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荣被丫鬟揭破了老底儿,脸上不由有些挂不住,佯怒道:“你懂什么?那小子也分明说过是孝敬我的,只是说我要没用的话,再给芍药,什么时候就成了给芍药的?哼!不懂事别瞎说,还不赶紧下去呢。”
碧松掩嘴一笑,边往外走边道:“是是是,奴婢这就下去,省得等会儿没眼色,又揭了老太爷的什么老底儿,那就不好了。”话音落,不等宁德荣跳脚,她已经掀了门帘出去了。
“这几个丫头就没一个省事的,哼!服侍上马马虎虎,倒是专门和我唱反调来的轻车熟路。”
宁德荣咕哝了几句,再看向宁纤碧,却见她面上没有一点好奇欢喜之色,也不看那些盒子,只是看着点心盘子嘻嘻笑道:“三爷爷自己慢慢吃,我还要回去陪姨妈说话呢。这三公子的东西我可不要,既是给您老人家的,您就留着吧。”
“哎哎…这…这也不单单是给我的,许是三公子晓得你喜欢这个东西,才特意淘登了来给你。丫头,我素日里教你的‘医者父母心’你都记到哪里去了?三公子不也就是那天在马车上高声说了两句话吗?他担心祖母,这也寻常,怎么你这就不依不饶的呢?人家感激咱们的救命之恩,这好物件儿可没少送,你再这么鼻不鼻子脸不脸下去,我可不饶你了啊。”
老头儿一边说,就打开了那些盒子,见宁纤碧不说话,便又唠叨道:“好不好,你也看看再说,实在不喜欢,撂在我老头子这里也没什么,只是三公子这番心意,你不能糟蹋了,你们一点点大了,日后还不知道能见几回,就因为两句话,这疙瘩难道还解不开了吗?芍药就这么小心眼儿?”
宁纤碧百无聊赖地听老爷子絮叨着,心想小心眼儿就小心眼儿,别说这会儿,就是再大了,这一辈子,我也绝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一边想着,就忍不住向那盒子里瞟了一眼。
只一眼,那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
宁德荣还在絮絮叨叨的劝说着,忽然就见刚刚还没任何动静的六孙女儿猛然站起身来,一把就将几个盒子扒拉过去,那模样活像是被抢了食物的小老虎。
“哎哟我的天,这是做什么?”
宁德荣吓了一大跳,却见宁纤碧激动地脸色都变了,抚摸着那几个小玻璃圆盒子的手也在微微发抖,老头儿觉得奇怪,看着宁纤碧道:“怎么?这会儿不是刚刚那副模样了?怎的这样激动?莫非芍药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宁德荣的话将宁纤碧的心神从狂喜中拉回来,她抬头看着宁德荣,只觉双颊滚烫,虽然想要强装镇定,但是心中那股喜悦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好半晌,才轻声道:“不…不认识,只是觉着…这些东西好漂亮,这…这是玻璃做的吧?”
宁德荣怀疑的看着她,又看了看这十几样东西,撇撇嘴道:“这个也叫漂亮?虽说玻璃如今还是西洋的东西,咱们这边不多见,只是这几样,怎也当不上漂亮二字吧?不说别的,只说那个香露瓶子,还是带颜色的呢,岂不比这个漂亮百倍?我看你给了你祖母,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会儿倒因为这些东西就欣喜若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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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征人

宁纤碧无言以对,忽见宁德荣瞪大了眼睛,失声道:“该不会…该不会你这丫头认识这些是什么东西吧?”
宁纤碧的心猛然就“砰砰砰”的跳起来,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向宁德荣解释,虽说这一世自己已经决心要好好利用金手指,但七岁的小女孩儿,就认识西洋制药的工具,能用西洋的制药工具做出抗生素和其他西药来?这不是妖精是什么?金手指也不是这么个开法儿的吧?
一念及此,宁纤碧便慢慢平复了激动狂喜的心情,她知道即使现在自己得到了这套东西,也万万不能立刻投入使用,总要做了完全的准备才好。
因正思量着该找个什么理由骗过宁德荣,就听老头儿喃喃道:“不对啊,就算你能认出来这东西,七岁的小女娃子,还能用它做出药来不成?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宁纤碧的心情不似刚才那般激动,这冷静下来,脑子就慢慢恢复清明了,一听这话,便微笑道:”三爷爷说的什么?这东西竟然是做药的?这不是笑话一样?它哪里能做药?轻轻一碰不就碎了?是能捣药还是能碾药?”
