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风货道:“啧,原来倚弦小仙友知道得不少。人间染上戾气与其也有点干系,不过小倚弦放心,东皇钟稳下来了人间戾气也便消散了。卿华是万万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去。”
师父站起身来,捋了捋衣摆,负着手道:“弦儿准备一下,一会遂为师一道下山,为师将你送至人间。”
师父不是要去无涯境么,还要操心徒弟去人间,他也不嫌累得慌。我道:“师父不用费神了,徒儿自己能去人间。”
师父身体一顿。
抽风货嬉皮笑脸道:“卿华的意思是,顺路。”
我眼皮一抽,翻了个美丽的白眼。无涯境与人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顺个啥路?
出了书房,我什么都不用准备,直接随师父和抽风货一道下昆仑山去。我是神仙,想要什么不能捏诀变出来的?
抽风货看了看我,笑道:“倚弦小仙友下凡得换一张面孔,卿华你觉得呢?”我总觉得他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我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道:“换来换去都没有我自己的看着顺眼。”
师父回过身来,翘起嘴角浅浅笑:“让别人瞧着太顺眼委实不妥。”他伸出食指又在我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上一次还是去参加蟠桃大会时,被师父一点就换成了一个男弟子。
如今,我还心有余悸。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还是女子穿的。
抽风货冲我眨眨眼,道:“小仙友放心,没有上次丑。”
我吸了一口气,友好道:“帝君真是太谦虚了。彼此彼此。”
章二十二
(一)
我们三人还未下山,倒是先遇上了大师兄。
听闻了我要下凡捉鬼,大师兄脸上那期期艾艾的表情嗳,看得我实在不忍心。
大师兄问我:“下凡捉鬼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知小师妹一个人可应付得来?”那厮,晶晶闪闪的眼神,万分可怜,大抵是在期盼我一个人绝对应付不过来。
可我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我冲大师兄歉意地笑了笑,道:“大师兄莫要担心,小师妹应付得来。”
若真让大师兄与我一同下界了,他指不定又去哪里厮混了,哪还顾得上我这个小师妹,到头来还不是得让我一个人捉鬼。
我何苦要将自个气一趟。
大师兄十分颓然地看着我,道:“那便好,小师妹下界定要事事小心。”不晓得他心里怎么咒我的。
但我很大度,为了弥补他用神识与他交流道:“大师兄别急,你喜欢什么,只要除了姑娘,其余的小师妹都可以为你带回来。”
师父临走时,交代了大师兄几句:“羽儿,为师出山这些时辰,你要细心督促师弟们勤加修炼,不得殆废。”
大师兄愣了愣,问:“师父也要下山?”
“啊,去无涯境一趟。”
大师兄立即正下颜色,对师父拱手作了一个揖,恭敬道:“师父放心,徒儿一定遵从师父吩咐。只是…无涯境一趟,师父务必要当心。”
大师兄这话,说得我心倏地一紧。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抽风货过来拍了拍大师兄的肩膀,笑道:“溪羽仙友这是什么话,你师父去我无涯境一趟本帝君还要吃了他不成?”
大师兄扯了扯嘴角,又对抽风货作了一个揖,道:“有劳帝君了。”
依大师兄此刻的言行,分寸得体。莫不是我与他相处了几万年,差点也会以为他是个十分有修养的仙家。起码这气度,不是一时半刻能够修炼得好的。
但我晓得他是装出来的。
(二)
下山的时候,师父与抽风货各自招来了自己的祥云。这上神的祥云嗳,果真是与一般的云朵不一样。
色泽雪白雪白的,仙气招摇招摇的,看得我十分眼红。
我的祥云与他们的一比,立刻就显得灰溜溜了。一时脸皮委实有些挂不住。
见师父与抽风货都腾上祥云了,我欲捏诀招来自己的祥云。此刻灰是灰了点,但日后待我修成上神了,我的祥云定会同他们的一样白溜。
然我手上还未使决,手便被师父给摁住了。他手一带,就将我拉上了他的祥云。
我吓得不轻,脚步晃了晃站不大稳。师父手臂使了些力,拖住我,低声道:“弦儿要小心了。”
我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怎可与师父并肩站在一起。我小心翼翼道:“师父,徒儿惶恐,万不能与师父并肩而行。”
师父不理会我却对抽风货淡淡道:“东华你先行一步,我随后赶上。”
抽风货浅笑一声,随即影儿一闪人就不见了。
我垂头道:“师父,徒儿自己有祥云,不敢与师父共乘。”眼下师父拉着我不放,让我非常的局促不安。
师父不听我言,却拽着我腾云直往人间去,道:“为师有了祥云,弦儿何故还要多此一举,这不是徒增你我师徒之间的间隙么。”
我找不到话来辩驳。师父果真是道行高深,他一句话就让我败下阵来。此刻若我还是一意固执就真的是增加师徒间隙了,但我默认了师父的话,心里又着实撂得慌。
师父离我这般近,衣摆一飘一扬贴在我的裙角上,身上弥绕着淡淡的桃花香。他的手隔着衣裳拉着我的手腕,即使是清清淡淡的,我还是觉得手腕上火烧火燎地隐隐泛疼。
桃林,梦境。我心里乱了分寸。
我甩甩头,有些暗恼。我岂能如此臆想我的师父!
