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既然敢闯进来,那肯定就是得到关键的证据了,只是……怎么可能?”
金泰林喃喃念着,忽然又想起自己的时间证明是完美的,西夏绝对不可能破解,因此刚刚慌乱绝望的心似乎又看到一丝曙光,连忙振作精神,对张成明和那侍从道:“快,立刻暗中传我的命令下去,参与此事的所有人,立刻殊死反抗,最好是被那些高手杀死。”
“是,大人。”
张成明立刻就明白了金泰林的意思:就算西夏找到铁证又如何?只要当日参与使团遇害案的死士全部身死,那就是死无对证,最妙的是这些人都是你们大夏的高手杀死的,到那时,还可以因此追究大夏责任,哪怕是能够以此为筹码,而让西夏使团遇害案不了了之也好啊。朝鲜向来尽心尽力以大夏属国自居,进贡朝见从未敢有半丝懈怠,说句不好听的,这份态度比儿子对爹也差不到哪里去了,而西夏却一直不服王化,如今想要结盟,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国力下降,就不信大夏会因为一个西夏而和朝鲜交恶。
更何况,大夏和西夏的破案团也未必就掌握了什么铁证呢?
张成明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实在是死中求活的唯一希望,而如果大夏和西夏并未掌握什么铁证,只是凭一些推断就如此冒失地进攻朝鲜使团,想着先把人抓起来问取口供,等到无法如愿后,金大人甚至可以因此狮子大开口,相信为了保持两国友谊,大夏会给予最丰厚的补偿。
张成明想着想着,竟然连死里逃生的感觉都没有了,反而觉着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巨大自信。
包抄了朝鲜使团馆驿的人马大多数是西夏的侍从,带头的就是方朗和何宇,这两人一听了徐沧的分析,就立刻认定害死西夏使团的凶手必是朝鲜使团无疑,再听徐沧分析说只要他们去码头上检验英吉利和朝鲜的船上伤痕,那得到消息的朝鲜人很可能将凶手灭口,毕竟从西夏使团遇害的伤口来看,杀人凶手凶残狠毒干净利落,这种人通常都是被豢养的死士,要让他们死,实在太简单了,主人只要下一个命令即可。
这下方朗和何宇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要求徐沧派人先查封朝鲜使团,却被一口拒绝。徐沧的理由很简单:我们和朝鲜从两千多年前就隔海相望,一衣带水的情谊直到如今,在没有真正证据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伤害邻国的事?
不过他在表明大夏立场之后,也表示充分理解西夏使者的愤怒和仇恨心情:西夏使团几十个无辜官员侍卫丧命,这是举国之仇,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点什么不理智的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身为大夏官员,没办法安抚西夏使者的怒火,就只能派几个高手前往协助,其实是以协助之名行监视之实,目的就是防止西夏使团被愤怒仇恨蒙蔽了眼睛,草菅人命,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他们就必须跳出来阻止,总之,务必要让两国的使团尽量保持理智,不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大夏钦差为了几国和平所做的努力,绝对的用心良苦殚精竭虑,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方朗和何宇表示,他们都被徐大人为国为民的苦心和高风亮节所感动,方朗被感动的眼睛都红了,指着徐沧发自肺腑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徐大人,你真的是……太他妈一言难尽了。”
对此,徐沧表示:“过奖了,我也只是做了一名大夏官员应该做的事。两位这就要告辞了吧?那就不送了,我也要立刻带人前往码头查验船上伤痕。”
何宇和方朗被客客气气送了出来。听了徐沧的话,两人都认定这一次使团遇害案的凶手必是朝鲜使团无疑,这也是他们甘心被徐沧利用的原因。
不过方朗回想起徐沧那一番滴水不漏的暗示时,还是忍不住气红了脸,对何宇道:“这就是你口中君子端方的徐大人?我说何大人,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看来是的。”何宇叹了口气,在他心目中,徐沧一直都是聪睿公正的君子,哪想到他玩起政治来,也会如此的狡猾多端。这一番安排,简直就是捏住了西夏使团的七寸,让两人明知道是被他利用,却还不得不按照他的安排走。
