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该不会以为我是奸细吧!
士可杀,不可辱!
听到这儿,我压抑已久的火气倏地就蹿了上来,“臭老头,你胡说什么呢!刚才你没看到那断箭射向圣上吗?”
清韵公主道:“战报分三等,普通战事由云马送讯。急讯由高阶幻道师,驾驭风神兽前往皇城送讯。紧急战讯,则是断箭传讯。传讯者必须有极高的幻道修为,方能将虚影幻入断箭,千里之外在须臾中送来急报。”
顿了顿,她目含忧虑睇了我一眼,低声续道:“沧原设九州之盟之后,十数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着断箭传讯。只可惜,这是个被打断的战讯。”
这话说给我听做什么!鬼知道那破箭头还有这么复杂的来历,早知道会惹这么个乱子,说什么本小姐也不去管那闲事!
好心被蛇咬!就在我的火气越飙越盛的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忽然打断了群臣的议论。
“好了!”
沧帝目光如炬,沉沉压下。
“驸马不知这些规矩,怨不得他,众卿不必多言。孤意已决,驸马必为凌真,不做他想。众卿既然提到驸马身无战功,那么,此遭金州告急,就由凌真领兵前去,固守雪域。一日不破昆冈族狼子野心,一日不得归朝,众卿家意为如何?”
“臣,无异议!”对答如流,群臣拱手称是。
一时间,整齐而洪亮的嗓音回荡皇宫,回音迭迭,震得人双耳发麻。
“乒!”
重重掷下手中的弯刀,我睚眦俱裂,怒意勃然。
大殿中,弯刀落地的声音分外清楚,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我身上。
沧帝温言问:“驸马有话要说?”
是!我有话!你让我去我就去啊!刚才谁说我是什么狼来着!老子我不去你又拿我怎样!可惜,我只能把这些话再心中盘旋,张了张嘴巴,那些心思颓然成句:“没有!臣俯首甘为孺子牛。”呃,鲁迅爷爷的话,怎么这时候顺嘴就溜出来了,估计没人能知道我说什么。
冷冷睇了我一眼,沐颜轩清俊的面容苍白如纸。对应着他阴沉的面色,清韵公主兀自拨弄着腕间“丁丁冬冬”的铃铛,微微翘起了粉唇,笑意盎然。
我心里暗暗发毛,生怕这该死的公主给我惹出什么事来,万一沐颜醋意大发,本姑娘还没等上战场,就先入土为安了。
一个视我为情敌欲除而后快,另一个——
呃,另一个的心态比较奇怪,放着才华绝伦的俏公子不选,竟乐呵呵地等着嫁给一个毫无背景的平凡小子,还是个假小子。最后一句话我藏在心底。斜眼瞟了一下公主,喝!我和她第一次见面而已,可这公主,却拿着双脉脉含情的眼儿瞅着我,直瞅得我头皮发麻、足底泛虚。
大姐,你没有女性的第六感吗?盯着个同性送啥秋波啊…
狐疑的目光偷偷瞅着两人,我刚打算仔细研究研究,只听座首之上,沧帝威严的嗓音淡淡扬起:“既无异议,战事之急由不得拖久。现封凌真为风华大元帅,领兵百万,明日启程,前往金州…”
轰!
血气倏地上涌到脑海,我彻底傻眼。风华大元帅,是啥?能吃吗?
后来,沧帝继续说了些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只迷糊地记得,我混混沌沌地领了朱雀将令,谢了恩。又随着群臣伏首跪安,行尸走肉般出了光明殿。
坐着马车一路回程,沐颜轩据说有事,径自先行离去了。那男人居然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有些哀怨地看着他的背影,我以为…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丫鬟们得知我被封为风华元帅,兴致都很高昂,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此次出征,需准备点什物,安顿完中州的家事,或是带一二心腹之人。
她们讨论得热烈,我却满脑子糨糊。
“恭喜驸马,承圣恩,官封为风华大元帅!”
一个清脆的笑嗓传入耳中,我浑身一个机灵,瞪着马车下蓝袍少年灿烂的笑颜,直到这时,方才如梦初醒。
老天,你来救救我的血压吧,我头要炸开了。
风华大元帅?我终于领略了这几个字的真正含义。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这个现代人,战杀类的电影都很少看过,可现在,沧帝那老头居然让我带百万士兵,跑去打仗!
送人去死,也不用这么彻底吧?
