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也太大胆了。”楚夫人大吃一惊:“怎么能这样和皇上说话呢?儿啊,听娘一句话,万不可恃宠而骄,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爹如今虽然还有官职,可他常说,自己就是个戴罪之身,咱们家这个情况,你在后宫之中,便该如履薄冰才是,怎么……怎么还越发放肆了?”
宁溪月笑道:“娘,您是不知道,皇上就喜欢我这样坦率的性子,不如此,你女儿要什么没什么,皇上却是要什么有什么,他凭什么会看上我啊?”
“正因如此,你才更该心存感激,可我见你如今越发没了正形,就跟在家时一样……”
楚夫人想着皇帝陛下到底年轻,如今因为一时新奇,许是愿意做个有情人,不好在闺女面前严厉,可这恰恰是害了她,长此以往,新奇不在,就凭自家闺女这资质,再这样不知好歹下去,这妥妥是要往冷宫狂奔啊。
因拿出一副严母模样,就要替皇帝陛下教育一下女儿。可惜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让宁溪月给截住了,胳膊被她拉住摇晃着,一面听她娇声道:“娘,好不容易母女两个见一回面,您就别教训女儿了,也不想想,我是那种不知分寸进退的人吗?皇上对此都表示理解,您何必还要上纲上线?”
“皇上真的理解?”
楚夫人听女儿说得有道理,一时间也就打住话头,只是对宁溪月的话还持保留态度,却见女儿点头如捣蒜,嘻嘻笑道:“当然了,他可是皇上,如果不理解,又怎会答应我呢?放心放心,这些我都搞的定,走走走,咱们这就去饭厅,知道娘今天要来,我早早就打好主意要留你吃顿饭,让你也尝尝御厨们的手艺,今儿特地要他们把压箱底的绝活都拿出来,做的都是娘喜欢吃的菜……”
楚夫人见宁溪月滔滔不绝,脸上满是骄傲得意之情,心中也觉安慰,暗道听老爷从前说那些三国故事,其中有一句,是曹操说的,生子当如孙仲谋。我一个女人家,没有那些雄心壮志,有溪月这样孝顺的孩子,便是我一生骄傲了。如今家族都因她而荣耀,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个母亲有我这般福气?
一面想着,便随宁溪月出了内室,忽听院子里一声高唱:“皇上驾到。”楚夫人顿时就愣住了,转头问女儿道:“你不是说皇上今天中午不会过来吗?”
宁溪月比楚夫人还要吃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呐呐道:“我去看看,该不会是廊下鸟儿跟着于得禄学会了说话,来捉弄我吧?”
楚夫人:…… 扯什么鬼?这个声音怎么可能是鸟说话?
这里宁溪月快步出门,果然就见谭锋身着便装,从院门处施施然走来,看见她,便笑着道:“夫人还在吧?你们母女两个今日家宴,朕恰好无事,也过来凑凑热闹。”
宁溪月:……
“皇上您不是答应臣妾,今天中午不过来吗?”
“谁答应了?朕当时并没有说话啊。”谭锋看见宁溪月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由龙颜大悦,上午因为江南之事生的一肚子气也消减不少。
“您……你你……”宁溪月气得说不出话,皇帝陛下这明显就是要耍赖,但她能怎么办呢?那可是皇帝。亏刚刚还在母亲面前夸口,说对方理解自己,这下好,真是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于得禄生怕宁溪月不高兴,再给皇帝添堵,连忙赔笑道:“萱嫔娘娘有所不知,刚刚皇上宣宁大人觐见,原本也要带他过来一起,让你们一家团聚,只是宁大人坚辞不肯,只说外男没有要事,不能随意进出后宫,所以到底还是走了。”
“哦?”
听话听音,宁溪月便知道这事儿不太寻常,因嫣然一笑,对谭锋道:“难得皇上有兴致,既如此,那快请入席吧。”
谭锋也只有在宁溪月这里,才能肆无忌惮的释放一下少年心性,眼见这一向牙尖嘴利的女人被自己暗算,还只能把火气咽回肚里,便有些恶作剧成功般的小得意。见楚夫人似乎有些局促,他哈哈一笑,摆手道:“夫人请,认真说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千万莫要见外才好。我今日不请自来,已是唐突,若你因此吃不好,回头溪月怕是要找我算账了。”
“皇上,小女放肆无状,都是臣妾教导无方……”
楚夫人连忙施礼赔罪,却见谭锋摇摇头,笑道:“夫人这样说,可是太生分了。若真是你教导无方,朕倒要感谢你这教导无方,如果教导有方,她也不过就是个泯然众人的寻常女子,朕于这宫中,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合着我进宫,是给皇上取乐的是吧?”
