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状元爷惹得龙心不悦,倒霉的却是他们这些当差的呵。
偏偏当事人,依然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无辜极了。“嗯”什么啊?这皇帝老儿莫非是头脑不清了,提醒提醒她该干什么才是真的吧。
李穆倚着某地儿,犀利的眼眸被浓密的长睫毛遮住了,看不出情绪,摆明了不打算提醒只芷到底应该怎么办。
还是资深公公有经验,当下揣着颗“砰砰”跳着的小心肝儿,神不知、鬼不觉,一脚踹上小妮子的后腿窝儿。
“扑通”一声,这跪得,声音又大又亮,顿时传入众人耳中。
一时间众人反应各异。站在圣上侧角下位的小太监,暗暗捏了把冷汗。嘿,别的啥也不说,好歹是跪了,总算先解决一事儿。
踢只芷跪下的公公,本来是洋洋自得,忽然见着穆王爷长身玉立的身影骤然一冷,一股肃杀之气油然无声地朝自己散发出来,立刻吓得瞠目结舌,一时也记不起自己刚才的“丰功伟绩”。
天子李世民,龙颜不知喜怒,只淡淡瞥了眼只芷,眼里浮现抹不易察觉的好笑。
呵,这就是皇后说的才华横溢的小子?也不怎样嘛。都说“他”聪颖机灵,见着了,一脸迷糊相,看来传言有误,是不是主考官见着是皇后引荐的人,故意放了把水吧。
这些局外人士,暂且不提。但见当事人尹只芷,瞪着眼儿,没心没肺地就吼了出来:“该死的,哪个混蛋暗算我!”
一个激动,脏话加禁忌语全部出炉。
说完话儿,她就觉得不大对劲,每个人都一副“见鬼”的模样,张大了嘴,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李世民,那个后世历史书中描述成明君的家伙,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眼见着抓着紫砂茶壶的右手,倏地握紧,手背上青筋跳动,即将动怒。
御书房的气氛陡然一个凝滞,一触即发的危险在岑寂的空气中漫无声息地散发出来。众人战战兢兢,连小妮子也明白自己这会儿闯下大祸,正踌躇不安的空儿。
忽然,一个清雅略显冰冷的声音淡淡掷下:“新科状元尹只芷。”
“嘎?”小妮子僵硬地抬起小脑瓜儿,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解地看着李穆,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在这时候叫住自己。
这时候,不是应该是和她有关联的人,都会受到迁怒吗?这…他的胆子还真有够大的。
听见他的声音,李世民仿佛忽然被人叫醒般,青白的脸色立刻褪下不悦,松开抓着紫砂茶壶的手,威仪的目光朝他看去,好像是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抬起垂下的眼睑,李穆清俊绝美的容颜上,依然是冷峻如初的表情,吐出来的话儿,却懒散地让人忍不住发噱。
“本王知道你想试探一下圣上是否开明,现在已经试过了,圣上没有发怒。怎么样,这下你可以服了吧。”
分明是极不成功的开脱之词,李世民愣了片刻,却“哈哈”笑了起来。那些公公们一见着龙颜大悦,哪儿还管得只芷刚才说了些什么,一口一个圣上英明的赞词道了出来,小妮子就趁着一片和睦景象,按着李穆的指示,有条不紊的叩安,如是云云,倒也混了过关。
乖乖,小命一条还握在别人手中,一个不小心绝对是三个字——死定了!不过她才不会把自己想什么告诉李穆,一定会被那个冰块脸给取笑的。
小人心理的想着,她稀里糊涂的,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见到圣上,又怎么退出御书房的,等离开御书房时,已过了酉时。
最后离开时,李世民看李穆的眼神非常奇怪,她刚打算问问李穆到底是什么事儿,已被这家伙强拉了出来。
远远的,听见圣上爽朗的大笑回荡御书房,其中一句,奇怪地到现在,她还没有想通。皇上好像在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虾米东东?
胡思乱想着,越想越头痛。落照余辉,在恢弘的皇宫中更显气势不凡。
两人一起走在皇宫内青石铺就的大道上,落照将他们的影子托的很长。一高一矮的影子,忽然让人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伸出双臂,只芷开心写满了一脸,看的李穆唇畔也不觉勒出一抹笑意。
“天啊,终于出来了我!你都不知道那个御书房呀,空气有多沉闷呵!我都快被憋死了。“
大声的笑着,她掰着手指,嘟着嘴数落不休。娇稚未脱的声音中,连着语句中都有着几分孩子气。
微微莞尔,李穆但听着她说话。
“又不准说我,还得自称‘微臣’,天啊,高低贵贱分的也太明了了吧。不过,还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话,真痛苦!”
