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早有店小二迎出来,为二人收起雨伞,又拿出两块干净的方巾给他们擦去水渍,服务极是细致周到。
宋小花换了男装,自然是无人再能一眼就看出她的身份。就算有人觉得面熟,也不敢真往那方面想不是…
跟着带路的小二进了楼上的包间,落座后,要茶点果子的事情全部都交由元昊来搞定。倒不是宋小花客气推让,而是她确实对此道一窍不通。让她品评个咖啡还勉强能说出点花花来…
元昊则显然驾轻就熟是个中行家,三两句跟小二交代完之后,便走到窗边,与正趴在窗台上的宋小花一起看外面那几乎要将天地连为一体的片片珠帘,斗室之内一时唯余豆大的雨滴敲打在地面上房顶上和屋檐上的‘啪啪’声。
好像,气氛有那么一点点的…暧昧…
宋小花侧了脑袋看向自己身边这个负手卓然而立的年轻男子。
眉若远山,眸若点漆,鼻若悬胆,一双眼睛向上斜斜挑起,带着些许俾睨的傲气。
原来,单眼皮男人也能如此好看…
“怎么,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元昊收回了视线,恰对上宋小花似笑非笑的肆意打量,薄唇一翘,带了几分戏谑的促狭。
“没没没…”
宋小花连忙摇头摆手顺便还悄悄地使劲拧了自己一把。
真是没出息到姥姥家了!难道是因为到这儿之后没了可供喷鼻血流口水的男明星的影像拿来观摩,所以过度饥渴乃至于但凡一个稍微有些姿色的男人都能勾搭得她春心荡漾?
不不不,不能这样下去!
她现如今虽然是御姐的心,可却是萝莉的身啊!理论上来说,还未成年,还不太适合跟男人那啥啥…
只是,她却忘了,或者说是选择性地无视,自己已经嫁作他人妇,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意外重重的话,早就应该被那啥啥了…
事实上,陆子期于她而言与其说是丈夫,倒不如说是个暂时在同一屋檐下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室友’。只不过,房租和生活费都由这个‘室友’出而已…
“你的手小心,窗台上有水。”
“啊?”宋小花茫然了一下,顺着元昊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那被重重包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指头上:“哦…”
收回手,垂下袖子遮住,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的不快。
元昊看着转眼便怏怏不乐起来的宋小花,又笑道:“还好伤的不是右手。”
“有什么区别吗?”
“我想,你必是位饱读诗书的风雅之士,只怕能忍得了一日不吃不喝,却不能忍得了一日不写诗作画,是也不是?”
宋小花抽搐了一下嘴角,干笑两声:“你这人说话,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哈~”为了不在这个让自己不想否认,但更不好意思承认的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赶紧打岔:“那你呢,你是做什么的?”
元昊面向窗外,闭上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我嘛…既无功名,也无品阶,更无家业,四处游历,开开眼界,长长见识。总而言之,闲人一个!”
宋小花望着他几近完美的侧脸,低声喃喃了一句:“看样子,还是个很有钱的闲人…”
说话间,茶点一一端了上来,宋小花不耐老老实实坐在桌边小口喝小口吃,便索性一手拿块糕点一手端着茶盏,走到了窗边。
元昊见状一笑,亦有样学样。
两人吃吃喝喝看看雨,说说笑笑聊聊天,好生惬意。
却不知,有一个人正撑伞站在大雨里,眸色深深地注视着他们。
陆子期出门时,闷雷刚响,天□变,带了两把伞,一路匆匆行来都未遇见宋小花。
忆起她冲出去的时候说是要买衣服赔给自己,便入了城,直接往成衣铺而来。不料还未到地点,无意间的一抬头,竟看到了在茶楼二楼雅间的窗口处并肩站着的两个身影。
一个身量高挑挺拔,风神俊朗,样貌气度似非寻常,且面生得很,应该不是本地人士。
另一个瘦小单薄,稚气未脱,唯有那双眼睛极是灵动,正是,宋小花,男装打扮的,宋小花。
她与那陌生男子各倚了一扇窗棂,时而望望窗外时而互看一眼,隔了重重的雨幕无法看清那被手中茶水蒸腾出的雾气所包围着的脸上是怎样的神情,更加无法听清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即便如此,陆子期却偏偏就是能够清晰地知道,此时此刻的宋小花是怎样的一副神采飞扬。
这,又是她的另一面么?