宁溪月瞟了谭锋一眼,面上似笑非笑,看得楚夫人胆战心惊,然而在谭锋眼里,却又是另一份天然的妩媚风流,若非楚夫人在场,他真想立刻将这女人拉进怀中,好好儿亲一亲她。
官宦女眷,哪有等闲之辈?尤其宁风起之前位高权重,之后助大皇子夺嫡失败,又跌落尘埃,楚夫人也算是各种滋味都经历过了,于人情世故格外通透。先前谭锋在她面前自称我,之后却又自称朕,她便知道,对方这是不喜欢自己太过拘束,然而知道归知道,她万万做不到似宁溪月这般,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也能谈笑自如,娇嗔戏谑,全是女儿本色,没有半点对皇权的敬畏。
这一顿饭吃得,着实煎熬,用完膳后,楚夫人便急急告辞离去。这里宁溪月就愤愤瞪了谭锋一眼,咬牙道:“今天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能否给臣妾一个理由?”
于得禄心里咯噔一跳,暗道我的天,明明之前我都暗示过了,怎么萱嫔娘娘还这样咄咄逼人的?果然楚夫人说得没错,你这可真是放肆了,这妃嫔一旦恃宠而骄,有几个能得好下场?
大内总管急得不行,谭锋却是浑不在意,拉着宁溪月的手回到暖阁,两人在炕桌对面坐下,他这才淡淡道:“派去西洋和南洋的两支船队,回来途中在南海遭倭寇劫掠,无人生还,连船带货皆被抢走。”
宁溪月一愣,接着连忙道:“无人生还,船货无踪,怎知是倭寇所为?”
谭锋冷笑一声,轻轻捻动手腕上戴着的佛珠,森然道:“据说是倭寇示威,将船员尸体吊在船队必经的岛上,被其他船队看到,回来后禀报官府。官府查了一个多月,没有半点踪迹线索。”
“原来如此。”宁溪月沉吟点头,然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皇上心里怎么想的,臣妾也赞同您的想法,这打击面也太精准了些,保不齐就是皇上之前强行开海后,那些因此利益受损的大家族进行的反扑,这些大家族世代经营,盘根错节,江南官员和他们勾结往来的也不会少。然而大海茫茫,倭寇行踪不定,若要寻到蛛丝马迹,确实也不容易,倒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谭锋点点头,沉声道:“之前朕的确十分生气,如今静下心想想,两江总督杨帆不是个拎不清的,他是朕登基后才去的江南,看中的便是他此前和那边没有什么关系。这个人功利心强,善于钻营,也有才干,当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置前程于不顾,所以正如你所说,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官。”
宁溪月见皇帝陛下情绪稳定,便亲自捧了一杯茶递给他,又从点心盘子里拈起一块蝴蝶酥,送进谭锋嘴里,一面纳闷道:“皇上为这事儿生气烦心,臣妾可以理解,但为何要召见我爹?他如今在礼部,似乎也管不着江南那边的事吧?”
谭锋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爹如今虽然不管江南的事,但他宦海沉浮这么多年,天下还有什么是没装在他心里的?朕现在就在犹豫,想着要不要派他去江南看一看。”
“我爹虽然称得上胸有丘壑,但他又没下过江南,皇上若想理清江南这一团乱麻,何不亲自下江南看一看?”