遂我动了动手腕,从师父手里挣脱了出来。师父拉着徒弟,若被别人瞧了去,定要坏了师父的名声。
师父也没与我计较,我一使力他就放开了。
我便又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了两步。师徒隔得太近着实不好。
侧边师父却轻轻浅浅道:“弦儿若是再往外怕就该掉下去了。”
我细细一看,才发现脚已然在了祥云边上。这才悻悻收回脚步,往里靠了靠。
(三)
我与师父齐齐来到人间,在一处荒山野外落了脚。
师父无涯境那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不敢多留他,遂道:“师父,徒儿已至人间,师父该干嘛干嘛去吧。”
师父转过头来,笑睨着我,道:“弦儿这是在赶为师走?”
这…我明明不是这意思来着。
我咬了咬舌头,道:“不是的师父,我怕东华帝君在无涯境等你等得急。”我这面对师父就不会说话的毛病何时能改一改,愁人得很。
师父低下眼帘,微微斜起嘴角,道:“弦儿将手伸出来。”
我乖乖地伸了出去。
师父在我手腕上一点,一条金色的线自他指间溢出缠上了我的手腕,绕了两圈,还发着金色的光。看这色泽就知道,不是便宜的玩意儿。
遂我问道:“师父,这是何物?”
“缚魂索。”
我手腕一抖。
缚魂索可是昆仑山的宝贝,师父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给了我。我实在有些受宠若惊,边脱下来边惶恐道:“师父,徒儿万万受不起。”
怎奈,我脱不下来!
我惊颤颤地抬头看师父,只有他收得回。
师父负着手,悠悠道:“捉鬼一事不可儿戏,况且这人间戾气不减,恐还有其他妖物作祟。为师留此缚魂索,以备弦儿不时之需。待圆满完成任务之后,弦儿只需将此物原本归还为师便可。”
我摸了摸缚魂索,一股清润的触感自手指传来。师父都这般说了,若我还不收下岂不是又要徒增师徒之间的间隙了。
这缚魂索可不是一般厉害的仙物。听大师兄说,三界之内任何妖魔鬼怪只要经缚魂索一捆,纵有万般能耐也逃脱不得。
要是我能用这缚魂索降伏一干妖魔鬼怪,该是多神气的事!看来人间一行,正是我身为神仙大展身手的时候。
我喜滋滋地收好仙物,对师父作揖道:“师父说得极是,待事情了了之后,徒儿便完好地双手奉回。师父,时辰不早了,帝君该等得急了。”
“弦儿答应为师,万万不可贸然做出危险的事情来。若收不了恶鬼,用缚魂索缚住便是,等为师来处理。”
说罢,师父早已不见了影儿。
我直起身来,理了理衣裳,开始寻路走。小小恶鬼,待本神仙去将它好好降伏了,怎可等师父来结事。
(四)
我捏了一个决,往有城镇的地方飞去。这荒山野岭的,怕是恶鬼都嫌弃到此处来。
现在将将午后,天色还早,本神仙在城里四处晃了一圈,没发现有何异常,反而街道巷子热闹和乐得很。
凡间大是大,本神仙每次下凡间来都落脚在不同的城邸。就是人间之息混浊了些。
这大白天的,恶鬼要是敢出来,我就真佩服了它。只怕它此刻不知躲在何处,只等夜晚近时,出来害人。
既然如此,我就应该先养好精神,待晚上再与恶鬼好好计较一番。
遂我踏进了一间茶馆。
茶馆是个好地方啊,有茶喝,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我尤其喜欢茶馆里面的说书和桃花糕。
我挑了一张临窗的桌,要了五大碟桃花糕。
窗外,阳光十分艳丽。
茶馆里,说书的地方,一声惊堂木拍案。
说书的是个偏年轻的中年人,眉目长得端正,周身透着一股书生气息。他缓缓道来:“上次说到赵书生在张员外的女儿的私下帮助下,带着盘缠一人前往京城赶考。临分别的时候嗳,两人是哭得稀里哗啦难分难舍。赵书生与张小姐许下诺言,道他日高中榜首定回来迎娶张小姐…”
