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小哥去给本神仙弄吃的,本神仙若是对他娘见死不救的话,真真是太不厚道了。

于是我朝外面看了看,见小哥还没回来,赶紧捏了个决对妇人施了仙法。

本神仙虽仙法不纯熟,但眼下用来治理妇人的病状还是颇有效果的。只消一会儿,妇人脸上便恢复了些血气。若是再加上接下来的悉心调养,要痊愈定是没有问题的。

可本神仙就有点不妙了。莫不是本神仙仙法修炼不够,将将施了一些法术身体就乏得受不住了?

若是这样的话,本神仙就太忧伤了。七万年的修行,却只换来这样一个破烂结果,委实不成器了些。

此刻我却是没多余的心思来生闲气了,我现在双腿虚软,连站着都费力。

然就在我将将要倒下去时,一双手稳健有力地从后面扶住了我。我身体靠在后面人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心里莫名腾起一股复杂感。

我侧眼一看是小哥,便笑道:“朋友,我好饿。”

小哥这时却是没笑,反而皱着眉头。他抿着薄唇,将我抱了起来,往外屋走去然后安放在了榻上。

(二)

这小哥人真好,凡人就是心善。

本神仙虽身体虚脱无力,但神志还是清醒的。

我一边对小哥的作为深受感动,一边恢复了力气免不了自我捶胸顿足一番。

史上最废柴的神仙非我莫属了。

正待我对自己进行一次深刻的恨铁不成钢的教诲时,小哥坐到榻前,伸手摸了摸我额头,问:“好点了没有?”

看到一个凡人来关怀本神仙,我真真是不知道这老脸该往哪儿搁,撂哪里都是掉我们昆仑山的面子。

还好小哥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我来自昆仑山。

我干咳了两声,道:“不碍事,我血气堵得慌,一时未顺得过来。”

小哥不理会我的说辞,只端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来给我喝下。

这好生奇怪,我一喝下小哥的粥顿觉身体血气顺畅,一下恢复如初了,而且感觉比先前还要好。

我想,大抵是我饿昏头了,一时使了仙法缓不过劲儿来,才会如此丢脸晕倒。

于是我多喝了三碗。

粥足肚饱之后,我心情稍稍美丽起来,遂问小哥:“朋友你姓甚名谁?”

怎么说小哥也是救美的英雄,英雄的名字我自然应该知道。

小哥眯着勾人的丹凤眼瞧了瞧我,道:“叫我念华。”

我忙向小哥道:“念华小兄弟,多谢你今晚的款待。多谢多谢。”

念华小哥却是沉吟了下,重复念道:“小兄弟?”

私以为,本神仙至今已有七万多岁,对眼下这个看似双十年华的小哥唤一声小兄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可看似他并不十分满意啊。

遂我问道:“难不成我要唤你一声大哥?”我只是试探一下他,看他怎么也受不起。

而念华小哥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挑眉道:“这有何不可?”

啧,小哥还真不跟我客气。我忙努力摇头,道:“这万万不可。”

念华小哥不再语,只是看着我,怔愣了半晌。他看我的眼神好生奇怪,我竟觉得有点熟悉。

我心想,莫不是小哥被我这容貌给迷住了?这叫我怎么好意思。我摸摸自己的脸,心里飘忽了起来。

不过小哥自持力还是很好,半晌之后他回过了神来。他只挑挑嘴角笑笑:“凡事尽力就好,别为难了自己。”

然后他便出去了。

(三)

第二日早上我起来,神清气爽。

恰好昨日我救的那妇人也醒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念华小哥再款待了一顿早饭。他与他娘都是好人呐。

但我却是有些疑惑,他娘看起来是一个普通农妇的样子,怎么能生出念华小哥这样个妖孽的儿子?