宁德荣呵呵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既然不认识这东西,那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宁纤碧笑道:“这不是突然看见了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是透明的玻璃,我心里就惊喜了。不过三爷爷你说这是西洋那边做药的东西,他们是怎么用这些做药的啊?”
宁德荣抓抓脑袋,摇头道:“那谁知道呢?看着这个东西就是不结实的,可见那些洋人的药也指定不靠谱儿,怪不得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黄头发蓝眼睛,可不是嘛,要不长一个妖怪样儿,身子能强壮吗?身子要弱,那些大洋彼岸的人又没有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些医术,他们自己鼓捣出来的医术又是这般不靠谱的,可不就只能等死呢。”
宁纤碧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以她现代的身份,她是非常清楚西药和中药之间的差别的。虽然中医博大精深,但是不得不承认,西医的手术和制药方面,的确是要胜过中医一筹。
这会儿却是没有争论的必要,不然她就真是脑子进水了。忽听宁德荣问她到底要不要这套东西。宁纤碧心里这个挣扎啊:要了吧,这是沈千山送过来的;可是不要吧,日后是否能寻到这样一套齐全的用具,还确实不好说,能寻到还好,万一寻不到呢?自己不做西药还好,万一需要做呢?
一时间,她心里挣扎不已,忽听宁德荣道:“要就要不要拉倒,这么点儿小事也值得在这里寻思半天?行了,你就拿回去吧,三爷爷老了,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要是有机会,淘登几本西洋医药书,或许倒可以给你看看,你还小,将来没有事,或许还能研究研究那些洋鬼子的制药术呢。”
一句话说的宁纤碧心脏又“砰砰砰”跳起来,这一刻,她终是下定决心将这一套东西保存下来。前一世里,沈千山欠自己的太多了,这一世就算收了他这套东西,也没什么可愧疚的。
心里这样想着,到底还觉着有些不自在,忽听院子里脚步声响,接着就听碧松的声音在外面道:“老太爷,姨太太打发姨表少爷来给您送礼物了。”
“表哥?”
宁纤碧不由得站起来,不一会儿,只见蒋经和几个小厮走进来,先将各色礼品奉上,又对宁德荣笑道:“家母听表妹说三老太爷喜欢吃点心,因此特意选了几样甜软的奉上,这些却是不能耽搁,要在两日内吃净才好。”
宁德荣连忙谢过了,又同蒋经说了几句话,接着蒋经便看向宁纤碧道:“老太君那里摆宴了,表妹同我一起过去吧。”
宁纤碧点点头,于是兄妹两个辞别了宁德荣,一起往宁馨院而去。
岁月如梭,转眼间,就是两年时光。
宁纤碧已经九岁,瞧着身量却是不比比她大一岁的宁纤月矮,反而还隐隐高出一点,以至于姜老太君和宁纤眉等人往往见了就打趣,问她是不是从宁德荣那里弄了什么药吃,长个子才能这般快。
两年的岁月过得快,却也没什么不同,上学,针织女红,闲暇时间去杏林苑,只是随着她慢慢长大,这杏林苑倒也不能经常过来了,但是看着女儿高兴,于是宁世泊就在白芍院的后院另盖了三间整齐屋子,做女儿放药材看医书的地方,只不过现在还没投入使用,倒是收拾齐整了。
余姨妈仍是住在白芍院旁边,蒋经却已经搬出了二门,原本是要住在杏林苑里,只是因为对药材有些过敏,所以便只在宁世泊书房旁边的一个院落里居住。
虽然只有十二岁,却是小大人般的越发稳重,只可惜他不太喜欢读书,倒是对经商很有兴趣,宁世泊每每提起,都禁不住摇头叹气,却也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每日里在外面游荡。
幸好这孩子从不惹是生非,只是熟悉京城商铺情况,看样子倒是要操他父亲的老本行,想到大姨姐日后总要依靠这个儿子,虽不能光宗耀祖,但若能经商有道,娘儿两个也算是有个依靠。宁世泊也就由着他去了。
这一日,眼看着就到中秋,曲夫人和元氏余氏等都在姜老太君面前,商议着中秋节礼和家宴的事情。几个女孩儿则静静坐在下边说话儿。讨论的对象就是沈千山。
“听说三公子这一次也随大军出征了,我的天,他才多大?亏沈大人怎么舍得?”说这话的恰是宁纤月,这几日京城里流传最广的事情便是沈大学士家的独子沈千山跟随大军驰援边疆之事。因此连伯爵府的闺阁里也得了信儿。
宁彻宇已经成婚,如今新媳妇也站在曲夫人身后。宁彻守宁彻安等则是因为年岁不小,请完安就退出去了,因此这屋里便只剩下一个宁彻宝,听见姐妹们议论沈千山,他便凑过来插言道:“可不是呢,人人都这么说,边疆守军都败了,往后退了三百里,鞑子们气焰正盛,人人都说,这场仗可不好打,偏偏千山就跟去了,这可真让人悬心。”

第五十二章:机锋

白采芝从来不是多话的,此时也忍不住在旁边叹气道:“他才十岁,就算是要建功立业,又急得什么?”