大抵书生和小姐的故事都来得十分凄楚,他们的爱情不会一路平坦的。我塞了一块桃花糕进嘴里满口花香,继续往下听,他们的坎坷应该近了。
说书人又道:“赵书生非常有才华,若他能安然进得考场,荣居考榜定不是难事。可惜,官场的黑暗和腐败不是他一个他乡穷酸书生能够体味得过来的,他拿不出银两,处处受人排挤。到最后好不容易进去考场了,交完答卷了,可他的答卷却被他人所换,他人凭此卷夺得了状元之位。”
茶馆里一片唏嘘。这是何种世道啊。
“赵书生一面心灰意冷,一面又对做此等暗度陈仓之龌龊事的人忿忿不平,于是他去官府击鼓鸣冤。不知该说他蠢还是该说他天真,他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官官相护一事。结果赵书生被官府暗地关进牢房里,严刑拷打。赵书生一副细皮嫩肉的骨相,哪里经得住如此折磨,不多久便被活活给打死了。”
讲到这里,说书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他也是一个书生,也应该曾对科举做官抱有莫大的期待过。也难为他对书里的赵书生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悲悯来。
此时,下面有喝茶的客官问,后来张员外家的小姐如何了?
章二十三
(一)
说书人继续道:“张小姐在家迟迟等不到赵书生归来,几经辗转便偷偷托人去京城里打听。当她知晓了赵书生的死讯之后,生不如死,恨不得当下便与赵书生共赴了黄泉去。”
又有人问,后来呢?
以我瞧话本的经验来看,张小姐定是没死成。
“彼时,城里有一恶霸,就在张小姐悲痛欲绝之时竟上门与张员外提亲,要娶了张小姐。”
张小姐定是宁死不屈。
说书人顿了一会儿,才道:“张小姐同意了,嫁给了城里的恶霸为妻。从此她与赵书生的情缘便如尘土一样散去了。”
台下有人喷茶水,骂声一片。
他们都说,这故事根本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佳话良缘,也不算什么恶霸强抢良家妇女,一点劲儿都没有。
说书人垂下头不再言语,兀自下去了。估计是自己的故事不受人欢喜觉得有些没颜面。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话本里的故事千奇百怪的都有,这种没头没脑的还是第一回听到,连个正经的结局都没有,像是活生生从中间掐断了一般。
唉唉,罢了罢了,故事而已。
我回过神来,伸手顺进装桃花糕的碟子里。却发现桃花糕少了一块。
我的桌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小哥。他正摇着折扇半遮住脸面,弯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看着我。
这小哥,好生不讲礼啊。擅自坐在我桌边也不知会我一声,还吃了我一块桃花糕。
我是神仙,自然不好跟他一般见识。我只好气定神闲地将桌上摆着的桃花糕统统揽过来,放在自己面前,边看着他边一口一口地吃。
罢了,我将最后一块桃花糕塞进嘴里,善意而和气地问:“小哥莫不是饿了?”
小哥一愣,却眯着眼睛笑道:“姑娘,甜食吃太多对身体可不好哦。”
我打了一个饱嗝,添了几口茶水,道:“小哥莫要担心,我好得很。”
接下来茶馆里又说了几个话本,但都不是先前那个说书人在说。这些故事也大都没多少新意。
我旁边的小哥都老半天了也不见离去,他问:“姑娘喜欢听这些故事?”