雨势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时间却已是差不多该回衙门办公了。
陆子期握着伞柄的手紧了一紧,旋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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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入秋之后的大雨下得甚是酣畅淋漓,一直到将近傍晚时分方渐渐止住。
宋小花和元昊谈天说地竟一点儿也没觉察到时间的流逝,待到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这一跑出来,岂不是整个下午只有陆凌独自在家?
他那个有着极度‘精神洁癖’且喜怒无常的老爹肯定是不会为了照看儿子而旷工的,至于会不会特地出来找她宋小花?那估计得比中国男足夺得世界杯的概率还要低…
还好还好,家里总算还有一条狗。只不过,不知道是人给狗壮胆,还是狗给人鼓劲儿了。
匆匆告别时,元昊本欲送上一程,却被宋小花坚决婉拒。
她虽然没什么‘恪守妇道’的概念,但忽然弄了个年轻男人,而且还是个如此招人眼的‘销魂’年轻男人送自己回家,只怕是会给左邻右舍乃至于全县人民带来极大的精神刺激。
况且,她暂时也不想让元昊知道自己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已婚妇女…
倒的确不是真存了什么‘红杏出墙’的念头,实在是因为眼下这个‘宋遥’的身份很是便于和其相处而已。
经过小半日的交流,宋小花发现元昊此人博闻强记见多识广,且谈吐幽默语言风趣,可能确与他常年到处游历有关。
她两眼一麻黑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又没有任何获知外界信息的手段,周围的人虽然都极是真诚善良,却大多只是祖祖辈辈居住在此地的普通百姓,所能告诉她的,也只有最多方圆百十里的风土人情罢了。
所以,对于迫切想要尽可能全面地了解这个时代的宋小花而言,元昊不亚于就是老天爷送来的一场及时雨,一盏指路的明灯啊!
约好明日午饭后还在这座茶楼相见,宋小花拿着放衣服的两个包裹又是一路狂奔了回去。
所不同的是,来时眼泪横飞怒火冲天,回时笑逐颜开兴高采烈。
作者有话要说:哦耶耶~妖孽男配出场,撒花!
第十五章 再度讲和
宋小花一进院门,只见陆凌正低着头蹲在门廊里,用一根小树枝很认真在地上划着什么,宋无缺则蹲在他的膝头,耷拉着小脑袋,很认真地在看…
这幅画面其实很和谐很温馨很有爱,可宋小花不知为何看了鼻子直发酸。
踩着青石板上的水坑,三步并两步进了院子,却对上了陆凌两只满是疑惑且戒备的眼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眼下的这身装扮在陆凌的眼中,定然就是个擅闯民居的心怀叵测之徒。
“凌儿,不认识我啦?”
陆凌眨着眼睛尚未回过味儿来,膝头上的宋无缺倒是抽了抽小鼻子然后冲她细细尖尖地叫了一声。
瞧瞧,关键时刻,还是人家狗狗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娘亲?”陆凌迟疑着喊了一声,见来者露出了那个熟悉的大大的笑容,顿时‘蹭’的一下站起,张开双臂扑入了宋小花的怀中。浑不管可怜的宋无缺被摔了个四仰八叉呜呜咽咽…
“娘亲~娘亲~”陆凌把小脸埋进宋小花的颈窝,闷着声音一遍遍地唤着。
“是是是,是我是我!”宋小花的怀里心里都是暖暖的软软的,耐了性子一遍遍地应着。
“凌儿还以为娘亲走了,不回来了,不要凌儿了呢。”
“怎么会呢,傻小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永远都不会不要凌儿的,就算要走,也会带着凌儿一起走的!”