“下江南?”谭锋惊讶地看向宁溪月:“你怎会突然起这种念头?帝王出行,何等繁琐复杂?秋猎那一次,不过是去京郊猎场,且朕下令一切从简,尚且成了什么样子?若是要下江南,那更不知道……”
说到这里,皇帝陛下的目光忽然幽深起来,当中跳跃着的那一点火焰宁溪月认识,叫做兴奋。
第一百七十一章:脸皮比想象中还厚
“啊呸呸呸!皇上,您别听臣妾胡咧咧,臣妾就是一时间异想天开,那个……您说的没错,去个猎场打三天猎,都成这样了,何况下江南?这都是臣妾胡说。”
宁溪月急了,因为她才想起来,所谓的微服私访啊,下江南什么的,大多都是上一世影视剧中的戏说,真正下了四次江南,历史上好像也只有康熙老爷子做到了,但人家是什么情况?天下算是相对太平,朝政稳固,老爷子又是雄才大略,这才成行。到了乾隆,民间传说的风流韵事是不少,但这位主儿是不是跟传说中的爱到处溜达,她实在是不知道。
抛开这两位,历史上倒还有一位喜欢下江南的,为了出行方便,专门修了条大运河,从京城直通杭州,结果是什么大家也都了解了,害死哥哥才夺来的皇位,就这么从他手里被李家父子夺了去。
谭锋如今的情况,倒不至于像隋朝末期那般民不聊生,然而大战才刚结束,天下虽然太平,老百姓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素日里和他偶尔说起朝政,这位的大方向非常明确:十年之内,务必要休养生息,发展经济为主。这个时候你忽然大张旗鼓下江南,自己带头败家底,不,败国库,这是什么样的坏表率?
更何况,谭锋还有一点是和人家杨广康熙没法比的,那就是,人家基本上没什么兄弟争皇位了,他呢?被他打发到封地的两位王爷可还是活蹦乱跳。
不管两位王爷是不是志大才疏吧,之前既然对皇位表现过热切的向往,这念头恐怕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消的。越是草包,就越没有自知之明,这种例子多了去,其中典型的一个就是明朝历史上的宁王。
综上所述,无论如何,谭锋都没有下江南的条件。看着脸上慢慢有了光彩,逐渐往兴致勃勃这个倾向发展的皇帝陛下,萱嫔娘娘一张脸都快挤出苦瓜汁了,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吃,她点起来的火,还得她扑灭,问题是,怎么扑?
“皇上,您听臣妾说,下江南万万不行……”
“怎么不行?不行你怎么还提出来?溪月,是不是你想下江南了?”
谭锋来了兴致,直起身拉住宁溪月的手,轻声道:“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朕也十分向往江南,只可恨身在皇城,一辈子只能守着这么巴掌大的一片天。倒是你,本来还有机会去江南走一走,不过如今进了宫,这机会也是断了。所以你心中对江南就越发向往,是也不是?”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皇上,是您对江南充满向往,不是臣妾。”
宁溪月连忙摇手来了个否认三连。好家伙,这要是传出去,说萱嫔娘娘因为向往江南,就撺掇皇上下江南,她还要不要活了?估计这回都用不着皇后娘娘动手,太后和朝臣们用眼光就能杀她好几个来回。
“哈哈哈……看看你这个怂样儿,既然有胆子撺掇,这会儿又怕的什么?”
谭锋哈哈大笑,宁溪月扑上去捂住他的嘴,连声道:“不能说不能说,皇上,您不是不知道,臣妾进宫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儿活着,您这么说,是等于给我挖了个坑,大坑,天坑,懂吗?”
“活着……和挖坑……有关系吗?”
饶是谭锋聪明绝顶,也被宁溪月这颇为跳跃的话语给弄得不明所以,却见这女人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怎么没有关系?就您给臣妾挖出来的这天坑,够把我活埋个百八十回了,说不定还是由我爹带头往下撒土。”
“噗”的一声,谭锋忍不住喷笑,伸手一点宁溪月:“你说你,怎么怪话就这么多?别说,还真是贴切。不过你是宁爱卿的掌上明珠,他应该不会这么残忍的。”
“怎么不会?我爹要是知道今儿我一句话勾出了皇上下江南的心思,非把我大义灭亲了不可。皇上,臣妾从未在您面前为我爹美言过,今儿一定要为他说句公道话,不管是他之前站在大皇子那边,还是如今一心辅佐皇上,虽然吧……绝大部分是为了自己升官,青史留名,但对国家朝廷,他确实是忠心耿耿的。”
“嗯,就只是对国家和朝廷忠心耿耿,对皇帝不是,是吧?”