我道:“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就是好打发时间而已。”
小哥又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我闲话了一阵。
待日光暗了下去,我估摸着出了茶馆,该寻个歇息的地方。小哥跟着我一同出了来。他看了看天忧色道:“姑娘家住何处,若不嫌弃,在下可送姑娘回去。”
(二)
这小哥,让我十分摸不着头脑。
说他心善吧,他惦记着我的桃花糕让我心里不大顺畅;说他不心善吧,他又要送我回家。
可我是神仙,哪里来的家让他送我回。
我道:“啊呀,在茶馆吃得太撑了,现在想四处走走。小哥不必太麻烦。”
小哥收起折扇,笑道:“正好,在下也想走走。”
这夜晚黑灯瞎火的,小哥还真有胆子敢四处走走,也不怕恶鬼出来将他吃了去。
不过,他这张面皮不让折扇给遮住,除了亮晶晶的眼,还露出了小巧的鼻梁和精致的轮廓,倒有几分韵味。
夜里,他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分明。
我心下掂量了一下,道:“不如我们月下散散步沿着街走几圈。”
小哥眨了眨眼睛,道:“如此甚好。”
白天只顾着喝茶听书,没怎么在意小哥。如今越往黑的地方走,他身上的浊气就越重。很多鬼怪都会在夜里现出原形,莫不是我一来就赶上了?正好,也省去了我一番探寻的功夫。
一条街,我与小哥来来回回走了三遍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反而他闲散地与我谈论他听到的各种话本杂谈。
街边的灯火都零零散散暗了下去。有一家酒馆还未打烊,里面闪烁着微弱的火光,还传出稀疏的凡人的吵闹声。
我在有灯火的地方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小哥。
小哥亦跟着停了下来,挑挑眉道:“姑娘走累了?”
我手指暗暗蓄着仙法,嘴上笑道:“死相,你这般纠缠我,莫不是看上我了?”嗳,这话自我口中说出,我自己都觉得酸掉了老牙。
小哥闻言笑得更得意了些,凑近我在我耳边道:“姑娘好聪明。”
当下我眼疾手快,用蓄着仙法的手指戳中了小哥的额心。尔等妖魔鬼怪,还不在本神仙面前快快现形!
(三)
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我预料错了。
小哥低笑着将我的手从他额心上拿下来,问:“姑娘这是何意?”
我忙抽回手,道:“小哥别客气,随便摸摸。”奇了怪了,他的身体如凡人一般正常得很,探不出有妖邪之佞,为何就是气息混浊了些。
小哥向我伸出手来,道:“那是否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我为这小哥的胆子感到十分不妙。
恰逢此时,酒馆里走出了三三两两的汉子,瞧见了我俩。我觉得更加不妙了。
汉子喝得醉醺醺的,一看见我俩便上前来,调笑道:“啊呀,这小姐和公子生得好俊俏啊!”
我摸摸面皮,俊俏么?师父将我变成个什么样子我还未来得及看,但比照上一次的情况来看应该好不到哪里去,怎的算得上俊俏?
一时我暗叹不已,这凡人的眼光啊,嗳。
几个汉子将我与小哥围了起来,道:“小姐公子不如随哥儿几个再进去喝两杯如何?”
这酒我还是不喝了,上次在桃林里喝了大师兄藏的桃花酒之后,回去头还疼了好一阵。但就是不知道小哥想不想喝。遂我指着小哥好心与几个汉子道:“我就不去了,若是他愿意随你们去,就让他去吧。”
小哥却是看了我一眼,颇有几分哀怨的味道,道:“将将才与我浓情蜜意,此刻又要将我推出去了?”
哎哟,天地良心嗳,我何时与他浓情蜜意了?这小家伙,指不定就是个妖孽!
