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明深吸一口气,暗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妈的现在反正都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不如行险一搏呢。
“然后还有干净的白布,最好是那种吸水的棉布,要在床周围多放几盏蜡烛,要锋利的没有用过的小刀或匕首……”夏清语有条不紊的吩咐着,米明听着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眼睛都发直了,幸亏他天性聪明,过耳不忘,饶是如此,也差点儿因为太过震惊而分神。
“差不多就是这些东西了。”
夏清语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项廷芳,沉声道:“项公子,这些工具……已经是我尽力能够想到的了,没有……麻药,也没有其他趁手的工具,或许你会活活痛昏过去,希望您……可以忍一忍。”
即使是在这样痛苦的时刻,项廷芳那双眼睛依然是清澈透底,他用温和鼓励信任的目光看着夏清语,轻声道:“娘子放心吧,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痛昏过去,也总比死强。”
夏清语点点头,挥手命人上前将项廷芳绑在床上,想到自己来古代的第一台手术就是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她不由得苦笑不已,暗道《名门医女》里的齐悦穿过去好歹还有只医疗箱,帮她度过最开始那段日子,很多东西,例如手术刀片什么的,一直跟着她到最后。我可好,比齐悦还不如,什么都没有,就要在这里做一台阑尾炎手术,老天啊,我真的不是得了失心疯吗?
一面沉思着,周围人早沉默将她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屋子用醋熏蒸了一遍,几十只儿臂粗的牛油巨烛按照夏清语的要求摆放在床四周,虽然效果比起无影灯差了不知道多少倍,然而在古代,这也已经是仓促间能够做到的最好光源准备了。
米明把一柄锋利的匕首递到夏清羽手中,在确定这把匕首没在任何人和动物身上用过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对白蔻白薇道:“你们两个在我身边,帮我擦汗和递东西。唔,待会儿的场面可能有些血腥,但是你们既然跟了我,迟早要经历这些,所以不能害怕,想吐也要给我忍着,早晚都要习惯的。你们只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救人,不是杀人就行了,明白吗?”
白蔻白薇都是小脸煞白,然而听了主子这番话,却不约而同的用力点头。于是夏清语在自己身上系好那块干净白布,让白蔻白薇也用白布蒙了前身,这才走到床边,彼时项廷芳手脚都被捆的结结实实,确保他即便因为剧痛而挣扎,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影响手术。
米明和金刚等人按照吩咐,担忧的退了出去。刚刚听了夏清语和两个丫头的话,于是众人此时的心情就好像是听见最亲的人上手术台,结果做手术的却是个毕业新手的那些现代病人家属一般,焦虑忐忑不已,米明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之下去绑架这三个人回来了:破开肚子啊,她们真的是大夫,而不是吃人的魔鬼吗?尤其不让人留在里面,怎么听都不靠谱,不过还好,端儿此时应该就在密室里,他是完全可以看到卧房情况的吧。
正想着,肩膀上就被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一回头,就看见金刚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听他安慰道:“不用多想,公子的病已经是这样,先前那么多大夫都说必死无疑的,如今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公子说的对,咱们江湖中人,还在乎身上多几个窟窿吗?若是能救活,那……那……不就好了?”说到后来,声音也颤得不像样子,显然也是忧心焦虑不堪。
米明苦笑一声,暗道就你这模样,还张罗着来安慰我呢。一面扭头向那关了的卧室门看去,喃喃道:“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破开公子的肚皮了,你……你给公子嘴里垫的那手巾卷儿没问题吧?”
“这种小事我能做不好吗?”金刚也是死死盯着那扇门,拼命忍着冲进去的冲动,喃喃道:“怎么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呢?公子啊,都这个时候儿了,您就别强撑着了。”
事实上,项廷芳还真不是强撑着不出声,从早到晚这一天的剧痛,早已经把他折磨的身上没一点力气了,相比之下,那锋利匕首划开自己的肚子时虽然也让他痛的额头上冒冷汗,但奇异的并没有让他痛昏过去。
莫非这便是痛的麻木了?