***
“哎哎哎!”一把拍掉流光欣取我钱囊的手,我放声大叫,“你拿我钱囊做什么?”狐疑地瞪着眼前笑意盈然的小姑娘,我手忙脚乱把钱囊塞到裤袋。
居然敢抢我的命根子!太过分了!要知道我攒这么点钱,可不容易。
“我叫了公子很久,可是公子却一动也不动。在沧原,若是受封,出了光明殿第一个来祝贺的人,是必须打赏的。”
可怜的流光欣,大概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脱线的状况。她抱歉地朝马车下的蓝袍少年露出尴尬的笑容,满脸委屈地看着我。
“啊,这个…这个,需要打赏啊…”那不是说,我今天注定了要破财?
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裤袋中掏出钱囊,我慢慢吞吞拉开系着它的红带子,迟疑不定,“那、那小欣帮我看看打赏多少比较好吧。”
“是。”她欣然应允,伸手来取我的钱囊。
“公子,”她忽然抬头,面色古怪地看着我,“松手啊,不松手,我怎么帮您看到底打赏多少比较好。”
“啊?”我讪讪笑着,猛地张开捏紧钱囊的十指。
周围的丫鬟们想笑又不敢笑地转了目光,包括马车下的蓝袍少年,神色也很尴尬。
世界忽然静止下来,看着流光欣不断拨弄我钱袋的手,我感觉自己的心在不停地淌血。
“呃,公子,给。”
奇怪地接过流光欣还给我的钱囊,我满心不解,悄悄凑头在她耳边,低声询问:“不用打赏了吗?”
流光欣神色了然地笑了笑,从自己的香囊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六棱石,“咚咚咚”下了马车,双手捧着送到蓝袍少年的身前,低低道了句:“微薄谢礼,请笑纳。”
阳光流泻在她的一身,更衬得她柔美的五官宛如仙子。
我伸头出马车,忍不住大声嚷嚷:“小欣,你不打赏,给人家石头干什么啊!”
此语一出,蓝袍少年顿时愣在那里,不知该不该接石头。
流光欣一听这话儿,面色霎时间通红一片,抚额低声呻吟:“天啊,公子,拜托您少说一句好不好?实在很丢人呢!”
蓝袍少年慌忙摇手,“无妨无妨!规矩可破,驸马不必打赏在下!”
“这…”
流光欣迟疑地看着他,又看看我,不知如何是好。
“辞暮此次前来司法殿,不为赏钱。”顿了顿,少年清咳一声,恢复先前从容模样,拱手笑道,“国师有请驸马,前往谶言殿小坐。”
“国师?”
今日在光明殿外,我刚刚得罪了他,他现在邀我去坐,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呃,我虽然有些时候比较冲动,但是这可不是由我玩笑的事情。如果国师的地位真的那般崇高,那我脖子上的脑袋,就得悠着了。
想到这儿,我刚要正色回绝,流光欣已快语代我笑答:“请辞暮大人稍候,容我家公子准备一下,这就前往谶言殿!”
轰!
晴天霹雳。去见国师?开什么玩笑啊!小欣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害我!
“咻”的一下蹿出马车,我苦着脸一把拉过流光欣,低声咆哮:“这怎么能答应!”
“本朝元帅出征,先往谶言殿,卜吉凶,这是惯例。公子今天已破例一次,这次说什么也不好再次破例了,何况是国师亲自派人来请。”顿了顿,她似乎怕我还有顾忌,笑眯眯地继续补充了一句。
“公子不必担心,您过去听一句谶言,来去一晃的工夫,没啥的。”
“姑奶奶…”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想掐死你啊?
心里悲愤地叫嚣着,可看着流光欣瞠着圆圆的大眼、无辜可爱的模样,我顿时如泼冰水,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啊。
算了。耷拉着脑袋,我有气无力道:“我先去换衣,等着吧。”
“恭候驸马大驾!”
驾驾驾!驾个鬼啊!
霁青色的天空,时有飞鸟凌渡,撒下清脆婉转的啼鸣,地面上一个个小小的清影倏忽着,相继落下,看上去分外轻快。
啪嗒。
“公子(驸马)!”
忽然,众人在我身后齐声惊呼:“您没事吧!”