谭锋悠悠看了宁溪月一眼,看得她眼泪都差点儿下来:“皇上,臣妾求您,把您这毒舌技能收一收吧,您再这样下去,臣妾撑不住了。”
“也对。”谭锋点点头:“难怪你一直劝朕,难得糊涂,这什么事看得太明白了,是会给身边人造成很大的压力,是吧?譬如你我现在。”
宁溪月:……
皇上,您这叫收敛?我怎么觉着反而变本加厉了呢?神他妈难得糊涂,你这明明就是连装糊涂都不肯啊。
“皇上,这也就是臣妾,换成后宫中任何一位姐妹,您这一句话,够她寻思三年的,心理再脆弱一点,恐怕就要寻死觅活了。”
宁溪月假装擦眼抹泪,却见谭锋饶有兴致道:“朕也知道你不容易。先前宁爱卿转弯抹角的问朕你在后宫中生活如何?是否合朕的心意?朕还大大的的夸赞了你呢。”
“怎么说怎么说?皇上是怎么夸的?”
宁溪月最喜欢听谭锋夸奖自己的话,因为对方真的很少夸她,所谓的三千宠爱在一身,那都是在行动上,口头上除了损她,夸奖的话真没几句,偶尔有几句,那也是为了之后的贬损做铺垫。
所以今天一听谭锋这样说,这女人立刻就兴奋了,想着在父亲面前,皇上就算不顾她的颜面,也总要顾及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如果说她坏话,那宠爱她的皇帝又成了什么?
谭锋见她眼睛瞪得极大,一双眸子水润润亮晶晶地无比可爱诱人,心中爱极,忍不住轻轻将她拉过来搂在怀中,在那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这才含笑道:“朕说,爱卿尽管放心,溪月很合朕的心意,如今像她这样贤良淑德温柔婉约的女子,当真少见了。”
宁溪月:……
“皇上,您这会不会夸得有点……过头了?这也得我爹他信啊,您哪怕说我善解人意什么的,是吧?这也沾点边儿,您说我贤良淑德温柔婉约,我爹……他根本就不会信。”
谭锋哈哈一笑,摇头道:“你看你这就不了解宁大人了吧?他听了朕的话后,表示十分欣慰呢,只说你从小顽劣,为了将你教育成这副大家闺秀的模样,他和你母亲那真是煞费苦心,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你成才。”
宁溪月:……
“我爹的脸皮当真这样厚?不是,皇上,臣妾知道自家爹亲脸皮有多厚,但是……他真的厚到了这个地步?”
宁溪月犹自不敢相信,那可是在皇帝面前,自家老爹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谭锋忍着笑点头:“是啊,可见你对你爹还是不太了解,你看朕,听了这番话后,就没有你这么惊讶,仍能淡然处之。”
“高明,厉害。皇上,您能忍住没泼他一脸茶水,足可见帝王定力非比寻常。”
宁溪月竖起大拇指,就听谭锋又笑道:“不管怎么说,你爹还是十分关心你的,听朕这样说,他又问你在后宫和嫔妃们相处的如何?话里话外,还是担心你在后宫的处境。”
宁溪月翻了个白眼,呵呵笑道:“那是,他能不担心吗?他家女儿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他这个做爹的最清楚。”
谭锋点头笑道:“所以啊,朕就让他放宽心,只说你在后宫中当真是如鱼得水,和嫔妃们相处的十分融洽,听说如今连洛答应,都时常往你这里来串门,想必再过些日子,也要以你马首是瞻了。就是可惜啊……”
“没有,皇上,我和洛答应根本没有交情。”
宁溪月连忙打断谭锋的话,急着否认,然后撇撇嘴,嘟囔道:“皇上真是,您这动不动就爱在聊天中给臣妾挖坑的恶趣味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好嘛,让您这一说,我正经成结党营私的了,再说,就算结党,我也看不上洛答应啊,她那个狠毒性子,哼!”
“我看洛答应如今性情似乎磨去了不少,若她改过自新,亲近于你,你能一直妾心如铁?”谭锋一挑眉:“别忘了,你当日和朕是怎么夸她的,说她当真是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尤其舞姿动人,就算让你连着看三天都不会腻味,你还透露出想和人家学跳舞的意思。”
“呃……”
宁溪月想起洛嫔一舞动四方的情景,立时心动不已,喃喃道:“别说,若她能改过自新,倒当真是个赏心悦目的绝色美人……”
不等说完,忽然醒悟,连忙坐直身子,正色道:“咳咳,就算改过自新,臣妾和她也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反正在这后宫中,我只知道依靠皇上,绝不结党,那个……皇上,您刚刚说可惜什么?”