项廷芳苦笑心想,目光落在神情专注的夏清语身上,他心里有一丝好奇:这会儿自己的肚子应该被剖开了吧?她的手大概正在里面寻找那个烂了的肠痈吧?可怜她先前差点儿把手都烫出泡了,说这叫消毒?自己素日里也不是没和大夫打过交道,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呢?哦不对,现在不该想这个,可是,一个女孩子啊,她对着这剖开的肚子和肠子,怎么……怎么会面不改色?明明身旁那两个丫头都摇摇欲坠了不是吗?
“啊……”
即便是拼命地分散注意力,也终于被夏清语在刀口里摸索寻找的疼痛给击倒了,项廷芳惨叫一声,脸上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然而他整个人竟然还是没有昏倒。
阑尾炎这种小手术,对于夏清语来说,那真是闭着眼睛都能做的最基本手术了。不管是化脓的还是坏死的,抑或肿成了猪尿泡一般。她根本都没有怎么扒拉,便寻到了那个肿胀的小东西。
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项廷芳一眼,暗道大哥啊,你咋还不昏过去啊?你不知道你现在不昏过去,等下会痛死的吗?割阑尾啊,可不是在身上划道口子就能比的。你老不昏过去,我压力很大的你造吗?
心中想着,手上动作却不停,微微偏头让白蔻擦去额上汗水,这边手里接过白薇递上来的干净白巾,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这些白巾应该在锅里煮一下,晾干了再用。然而此时却顾不上那么多了,用白巾将腹内的最后一些血水脓液吸取,她手起刀落,将那根肿胀化脓的阑尾给切了下来。”
还好没有坏死,这应该就是上天给的唯一一点怜悯了吧。听着项廷芳猛然发出的凄厉惨叫声,夏清语逼着自己镇定心神,把那根阑尾随手扔进桌上备好的白瓷盘里,抬起头再看项廷芳,却见这坚强的男人终于如愿以偿的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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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终于小试牛刀了。当然,短时间内是不能以手术为主的,项廷芳这属于特殊情况,不能指望普通百姓和他有一样的内力抗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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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去客栈看看
因为没有口罩,所以夏清语和白蔻白薇不能说话,甚至她要求两个丫头不能喘粗气,好在这只是一台简单的小手术,并不需要白蔻白薇做什么。
针线仍然是她随身带着的弯针和鱼线,夏清语冷静的缝合,一边在心里叹气,暗道这项廷芳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枭雄人物,结果就因为得病早,我还没有为外科手术做好任何准备,他就摊上了,如今不得不用这烂到家的弯针鱼线,和周嫂子是一个待遇,这会儿看来,枭雄和平民产妇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台手术绝对是历史上最简陋的手术没有之一,简陋到夏清语自己都觉得,若是项廷芳真能被自己救活,然后痊愈,那就完全是上天降下的奇迹。
随着最后一针落下,看着白皙肚皮上那道还算平滑的刀口,她终于松了口气,暗道我容易吗?就算是历史上真正的第一台手术,也没简陋成这样吧?好歹人家那些医学前辈是有镊子可以用吧?我呢?妈的镊子是两根银筷子把头削扁了,小剪子是不知哪里找来的剪线头的绣花剪子,这……次奥,我真的就利用这些最简陋原始的工具把这手术做下来了?这……这本身就是奇迹啊。
早在项廷芳昏迷前的那声惨呼时,金刚就忍不住了,拼命的想要冲进屋看自家公子的情况,倒是这会儿米明完全冷静下来,命人死死的拽住他,一面沉声道:“已经等到这个时候,就算夏娘子想做什么,也全都做了,你这会儿进去也是于事无补,何况,万一成了,却因为你突然闯进去而前功尽弃,那又怎么办?”
金刚渐渐冷静下来,然而接下来屋中便再没有任何声音,他的心又提起来。如此在焦虑担忧中煎熬着,只觉着时间过了有一辈子那么长,忽然就见门开了,然后夏清语身旁那个小丫头走出来,看着他们道:“奶奶让我出来和你们说一声,手……手……术已经做完了,但是你们还不能进去,她会在屋里照顾公子,等到天亮了,你们才可以进。”
“这……这是什么规矩?既然都做完了,为什么还不让我们进去?”