顿了顿,她拉着李穆的手臂,又不安分起来。
“你说,如果这个世界人人平等,说实话也挺让人欢喜的,偏偏龙生九子,贵贱也分了个明白。”
大掌一下捂住了她的嘴,禁止她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李穆眉峰不觉拧紧,这么些荒谬的念头到底是谁教给她的?她难道不知道万一被人听去了,单凭着这几句话就够判她个谋反的罪名。
“这样的话,以后切莫再说了。”
冷漠的声音如是道着,他俊美的容貌中是一片肃穆。
被他捂的口鼻不透气,只芷慌忙不迭点头。天呀,她遇到这么多磨难都没死在古代,万一被他这么闷死,她做鬼也冤呀!
眼泪差点飙出来了,呜…松开啦!不迭点着头,在心里把李穆骂了一千遍,不说就不说啦,干什么虐待她呀!
松开手,看到她原本苍白的小脸被自己闷着口鼻显出不自然的红晕和一道悚目的红痕,李穆心中一紧。
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故做冷漠的径直向前走着。

事实证明,这丫头不管到哪儿,都是个惹事的主儿!片刻不见,远远就听着她中气十足的清凉嗓音大大咧咧地不顾这里是皇宫,就这么“吼”了出来。
“神仙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呀!”
蓦然回头,只见容貌绝美而气质娴熟的长孙皇后正手持着卷书,从荷花池畔的水榭亭前闲适而来,身后跟着三四个面容娇俏的华服小丫鬟。
为首的红裙白袄百褶裙的小姑娘气质不同其他女孩们,傲然指着只芷,面露不屑,娇声呵斥:“大胆!看到娘娘还不下跪!”
还不等小妮子反应过来神仙姐姐怎么变成娘娘时,旁边和她比较相熟的莫愁清淡有礼地发话。“小公主,这是娘娘最为宠溺的弟弟。未到皇宫时,娘娘金口玉言早有懿旨,不必行跪礼。”
清清朗朗道着,莫愁俊俏的容貌上掩不住一抹倾慕之色。想来,自那日一别,只芷的印象在她而言可谓深刻,倾慕之情到现下依然未褪。
面色一沉,李穆清晰捕捉到莫愁脸上的爱慕神色,心中微微忧虑。
生怕小丫头又闯下什么祸事,他三两步走了过去,低头参见:“微臣见过娘娘,娘娘金安!”
借着行礼,他掩住面色中那抹忧色。惟只芷一头雾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神仙姐姐怎么变成了娘娘,张大了嘴,一脸茫然。
“愣什么!呆子,快向娘娘行礼呵!”莫愁轻唾一句,焦虑满脸,小声提醒着。要知道小公主性格娇纵,万一被她逮着状元爷的空儿,对‘他’可是万万不利。
“娘娘金安!”
莫名其妙的问了安,还不等笑容温和的长孙皇后发话,只见小公主已一脸傲慢的拦在只芷身前,傲然抬起了头。
“你穿着状元袍,莫非是父王钦点的状元?”上前两步上下打量着眼前清秀有余,伟岸不足的少年,小公主长乐一脸不以为然。
只芷头脑聪明,平时行为虽然脱线,却好歹今天犯下个大错,知道有些礼数是少不得的,自不会忘记来之前,教礼仪的嬷嬷千叮嘱、万叮嘱,见着主子该什么什么反应。
唇边勒出抹淡然的莞尔,她后退几步。直到和长乐保持了一定距离后,作揖行礼。
“禀公主,正是微臣。”
回答不卑不亢,却自是宠辱不惊的大家风范。看到这样的只芷,李穆忽然有些明白她如何能在群儒汇聚中脱颖而出了。
她身上有一股书卷气,往往却被身边发生的那些乌龙事儿掩了其原本气度。当浪淘沙尽、浮华褪去时,原本光彩如珍珠般圆润的气质就散发出来了。
不过,这样的书卷气也淡不可察,若不注意,很容易被忽略不计。
听到只芷的回答,长乐明艳的眸子陡然一亮,眸光直射向只芷,她略显稚气的明丽神气中颇带着些不以为然。
“母后说你才思敏捷,我可不信”
细声细气的道着,长乐青稚的容貌上有几分恶作剧似的颜色。
如此的话儿自公主口中道出,挑衅的意味已是相当浓冽。不止只芷心中微惊了下,连着长孙皇后与莫愁,明艳的娇颜上也掠过抹讶然。
若是小公主赢了,这不分明说圣上选拔的不过个酒囊饭袋。然,若是只芷赢了…这样的可能相当微小,长乐文思敏捷,从来无人能及。
然,长孙皇后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儿,微微摆手,她绝色的容颜上掠过抹无奈。
“长乐,休得无理!”