陆凌抬起头来,整张小脸已是湿漉漉的一片:“那爹爹呢?娘亲会带着爹爹一起走吗?”
宋小花撇了撇嘴,很想回一句‘我管他去死!’,不过到底还是不忍心当着娃娃的面儿这么说他的亲爹:“凌儿你想啊,爹爹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需要我带着他走呢?如果真的想走的话,他自己有两条腿可以走啊,就算不用腿,那还可以骑马啊,还可以雇车啊,你说对不对?”
陆凌立马就被这一通杂七杂八的不知所云给绕晕了,很努力地想了一会儿,才不是很确定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弄了一身的泥巴,要先去换套衣服。”宋小花满意地捏了捏小萝卜头那光滑粉嫩的脸蛋:“对了凌儿,你能不能帮我保守一个秘密?”
“能!”
“我穿成这样的事情,对谁都不能说,对爹爹也不能说。就只有你和我知道,是我俩的小秘密。好不好?”
“好!”陆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然后才歪着脑袋仔细看了看她:“可是,娘亲为什么要穿得跟爹爹一样呢?”
宋小花不怀好意地龇了龇牙:“因为啊…我想让凌儿有两个爹爹!”
陆凌吃了一惊赶紧拼命摆手:“不要不要!别人都是一个爹爹一个娘亲,凌儿不要两个爹爹!”
“小笨蛋,逗你玩儿的!”宋小花笑哈哈地又捏了他一把,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了句:“不过,如果你不保守这个秘密的话,那就肯定会有两个爹爹喽!”
陆凌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宋小花则乐颠颠地回了屋,一点儿也没有‘忽悠’了小孩子后所应有的罪恶感…
换好衣服出来,见陆凌又跟宋无缺摆了刚刚的那个造型在地上划啊划的,便过去瞅了一瞅,原来是在用木棍沾着水写字。
“凌儿,你这么小就识字啦?”
“识的不多,是霍叔叔教的,爹爹有空也会教一些。”
“哦…你现在写的是什么?”
“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
“娘亲也背过?”
“呃…听过一点儿。”
宋小花凑过去又仔细看了看,歪七扭八的,有一些笔画也已经干了,很难辨认,不过能看得出是繁体汉字。
她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如今保不齐成了个半文盲。
肚子里装的那些个外语电脑还有各种专业课,是肯定派不上用场了。
好在以前喜欢看香港片和台湾片,顺带着从字幕上认识了不少的繁体字。加之工作上偶尔会和香港的同事通邮件,用的也是繁体,总算是差不离认了个七七八八。
就算写法可能会有些不同,不过估计以后多看看,习惯习惯,识字方面应该不会成什么大问题。
但文言文还有那些个诗词歌赋向来是她的死穴,所以现如今书本上的内容很可能会是单个拆开了都认识,放到一起就抓瞎的凄惨情况…
悲哀呀!辛辛苦苦学了十几年,到头来居然落得这般田地…
正自悲愤难抑,忽听院门一响,有人回来了。
陆子期一推门,便见宋小花转身进了屋。无奈地笑了笑,转身掩上门,再转过来时,却见她已又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面上的神情,不善…
“凌儿…”
“凌儿…”
两人在开战前需要先把孩子打发走,远离‘战圈’这一点上,倒是取得了高度的一致。
陆凌有了经验,生怕娘亲又一生气半天不见人影,磨磨蹭蹭不想走,却最终无奈屈服在陆子期那不怒而威的目光下,
宋小花最是看不得陆凌那副可怜的小模样,心中的怒火顿时又串起了几分,迎着陆子期走了几步,站定在青石路的正中间,拎着包袱的单手向前一递:“凶什么凶?拿走!”
陆子期微微一怔,心下只觉冤枉,自己哪里有凶…
“这是什么?”
“赔给你的衣服啊!拿走拿走,两不相欠!”
接过打开,系起还回:“我不要。”
坚决不接,目露凶光:“这可是最好的衣服了,我跟你讲哦,不要没事找事故意找茬哦!”