金刚急了,却见白蔻微微皱眉道:“先前奶奶就和你们说了,那屋子是熏蒸过的,尽量不要进人,免得脏东西多,就是因为担心你们忘了,才让我出来和你们说一声,没想到你们果然就给忘了,真是的,看着也年轻的紧,忘性竟然这么大。”许是感受到了这些人的焦虑担忧心情,白蔻觉着这些人也没那么凶恶了,这会儿就是一群为主子担忧的可怜人,因此胆子也大起来,不然打死她也不敢和这些人如此不客气的说话。
“我们公子……还好吧?”米明抓着金刚,颤声问了一句。
白蔻点点头,脑子里回想起刚刚那些血腥的画面,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却强行压制住了,暗道白薇都没怕,我可不能这样丢人,不然日后怎么有脸跟着奶奶做大事业。一念及此,便逼着自己镇静下来,沉声道:“奶奶从公子肚子里切了一个东西,看着不大,奶奶说那就是差点儿要了公子性命的家伙,如今既然拿出来了,只要公子醒来,能用内力配合着草药战胜那些脏东西,这条命应该就是救过来了。”
“太好了,上天保佑。”
刀口上舔血的人,哪里信什么天地鬼神,然而此时屋中所有人都跪下祈祷,只听得白蔻有些惴惴不安,呐呐道:“你们别现在就急着谢上天啊,还是等公子彻底痊愈了再谢吧。”
话音落,就见白薇也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薄纸,沉声道:“这是奶奶开的药方,你们快想办法去药铺买药吧,这会儿快天亮了,可奶奶说这药等不得,所以……”
她不等说完,米明便一把夺过那药方,连声道:“不敢耽误,我这就去拿药。”说完一阵风似得出了院子,那一溜烟尘只看得白薇眼睛发直,然后才无奈摇头笑了笑,和白蔻一起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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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那么大三个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是不是她们发现了你,连夜搬走了?”
江府的松涛院中,陆云逍正在用早饭,一碗粥还没喝完,就见一大早便出去办差的朝云慌慌张张跑进来,说夏清语主仆三个都失踪了。
这消息十分令陆云逍意外,不过想一想,却又释然,暗道那女人大概也是恨我入骨,既然昨天朝云被白蔻看见了,她们得知后,自然不可能还住在那里,这是打定主意要避开我呢。
正想着,就见朝云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急急道:“爷,不是这样儿的,昨儿奴才打听到奶奶这两日都是一大早就出去,所以我今天一大早就过去了,谁知等了一刻钟,也没见她们出来,也没见她们下来用早饭,问了小二,说是也没要早饭过去,奴才就有些担心,想着反正昨晚儿都让白蔻看见了,就过去看看也无妨,谁知推开房门,奶奶和白蔻白薇都不在,倒是她们的包裹还在屋里,那掌柜的哭天抢地,只说奶奶是偷偷逃走要赖他的房钱,要把包裹拿去抵房钱,让奴才训斥了一顿。爷,我想着奶奶那性子,必不至于偷偷离开,就算离开,也不可能把包袱留在客栈里,所以,这肯定是不知道昨晚儿出了什么事情,爷,如今咱们怎么办?”
陆云逍面色有些不好看,却仍是将粥吃完,然后他站起身擦了擦嘴,对暮云道:“走,过去看看。”
听见他这句话,朝云和暮云都有些吃惊,彼此对视了一眼,暗道怎么回事这是?爷对大奶奶还是这么在意的吗?平时提起来不都是恨不能吃肉喝血的?怎么一听说大奶奶好像出事了,就这么紧张?难道我们跟了爷这么多日子,竟然没猜中他的心意?
事实上陆云逍当然没有紧张,不过因为他的行为的确是出乎了两个小厮的意料,所以那两个家伙自动就为这个行为加了不少莫须有的标签。
换了一袭长衫,主仆三人出了院门,就见桑绿枝正和小侍女桂花往这边来,自从住进江家后,阿丑便住在松涛院的小厦子里,宛如被所有人遗忘的存在,就连桑绿枝这个主子,似乎也忘了自己还有个仆人在此处,从没在陆云逍面前提过他。
陆云逍心中清楚,这是对方讨好自己的表现,到了江家后,桑绿枝换回女装,一举一动都是女儿家的优雅矜持,她大概巴不得自己忘了她出京还带了个男仆这种不太合适的事,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有些不喜,暗道此女整日里将什么医者仁心挂在嘴边,其实却是寡情薄幸,呵呵,莫非院正之女都是这个德性?