“母后您就让长乐试试吧,长乐真的很好奇是父王的状元郎厉害,还是从小得您教导的长乐厉害呵。”
她这句话说的极是在理,本无可厚非,只是对象是她和只芷,就存在了极大的问题。因为这场比试,只芷分明没有任何胜算。
秀气的黛眉拧成一团,长孙皇后左右为难。
正踌躇之际,只听只芷的声音清清脆脆的传入众人耳中。
“微臣愿与公主切磋一番,请娘娘成全。”
一听这话儿,长乐高兴的手舞足蹈。稚气满脸下,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与期待。
“怎么个比法?”
“自是由皇后娘娘与公主定夺。”
“好!那本宫和就和你比诗吧!”娇声道着,长乐满脸自得,皇宫中谁人不知、哪人不晓她长乐公主诗才绝伦。
别的且不说,连太傅都赞她才思敏捷,少有人及。
一听长乐小公主要比诗文,莫愁娇美的容颜上担忧更甚。皇上曾说过句话,她可记得清楚,皇上说:“长乐若为男子,必让朕的皇子们统统愧煞。”
忧心淡淡看着只芷,她小声提醒道:“尹状元,还是莫要和小公主比了罢!你不是小公主的对手!”
李穆俊美的容貌上不见任何表情,这等孩童心性的较量在他看来颇是无趣,输又如何?赢又如何?
长乐抬起头,看着他俊美无涛的侧面,心里忽然有些雀跃。
“皇叔,您来当裁判好吗?”
刚欲回答,只见城北的天空忽然闪烁了一道亮而夺目的烟花,李穆原本已是冷凝的面色陡然一紧。
“小公主抬爱了。”转头,他不管长乐凝滞在小脸上的笑容,面色冷峻而有礼的朝气质温婉的长孙皇后行礼道:“微臣忽然想起要事未办,恳请告退。”
来不及帮只芷解围,他料着长孙皇后绝不会为难于她,随意寻了个理由,待皇后颔首允了,忙匆匆退去。
一见他走了,长乐稚气未脱的小脸上瞬时写满了抑郁,她知道皇叔并非父亲的兄弟。公主正是十六韶龄,情窦初开,对着比自己大不过十岁的小皇叔心下满是倾慕。
无奈,身份的距离却令她无法多说什么,只看着李穆的模样,多看一分也是心满意足。她本欲借着与只芷比文的空儿让小皇叔多注意一下自己,却没想到小皇叔居然这么快就要离去,心下不免惆怅。
“穆王爷走了,还有由本宫来当裁判吧。”
清雅的笑着,纤纤玉手轻轻拍了拍小公主的手背,长孙皇后安抚般摇摇头。
这厢只芷才没空管李穆走到哪里,战意已被长乐勾起,她倒还真想知道到底是自己的诗文厉害,还是这个看来精灵的小公主厉害些。
“母后,你等着,且看长乐的本事!”