好奇归好奇,凡人的家事本神仙不好过问。

眼下本神仙要赶着进城去救苦救难了。

吃饱后,本神仙出了茅屋,回望了它一眼。心想本神仙在此地留宿了一晚,此地想必已经沾染了本神仙的仙气,今后也算是一处福祉之地。念华小哥和他娘好人终得好报。

正待我感慨之际,念华小哥走了出来,斜斜地倚在门框上,眯了眯细长的眼睛,戏谑道:“若是舍不得就不要走了。”

我倒觉得是小哥舍不得我。但现在本神仙实在是有要事处理,不然可以留下来多蹭他几碗十全大补粥。

十全大补粥,专治腰腿疼痛,包你精神抖擞。

我怀着谢意对念华小哥作了一个揖,道:“就此别过,朋友再见,莫要挂念。”

身后他道了一声:“若有任何困难,还可回到这里来。”

我是神仙,若遇上什么困难也定是比他一个凡人要好解决,怎么可能再来这里闹笑话。但我嘴上还是象征性地附和了两声:好说,好说。

然后我便朝城里去了。我现在精力很充沛,要趁着状态好,赶紧驱瘟疫去。

我走出了好远,直到回头再也看不到茅屋,方才放下心捏了个决,飞身入城。

这一入城,不得了。

来过一次人间,本神仙十分清楚,但凡城里的大街小巷白日里都是异常热闹的。可眼下,这城却冷清得不成样子了,像是一座空城一般。

街道上到处都是散乱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风一吹,还从角落里吹出些个白色的丧灯笼。

我搓了搓手臂,好冷。

我转了好几条街,街上都无半个人影。四处人家里面,倒是时不时传出低低的哭声。

面对此情此景,我突然顿悟,大师兄将整件事情交与我处理,真真是高估我了。

(四)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凡人都躲在屋里不出门,我无法去一家一家的敲门入室替凡人治病,况且那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在城里寻得一处高地,然后在那里捏了决张开一个盾将整个城包裹了起来,再在我的盾里面施仙法将浊气祛除。

这下好了,大伙被本神仙一齐治了。本神仙施了仙法除了身体有些乏以外也没多费力,比昨晚的情况好了很多。反而我看见城里的污浊之气被本神仙渐渐清除,甚感欣慰。

待我施法结束后,这座城恢复了些生气,四处人家传出的哭声也渐渐消隐了去。

可是到了下午的时候,情况却有些不同寻常了起来。

街道上开始有人了,而且人还不少。他们都争先恐后地朝一处地方涌去。

本神仙甚为好奇,这些凡人都生着病,是要往哪儿去?

后来本神仙跟着去了。去了才知道,原来城里是有人开医施药,而且每日取药的时间都是在下午。

为了详细了解一下情况,我随便拉了一个大婶,装作病怏怏地问:“大婶啊,你也来取药啊。”

大婶人很好,回我道:“是啊,再这样下去这日子恐怕是没法过了哟。”

我看大婶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跟之前我救的妇人症状一样。我再顺便摸了摸她的手腕,也是忽冷忽热的。

于是,我趁一边与她讲话,一边将仙气渡入她的身体里。

我悲戚道:“大婶哟,我也是没法活了哟。还好城里有这样一户大好人家,愿意免费送药给我们哟。”

大婶有气无力地点头道:“是啊,我们城里最有钱的人家,他们的公子,是个大善人,天天救助我们这些苦人家。”

我遂问大婶:“大婶啊,你喝了这药身体可有好转啊?”

大婶面色惨淡,哀痛道:“说起来我们家天天喝这些药,还是四个死了三个。这病怕是好不了了哟!”

我心下一沉,忙安慰道:“大婶莫要灰心丧气哟,上天有眼,说不定已经派神仙前来帮大家渡过难关了哟!”

大婶闻言弱弱地看了我一眼,抽回了手,道:“你是病入膏肓了。”

嗳。原来大婶不信神。

章十

(一)

晚上,又死了好多人。

城里四处,皆是此起彼伏的悲嚎。

我凌乱了。明明这城里浊气已去,瘟疫应该不会再蔓延了才对,为何反而有愈加猛烈的趋势?

而且凡人都喝了有钱公子施赠的汤药。

忽然本神仙神脑灵光一闪。莫不是那汤药有问题?

难怪啊难怪,难怪先前那大婶一家喝了此药四个死了三个!

不行,趁着今晚夜黑风高,本神仙得去探个究竟,不然如何能对症下药治好这么多凡人。

说做就做,于是本神仙偷偷潜入了那有钱人家的府邸。

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本神仙在府邸里兜兜转转了好一阵,迷路了。

眼下我正蹲在一簇花丛里,瞅着四周灯火通明。

这可该如何是好?天杀的,本神仙怎么这么容易迷路?