汉子不领我的情,个个搓着手嬉笑道:“姑娘莫要客气,一起去一起去。”
我就不明白,喝酒就喝酒,他们何故要搓手。真真是一点美感都没有。
有一个汉子眼睛贼得很,伸手欲拉我的手。
身为神仙,哪有与凡人纠缠不清的。我手指动了动,捏了个决,往几个汉子面上一弹,道:“今晚我们就不去了,改天再喝,如今天色已晚,各位还不快快回家歇息。”
凡人豪爽大方,这无可厚非,但这深更老夜的在外胡混不归家,也不怕遇上恶鬼。这几个汉子真真是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
经我仙诀一指引,汉子变换了神色,个个敛下笑脸,道:“姑娘说得甚是。”他们便相互依偎着走了。
(四)
然汉子一走,迎面扑来一股邪佞之气,我全身一抖。
如师父所言,妖邪之物要出来作祟了。也不知道将将那几个汉子能不能安然归家,一时我心里有些着急了,赶紧捏诀欲跟上去。
可我旁边还站了一个小哥。
不待我往汉子离去的地方追去,小哥忽然抓起我的手,带着我一路狂跑。
这一跑,十分不同寻常。小哥带着我腾云驾雾的。
果然这小哥不是寻常人!
我往身后瞧去,刚才所在的整条街被一团黑气所包围。这小哥竟是在帮我。
我与小哥在上空盘旋了好几周,方才寻了个没被黑气占据的巷子停了下来。
小哥的衣领微微敞开了去,胸膛起伏得厉害,道:“好险!”
我不由得细细瞧了一下小哥,衣着华丽,眉目含春,唇红齿白的,那双眼睛始终亮得很,在夜里都熠熠生辉。
怎么都觉得小哥有一股比女子还要灼人的媚态。
既然他能腾云驾雾,我也就直白地问:“小哥既非妖物又非仙家,究竟是何许人也?”
小哥闻言松下神色,身体一斜,懒懒地靠着一边墙壁,道:“你猜。”
我翻了翻眼皮,我猜你就是一邪物。
亏得本神仙修养好,耐着性子再道:“我管你是谁,将将那些污浊之气你也见到了,方圆十丈之内必有妖邪之物。本神仙谅你无害人之心,还是快快离去的好。”
小哥正了正身体,戏谑道:“神仙?有你这么糊里糊涂的小神仙么?”
一口老气哽在我心头。小哥十分不会说话。
我顺了顺心口,道:“小东西,本神仙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得赶紧顺着那团混浊之气去抓恶鬼,也不晓得将将那些个汉子如何了。
可我一抬脚,身后小哥忽然抓住了我,用力往后一拉,顿时我脚步踉跄不稳,被他给抵在了墙头上。
我大惊,道:“小哥你这是作甚!”
小哥贴过身来,挨紧我,头在我颈窝蹭了蹭,道:“小神仙长得真香。”
他的气息洒在我的颈窝里,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小哥睁眼说瞎话也不怕嘴疼,我香不香光看如何看得出来。
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尽管小哥看不见,道:“本神仙香不香要尝了才知道。”
小哥低低笑了一声,道:“也是,那现在我便尝上一尝。”
不会说话…好牙疼。
小哥手搂着我的腰,越来越紧。他身姿摇了摇,神色荡漾得很。
本神仙活了这么久,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泼皮无赖之人。我怒斥道:“小哥请端正你的行为!”
小哥不理会我,而是在我发间深呼吸了一口气,一脸满足。看来说教对他无用。
我又威胁道:“小哥再敢对本神仙无礼,休要怪本神仙对你不留情面!”
…小哥还是无视我。
章二十四
(一)
这下本神仙纵然有再深的修养,也彻底被激怒了。不带这般无视我的。
我手指动了动,欲捏个仙诀降伏了他。
那厮面上不动神色,动作却机灵得很。他手快速抓住我的手,掐熄了我的仙诀。
本神仙修炼的七万年的仙法,真是被人说掐就掐。还好我留了一手。
师父备给了我缚魂索。
我嘴里念了两声口诀,霎时一阵金光闪闪。我手腕上的金线脱腕而出,忽然变得肥硕了起来,一瞬间便将泼皮无赖小哥给捆了个结实。
“喂…你…”小哥一阵心惊。
只见缚魂索越收越紧,小哥的人亦跟着越变越小。
到最后华光消散,地上竟躺着一只小狐狸,正瞪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十分幽怨地看着我,还呜呜了两声。
本神仙认得,这是一只天蚀狐。天蚀狐是与生俱来的神兽,自出生以来不必修炼便能化作人形。若在安生修炼个几千百年,定能位列仙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