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瑟似不大赞同领头妖所说的话,缓缓开口道:“凡是生灵皆有灵性,你们妖族也不例外。妖也是各有各的想法,你怎么能骂人家没脑子呢?”她看着张狂妖,又道,“还有你,本司以为妖族亦是有尊严的种族,他骂你没脑子你就不生气么?”
领头妖勃然大怒,吼道:“我就骂他没脑子又怎么了,关你这狗屁神仙什么事?!”
“你骂谁没脑子,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就骂你,骂你呢!”

于是倾瑟就斜斜地依靠在一棵树下,挽着手臂眯起眼满意地看着那两只妖打得不可开交。四下待命的小妖们霎时没了主意,只得看了看打斗那边,又警惕地看了看倾瑟。
倾瑟便懒洋洋地抬手捏了一个决,往天空中抛去,霎时又一层结界罩下来将这一整片郊林与外隔绝起来,好心提醒愣杵着的妖群道:“你们头子正打架呢,你们却还有闲心站在这里还不赶紧去帮忙。看样子不斗个输赢是不会罢休的了,这输赢倒不打紧,只怕输的那一方要受赢的一方的欺负,到最后还分不到本司的仙力,岂不是亏大了。”
一群妖族经不起倾瑟的言语刺激觉得她说得是这么个道理,遂渐渐起了内讧,继而开始动起手来。反正群妖们见头子都这般了,还不赶紧对身边平日里看得惯看不惯的同类下手,生怕动作慢了一步,那边的唯一一个神仙就会被对方给抢走了一般。
倾瑟在自己身前布下一层晶盾,任树林里红黄蓝绿各种鲜艳的妖光自她结界外飞过,自然是无法伤她分毫。
若说这群妖族蠢,还真是有些蠢,竟不晓得先将倾瑟这个神仙给制服住了再来谈如何分羹的问题,到时要内讧要互相残杀皆不成问题,可而今倾瑟还好好地站着,看他们杀得分外眼红呢。
还好,这一大群妖族里边并非全部是有头无脑的东西,还是有那么几个晓得其中之利害关系,站在一片狼藉的小战场中间大喝,企图挽回局势。更有些聪明的妖,头脑清楚目击要害,直接冲倾瑟杀过来。
倾瑟唇畔冷冷一勾,连身体动都未动一下,只见那些冲过来的妖类就被她晶盾上的仙光弹出了几丈开外。
(二)
眼看着一群妖族,眼下被磨得散的散乱的乱,倾瑟该是坐享其成;若真让她一人面对这么多妖,纵然是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划不来。可哪知此时,有部分小妖应付不来此等混乱的状况,跳起来就欲飞身逃离了去。它们哪里还顾得上倾瑟这个神仙的仙力,现下还是保命最最要紧。
可倾瑟哪能就这么如它们的愿,她可是费了一百年的仙力才将这些东西全数引过来的,若又让它们逃了,日后要全部逮住可就不容易了。所以倾瑟才预先布下结界将林子围起来。
小妖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但就是飞不出去。
倾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飞身至天边,温沉沉地笑道:“这还没完呢,就想走了?”
小妖们悲愤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如此赶尽杀绝?!”
随着她袖摆在空中一扫,倾瑟挑着眉梢看着那群妖类,缓缓道:“莫怕莫怕,本司向来不与妖族过不去,说什么赶尽杀绝本司心善也做不来那事。”
众妖惶恐:“那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倾瑟笑眯了眼,道:“你们在凡间作恶便作恶,本司不大喜管这些事,但干嘛要弄死凡人呢。凡人的生死可是归本司管的,你们将其一搞乱,这令本司十分不开心。”
说罢倾瑟张开五指,身子凌空一旋,黑色的衣袍剧烈翻飞,她发丝邪魅狂舞,手中不知何时撑起了一把三十二骨黑玉伞,缓缓又道:“未经本司的允许胆敢插手凡人生死之大计,这笔账本司要好好与你们算一算。”
她撑着黑玉伞,五指执着伞柄缓缓绕转,霎时天幕之中一派红光微现,继而一场荼靡至极的月凰花雨下得惊心动魄的美,令谁看见都禁不住被吸引住!
倾瑟抬手指向它们,只那一瞬,将才还在空中飘飞曼舞的月凰花霎时似长了灵性一般,一簇又一簇,速度之快猛地袭上了那群小妖!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空中的妖气散的散漏的漏,竟无一妖能够幸免。不消片刻,那些妖类已经无法用妖力维持人身,皆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动物,一片片栽落到了地上。