毕竟少年心性,很快长乐的全部注意全放在和新科状元是诗文较量上。傲然的眉目间是不经风霜的峥嵘,她挑衅的看着只芷。
长孙皇后摇头,自己的女儿她是知道的,女儿诗才绝伦她也明白。看来小只芷要赢长乐的确是危险呵。
所有的人都认为新科状元只芷绝对脑袋有问题,皇宫上下,包括上一届的状元的文思都不及当年不过十三的小公主长乐敏捷,何况貌不惊人的只芷。
不过飞蛾扑火似的毁灭性挑战还是令大家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极短的时间内,这条消息迅速在皇宫上下传的沸沸扬扬。
第八章
“现下正是春暖花开…”
长孙皇后淡然道着,漂亮的凤眸轻轻一扫,忽见花园外的流觞旁,一个身着青衣小袄的俊俏少女正展开一铺宣纸,旁边有三两个素衣少女帮她研开一松烟,侍墨待她动笔。
少女的目光,落在依依纤柳上,轻锁眉峰,咬着唇但看弱柳拂水,似若有所思。
灵机一动,她有了主意,忽然莞尔而笑:“那么,公主与状元便以画柳为题做诗一首吧。七绝,不限韵。”
题目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道出柳韵,何况在柳前尚加一字“画”,稍不注意便易落了俗流。
顿了顿,她续道:“至于时辰嘛,”看了看日影西斜已渐渐淡了些许,她笑道:“若是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还做不出一诗的话,就算是输了罢。”
不过傍晚,御花园的宫女太监们并非很多,又被皇后支开了几人后,便只剩下莫愁和两个面容俊俏的小丫鬟。
长孙皇后的题一出出来,小丫鬟们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长乐公主身上,只有莫愁,略有几分担忧的看着只芷。
“状元爷,还是算了罢,你比不过小公主的。”
抬头,只芷茫然的四处望望,还是懵懂的模样。
偶有几个小丫鬟的目光落在只芷身上,颇带同情。她们看来,只芷在一说出“愿与公主笔诗文”,就等于认输。
虽说是闺中做诗,但公主的诗却胜过了所有人,谁能比长乐公主厉害呵!还有几个鄙夷的看着“她”,圣上选出的状元原来头脑还是有点问题。
拧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他”也敢比试?
研墨铺纸,长乐想也不想的挥毫在宣纸上书写。
小丫鬟们久在长孙皇后身边服侍着,自然也是稍通诗文。偶尔也能在诗性大发下吟出几首好句来,不过看了长乐的诗文,却是真心实意的赞。
听到她们都在夸长乐,只芷凑过头,只是她个子不高,于是就跳呀跳的瞅过去形成了非常滑稽的模样。圆圆的眼睛瞟呀瞟的,心里好奇的半死。
啧啧,瞧瞧那拿笔的姿势,多正规呵!
撅着嘴,她忍不住在心里吹口哨,一看着这么漂亮个美女在那里持笔而写,那画面一个“美”字,害她差点没流出口水来。
天呀,是不是扮男生扮久了,害的她心理都有点不正常了。
一想到这,浑身一个机灵,眼前不觉又浮起李穆的影子,如果冰块脸的家伙在就好了,这样她也不会这么看长乐公主流口水了。
直接看李穆那张冰块脸,对任何美女具有绝对毁灭性的免疫力。
一想到李穆绝美的模样,小妮子苍白的小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红晕,神经质般在那里怪笑个不停。
胡思乱想着,她一时竟忘了自己在和公主比诗文。眼见着长乐一首诗已完成了一半,可把莫愁急的心下“砰砰”直跳。
“尹状元,快快快!公主都快写好了呵!”
霍然从想象中恢复过来,瞅头去看,一看不得了,可把她急了个半死,原来不过眨眼的工夫,长乐已经写完了大半的诗句。
雪白的素笺上,一字字清秀端正,正写着:
“翠玉成笺千树幻,清风水漾纠青阶。”
就在只芷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张大嘴时,长乐公主身前那张纸上又多了六字:“我怜柳墨香风…”
“啊,赖皮,我还没准备好呢。”
她大叫,慌忙摇着手,心里急懵了,一时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把“微臣”那自称变成了“我”。
不过现在是没人理她的,大家都沉醉在了长乐笔下勾勒出唯美的诗句中,只有一个小丫鬟白了她一眼。
“输就输,还找什么理由!”
分明是个小丫鬟,本就是最没地位的了,连这么个没地位的小丫鬟也拿不屑的目光来看她,只芷欲哭无泪。
想想自己好歹也一状元身份,连丫鬟都能唾弃她,可把她抑郁的够呛,就在她们说话的空儿,长乐公主颈句一字“逸”也结束了。
蘸了蘸清墨,她得意的瞥了只芷一眼,]第四句终于也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收了漂亮的一笔:
“莫若松烟点净斋。”
细细嚼着此诗,长孙皇后唇畔不觉勒出抹莞尔,赞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长乐公主。
“翠玉成笺千树幻,清风水漾纠青阶。我怜柳墨香风逸,莫若松烟点净斋。不止诗韵浓厚,而且最后一点最是出色,将柳的风韵刻画淋漓。好诗!”