桑绿枝当然不会知道陆云逍对自己的评价,她还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十分得体大方,她离开家,身边肯定要带着个男仆防身,如今既然安定下来,她自然不能再管那个男仆如何,反正江家饿不死他,若是贸然动问,一则显得不信任主人家,伤感情;二来她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子,去关心一个仆人,这像话吗?
如今桑绿枝的眼里,只有陆云逍这只刚刚休妻的京城天字号金龟,见他们三人出来,便忙迎上前笑问道:“怎么?小侯爷又要出去?”
陆云逍点点头,而朝云想起主子这是要去查探大奶奶的下落,再看这笑得动人的桑绿枝,心中便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耳听得那女人还在问要去哪里,就差没说出她也想和小侯爷一起同游了,于是他心中这股感觉就越发强烈。
“女孩儿家离家出走已经是极为不妥,如今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到处走动,让人知道,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陆云逍自然不想和桑绿枝一起,然而眼下又不能和这女人公开撕破脸,好在他知道对方的死穴在哪里,果然,此话一出口,便立刻奏效。桑绿枝满心不甘,却也不得不表现出女儿家的温柔顺宁,眼睁睁看着陆云逍离开。
“真是个拖泥带水的。”
走出大门口,朝云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嗤笑一声,然后看着陆云逍道:“爷,我觉得这位桑姑娘也真是太虚伪了,比大奶奶差得远。”他如今脑子里都是被休后的夏清语,一时间倒没想过从前那位大奶奶在这方面也不逊色于这位桑姑娘,不然也不至于弄得全府上下就没一个人喜欢她的。
“虚伪与否,和你有关系吗?”陆云逍冷哼一声,瞪了朝云一眼:“记着,咱们只是去客栈看看,不许横生枝节。”
“知道了。”朝云摸着鼻子低头答应了一声,心想我没猜错啊,爷对大奶奶,果然还是恨之入骨的,就算这个桑姑娘很不堪,他也不愿意因为这个对比而说实话。既如此,为什么还要来查看呢?大奶奶的死活爷不应该放在心上啊。
第三十章:手术成功
到了客栈,那掌柜的看见他们,便上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起来,只说自己这小小客栈经营有多么不易,那主仆三人住了两天,竟然房钱都没结就跑路了,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好像没了夏清语几人的房钱,就活不下去了似得。
陆云逍定力一直不错,然而在这客栈掌柜竟然跟着他们到二楼还在哭诉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两只腿都很痒痒,恨不能将这聒噪的家伙给踹下楼梯才痛快。也就是在这恶向胆边生的关头,暮云察觉出主子已经在忍耐的极限,忙从口袋里掏出二两银子,扔给那掌柜的道:“行了,你滚吧,再没完没了当心爷踹你下去。”
二两银子够在这个客栈里住上一个多月了,当下掌柜的立刻眉开眼笑,点头哈腰的下了楼梯,又吩咐小二上来伺候着几位贵客。
夏清语主仆三人住的房间很小,小的让陆云逍这个恨她入骨的男人也禁不住心中恻然,暗道她从前在家都是锦衣玉食,最喜欢房间阔朗精致,如今这么小个地方,还不如素日里沐浴的房间大,真不知她是怎么忍过来的。
当然,这丝感慨也是转瞬即逝,主仆三个在这房间里转了一圈,基本上就把所有东西看遍了。暮云眉头紧锁,喃喃道:“这真是奇怪,若是有绑匪,奶奶和白蔻白薇不该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哪怕是叫两声呢,客栈这么大,就算大家都睡着了,也不可能一个听见的人都没有吧?”