倾瑟毁了它们几百年的修为,使得它们与一般的动物无异。一落到林子里,便四处逃窜了去。
同时这一场景也惊摄到了地面上将才还打得热火朝天的妖群。
倾瑟淡淡蹙了蹙眉。下面的妖群数量虽少了许多,但剩下的也不少。
领头妖与狂傲妖皆停了下来,站在一起。只听领头妖啐了一口,骂道:“妈的差点就让这狡诈的神仙得逞了!兄弟们上,我们这么多妖还不怕对付不来一个劳什子神仙!事后我们再好好分她的仙气!”
他一声号召,随即和那狂傲妖一起做了先锋,冲倾瑟飞奔而来。
倾瑟单手收了黑玉伞,天幕的月凰雨下得更甚。她却一派淡定道:“这回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三)
月凰花触碰到了妖族,不再是简简单单地卸掉它们一身妖气修为,而是致命地一击。
面对那领头妖和张狂妖飞奔而来,两道猛烈的妖光冲倾瑟劈过,倾瑟抬手一挥,霎时晶光闪闪的晶盾就稳当当地停在了前面。
倾瑟双手结印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一个又一个厉害的仙诀自她手里飞出,愣是往那二妖身上招呼。
此时不光是二妖,下面能躲得过她月凰雨的妖精们纷纷向她飞来。
她能击退面前的一波,但背后那一波总会有所懈怠。如此一来,就算是倾瑟动作再快亦无法干干净净地全部收拾了它们。
眼下才真真是双拳难敌四手。
倾瑟一边和领头妖与张狂妖对打一边趁着空隙灭掉自己眼所能及的妖类,那两妖就是合起来使尽浑身解数也必不是倾瑟的对手;可偏偏此时她就顾不上背后再袭过来的小妖了。
她眉尖冷不防一蹙,欲捏诀往身后置一个六角晶盾,这样的话小妖便无法近她的身。只是不想倾瑟还未来得及动手,突然身后却传来声声凄厉的叫喊,随着仙光一闪一闪,那些小妖们如落线的风筝一般,纷纷坠落下地面去!
倾瑟转身看过去,却见君玖不知何时已至,正站在上空这片林子的结界处,身长玉立白衣翻飞,修长纤白的手指正一手擒着一枚霸气十足的紫檀弓,一手拉满了弦指缝间冷冰冰地镶嵌着三支白羽箭!
他眯着眼,嘴角轻启,轻声幽长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话语一毕,箭便离弦而出。
倾瑟扬唇笑了两声,随即闪身抽离,只见自君玖手中飞出的白羽箭一到空中霎时变成了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银光箭!
倾瑟就眼睁睁看着,君玖逐渐将那些能躲过自己月凰雨的小妖们收拾了个干净。
稍有能耐的仅剩的几只妖类,眼见此等景况,十分地不心甘,狠了命地拼尽全身解数向君玖冲过来。
君玖斜着琥珀色清透的眼珠,睨着倾瑟,干净道:“你离远一些,我怕会伤到你。”
倾瑟果真就离远了些,看着君玖被几只妖夹攻却丝毫不乱,不消片刻便显了上风。她看着看着,渐渐眯起了眼,能入她眼帘的仿佛就只有那抹白影,在跃跃起舞。
(四)
当君玖若无其事在空中抬着步子向倾瑟走来时,那双琥珀色的细长眸子,道不明许多情绪。
倾瑟袖摆轻轻扫了扫,罩着林子的结界被她撤去。
君玖走到她面前,不变喜怒不带起伏地淡淡问:“有没有受伤?”
倾瑟只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随后取下面上那半边银色面具自空中扔下,裙摆飘扬缓缓落地。
清清淡淡的月色下,两人回了城,安安静静地走在青石路上。哪晓得就在将将路过一条巷子时,君玖突然拉住倾瑟的胳膊猛地往里一扯,便将她拉进了巷子,紧紧地抵在墙壁上。
倾瑟蹙眉,问:“你在干什么。”
君玖薄凉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凑得很近,低低隐忍道:“是不是每一次本君不在你就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倾瑟轻轻挑挑地笑:“那如何能是险境,就算你不来本司也一定能将那群东西收拾干净。”
君玖多少有些发怒,低沉着嗓音道:“你还当真敢说。”
倾瑟笑了两声,抬手拂开了他钳着自己下巴的手,道:“有何不敢的,莫不是上神你太过于担忧本司?担忧归担忧,但你的担忧纯属多余。”
君玖胸口起伏了一阵,显然是给气的,又实在拿倾瑟没办法,遂霸道地宣誓道:“本君管你怎样,但倾瑟你给我记住了,若再有下次,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本君皆会将你生生世世绑在我身边,永远也无法逃离我的视线!”