“尹状元,现在日已西落,若再无诗文,这局便要算长乐公主胜出呵。”
地面上的影子已经淡不可辨,其实现下只芷只要说一句认输,没有任何人会多说一句。毕竟输给长乐公主的确算得一件相当正常的事儿。
“谁说没诗文呵,微臣已经有了首绝句。”
不反驳,也没应和,长孙皇后虽在笑着,却显然是不信她说的话。现在就算疾笔去写,也未必能在影子完全融合在一片黑幕中完成吧。
可惜,事实证明只芷的运气实在不大好,她的话刚一说完,日影已经完全模糊在一片夜色中。
宫女们大声欢呼着小公主再次赢了新科状元,此起彼伏的赞美声中,除了长孙皇后,谁也没听到只芷的声音。
“乍见垂丝弄碧烟,吟思寄意落青笺。和云碾墨轻毫蘸,画若东风拂柳眠。”
心下一个回味,长孙皇后的笑容凝固在俊俏的脸上,心中一震。好个“和云碾墨轻毫蘸”,如此的灵逸脱俗。
长乐的诗端稳的紧,可尹状元的诗,通篇下来,灵气四逸。除了稍微晚了点,若提前那么一点道出,长乐必输无疑。
惊诧下,她不觉多看了只芷两眼。
如此个貌不惊人的少年,她以为“他”只在棋艺上不凡,连着吟诗,都如此出采…

等李世民到了御花园后,只芷硬赖着与长乐公主比诗已是数十篇。
以两人为中心,真真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好不热闹。那些个宫女太监们人人都瞪大双眼、竖起耳朵,生恐错过了一个细节。
宫廷中本是不允参赌,然,兴致高时,宫女太监们还是三三两两围成了大圈外面的小圈子,叫板下着赌注。
李世民刚一过来,第一个发现他的小宫女顿时吓的浑身一个机灵,张口便欲宣了“皇上驾到。”,却被皇上身边的贴身小太监独孤及给制止了。
“莫嚷嚷,搅了皇上的兴致!”
偷偷瞅了瞅太宗的神色,独孤及看的出圣上的兴致还是挺高的。要计较他们参赌的话早就拉下脸了,不过皇上还饶有趣味的隐了身去观察他们,看来还是挺高兴的。
这厢可把小宫女吓的战战兢兢,垂着手呆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心里直打鼓。
不远处,不时传来类似这样的对话声。
“买定离手,看看是咱们公主厉害还是状元爷厉害呀。”
“现在赔率是几比几呀?”
“五十比一买公主胜,怎么,买一柱吧!建议买公主,赚的多!!”
“这样算来不是只有一个人卖状元爷赢?咱家看状元爷文思似乎也挺不错呵。”
“不过开始状元连输了三局呵,然后又常常才竭,还是长乐公主看来比较厉害。”
“状元爷到底是男子,才思总不能输给小姑娘吧。买状元,六两银子!”
咬咬牙,那小太监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从怀中掏出个红布包裹的小钱囊,他“叭”的一声拍在那一方几尺见方的空地上。
只见空地上已堆积了许多碎银,小太监看来面容稚嫩,一看就是新来的,也不知积攒了多久才攒到那么几两银子。
他的注刚一下了,所有人都以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旁边的一个看来精明的清秀宫女扯扯他的袖子,小声提醒着。“小叶子,你疯了呀?谁不知道小公主的文思绝伦呵!”
却得到他茫然的目光。
“啊?”
“长乐公主可从来没过败绩呀!前任的新科状元文大人知道不?三年前可是咱们公主的手下败将呵!”
好心的宫女如是提醒着。
那个名唤小叶子的小太监给急的半死。“哎哎哎,压错了压错了!现在收手买长乐公主行吗?”
说着,眉清目秀的太监小叶子伸出手就要收回自己刚才拍在空地上那个小钱囊。却被只芷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拍掉了他想收回的手。
“你是第二个买本大人赢的人,有眼光!”
嬉皮笑脸的勾着小叶子的肩,她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顺理成章的就把刚取了筹码还没来得及去换的小太监远远的拉到了一边。
“嘿嘿,你叫啥名来着?”
“禀大人,奴才叫小叶子。”
欲哭无泪,小太监可急出身冷汗。他好不容易才攒到那么六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的要贡献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