不过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如果换作自己,也肯定会这样做。徐沧在这件事上是表现出了政治的无耻,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自己是这样,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唯有朝鲜使团,那群杀人凶手,他们被北匈收买,在自己得到利益的同时,只怕早把国家丢到脑后去了吧。
正是这一番安排,才有了西夏使团包抄朝鲜使团馆驿的大事件。
当下得到命令的西夏侍卫和徐沧安排的几个大内侍卫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朝鲜使团的人全部揪出来,金泰林和张成明打的如意算盘倒是不错,希望那几个死士能够在反抗中被杀死,然后一口黑锅扣到西夏和大夏头上,既可以死无对证,避免罪行暴露,又可以以此为借口向两国狮子大开口索要补偿。
只可惜算盘打得响没有用。徐沧带来的几名大内侍卫,那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死士们在得到命令前不敢死,不然罪名就坐实了,你没害人你为什么自杀啊?这不明显是畏罪自杀吗?可等到命令想要在反抗中战死的时候,一伸手才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那几个高手的经验太丰富了,变换莫测的擒拿手轻松将他们擒住,接着胳膊卸掉下巴卸掉,连牙齿内的毒囊都被搜了出来,真是半点机会都不给。
第二百零七章:双方交锋
这当中也唯有那个东瀛美少年小照,费了众人不少功夫,且一个不慎,险些就让他畏罪自杀成功。好在大内高手也不是吃干饭的,到底技高一筹,将这条狡猾的狐狸抓住,并且死死捆上,杜绝了他所有自杀的机会。
金泰林从屋子里出来,一看见这乱糟糟的院子,就知道大势已去,自己最后的垂死挣扎也彻底落空了。
现在,他唯有寄希望于那个完美的时间证明,只要能够咬死自己的船在海岛上休整,根本没时间来大夏境内杀害西夏使团,那么不管对方有多少证据,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自己等人就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徐沧不是傻瓜,他是大夏人交口称赞的神断青天,他真的会在没有解决这个最大的问题时,就任由西夏使团胡来吗?甚至还派了身边的大内高手推波助澜,他是打算用酷刑撬开死士们的嘴巴?虽然在无可奈何之下,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如果是徐沧的话,他未必会如此冒险吧?要知道,一旦朝鲜使团死不承认,他就等于是把大夏的国家信誉给葬送了,这个结果甚至很可能要他付出性命代价也未必能平息,他是大理寺少卿啊,又不是赌徒,这种孤注一掷怎么想都不该是他的作风。
想到此处,金泰林的心更沉了下去。
但不管怎样,他的态度总是要表达出来的。当下便沉着脸上前,对带队的何宇和方朗一拱手,强忍怒气问道:“何大人,方大人,请问两位这是何意?”
“何意?你还有脸问我们这是何意?你们做下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吗?好手段啊,一夕之间,我们西夏使团就全军覆灭,若不是你们偷袭,我们的使团何至于如此悲惨……”
方朗因为立场问题,所以在以往和徐沧的交锋中,总是扮演沉不住气的那一个,拜此所赐,这一次需要一个暴躁易怒的西夏官员时,自然毫无疑问又是他顶上了。
此时一边暴跳如雷一边在心里流泪,暗道我再也不和大夏的官员打交道了,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站队错误真是要不得啊。
“方大人说什么?本官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你是说,西夏使团遇害案乃是我们朝鲜使团所做?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谁都知道我们是在半个月前才来到此地,你一桩发生在三个多月前的案子,却来攀诬我们,这是失心疯了吗?对于西夏使团的遭遇,本官也很同情,可这不是你们胡乱指认陷害别国的借口。”
金泰林大义凛然地反驳着,却听一旁何宇冷笑道:“原来金大人也知道我们胡乱指认朝鲜使团是失心疯般的行为,那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们为什么要失心疯?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上门拿人吗?”