夜深了,却还有温温的风吹进巷子里来。是自街对面的那潭湖里吹过来的罢。
倾瑟怔愣了许久,君玖似在等着她的答案一般,亦跟着安静了许久。
许久之后,倾瑟方才低着眼帘,吁了一口气,细细地喃了一声:“好痛。”
君玖急道:“果真受伤了?哪里痛?”
倾瑟拉起君玖的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肩膀。不想触手所及之处,君玖只觉一片黏糊。他顺着摸遍了倾瑟整个肩头,衣裳皆是濡·湿了,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你怎么这么别扭不早说!”
倾瑟身体贴在墙上,云淡风轻地笑道:“我也是将将才发现。大抵是被哪知小妖用爪子剜了一下。”她一身黑衣,连自己流血都不知道。
君玖冷着一张面皮,二话不说便用仙法将倾瑟的伤口复原。
倾瑟不大喜君玖这般安静的样子,遂声音散散地嘀了一声:“还真莫说,许久不曾受伤,倒觉得挺新鲜。”
君玖弄好了倾瑟的伤口,继续闷着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巷子。
倾瑟也懒得挣扎,就躺在他怀里,悠远地回忆道:“离上回受伤,该有三万多年不止了罢。”
君玖脚下顿了顿。
倾瑟继续道:“但还是上回受伤最痛。心都丢了,痛得差点死了。”
“我会帮你找回来。”君玖那一声喟叹,似有似无,倾瑟听得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PS:想了很久,才决定君玖的武器是一柄霸气的紫玉檀弓~怎么样,满意罢?(⊙_⊙)倾瑟的是一柄三十二骨黑玉伞~但不是十分常用~偶尔拿粗来遮一遮太阳还是可以滴~啊哈哈哈哈~

 


章四十三 莫不是想与我同房?

(一)
“君玖,你放我下来,我歇够了。”
君玖抱着倾瑟,一路不急不缓地走在青石街道上。幽凉的月光照下来,将他的身体映衬得愈加颀长清傲,俊美非凡。听闻倾瑟那般说,他抱着倾瑟的手臂收紧了些,脚步并未停下,亦未如倾瑟的愿放她下来。
倾瑟也不惊讶,抬手捏了一个净身决将一身被血渍污了的衣裳弄干净,然后两只手臂环上君玖的脖子,趁着君玖一愣,在他脖子上一借力,腿往外一滑,瞬间便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君玖的面前,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裳,道:“我说我歇够了。”
君玖挑了挑眼梢,道:“歇够了么,那我们该继续好好说一说方才的事了。”
“方才什么事?”
“方才你故意将本君引开想一人对付那么多妖族而丝毫没想过与我商量一事。”
倾瑟边走边淡淡道:“不是都过了么,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君玖在后面咬牙:“倾瑟最好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下次若再将本君引开而一人去做危险的事,我就…”
倾瑟负着手转过身来,弯着眼笑问:“你就怎么?”
君玖气得不轻,眼睛危险地眯了眯,继而长臂一揽冷不防将倾瑟揽进了怀里,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唇就印了上去。
亏得倾瑟眼快,头一偏,使得君玖的唇擦过她的侧脸。
只听君玖轻轻落落地笑:“本君就这般轻薄你。”
“…下次不会了,你放开我。”
君玖满意地挑挑嘴角,放开了倾瑟。两人并着肩缓缓走。
走了一会儿君玖又忽然出声轻飘飘地问:“为什么想着一人对付那么多妖族呢,就没想过会受伤么?若有我在身边也不必搞得如此狼狈。”
倾瑟懒洋洋道:“若有你在,当然会省力许多。只是我并非有意将你引开,而是你去了湖对面之后我才突然想将流窜人间的妖族一网打尽的,唔算是临时起意。”
“怎么个临时起意法?”
“鬼差来报,人间因妖孽作乱弄死了许多阳寿未尽的凡人,使得我幽冥境生死簿大乱,连幽冥境的秩序也一并跟着乱。想来我幽冥境的事,一干不知死活的妖族也敢擅自插手,这不,我就将它们全数引来,一口气弄了,也好一劳永逸。”倾瑟似想起了什么,侧头睨了君玖一眼,又道,“噢对了,我不是让你去湖对面劝那凡人女子死了么,怎么,你将她劝下湖没有?”
君玖抽了抽嘴角,道:“没有。”
倾瑟蹙眉:“你莫不是将她给劝活了?”
“她不跳我能有什么办法。”
倾瑟懊悔地扶了扶额头:“当真不该让你去的,说不定人家是一看见你就觉得人世美好而不想跳了。”
“…”
(二)
后来两人又走了一阵,君玖才悠然开口:“真打算一晚都这样走下去不成?”
倾瑟想了想,道:“你一说,本司倒有些乏了。”
遂他们一起去了一家客栈,敲响了客栈的门。
在一楼大堂守夜的小厮问,两位住店要两间房还是一间?
倾瑟毫不犹豫道:“两间,上房。”
于是小厮忙咚咚上楼去准备。可君玖却冷不防地“唔”了一声,道:“我觉得还是一间房好一些。俗语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总归是要和的。”
小厮会意过来,不大好意思地看了看倾瑟和君玖一眼,然后利索地跑去收拾房间。
倾瑟僵着一张棺材脸,直勾勾盯着君玖:“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什么意思。”
君玖眯着狐狸眼,似笑非笑道:“我不过就是忽然想起一句俗语罢了,有个其他的什么意思么?一间房也就一间房罢,凡事莫要给凡人太添麻烦才好。”