这两年沈千山因为和宁家几个子弟交好,再加上宁德荣也经常过府为大长公主诊病,再往来答谢,因此一年里他也有七八回要到伯爵府来,偶尔到了姜老太君这里请安,和她们几个姐妹也是认识的,虽不常说话,但都是相熟。
听见宁彻宝这么说,几个女孩儿都更加担心起来,宁纤语也道:“都说战场上刀枪无眼的,那些鞑子又高又大,骑着马,可厉害了。三公子千金贵体,应该不至于亲自上阵杀敌吧?”
话音刚落,就听宁纤萝断然道:“绝不会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是什么身份?又只有十岁年纪,谁敢放他上战场?”
姐妹几个正讨论的欢,忽然就听“扑哧”一笑,扭头一看,却是一直没说话的宁纤巧,听她咯咯笑着,宁纤月便不由得添了几分恼怒,尖声道:“姐姐笑什么?”
宁纤巧笑道:“我笑姐妹们太闲了,这心怎么就操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沈大人既然放三公子出征,那自然是有一定把握的,难不成他还能让儿子送死去不成?三公子怕是还没怎么样,姐妹们这里的心倒是乱了。”
一句话说的几个女孩子都是羞恼不已,白采芝也深深垂下头去。她们如今虽然还小,然而心中却也微微有了男女之念,毕竟这时代的女孩儿,十三四岁就可以议亲出嫁的。即便此时对谈婚论嫁仍是懵懵懂懂,然而那股朦胧的男女概念却是有了,加上长辈们提起沈千山,就没有一个不夸的,女孩儿们心里自然就对那出类拔萃的稚龄少年添了一丝牵挂之情。
当下宁纤月便冷笑道:“我们的确是为三公子担心,谁比得上姐姐清心寡欲?好歹也算是有点头的交情,便是当做弟弟看,也该担心则个,姐姐倒是真个无情。”
宁纤巧也不动怒,眼睛瞟了在一旁端坐的宁纤碧一眼,微笑道:“我到底还是说了一句,若说真无情,谁还比得上六妹妹?我倒是真奇怪,六妹妹,素日三公子待你就与别个不同,也喜欢同你说话,难道你就真对他的生死一点儿也不上心?”
宁纤碧垂下眼帘,面无表情道:“妹妹这两日正为琢磨一味药用心,实在听不进去别个话,姐姐们若是觉着妹妹闷,妹妹便回去也使得。”
白采芝连忙拉住了她,柔柔笑道:“六姐姐莫要着恼,但不知姐姐说的是哪一味药?让我们也听听,难不成姐姐是有心自己制药么?”