小二在后面插口道:“刚刚掌柜的已经问遍了,没人听见喊叫,或许来找房里这位娘子的是她的熟人,她只是有急事出去了,所以包袱什么的也没全带走,也没喊叫挣扎。”
陆云逍没理他,想了想来到门边,轻轻抬起门栓细看,虽然昨夜米明已经非常小心,然而匕首拨动门栓的时候,还是留下了一些小小的痕迹,陆云逍虽是贵公子,这些年为皇上办事,也没少天南地北的走,江湖经历是十分丰富的,看到这些微小痕迹,他眼前便现出昨夜那夜行人慢慢拨开门栓进来的画面,原本平静的表情也不由阴沉起来。
“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朝云暮云一看见爷这模样,心中便清楚了,连忙上前轻轻问了一句。陆云逍却没有说什么,直到三人走出客栈大门,他才对朝云暮云道:“带着我的钦差印鉴,去寻当地官府捕头,要他们在城内和城外撒下网来,密切注意她的行踪,那门上有刀痕,她们并非自愿出去,而是被人绑走的。是了,朝云不是说这两天她都在摆摊子行医吗?让人格外注意些医馆药铺,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留意舟山城内有没有受伤得病的江湖人,如果真是掳走她们去治病,那这人的身份只怕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
朝云答应一声,领命而去。这里暮云看了陆云逍一眼,他很清楚自家爷这些安排十分正确,他唯一不解的,是爷为什么会把大奶奶的事放在心上呢?不是早就恩断义绝了吗?还是说,爷真觉得江老爷子的那病,只有大奶奶能瞧出来,所以他才会不惜动用钦差印鉴,也要寻找大奶奶的下落。
“和这些无关。”
仿佛是看出了暮云的心思,陆云逍淡淡说了一句,然后他负手望天,轻声道:“当日她被休后,仍是救了老祖宗一命,我欠她一个情,今儿若是有机会能把这个情还了,那是最好不过。”
暮云这才明白为什么陆云逍那样痛恨夏清语,这一次却态度大变对她如此关心,想到当日夏清语离开,爷在书房窗前站了一夜,喝的那一壶闷酒,暮云不禁叹了口气:欠人情的日子不好过啊,尤其是爷这样的身份,偏偏欠的还是最恨的那个人的人情,偏偏这人情还还不上。
默默退出房间,暮云握了握拳头,暗道这一次若是能把大奶奶救出来,那爷欠她的人情可就还上了,从此后爷心里也不会再有这么一块石头……等等……
暮云轻快地脚步蓦然停止,手攀着旁边的廊柱怔怔出神,暗道若是这一次情还上了,那大奶奶帮爷来给江老爷子看病,爷到时候岂不是又要欠新的人情?那……那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大奶奶总不会这么倒霉天天被人绑架吧?
想到这里,暮云痛苦的揪了揪头发,心想你说这事儿闹得,人家别的夫妻反目,之后都是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对方一面。哪像我们爷和大奶奶,这藕断丝连丝连藕断的,一次次纠结牵绊着,这……这还越闹牵绊越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暮云在廊下苦恼的时候,舟山城北位于明月山脚下的别院里,正响起一阵潮水般的欢呼声。
夏清语昨夜几乎没有睡觉,因此到天亮后,实在是支撑不住了,看着项廷芳虽然还在昏迷当中,但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于是便和白蔻白薇到别室歪了一会儿。米明记得她的嘱咐,只派了一个丫头进去照看公子,这里等她们一出门,就打开密室门把端儿放了出来。
“……我都懵了,真想不到,夏娘子看上去那么文弱秀气啊,结果小刀一划,公子的肚皮就破了,那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要不是我当时在密室里把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我非出去和她拼命不可。后来她就拿那个棉布,在公子那刀口里蘸啊蘸的,我一开始不知道什么意思,直到她都弄完了,我才想起来,原来是用那东西吸公子肚子里的血呢……”
外室里,端儿喝着茶水,唾沫横飞的和众人讲述他在密室里看到的一切,一直说到夏清语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然后缝合项廷芳的伤口,只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暗想世上哪有这般不可思议的事?这……这还是人吗?那位夏娘子该不会是狐妖变的吧?目的就是为了吸血,哦,也不对,那些蘸血棉布拿出来后都烧掉了……
众人此时的心情都有点风中凌乱如魔似幻,金刚和米明只后悔当时自己太紧张,以至于脑子都不灵光了,如果他们也进了密室,是不是就也能看到全过程?当然,这并非是猎奇心理作祟,虽然两人对夏清语的手段的确是有些好奇,但最重要的,是他们觉着当时自己在密室里的话,可以监视夏清语的举动,从而判断她那些动作是不是存心对公子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