一间屋子里,烛火已灭。
“君玖你敢上榻来试试,看我会不会对你客气。”
“唔那我在哪里躺?”
“在地上躺。”
倾瑟淡定地坐在床榻上,看着君玖在桌边坐了一会儿,复又走到床榻这边来。
倏地君玖的脚步顿住了,纤长的手指在半空中触了触,挑眉用干净的嗓音轻轻道:“你竟敢给本君下结界。”
倾瑟嘴角邪邪扬起,道:“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君玖半眯着眸子,晶晶闪闪,淡淡笑了两声,道:“不妨,本君破了便是。”说着他两指并拢捻着仙光,便往结界上碰去。
“那也得看你破不破得了了。”倾瑟亦跟着手里现着光,往半空挥了过去。
霎时一层结界,君玖在里倾瑟在外,经两道光一对峙,变成了一张显着银辉的薄膜,实则却比一堵墙还要结实几分。
君玖想使力,但又怕伤到倾瑟,遂道:“你将本君困在结界里做什么。”
倾瑟细眉轻轻往上抬了几许,好笑道:“难不成还让你往这榻上来?要一间房可是你说的,那你就莫怪本司如此了。”
君玖理直气壮道:“你我同歇一张榻又如何,反正你迟早是本君的女人。你快给我住手。”
倾瑟不怒反笑:“你说是你的女人本司就是你的女人了?下界之前本司可与天帝说好了,若能拿回心亦仍旧是倾慕着他,便会做他的天后了。”
(三)
君玖闻言,狠狠地怔愣了两番,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幽幽道:“你,倾慕着天帝?”
倾瑟手肘撑于膝盖之上,捧着下颚,垂眼淡淡道:“有何不可。三万年前是。”
哪晓得,下一刻君玖袖摆猛地一挥,趁倾瑟不备就破了她的结界,倾身上前,一把将倾瑟摁倒在床榻之上,问:“那现在呢?”
一阵幽兰的气息侵入倾瑟的鼻息,她抬眼便能看得见君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琥珀色的光泽。
她侧头:“现在不知道,等有了心才能知道。”
君玖便安然地枕在倾瑟的颈窝里,咬着她的耳朵低低地笃定道:“不许做天帝的天后。”
“这你也管。”
君玖轻轻咬了一口倾瑟的脖子,使得她浑身一颤,有些执拗道:“不许就是不许,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本君现在就先将生米煮成熟饭。”
“…你先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君玖微微鼓了鼓嘴,十分不情愿地放开了倾瑟,坐起身来。
倾瑟撑着手臂亦坐起来,心伤叹道:“狐族狡诈又娇蛮,本司实在不该与你为伍。”
“娇蛮?”君玖抽了抽嘴角。
只听倾瑟兀自又道:“不是娇蛮是什么。说起来我还当真不晓得哪点招惹你们狐族了,若要计较,我还算是狐族的救命恩人。怎的就如此气背。”
君玖好整以暇地看着倾瑟,成功地扭转了话题,似笑非笑道:“跟本君说说,司主何时成了我青丘狐族的救命恩人了?”
倾瑟掂了掂下巴,道:“这事儿还真得从头说起,也不怕说与你知道,本司前一回下界碰巧救了一只被天雷劈得焦黑的九尾狐狸,谁知那小东西忒不知恩图报,本司将它带下凡好生照料着,结果那厮身体一好也不跟本司打个招呼就跑回青丘了,委实狡猾。下次若本司还去你们青丘,定要将那家伙逮出来,让它为本司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司的救命之恩。”
“…”君玖沉默。
倾瑟不大满意:“喂你莫不是舍不得罢,是那只狐狸太不知好歹。”
君玖抬头看她,眼里浸着明晃晃戏谑的笑意:“那只狐狸哪里是跑回青丘了。”
倾瑟疑惑道:“那不然跑哪里去了,难不成是晓得本司要抓它,就先躲进哪个狐狸洞了?”
君玖缓缓挑起嘴角,道:“它不是下凡历劫么,投在凡人身体里,一直与司主在一起,还以为司主会知道呢。”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往凡间跑,历个什么劫…”倾瑟咕囔了半句,猛然抬头,看着君玖,“一直与我在一起?”
“是啊,在凡间时本君不是一直与你在一起么。”
“莫不是你就是那只傲娇白狐狸?”倾瑟也不惊,而是眯着眼靠近了些君玖,细细端详起了他,竟还用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道,“嗯眼睛委实有些像,那本司救的不是什么狐子狐孙,还是你这个狐祖宗了?怎么,你想如何报答本司的救命之恩?”
(四)
君玖任由倾瑟这般捏着他的下巴,故作认真地思量了下,然后认真地看着倾瑟道:“能容我以身相许吗?”
倾瑟答道:“我更喜欢你做牛做马。”
君玖捏住倾瑟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握进手心里,轻轻浅笑:“大抵司主还不知道,当日天雷滚滚那是本君下界历劫之前在洗仙髓,司主就洋洋洒洒地乘着祥云贸贸然闯了过来,若非本君拦着,这估计被劈的就是司主了,本君也不至于会变成那副模样,说起来司主还当真是劳苦功高。”
倾瑟抽了手,抠了抠面皮,吱了一声:“不早了,要歇息了,天一黑就耳背。”
君玖闷笑一声,随即捧过倾瑟的面颊,在她侧脸上啄了一下,便下了榻。留倾瑟一人在榻上愣神。
见君玖要开门出去了,倾瑟问:“你去哪儿?”
君玖侧头,似笑非笑:“我不去问店家再要一间房,莫不是你想与我同房?”
倾瑟躺在榻上,叹了口气:“请随手关门。”

