夏的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因为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四妹那轻柔得乃至于在静谧午夜听上去有些阴森的声音:“公子,西京大营派人送来紧急密报,正在厅内候着。”
“知道了。”
萧疏应得很快,顿了顿,又对一张白净小脸已经快和兔子眼睛一个颜色的白夏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可好?”
“不好!”白夏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茶几旁大咧咧一坐,说话时颇有一股大杀四方的王霸之气:“我就在这儿等你,不管多晚!”
“这样啊…”萧疏想了一下,没再坚持,至屏风处拿来一件麾裘:“夜里凉,你披上,书架上有几本闲书,茶壶里有热水,我尽量快点回来。”
他不咸不淡不痛不痒一如既往温和体贴的态度弄得白夏有些没着没落的,之前那股子笃定的劲头也不免有些动摇,只剩下乖乖点头唯唯称是的份儿。
可眼看着萧疏马上就要离开,心里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噎在嗓子眼里实在难受,眼珠子一转,软了声音:“诤言,你又在讨厌我,又在生我的气了吗?”
萧疏一愣:“又?此话从何说起?”
白夏抽抽鼻子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四妹妹说,你之前就一直骂我来着。”
萧疏又是一愣:“我怎么会骂你?我何时骂过你?”
“要不然,四妹妹干嘛说我不守妇道?”
“……”
外头传来极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
萧疏便用非常和蔼可亲的语气冲着空气说了句:“你马上去邻城跑一趟,让那里的守备下个月初带着城防图来见我。”
一声压抑着的悲愤哀嚎,一阵凌乱不堪的飞奔脚步,看来,是有人马不停蹄的圆润的滚了。
这一来一回,不多不少,正好需时整整三天。所以某人果然要像之前白夏所威胁的那样,三天不能出现在自家公子的面前…
“气消了么?”
“消了一半,还有一半,等他回来再说!”
萧疏看着一脸得逞坏笑的白夏,无奈地摇了摇头:“四妹招惹了你,真是祖上积德。”
“我只是始作俑者,若没有一个助纣为虐的人,也玩不转啊!所以他祖上积的那些德,主要还是应在了你的身上才是。”
萧疏有事要办,便不再陪着她继续耍贫,笑了笑转身开门离开,只是那笑意在无边的月色中越来越深。
她若是纣,他便为非作歹助她开心一笑又何妨?反正四妹皮糙肉厚的,扛虐…
某络腮胡国字脸的纯爷们大汉的眼泪在冷飕飕的夜风中横飞成灰…
等萧疏处理完一切返回书房,启明星已摇摇晃晃挂上了东方天际。
琉璃盏的灯光已有些微弱,为正酣好梦笼上一层柔柔的色彩。
白夏伏在案桌上,胳膊底下压着一本刚刚翻开了一页的书册,紧紧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巴,憨态可掬。
萧疏凝目看了片刻,只觉原本压于心头的沉沉疲惫尽散。俯身将滑落的麾裘捡起,为她小心披上,正想抱她回房,却又见她手边还放着一张纸,上面画了个粗粗的箭头,指着茶几的方向。
一时好奇心起,过去一瞧,原是一杯茶水,下面还压着张便条——
此乃我专门为你调配的养胃茶,要冷着服用效果才好。记住哦,要一口气喝完。对了,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第二样东西。
字迹竟是极为娟秀工整,不同于其人那般不拘一格。
萧疏无声轻笑,端起满满的茶盏仰脖饮下。然后,差点儿又通通喷了出来。
啊!酸,真酸!!
掩住口,鼓足了勇气卯足了力气,终于咽了下去,整张脸早已皱成了一团,从牙根一路酸到了心肝脾肺肾,哀鸿一片。
抬手擦了擦眼角被逼出的泪花,萧疏看了看兀自睡得香甜的白夏,忽然有些怀疑她那笑嘻嘻的模样究竟是因为做了美梦还是因为早就料到他此时此刻的窘态,又或是,其实在装睡?
凑近细细瞧了瞧,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不知不觉带了些许少时恶作剧的心态,低低唤道:“夏夏,天亮了。”
白夏似是觉得有些痒,用手指挠了挠鼻子,眼睛勉强掀开了一条缝,散乱着焦距,含糊着声音:“你来啦…”
萧疏以为她醒了,觉得这种距离实在太近太暧昧,便想要退后一些,不料她竟忽然往旁边一歪,顺势靠上了他的肩膀,额头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找到了舒服的位置后,再度闭起眼,模模糊糊道了半句,彷如梦呓:“诤言…诤言,不许你不喜欢我…你吃醋…为我…”
为了你而吃醋么?
萧疏看着那个空了的杯,回味着口中尚余的酸,一叹一笑。
那盏茶,是她之前一进书房便泡上的,所以当时的两句话,明面儿上其实是在问这醋茶,却恰到好处震出了他心中一直压制着的情感。
这丫头啊,有点小聪明有点小诡计有点小阴谋,爱捉弄人但从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时常在看清了某些真相后,善于以旁敲侧击的方法带来如梦初醒。同时,为人处世豁达通透,处处留有余地,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关切,坚定着立场,却又不会有步步紧逼的压迫之感…
萧疏垂眸凝视着倚在自己怀中好梦正酣的白夏,她细细软软的呼吸带着少女特有的体香拂上他的肌肤,钻入他的心底,将本以为此生此世再也不会兴起半分波澜的柔情搅动,继而满溢。
拦腰将她轻轻抱起,放在膝上,靠于胸前。披上麾裘,将她一并包裹。拂晓时分,凉意沁骨,然而这份两人共享的温暖却足以抵挡世上的一切寒冷。
至客居,萧疏没有惊动下人,自行将白夏送入卧房,去了鞋袜外袍放在床上,又为她盖好棉被,动作极是细致温柔,从始至终未曾有丝毫扰其好眠。
白夏乍一离开温暖的怀抱换了个没有热度的地方,不免有些瑟缩不适,皱了皱眉毛蜷缩了起来。
萧疏见状,便掀开被角催动内力于掌心,片刻功夫便将原本冰冷的被窝变得暖意融融。看到白夏舒展了神情,再度含笑睡去,方收回。
掖被子的时候,白夏微微翻了个身,一直紧握的右拳松开,掉出一个物件,原是那块取自梅岭的小石头。
萧疏一笑,将那带着她体温的石头拿起,放于枕边,以手指轻轻拨开散在她颊边的碎发,喃喃轻语:“就让这石头带着你在梦中回到家乡,与家人相会,记得跟他们说,你在这儿很好,因为,有我在。”
再度到书房时,天已蒙蒙放亮。
萧疏一夜忙碌,倦意难支。却依然立即磨墨提笔写了一封信,家书。
其间除了照例说些自己在此处的景况一切安好无须担心外,还着重描写了白夏吃那盒点心时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后来,索性几笔勾勒出一个少女,那副大快朵颐又纠结忍耐的模样,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