我不禁有些气闷,顺手勒住一株花,连根拔起。

恰逢此时,有人声响起。回廊边角,一行人影将将闪过。我想也没多想,便跟了上去。

跟了过去,我发现了一个园子,一个药园子。大老远就已经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这会儿还有人在煎药。

此刻那些人正在药园子忙碌地采摘药草,然后搬到煎药的地方去。

我来回观察了好一阵,觉得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只是他们有点太勤快了,明日下午才施药今天晚上就开始熬了,颇有些为一方老百姓担忧得连觉都舍不得睡的滋味。

一时我感慨连连,凡人都如此善心。

然突然这时,一声惊吼划破宁静的夜晚。

有人惊慌地往这边跑来,边大喊道:“有强盗!有强盗!”

我顿时大惊。糟了,我被发现了。

于是,我猛转身,扭头就跑。我觉得像我这么矜持有内涵的神仙,此番私闯民宅被抓住了,就太不光彩了。

我跑了好些距离,心想那些抓强盗的人定是对我穷追不舍。然待我惊悚地回头看时,我有些失望。

眼下我身后一个人影都没有。我虽跑得不慢,但也算不得很快,那些人怎么跟个神仙都能跟丢,太不中用了。

遂我又顺着原路返回,去看看那些人究竟落后到什么境地。

然我将将转过墙角时,一大群人就追上了来,手里举着火把,大吼:“快点,他往这边去了!”

我活动了下脚踝,准备继续跑。这下可不能跑得太快,唯恐他们会追不上来。

本神仙现在是看见凡人就生出一股怜悯之心,我最不忍心见到这些人在追丢我之后露出沮丧懊恼的表情。

可是就在本神仙松活了筋骨正要跑时,忽然一双手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口鼻,将我拖至暗处。

(二)

本神仙颇为恼怒,眼下我双手被人反握在腰后,施不得仙法;口鼻被堵,呼吸也不太顺畅。

但我还是能够闻到,身后拖着我的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竟敢如此对待本神仙!

他将我带至一条漆黑狭小的墙缝间,我正好看到刚刚吼着抓强盗的一群人从缝隙里闪过。

我颇为淡定,一只脚踩在了身后之人的脚上,顺便不紧不慢地碾了几下,心里舒爽了不少。

可他却忽然用力拉了一下我腰后的双手,顿时我一个踉跄,两只脚均踩住了他的脚,后背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这下,我心里更舒爽了。

他头凑过我的肩头来,在我耳边细声道:“你不要叫,我现在就放开你。”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但我心里却想,等他放了本神仙,本神仙立马大叫一声,然后捏个决隐去身形。他就等着被当成强盗当场抓住吧。

这个主意太美好了。

于是那蠢货放开了我。

我心花怒放地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随即一边手里唤出仙法,一边蓄足了力扯着嗓子准备大喊。

可突然他握住了我施法的手,一拉,便将我给抵在了墙头上,又迅速捂住了我的嘴!像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一般。

这下好了,本神仙手指上的仙法熄了。

我鼻息之间全是满满的药香。

他正对着我,隔得很近。

然我抬眼望去,大惧。

这、这这…这太不像话了。他不就是上回蟠桃宴才结过仇的天上的要死君吗?怎么也来这儿凑热闹了?!

要死君显然也看见了我刚刚欲施仙法,他声音有些磁性,有些暗哑,低低地问我:“莫非你就是东华帝君派下来处置人间瘟疫的小神仙?”

我心里澎湃得很,几经压抑,方才能僵硬地点点头。

要死君是我见过的最没操守的神仙,是他间接害得我去蹲昆仑山的崖洞的,我深刻地嫌弃他。

但有一点我暗暗庆幸,此番我变回女子体态,又换了张极为普通的女子的脸面,他定不知道当初桃花树下与他抬杠的就是本神仙。

不然,我免不了与他互揍一番。

见我点头了,要死君慢慢放开了我。

他依旧是离我很近。我大口大口呼吸吐纳,全冲他喷去。本神仙最近都不喜漱口,正好派上了用场,干熏他。

一心想着要干熏他,本神仙就情难自禁地张大了嘴,向他哈气。

我很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和他呼吸喷洒在我脸上的气息。

(三)

我与要死君双双捏了仙诀遁出了有钱人的府邸。

现下街上冷清得很,我走在前面,要死君走在我前面。

我对他颇为火大,他不仅没操守,还不要脸皮。我冲他道:“喂要死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跟着我?”