有时候命运这东西实在是让人无语,上一世宁纤碧被沈千山厌弃,白采芝害死。重活回来,她最想避而远之的便是这两个人,偏偏老天爷就偏偏要耍着她玩儿似得,沈千山每次来,不管自己怎么想办法退避,他总是能想办法寻到自己说两句话,哪怕是嘲笑讥刺两句,反正这几句话一定要说,不然就好像是没完成任务似的。
这个白采芝呢,也是非要往自己面前凑,若不是顾忌着姜老太君宠溺这个外孙女儿和宁玉兰那位姑母,而对余氏和三房比从前另眼相看了些,让余氏管家也没有了掣肘,宁世泊也能下定决心攻读,宁纤碧早不管不顾将这上一世里的仇人给掐死了。
其实以她现在的本事来说,想要无声无息害死白采芝也不算什么难事儿。然而她心里却始终不能下这个狠心,说她心慈手软也好,圣母白莲也罢,虽然两世为人,白采芝还是白采芝,但她总觉着这是两个人,或许是许多事情发生了偏差,让她没办法把这一世同上一世混淆,又或许是看着面前这个还没有自己大的小女孩儿,每日里孤苦可怜,虽然也知道她是心黑手狠的,却也无法下手。
最后也只能这样了,宁纤碧在心里苦笑,暗道罢了罢了,我反正不会再和沈千山有关联,这个白采芝,就让她和别人斗去吧,只要和我再无关系就好,毕竟,她没有白采芝那么黑的心,能面不改色的就要了一条人命。
白采芝说了一句话,见她出神,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她冰雪聪明,自然能够察觉出宁纤碧对自己的冷落,然而比起几位姐妹那不屑和暗含鄙视的眼神,再想想对方对其他姐妹的态度,这份冷漠倒是让白采芝更加安心,反而愿意同她说话往来,只不过很多时候宁纤碧都会神游天外,她就变成了自说自话。
“六姐姐,表姐姐问你话呢。”宁纤萝看出白采芝不自在,在一旁拉了拉宁纤碧的袖子。
“你们又没接触过药材,就算说出来,也是听不懂,反而觉着气闷。”宁纤碧回过神,淡淡说了一句。虽然几位姑娘都露出不忿之色,然而她们确实也无话可说。医药知识可不像是别的,就算不懂也可以瞎掰扯几句的。
白采芝笑道:“我倒是看着六姐姐素日里给老太君按摩推拿,好像很有效果的样子,有心跟着姐姐学几招”不等说完,忽然就听外面“咚咚咚”脚步声响,白采芝吓了一跳,剩下的话就没说出来。
眼看着一个婆子跑进来,“咕咚”一声就跪在地上,只把姜老太君曲夫人等都吓了一跳,姜老太君便大声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样慌里慌张的”一面说着,心不由得就提了起来。
“回禀老太太,太太们,宫里…宫里来人传了旨意,说是…太后娘娘忽然得了怪病,召…召三老太爷入宫替太后娘娘看病。三老太爷要…要奴婢请六姑娘出去,说…说是要一同进宫。”
早在听说太后得了怪病的时候,宁纤碧心里就清楚了:这件惊天大事倒是发生了,从此后,伯爵府着实得了不少好处,甚至差点儿就封了侯府,只是因为大伯父酒后失德,去青楼里和妓女厮混了一晚上,被御史弹劾,所以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一世里自己跟着宁德荣学习医术,竟也卷进了这件事情中,不知道多了一个自己,对上一世的历史是不是会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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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进宫

正想着,就听姜老太君急急道:“既是如此,三媳妇你就赶紧带着六丫头回去更换衣裳进宫,千万别耽搁了。”
余氏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惴惴不安,既有着兴奋期盼,又有不尽的担忧。
听说那些太医们要是医治宫里的贵人们不得力,皇上是说砍头就要砍头的。只不过转念一想,三公爹毕竟不是太医,又是伯爵府里的人,皇上既然主动召见,万一治不好,似乎也不至于就迁怒下来,何况自己的女儿也是伯爵府千金,又不是皇宫中的医女,治不好那有什么办法?皇上难道还会因此杀人?是你主动找我们的,我们又没立下军令状说一定能治得好。
脑海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余氏倒是很快就给宁纤碧收拾好了,又叮嘱了她几句,无非是谨言慎行小心在意什么的。她也知道这会儿时间紧急,因此替宁纤碧打扮好了,就命人将她送去和宁德荣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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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踏入这个地方,故地重游,自己却已再世为人。
走在皇宫内宽敞的青石板路上,宁纤碧心中感慨万千: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宫,还是薛夫人和睿王妃带着她进来的,为了拜见皇后娘娘,无论怎么说,自己是沈千山名义上的正妻,也是皇后娘娘的侄媳妇,她是应当进宫拜见的。
只不过这一次进宫,却是比上一世里,整整提前了七年。
到了慈宁宫,一个太监进去通报,片刻后飞跑出来,高声道:“皇上有旨,宣宁德荣觐见。”
宁德荣这辈子也是头一回见皇帝,难免有些紧张,宁纤碧心中却已经慢慢镇静下来。
她知道皇帝,那是一个睿智,狠辣,有些好大喜功的老人,无论如何,还算得上是一个明君。
皇帝周铭就在慈宁宫的外室坐着,见宁德荣和宁纤碧进来参拜,他便挥挥手,沉声道:“宁德荣是吗?太后病重,太医院束手无策,还是睿亲王爷推荐了你来,听说大长公主的宿疾就是你给医治的。进去吧,记住,要同给大长公主治病时一样精心着些,不然”
不然什么,周铭终究没有说出来,大概他也知道自己主动把人家找来,这会儿还撂下威胁的话,显得有些不地道,万一遇上个倔老头子,冲着你这几句不客气的言辞,我豁出去一条命,就说不能治,你又能如何?