谭锋知道她是有意转移话题,看来当日宁风起站队错误给这女人留下的创伤不小,天大的胆子,在这方面也如此谨慎,因也就不再打趣她,只微笑道:“你真的要听?”
“这还有假?到底说的什么?”宁溪月只听皇帝的语气,就知道这可惜后面不是什么好话,然而好奇心杀死猫,这哪里能忍住不听?所以明知没好话,还是问了出来。
谭锋也坐起身子,咳了两声,故作正色道:“朕对宁大人说,你在后宫如鱼得水,只可惜,这厚颜无耻的程度比起宁爱卿,还是稍有逊色,以后朕会注意让你加强这方面的锻炼,争取早日青出于蓝胜于蓝。”
宁溪月:……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了如指掌
“哈哈哈……”
看着爱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定力如山的皇帝陛下,竟忍不住先笑场了,捶着床沿道:“看看,朕说的没错吧?当时朕说完,你爹眉头都没皱一下,还求朕多关心你,哪像你,就这么几句话,便化作木头了。”
“我化作木头?我正经都要成化石了我,变成化石砸你身上。”
宁溪月悲愤地扑了上去,在谭锋身上到处挠着,一边叫道:“皇上你可太坏了,有你这么奚落人的吗?你说我爹就说我爹,他本来就厚颜无耻,你扯着我做什么?我哪里比得上他?我这么兢兢业业殚精竭虑,为了后宫的安宁和谐,我连劝你雨露均沾的话都说过好几回。你打听打听,古今中外,像我这么豁达大度,贤良淑德的嫔妃有几个?我怎么就成厚颜无耻了?”
谭锋也笑着叫道:“这还好意思说脸皮不厚?有你这么夸奖自个儿的吗?好好好,别挠了,是朕的错行了吧?其实朕也没错啊,说过你比你爹还是差了些,要多加锻炼……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哎哟你还敢咬我。”
“是皇上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臣妾这是奉旨行凶。”宁溪月坐下来,皇上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倒累了个气喘吁吁。只看得谭锋又好气又好笑。
“你说说你,何苦来着?又不敢真下手挠,何必把自己累成这样?”
谭锋掏出一块帕子递过去,就见宁溪月拿眼瞟着他,似笑非笑道:“皇上既心疼臣妾,何不就老老实实坐在那里,让臣妾挠几把过过瘾,不就好了吗?”
“这可不行,你是猫啊?动不动就挠人。”
谭锋摇摇头,接着身子又靠到软垫上,沉吟道:“朕仔细想了想,你刚才提的,很有道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朕从生下来,就在皇城里转,连宫外都没去过几回。说是富有四海,天下的锦绣山河都是朕的,可我看都看不上一眼,这皇帝当的正经还不如一个商人。决定了,朕要下江南。”
宁溪月“咕咚”一声就瘫坐下去,哭丧着脸,一双眼睛幽怨地盯着皇帝陛下:“皇上,合着臣妾这会子陪您插科打诨,全都白费,您怎么还记着这一节呢?”
“你不想吗?”谭锋笑着问宁溪月,却见她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不想不想,臣妾真的不想。”
“瞎说,这京城里,还有不想去江南的人?溪月,敢骗朕,那可是欺君之罪。”
“那皇上就把我治了罪吧,反正这事儿一传出去,我也不用活了。”
宁溪月仰天长叹,暗道什么叫作死?我这就叫作死,好端端的,提什么下江南?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看那些戏说的剧。
“你担心什么?就算要下江南,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便能去的。国库要有银子,江南那边的水军和各卫所要好好整顿一番,不能朕去了,连点儿护卫的正经力量都没有。”
宁溪月纳闷道:“不是说咱们的军力很强大吗?为什么还要下大力气整顿水军和各卫所?”
谭锋沉声道:“军力强大,指的是边军,他们因为常年和北匈作战,战斗力自然强盛,另外,西边驻守的边军素质也不错,然而南军……”
说到这里,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眉眼间也带了点煞气,沉声道:“朕一直以为,南军便是差一些,也差不到哪里去,从开国到先皇,一直实行禁海,先前倭寇在海上也曾祸乱一时,后来被先皇所灭,我原想着,这些年南面虽太平,但南军的战斗力应也不至于被磨损太多,哪里想到,那花花世界对人的腐蚀竟是如此厉害?这才几年啊,南军就不成样子了,竟然纵容倭寇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