要死君身体一顿,回过身来,眯着眼睛看我,重复念道:“要死君?”

我毛骨悚然。

嘴贱时时有,眼下特别贱。

我忙赔上笑脸,道:“死样,你跟着我不放,是想作甚?”佛语有曰,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深谙此道。

要死君怔愣了一下,道:“此番是我走在前面,何来我跟着你之说?”

我几步上前,道:“死样,这路是本神仙要走的,你挡在我前面,是想作甚?”

要死君看了看我,微微挑起嘴角,道:“莫不是东华帝君的弟子都如你这般不讲礼?”

我思忖了下,道:“哦不,我是师父座下最有修养的。”

替东华帝君那抽风货脸上抹黑,让我感觉十分奥妙。

要死君闻言,眼神变得很奇怪,有些魅又有些狡猾。他道:“那改天我定要好好去趟东华帝君那里。”

我断定,他是一只狐狸。

要是大师兄的照妖镜能照出他来,也定是一只狐狸。

要死君不再与我多计较,而是转身欲走。

我叫住他:“死样!”

要死君停了下来。

我道:“谁走前面谁是二傻,你不要跟我抢。”

于是,我理直气壮地走在了前面。

我在心里不断地纠正自己,谁信了我的话谁是二傻。

后来一路上,要死君与我作了解释。原来他此番下凡亦是为了这瘟疫而来,天君担心东华帝君少弟子,所以才遣了他帮忙。

他不说我还不知道,要死君居然是天界顶顶有名的司医神君。司医神君可是上神啊。

难怪他身上有一股药香味,我料想他定是带了不少仙药。

一时,我对要死君又爱又恨。他来帮我忙了,我自然是欢喜的,只要他仙药一撒,人间瘟疫一除,我就能完成任务欢欢喜喜返回昆仑山了。

然而恨的是,旧仇不能消。

上次天界蟠桃宴那梁子,我是发狠要与他结上了。记仇,是一种流行,我恰好赶在三界最前端。

我知晓大致的情况后,也问了他,为何一下凡就在人家宅子里。

他也只是颇随意地应了声:“因为那家有钱。”

我听了甚感欣慰。大抵将将那些人喊着要抓的强盗不是我。而是二傻要死君。

(四)

自要死君来这里了以后,我觉得我一下年轻了许多。

看他忙碌的样子,我心不慌了,身不累了,精神还十分抖擞。

他在街道边连夜施法搭建了一个铺子,一个药铺。

然后今日,他便如那有钱人家一般,向城里的凡人施赠汤药。这汤药自然不是普通的汤药,里面的材料可是要死君专程从天界带下来的,连本神仙都能闻出一股奇香来。

想必,那些丹药啊草药啊,一定十分可口。

难得有药铺愿意无偿救治病人,一下就有一些凡人愿意前来,喝要死君专门配置的仙药。

但绝大多数的凡人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喝那有钱人家施赠的普通汤药。

我不禁为他们感到不值。这天界的上神司医神君的仙药他们不喝,偏偏去喝那凡人熬的没甚效果的废药,真真是亏大发了。

我看了看药铺里忙着为凡人配药的要死君,他眉头微微蹙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正迅速而不慌乱地拿捏着药材放进锅里熬。

这要死君正经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司医神君的样子。

他长得很好看。一身白衣,衣袖宽大,滑至手肘处,露出了紧致修长的手臂。他的头发也很长,发梢处简单松散地绑了一个发结。

若他是一只狐狸的话,我料想他定是一只高贵优雅的白狐狸。而且还是一只目中无人的白狐狸。

我看此刻要死君很忙活,病人也跟着忙活。他们的眼睛放在要死君身上,一刻都没休息过。

眼睛过度操累了不好,应该适当放松一下。

但我却是不好打扰要死君与病人之间互动和谐的微妙气氛,于是我趁要死君不留意,偷偷摸着门溜出去了。

我此番溜出去当然不是要玩耍,而是有正经事要做。

看见要死君如此认真,我得赶紧去拉更多的凡人来药铺子里供他救治,这样才能更快驱散瘟疫。

再顺便,我还要去搜集八卦。

八卦,传说有助于修养身心。

章十一

(一)