宁德荣这辈子却是最喜欢同疑难杂症打交道的。闻言连忙进了里面屋子,只见床上厚厚的帷帐已经放了下来,一名宫里的嬷嬷手里擎着根红丝,见宁德荣进来了,便将红丝递给他。
周铭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待宁德荣和宁纤碧进屋后,他也跟了进来,紧张的看着正在悬丝诊脉的宁德荣。
太医院中所有好手都已经束手无策,就是杀了也没用,幸亏睿亲王推荐了这么一名大夫,前两年大长公主宿疾被治好的事情皇帝也记得,还是因为那件事才把郡王府封了亲王府的,如今,他全部的希望也都系在了宁德荣的身上。
宁德荣细细把着脉,脸上露出凝重神色,宁纤碧的心也提了起来,过了足足有半刻钟,才见老头儿眉头锁起来。
周铭的心猛然间就沉了下去,这种生出希望却又瞬间绝望的感觉太不好受,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他希望的好。他紧紧握着拳头,却见宁德荣对宁纤碧道:“芍药,过去看看太后老人家,把症状和我说一下。”
宁纤碧的心猛然就“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作为重生者,她当然知道太后这奇怪的病症是因何而起,难道这一次,不仅仅是三爷爷立下了天大的功劳,这功劳中,自己竟然还能分一杯羹吗?
想到此处也不觉好笑,怎么倒像是商场竞争绿林分赃似得。
一边想着,已经走上前去。见她只是个小姑娘,于是两个宫女悄悄将帷帐打开一条缝,让宁纤碧走进去。
帐子是两层,随着第二层帷帐挑起,宁纤碧才看到昏迷在床的太后,两个秀丽宫女和两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嬷嬷静静侍立床前,见宁纤碧只是个孩童,眼中不由露出惊讶神色。
宁纤碧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仔细看了太后面容,开始向宁德荣汇报症状:“面色苍白,舌苔正常,五官略有异状,露出痛苦色”
她一板一眼的观察着,心却越跳越快,终于,在看到太后耳边时,她在袖子里紧紧握住了拳头,然后尽量平静道:“耳边有不明痕迹”
“芍药”
不等说完,就听外面宁德荣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微微的颤抖:“你可看仔细了?耳边确实有痕迹么?”
“是的三爷爷。”宁纤碧垂下眼帘,她知道,已经不必再多叙述什么了。
果然,就听宁德荣在外面问一个宫女道:“太后发病时,可是叫嚷过?”
那宫女答不上来,只因为太后忽然暴病,皇帝愤怒之下,已经将那些近身伺候的宫女嬷嬷尽数收监。
此时听见宁德荣这样问,周铭方庆幸自己听了皇后的话,没有将那些奴才立时处死,因连忙命人将其中一个近身服侍的大宫女叫了过来。
听说太后果然是痛苦的叫嚷一声后,随即便昏迷不醒,宁德荣心里便有数了,躬身道:“回禀皇上,草民根据脉象以及小孙女儿所述症状,还有这位姑娘描述的当时情景,可以推论出,应该是有异物从太后耳道进入,走到深处之后,太后剧痛惊醒,然而终因年老体弱,即刻昏迷过去”
“有没有法子治?”
周铭打断了宁德荣的话,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想到竟然有蚊虫之类的东西爬进了耳朵,皇帝浑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若是进入了耳朵深处,那…那得是什么样钻心的疼痛?若再往前进,岂不是…岂不是就要入脑…
一念及此,堂堂天子已是面色惨白,却见宁德荣沉默了一会儿,方沉声道:“回禀皇上,或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然而太后脉象微弱,这个办法又是兵行险招,所以…还须皇上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