脸上湿润润的,还带着点新鲜的温度,一股奇怪的气味猛地窜入鼻端。我伸手抹去那酸臭的液体粘稠物,抬头望望天,顶着那天赐的鸟粪,摇摇晃晃地飘回司法殿。
***
从谶言殿回来已是傍晚,一切果然都和小欣说的一样。我在那里连国师的面都没见着,据说是国师突然决意闭关三年,我只是被人领去了取据说是有助于我打胜仗的三个锦囊。
为了保密,我谁都不给拿着,自己随身揣着。
然后,浑浑噩噩地跟着别人一个指令,我一个动作。直到回了司法殿,我甩了甩麻了的双手,摸摸僵硬冰冷的脸,这才劫后重生般大叫大笑——
“活着!”
为这,沐颜轩还大方地赏了我一剂冰冷的目光。
嘿嘿,得意忘形了。不过也不怨我啊!谁叫我一回来,他离我最近,我那时高兴得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于是一把抱住他,鼻涕眼泪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擦了起来。呃,没想到他身上那股子奇异的香气,让我真的有点喜欢呢。
事后,我一想起他当时厌恶的表情,就忍不住后悔。
后悔当时咋不趁着混乱,再吐点口水在他身上。
本小姐抱他,是给他面子。摆那张冰块脸,就算是帅到掉渣、美到冒泡的帅哥,也不能原谅!这给我幼小脆弱的心灵,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啊。
晚上,用过膳,沧帝派人下了道圣旨给沐颜轩,让他随西征军同往金州,官封将军。
于是,流光欣她们就忙碌起来了,准备这儿准备那儿地开始制备我们出征的行头。我插又插不上手,就拎了壶小酒,弄了些花生米溜达到镜湖,准备赏月。
湖中的荷叶在银白色的清辉下,翻卷着碧绿的浪涛。偶有尖角小荷露出羞涩的颜,在碧浪中隐隐约约,风姿卓越。
坐在树后,我叼着花生米,正笑眯眯地偷着小懒。
一道清脆的女嗓忽然传入耳中:“今儿个沐颜大人似乎有些奇怪。”
“可不是!传言大人此次出征,是清韵公主的意思。”
“公主不是一直都避着大人吗?”
“我听说,今天沐颜大人去公主府求见,却碰了壁。大人也不知打哪儿听着,说是公主仰慕驰骋沙场的将士们,于是大人便跑到光明殿,求圣上派他出征。这不,晚上圣旨就下来了…”
声音越来越远,镜湖的荷叶依然波涛汹涌。
我坐在树后,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酒壶,低头思考了一下。
果然被我猜对了,你心仪的女人,却心仪另一个女人我,你活该!谁叫你拿冰块脸给我看,对着那公主却是异样火热的眼神,用力挥舞了下捏紧的拳头,我忍不住爆出一阵大笑,“哇哈哈哈哈,死冰块!看你敢摆脸色给本姑娘!情场败将!乌拉,胜利!痛快!”
不由分说地抓过酒壶,我对着壶嘴“咕嘟咕嘟”猛灌起来,可是,心里却苦涩得很,至于哪来的这份苦涩,本姑娘也不想知道。
第四章
半时辰后。
“呸!好苦。”原来这就是酒啊,怎么就这么难喝?直觉想到心里的苦涩,想必就是因为这酒涩。
脸变得好烫好烫,眼前的事物一个变成两个,两个还晃晃荡荡。好奇怪呀,丢开空空如也的酒壶,晃悠悠的景色倒也分毫没影响到我现在的心情。
管他什么过去还是现在,今朝有酒今朝醉,怪不得很多人喜欢借酒浇愁,喝酒果然让人晕晕乎乎的,不会烦恼那些有的没的。
我狂野地抓了一把花生放肆地嚼着,心里莫名的有些寂寞——
“好…好高兴哦…我应该高兴的…”跌坐在地上夜色旖旎,月光温柔地吻着我的脸。真想摘下来,吃掉!
一个声音冷冷扬起:“你在这做什么?”
“喝…喝…喝…喝茶!”抬头露出幸福的笑容,我想藏起手中的空壶,迷迷糊糊地傻笑。
乒!
酒壶失手掉在地上,轱辘辘地转了下,不动了。
啊!露馅了!
眼前是两个年轻俊秀的男子,哦不,是一个…呃,怎么又变成三个!好晕喔,眼前的人影淡金色的长发流泻在腰际,白皙的面坯沐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却赫然散发出冰冽的杀意。
“明日出征,你居然在这里喝酒?!”