月亮娇羞地从云朵里爬出来。

我正走在回去药铺的路上。这八卦是一件神奇的东西,它在时,时辰总是流得特别快。

待我打听完那有钱人家的事情,天都黑了。

大晚上的,有点凉。一阵风吹来,害得我赶紧裹了裹衣服。

这风却是吹得有点不同寻常,带着些仙气。我诧异地抬头间,正好看见了要死君忽然现身正拉长了脸站在街中间。

他语气不善地问我:“今日过得可逍遥滋润?”

我如实答道:“还行。”

要死君脸色黑了些,再问:“都干了些什么?莫不是一直在外救助凡人?”

估计要死君今日太操劳了,一操劳就容易有抱怨。此番他的语气是酸里透着臭,酸臭。

我们都是神仙,救助凡人都是本着一颗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然而像要死君现在这般模样,是万万像不得话的。

他这不是丢我们神仙的面子,闹笑话么。

遂我安抚他道:“仙友莫要抱怨,我这是去劝更多的凡人来我们药铺里喝药了。”

要死君一愣,默默地看了我半晌,随即脸色转变得极快,恍然大悟冲淡淡笑道:“原来如此。”

我不解,要死君这变脸变得很纯熟,遂问:“原来如此什么?”

要死君晕开嘴角,转身离去,边走边道:“没什么。我倒想知道你今日劝了几个人来药铺。”

这二傻要死君怎么这个时候不傻了,尽挑我不想回答的问题问。

我快步跟上,摸摸鼻子讪笑两声,道:“说来惭愧,不多。”

要死君再问:“不多是多少。”

“一个不曾。”

“哦?”要死君不置可否地淡淡应了声。

我忙解释道:“我是去打听更有用的东西了。”我遂将今日一天打听来的八卦一一说与要死君听。

原来这城里每日施医赠药的有钱人家姓云,现今正由二少爷云上初当家作主。他有一个姐姐名为云水心。

之所以云上初愿意无偿为百姓送药,是因为前不久他的姐姐云水心因染了瘟疫而香消玉殒。云上初心痛万分,不忍再见到有人为此病而丧命,于是命人天天下午将熬好的汤药散给城里的病人。

然我还听到另一个样本。

说是那云上初是个好色又滥情的登徒子,却惟独对他姐姐爱慕得紧。此番他姐姐去世了,他也跟着心灰意冷了。他一面让人天天熬药救助城里的人,一面自己躲在家里夜夜笙歌。

为此我不禁唏嘘。这云上初大抵是少年时缺乏关爱才情不自禁地眷恋上自己姐姐。真真是作孽啊,作孽。

看来凡人的教养还是要从少年抓起。

我却是有些好奇,不知那姐姐云水心究竟有着何等容貌,能让弟弟如此痴狂。城里的凡人皆道她是这里的第一美人,可惜红颜薄命。

一路上我讲得细致透彻,一个细节都不曾遗漏。

而要死君在听了我头头是道的讲解和环环相扣的分析后,却只似笑非笑问了我一个问题:“莫不是这全天下的女子都如你这般爱讲是非?”

我思量了下,笃定地答道:“不,一般人无法超越我。”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

因为这八卦之道,不仅是门艺术,要完全参悟还得靠纯熟的技术和不正的心术。

三界之内,能在这一领域超越我者,唯有一人。那便是我昆仑山无敌牛叉骚摇的大师兄溪羽。

要死君大抵是眼红我有如此深奥的境界,遂轻蔑地瞥了我一眼,道:“一般人怕是连你脚后跟都赶不上。”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懂得谦虚礼让。我矜持而端庄地轻轻说道:“哪里哪里,要死君过奖了。”

话音刚一落,要死君猛回过身来,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