不愠不怒:“就是因为好,所以不要。”
气急败坏:“你…好的不要你难道要坏的不成?!”
“日日田间劳作,真丝绸缎不如粗布麻衣。”
“…好!你狠!”宋小花一把抢过包袱,真想狠狠地砸扁面前这张老神在在的脸:“我明天再去给你换!”
“手还疼么?”
陡然之间转话题,屡试不爽,宋小花再度傻愣愣地被人家牵着鼻子就走了:“还有一点…关你什么事?”
“明天记得再去药房换药。”
“哦好…要你管?”
陆子期轻笑着摇了摇头,去厨房转了一圈,一手拿瓶,一手执杯:“不分青红皂白便怪责于你,当罚一杯;虽并非因公事烦扰但确因他事而迁怒,再罚一杯;没有讲清楚衣服的要求结果导致你明日还要辛苦跑上一趟,这第三杯最是该罚不赦。”
宋小花呆呆地看着他自说自话地在那儿左一杯呀右一杯,听到第三杯的说辞时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既然笑了,便是不气了?”
“谁有空一天到晚的跟你生气?哎对了,你不是不喝酒的吗?可我看你这架势,不像啊!”
陆子期看着自己的手中物,清浅的笑容里有了些许的恍惚:“不喝,非不能耳,实不愿也…”
宋小花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的那种神情让她也不忍心再继续追问下去,想了想:“还有啊,你刚刚说迁怒?究竟为了什么事?”
陆子期抬眼看着她,认认真真地说了一个字:“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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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之后的空气湿润而清新,夹杂着淡淡的泥土和花草的味道,沁人心脾。
陆子期一袭玄色长衫,衣摆和鞋面上沾满了密布的泥点,晚风吹起了几缕发丝,轻拂着他的脸颊,苍白而略显疲惫。
宋小花觉得,其实,他不板起脸来教训人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讨厌。
“我…也不该问也不问就乱扔你的东西,而且,我可能的确有些…不太会持家。”
陆子期莞尔一笑:“另外,脾气也有些大。”
“你的脾气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有道理,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切!口是心非,摆明了是在敷衍我!”
“来日方长,让我们彼此慢慢适应,好不好?”
“一言为定!”
这四个字一出口,宋小花的心中不由一动,‘击掌为誓’的右手忽然痒痒的。
应不应该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他呢?可是该怎么说?自己女扮男装跟一个陌生男人跑到茶楼里聊了一下午的闲天?!…
“对了还有一件事…”陆子期先开口拉回了她飘忽的思绪:“今后,不要妄议政事。”
“啊?什么政事?”宋小花傻了一会儿,瞥到那个酒瓶子时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那个关于喝酒和升官的说法?这算什么政事呀,这顶多是潜规则…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不成文的规矩而已!”
陆子期的眉尾挑了挑:“我大宋可没这个规矩,莫不成,又是辽邦的规矩么?”
“嗯…你说是就是吧!”
切,死要面子,没有才怪!这明明就是你们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好不好…
宋小花在心里面对这个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不忘维护自家政府尊严的优秀公务员,做了个鬼脸。
第十六章 扯平
晚饭是中午买回来的熟食加陆子期做的青菜蛋汤,宋小花吃了一下午的茶水点心并不觉得饿,稍吃了些就饱了,而陆子期吃得貌似比她还要少。
倒是陆凌,见这一回自己被打发走,爹爹和娘亲不仅没有吵架反倒都看上去都乐呵呵的,不禁大为高兴,一口气比平时多吃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结果吃完就喊肚子撑得难受。弄得宋小花又气又笑地给他揉了好一会儿,宋无缺也偶尔爬上他的小肚皮踩一踩蹦一蹦,帮助他消化。
陆子期则说是还有公务要处理,饭后便进了书房。
宋小花好容易把陆凌给弄妥贴了,又帮着他洗漱,塞进了被窝后还被缠着讲了个瞎编乱造的故事,这才总算乖乖的睡去。
想了想,又轻轻将早已趴在小窝里打着小呼的宋无缺,连狗带窝一起抱到了自己的房间。昨夜已经折腾了陆子期一宿,今天总不能再这样了,毕竟他是要上班赚钱养家的…
弄完了这一切,估摸着也只有九点不到。已经睡饱了的宋小花又开始恢复其夜猫子的本质,越夜越精神,一点困意也没有。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决定去找陆子期要两本书来瞅瞅,确定一下自己目前的‘文盲’程度究竟有多悲催。
敲了门,隔了好一会儿门才开。
“你不会是在里面睡着了吧?”