“唔…好痛!”手腕被钳制的感觉很不舒服,我迷迷糊糊地挣扎着,脑海中一个人名忽然蹦了出来,“沐…沐颜轩!你怎、怎么变成三个了?放开我…”
单手扣住我的手腕,沐颜轩冷笑道:“很好,还认识我。看来不算醉得离谱。”
“嗝!你…你要干什么!”有气无力地问着,我一个踉跄,趴倒在沐颜轩的肩膀,一个接一个地打起了酒嗝,唔!又是那股子熟悉的香味,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这么香?
“将士出征前无节制饮酒,你可知会有怎样的惩处?”厌恶地偏头避开我嘴里喷出的酒气,沐颜轩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丝残冷。
惩处?那是什么东西?可以下酒吗?好像真的很饿!踉跄着撑起身,双手支撑在他的肩膀,我抬起头,很快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这人真的好、好漂亮哦。
贴近眼前的面孔真的好俊美、好俊美!脚步虚浮地爬上沐颜轩的肩头,我呆呆看着他的脸,顺着他浓密的睫毛、魔魅的眸依次往下看,忍不住发出小小的赞叹。
唔,真美!
微抿的薄唇,宛如晶玉,尤其如此。根据好看的东西一般很好吃的原理,失去思考能力的我,双手猛地把他的脸拉了下来,将自己的唇狠狠印了上去。
很软,很香…
这一印,仿佛一世纪那么久。
倏地,我紧贴着的那具颀长精瘦的身躯僵硬如铁。随后,我整个人似乎飞了起来,沐颜轩漠然的声音离着老远,冰冷地在耳边响起。
“该死的凌真,你会为今日所为而后悔的!”
“砰!”
重重跌落在地,好痛!扬起的灰尘让我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良久,即将失去意识前,我磨了磨牙,瞬即在唇畔扯出朵粲然的笑花——
好梦!
“烤…烤…鸡翅膀,我…最喜欢吃…”
***
翌日清晨。
虽不过十月,早晨的寒露依然凝重。
一大早,司法殿闹腾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练嗓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伴随着练嗓声,杂七杂八的脚步声“咚咚咚”地来回梭巡,时不时,还能听着段嗓门颇大的对话。
“找到公子了吗?”
“还没有!”
“你,带组人去南边倚篁林继续去寻着!你,带组人到北面的降月馆去找找。其余的人和我一起到后园去!”
脚步声“咚咚咚”地远了,又来一组练嗓的。
“驸马——”
“公子——”
嘹亮的声音此起彼伏,余音百转间,鸟雀纷飞,树叶簌簌落下。吵得我的头,也越发撕裂般的疼痛。
“有没有搞错,大清早的!”低声呻吟着,我拂开落在脸上的毛茸茸的东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一翻身…
我痛得倏地神志一清,瞠大眼,冷不丁一个机灵。
蓦地,杀猪似的惨叫贯穿云霄——
“救命啊!”浑身酸痛,太阳穴跳痛,真他娘的痛死我了。
“是公子!”不知是谁忽然暴吼一声,“咚咚咚”的脚步声伴随着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向我聚集而来。
“哗啦哗啦…”
“在那里!快!驸马在那!”
众人拨开足人高的草丛,第一批见着我的丫鬟侍女们,彻彻底底地发扬了身为女子,她们高音唱腔的绝妙之处。
阵阵高分贝的尖叫回荡司法殿,成为了驸马出征日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
经过早晨的那场意外,我被人横着抬回卧寝。
温柔体贴的流光欣早已安排了一切事宜,离着出征动身仅有一个时辰。沐浴、更衣,喝过醒酒汤,为了保证我身为女人的身份不曝光,她驱逐了所有的下人,虽然我脑袋依然有些昏沉,但是无甚大碍。在紧张又忙碌的准备中,我终于整理完毕。只是对上流光欣偶尔投来的目光,很有深意。
对了,为何她从未因为我是女儿身而疑问过,顿时有些心惊!啊…我昨夜记得酒醉做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亲…亲了人?