在小城里晃了几日,这天清晨,君玖与倾瑟如一般的客人,在一楼大堂里用早膳。四周时不时有凡人的眼光放在他们身上,两人皆是淡定得很,面上亦丝毫没有什么动静。
直到客栈门外,停下一盏华丽的轿子,走进一位亭亭玉立笑语翩然的女子来。彼时倾瑟手执白瓷勺,有一下没一下搅着碗里的白粥,女子停在了桌边。
只见女子对着君玖盈盈一拜,道:“沈嫣见过公子。”

 


章四十四 不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一)
只见女子对着君玖盈盈一拜,道:“沈嫣见过公子。”
君玖未答话,倾瑟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倒是眯着眼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位陌生女子来。女子着一身蓝衣纱裙,粉面含春大方有礼,不似个麻烦的凡人。似打量出个什么名堂来了,倾瑟便道:“莫非你便是前几夜要投湖的那位女子?”
女子愣了愣,面露羞愧:“沈嫣不知分寸,让姑娘见笑了。”
倾瑟闲闲散散地舀了一勺粥放于唇边,淡淡道:“笑倒是没怎么笑。就是在对面街看了很久也不见你跳下去,一时难免有些着急有些可惜,便让你口中的这位公子过来劝了劝。咦这位小姐竟然如此快就找上门来了么?”
女子又向君玖福了福身,柔柔道:“当夜多亏公子苦心相劝,使得沈嫣悬崖勒马未能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因此觅恩公之踪迹,沈嫣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