“一派胡言。”
张成明这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了,见大门口已经有别国的使者侍从探头探脑,他就振臂大呼道:“这里是大夏的地盘,是谁给你们权力在大夏横行霸道的?难道大夏官员都不闻不问么?西夏使团遇害,为什么要我们遭殃?就算大夏心中有愧,也不能如此坐视他们横行不法吧?不然今天是我朝鲜使团被如此对待,焉知明日不是英吉利不是大马不是波斯国使团被包抄?唇亡齿寒……”
“住口。”
方朗大喝一声,指着张成明道:“你休要挑拨离间。包抄你朝鲜使团,自然是因为你们有重大嫌疑,不然谁吃饱了撑着,冒着引起两国外交风险做这种事?你也不用蹦跶,想要证据吗?好,等一下就给你。”
他说完,忽见大门口一个水手打扮的人在鬼鬼祟祟往院里张望,顿时眼睛一亮,指着那人道:“看,报信的来了,你进来,有什么话赶紧和你们大人禀报。”
金泰林并不认识那个水手,可是看装束的确是朝鲜百姓的打扮,这就说明是自家船上的水手无疑,他心中猛地一沉,暗道莫非船上出了什么事?难道……真有什么铁证在船上,如今落入了徐沧手中?
那水手本来就慌乱不已,此时见方朗指着自己,一时间害怕,险些逃走,只是他不过一介平民,何况常年在水上生活,冷不丁到了陆地,竟有些站立不稳,所以方朗一喊,他身边的侍卫就蹿出去了,很快就把人给揪了过来,摔在方朗面前道:“大人,抓到了。”
“抓什么抓啊?这不过是个小喽啰,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过来给金大人送信而已。”
方朗冷笑一声,对那水手道:“起来吧,我呢,也没有别的意思,你是要过来向金大人禀报吧?尽管说你的,告诉你们大人,让他也知道知道,码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水手爬起来,面白如纸,脑袋在方朗和金泰林之间不停乱晃,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忽听金泰林沉声道:“行了,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到底码头上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快说来。”
“大人,刚刚……大夏那位钦差徐大人带着许多人去了码头,有好几个人上了咱们和英吉利的船,说是要检查炮火痕迹……”
水手不等说完,金泰林的身子就猛然晃了一下,刚刚还怒气冲冲挺直腰板的使者大人,此时竟差点儿摔倒在地。
水手看见这情况,登时不敢再说,目光转向使者大人身边的副使,却见那位比使者大人还不如,竟浑身颤抖起来。
方朗何宇看见此情此景,心中便确定了:果然西夏使团遇害案就是朝鲜使团干得。
这一回方朗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义愤填膺了,他忍不住就要冲上去,揪住金泰林的领子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杀害西夏使团几十人?明明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何他们就会如此狠毒?竟不惜布下如此巧妙的棋局,只为了让西夏使团几十人葬身异乡。
第二百零八章:负隅顽抗
“怎么会?”
方朗咕哝着,却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文人,真要是到了人家面前,被突然暴起抓住做人质,那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因此只好按捺住性子,咬牙切齿道:“好,老匹夫,不用你在这里,等徐大人从码头查验回来,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果然,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忽然就听外面一阵鸣锣之声,方朗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方嘟囔道:“哼!这个时候倒把钦差仪仗摆出来了,好大的威风。”
何宇叹息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使团遇害案震惊天下,偏偏凶手又是另一国的使者团,徐大人怎可能不造一造声势?换个角度想,他能把钦差仪仗摆出来,就说明是取得了至关重要的证据,西夏使团遇害案,就要真相大白了。”
“明明死的是咱们国家的人,可什么风光都让他得去了,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方朗不服,就是不服,原本他就看大夏不顺眼,现在印象就更差了,原本还以为徐沧是个值得佩服的人,可今天也算是认识了对方的真面目,同样是老狐狸一条,这怎能怪他对大夏印象不佳?匈奴虽然彪悍,可好歹那些汉子是真正的直来直去,豪爽大方……唔!等等,如果朝鲜使团真是被匈奴所指使,那岂不是说明,匈奴比大夏还要无耻?好吧,官场上就没几个好东西,包括自己。
方大人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忽然就醍醐灌顶了,却听身旁何宇道:“你也别只看到徐大人的风光,须知这一次他作为钦差来破获这个案子,同样顶着如山般的压力,毕竟这关系到两个国家的未来发展,一旦办砸了,你想想那个时候他的名声和地位会受到多么的的冲击?这正应了中国那句古老的话:富贵险中求啊。而且,你必须要承认,这个案子如此离奇,其实咱们俩并没有贡献多少力量,一切都可以说是徐大人亲力亲为,才能有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方朗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无法反驳,然而他是个高傲的人,哪能忍受自己就这样被比的一无是处,为了努力挽救尊严,他不得不把那个数次顶撞他的无礼仵作给抬出来,冷哼一声道:“那也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个出色的仵作,想一想吧,如果这个仵作是咱们的人,头顶的奇异伤口是咱们先发现,那些死后做出的伤痕也是咱们先得知的……”
“没有如果。”何宇打断方朗的话:“方大人,你做官多少年了?怎么还会做出这么可笑的假设?那个小仵作的确非常厉害,也可以说是破案的关键之一,然而他是徐大人的人,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不是吗?按照官场惯例,这个破案的功绩就是徐大人的,毫无疑问。”
“喂!何宇,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为什么非着大夏狡猾的官员说话?”