谁!?不会是流光欣吧?我心虚地看了她一眼,好在她没有什么大反应。
这时,出征队伍已浩浩荡荡地赶到了练兵广场,等候命令。上天保佑,沧原的云马真的是非常好的坐骑,就算是毫无马背经验的人,也能熟练地驾驭它们。
就在我兴致勃勃地打算按着电视电影里的剧情亮亮威风时,黑压压的钢铁军队中,快马奔来一人,银白色的战袍随着他驾马的动作,猎猎风中。他面色严峻,深紫色的双眸赫然透出闪电似的寒光——
“凌大人,你迟到了。”声音更冰冷。
“我…”我唯唯诺诺地准备开口。
蓦地勒紧马缰,随着他身下骏马声悠长的嘶鸣,来人漠然截下我未完的话语:“身为军人,首次出征却无法守时!过错没有理由!”
阳光照在他闪亮的盔甲上,折射出冰冷的寒芒。我坐在马上气结,我上辈子屠杀了他全家是不是?为什么处处针对我?
“好了好了!沐颜大人,不要这么严肃啊!”整齐威武的军队中拍马上前一个笑容慵散的年轻人,他夸张地拍了拍沐颜轩的肩膀,转头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边悄悄说话。
“大人不必紧张,沐颜大人喜欢清韵公主的事儿人尽皆知,这会儿,驸马换主,他心里不快活,大家都是年轻人嘛!谦让点儿啊!”话说完,这小子还一副同情我的表情,用力捶了我两下。
这位仁兄你是谁啊?这一捶,我全身骨头“乒里乓啷”的差点没和我玩散架,本来就酸痛得要死,现在直接就要断了,老兄,不要忘记你是武将!
“痛!痛痛…痛死了!”我哀嚎出声。
悲愤地瞪着眼前“意图谋杀”的某人,我的火气“呼哧呼哧”往外蹿,想也不想就抓起身上一个椭圆形、硬邦邦的重物往他头上砸去,边砸还边吼:“殴打朝廷命官,小子,不想混了!”
“哦呵呵呵…开个玩笑啊,不要那么认真嘛!”
悚然的笑声让我忍不住浑身发毛。
倏地,年轻男子看清伸手一晃接住的东西后,痞气十足的笑嗓猛地一噎,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咳嗽声:“咳咳咳…你你你,你居然…居然用朱雀将令来来来…来砸我…你你你…”
话音未落,沐颜轩已飞身一闪,快如闪电般从他手中夺下彤红色的将令。
年轻男子顿失了刚才玩笑的心情,只见他面色一沉,目不转睛看着沐颜轩,淡淡道:“沐颜将军,您这是干什么?想夺兵权吗?”
听见他的话,我不由失声惊呼:“这小子是监军?”
在沧原,监军的地位很微妙,因为特殊的职位和所需执行的命令,所以虽然身居高位,却不像表面那般占尽优势,荣华无限。
无论是战士打仗不尽心力这等小事,抑或是将军战场欲夺兵权这般大事。所谓监军,都有义务出言提醒,因为需要注意的事项太多,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若触动军法,也会惹得他们疾言冷色,所以往往惹得军士们怨声载道。
然而,他们若不能很好地行使自己的职责,则又会震怒龙颜。
所以,双面不讨好的情况下,监军往往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听见他的话,沐颜轩俊俏如女子的面容上浮现一抹嘲意,手腕微晃,彤红色的将令已撕裂空气,“哧”的一声正正好撞在我的手心,清冷的声音淡淡发话:“明川大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你觉得在下会愚笨到在此时夺取兵权吗?”
乍闻此语,时间似一个凝滞。
又一阵悚然的笑声打破岑寂——
“哦呵呵呵…”
被笑声刺激的头痛得要发狂的我,真想把袜子拖下来塞住他的嘴巴,吵死人了。
年轻的监军挑了挑斜插入鬓的秀眉,慵懒地用食指第二个关节抵着薄薄的唇瓣,他溪水般清澈的眼眸写满了无辜。
“沐颜大人真是太不懂得玩笑话,难道您没看出来,我这是在开玩笑嘛,您真是个不风趣的人啊!”他的语言,他的举止,他浑身上下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这么说着,都这么指责着沐颜轩的严肃与不近人情。
此时的监军大人,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存在感,看得我忍不住心里生起了闷气。沐颜轩有没有搞错啊,针对我也就罢了,居然连这么无辜的监军大人也要针对。
真可恶!
就在我捏紧拳头准备来个先发制人时,我对上了他的眼,我…昨夜是不是有见过他?沐颜轩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挑了挑右眉,他似笑非笑道:“但愿,明川新——明川大人只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