陆子期披着长衫,站在门口,背光的脸上看不见表情,只能从略显暗哑的声音中听出些许的诧异:“没…你来找我有事?”
“嗯…怎么,这书房是机密要地,不能进的么?”
“不是…”陆子期顿了一顿,方向旁边侧了侧身子:“自己家里,哪儿有什么不能进的地方。”
一桌一椅一案,几排摆满了书册的架子。
桌上有笔墨纸砚书籍卷轴一盏油灯,案上是一个牌位一个香炉。
宋小花看着案上之物一呆。
陆子期在她身后轻声道:“遥遥,给凌儿的生母,我的亡妻,上柱香吧!”
“哦…好…”
宋小花连忙上前取了香,点燃,学着电视上的样子,对着牌位拜了三拜,心中倒不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生者对亡者总是会存着几分敬意,无论是否相识。
看着丝丝缕缕萦绕不散的白色薄烟,陆子期的嘴角噙了一丝苦笑。
桐儿,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
“那个…我来找你是…”
宋小花一转身,却恰见陆子期倚着门框,微弯了腰,右手紧紧地按着腹部,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然可见其面色煞白,满脸的冷汗:“你怎么了?生病啦?”心中一惊,声音也不由得变了调。
摇摇头,轻轻挣开她的搀扶,勉力自行走回书桌边坐下,扯动嘴角,露出个虚弱的笑容:“只是有一点点胃痛,过一会儿就好了。”
“胃?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是不是晚饭前就开始了?所以才会吃得那么少对不对?你干嘛不早说啊?要不要我现在去把胡大夫给找来?”
宋小花一叠声的问题惹得陆子期不由得苦笑着按了按眉心:“没关系的,你不要这么紧张,是老毛病了,我保证,很快就好。”
“那…我去给你烧点热水吧,下了场暴雨天好像转凉了,喝着暖暖胃,可能会舒服些。”说完,不待陆子期答话,宋小花便一阵风似的旋了出去。
陆子期看着虚掩的门缝,无力地摇了摇头,轻轻低喃:“桐儿,你瞧,她对我是极紧张的,你该放心了,是不是?”
胃中的绞痛一波一波袭来,迫得他不得不集中精力思考问题以分散注意力。
下午在目睹了茶楼一幕后,到了衙门便私下让刑捕头去查了查那个年轻男子的来历,顺便去成衣铺子走了一趟。
很快,刑捕头就回来了。
男子自称元昊,西北人士,多年来四处游历并无定向,前天才刚到‘北崖县’,暂居于县内最好的客栈。
再对比成衣铺子老板所说的宋小花和元昊两人之间的对话行为,应该可以确定,他们只是阴差阳错的偶遇。
只不过,那元昊的气质太过卓尔不凡,宋小花的行为也太过出人意表,所以才会让他霎那间起了疑心。
如今宋辽两国表面一派太平实则摩擦不断,地处交界的‘北崖县’更是首当其冲,来往人员的成分极是复杂。再加上新皇继位不久,年纪尚幼,朝中局势波涛暗涌,边疆强敌环伺,时值多事之秋,不得不防。
然而,竟然怀疑提防到了自己妻子的头上,也未免有些…
换了个姿势,用椅子的扶手紧紧抵住胃部,晶亮的眸子在看到那块置于烟雾之中显得有些飘渺的暗红色时,亦如笼上了一层白纱。
桐儿…
若换作是你,我必不会有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