被戳穿的方朗恼羞成怒,却见何宇淡淡道:“在这件事上,大夏和西夏的立场是相同的,所以无所谓为哪边说话,我只是帮助方大人认清现实而已。”
话音落,就见几个衣甲鲜明的士兵小跑着来到院门边,先将院门全部打开,接着上百鲜衣亮甲的士兵昂首而入,在院中分列两排。
最后,象征钦差身份的天子团龙旗下,徐沧身着官服,缓步登场。他身后跟着英吉利的使者,从使者难看的面色和怒瞪金泰林的眼神来看,他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
“徐大人……”
金泰林很想恶人先告状,只可惜刚喊出了三个字,就见徐沧来到面前,沉着脸打断他道:“金大人,本官奉圣命前来侦破西夏使团遇害案,如今各项证据齐指朝鲜使团,希望你给本官一个明确的解释。”
“徐大人,我……”
“经查证,朝鲜使团和英吉利使团所谓的遭遇海匪袭击,纯属子虚乌有。你们船上的火炮痕迹,已经被证实乃是互攻所致,本官详细问过英吉利的使者,对方声称在相遇之初,乃是朝鲜使团率先开火,以至于他们仓促迎敌,损失惨重,对此,金大人你有什么话要说?”
面对徐沧灼灼的目光,金泰林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但他很快醒悟过来,跳起身叫道:“胡说,徐大人,你……你不要听信一面之词,当时我们在海上航行,是他们……率先攻击,对,是他们先开的火炮,我以为遭遇到了海匪,这才下令全力反击的。”
“你胡说。”
英吉利的使者终于急了,上前一步用蹩脚的汉语大叫道:“我们……怎么可能……先开火?明明是你们,是你们这样做的……我们是带着女皇陛下的……诚意和友好前来大夏,怎么可能……先做出这样不友好的暴力行动?你们……是你们血口喷人。”
应付这个番邦洋鬼子,金泰林就从容多了。他冷笑一声,用流利的汉语道:“有诚意和友好的不只是英吉利女皇陛下,朝鲜作为中华大地的属国,一直以来都对天朝上邦恭敬有加,如果你们不可能做出不友好的暴力行动,难道我们会做出?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你这条狡猾的毒蛇。”
英吉利使者气愤不已,可惜受限于汉语不太好,所以只能用出这种低等的咒骂。忽听旁边徐沧沉声道:“英吉利使者的确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很不巧,我恰好知道,金大人,你要不要听听本官的论断?”
金泰林心中一沉,咬牙转过身直视徐沧目光,一拱手生硬道:“钦差大人请讲。”
“很简单,因为你们要利用这一次袭击作为借口,去海岛上休整,这个休整期间,就是你们派人前往此地截杀西夏使团的时间。如此一来,你们就拥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你们头上。我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个堪称完美的计划,然而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徐大人,您是钦差,不能妄下论断,您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有证据的。你说我们在海岛上休整是为了派出杀手截杀西夏使团,证据呢?”
第二百零九章:道不同
“此事早已时过境迁,直接证据的确没有。但是,我在搜查贵国的使团船队时,发现你们备用的逃生小船未免太多了些,竟然足足有十艘,而如英吉利这样远洋而来的船队,所遭遇的危险远比你们要多,备用的逃生小船也不过只有五只,因为谁都知道,真要是遇到了暴风雨或者被海匪围剿的灾难,这些逃生小船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只有在靠近陆地不远,还要是风平浪静的情况下,它们才有用武之地。也正是因此,许多船队甚至不会准备这种逃生小船,贵国却带了十艘,我实在不明白这是何意。”
“人老了,就难免要谨慎惜命一些,虽然这么做不太合常理,却也无可厚非是吧?”
金泰林悄悄松了口气,暗道只要没有直接证据,自己就咬死了不认,谅徐沧也没有办法。至于两国使团的船互攻,哼!反正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谁能说得清楚?英吉利使者说是我们先开的火,我也尽可以说是他们先开的火,就不信那些精通火炮的工匠除了能够检验出炮火伤痕外,还能验出是谁先开的第不成?反正当时是乱战。
徐沧冷冽目光直直看着金泰林,金泰林也毫不示弱与他对视,老家伙现在明摆着就是仗着可以死不承认而摆出了一副“来啊,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对视良久,徐沧忽然微微一笑,淡淡道:“的确,时过境迁,已经不能证明两个使团船队究竟是谁先开的火,过多的逃生小舟也完全可以是个人喜好。不过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证据,我想金大人你一定预料不到。”
话音未落,徐沧身边的一个大内侍卫忽地身形一晃,快如闪电般向张成明欺近。
张成明下意识往后一退,伸手架住了那侍卫的胳膊,接着身形急转,避开他的扫堂腿,下一刻,侍卫已经再变招数,双手力劈华山,从头顶直直劈下来。
张成明一低头,矮着身子急蹿出去,忽觉背上一轻,扭头看去,不由大惊失色,只见他背负着的那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已经落入侍卫手中,随即就被送给徐沧。原来那一招本就是为了诱出他这个动作,目的就是夺走他的宝剑。
可徐沧身为大夏的皇亲国戚,他想要什么神兵利器没有?为什么要夺走自己的宝剑?这把剑虽然自己爱逾性命,但也未必就会被徐沧放在眼里吧?
张成明正纳闷着,就见徐沧将那把剑抽出来,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微微笑道:“真是好剑。不知金大人有没有听说过?有那技艺精湛的仵作,可以根据尸体身上的伤痕,找出造成伤痕的凶器……”
不等说完,张成明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他终于知道徐沧为什么会夺取他的宝剑,但已经晚了。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在杀人后将剑丢弃?为什么要等如今人家把凶器夺去,才后悔不迭。
凶器显然不会只有一把。之前朝鲜使团的侍卫和死士抵抗失败被擒后,他们的武器已经被尽数收缴,此时堆在院子中央,在太阳光芒的照射下泛着阵阵寒光。
“竟然还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大人恕罪,下官从未曾听闻过。”
金泰林的心也一个劲儿往下沉,如果其他事情都可以抵赖的话,这些现成的凶器却都是无可抵赖,真正是铁证如山了。
“你未曾听闻过不要紧,只要西夏的仵作有这份技艺就行,甚至用不着精湛,他只要能够鉴定出伤口和凶器是否吻合,你的意见就完全没有价值了,毕竟是西夏使团在大夏境内遇害,我只要能够让西夏使者认同我的判断,给西夏国主一个交代就行。金大人,你说是不是?”
“你……”
金泰林终于慌张了,喊出一个字后,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却听徐沧悠悠道:“我听说,许多死士因为不允许他们对任何人产生感情,所以他们日常除了吃饭睡觉练功之外,就只有自己的武器朝夕陪伴,久而久之,大多数死士会把所有感情倾注在武器上,因为只有这冰冷的杀人利器会永远陪伴他们,并且绝不会背叛。嗯,我不知道贵国的死士是不是也有这个好习惯,接下来我们可以去义庄验证一下,小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