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求教
杨氏诧异道:“今儿上午不是还说要保持距离,免得里外不是人吗?”
姜姨娘笑道:“不过是去谢一声,怕什么里外不是人?这是礼数罢了,以后自然还是要敬而远之的。”
杨氏就叹气道:“什么敬而远之?该远着的你不远,不该远着的你倒说什么敬而远之。唉!如今你变得真奇怪,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姐姐放心吧,我自有主意。”姜姨娘微微苦笑,暗道你哪里能明白我心中的纠结和恐惧?唉!果然是难得糊涂,那有几分聪明的人,只因为看透了些事情,便生出多少恐怖?老人们说看破红尘惊破胆,一点儿都没错。
只是这些话也不能和人说。到了下午时分,姜姨娘料着苏暖暖就是睡午觉,这会儿也该醒了,便淡淡装扮了往春风苑里来,及至到了院中,正看见段庭轩和苏暖暖在廊下逗弄笼子里那只鹩哥,见她来了,苏暖暖便笑着招呼道:“太阳大,你怎么过来了?”
姜姨娘连忙端端正正行了礼,半眼也不去看段庭轩。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早已看穿自家爷的心思,因此那些盼着恩宠的念头淡的几乎没有了。如今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儿子,在这大宅门里衣食无忧平静终老,只可惜,就连这点愿望,恐怕也只是奢望。
“行了,你们进屋说话吧,我去书房……”段庭轩不想介入女人们的话题,正要抽身而退,就听四平的声音在外面道:“爷,太子过来了,在老爷书房里呢,老爷让您赶紧过去。”
“我的个天啊。”段庭轩一拍额头,小声嘟囔道:“不是让二皇子去告诉他明天才做佛跳墙吗?怎么就亲自过来了?还有没有点身为储君的样子?”
一边说着,便急急而去。这里姜姨娘就笑道:“奶奶的手艺真是厉害,连太子都亲自赶过来,只为了尝尝那个佛跳墙。恐怕天下间除了皇后和太后娘娘还有奶奶,也没有其他女人能对太子殿下有这个影响力了。”
“太子还不知道减下去几斤肉呢,竟然还惦记着佛跳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苏暖暖拍掉手上的鸟食。和姜姨娘进了屋,听姜姨娘专门为特产和海带丝谢她,她便微笑道:“这算什么事儿?人人都有的,难道我会越过你们去?别说我很喜欢川哥儿,就是不喜欢。道理人情在这儿摆着呢。”
一边说话,就让红莲去把里屋抽屉中的荷包拿来,她接过荷包,打开取出十粒珍珠,递给姜姨娘道:“这是在辽东意外得的,统共二百多颗,孝敬了老太太太太,又送了些人,我手里也就剩下不多了,你今儿诚心过来。便是见者有份,那些不过来的,我也懒得去攀关系了。”
十颗珍珠原不算什么,然而姜姨娘自然有眼力,只看一眼便惊讶道:“这不是普通的珠子,看着倒像是乌苏里江那边的东珠,合浦珠没有它这样圆润硕大,这怎么使得?太贵重了。”
苏暖暖笑道:“别说的像没见过世面似得,这就是东珠没错,其实若论价值。稍逊合浦珠一些的。你看看是配着别的珠子做珠串,或是干脆只做手串,又或者戒指耳环,都随你的便。”
“那婢妾就谢谢奶奶了。”姜姨娘连忙站起身又道了一遍谢。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她就低下头沉吟起来。苏暖暖见她这个模样,倒有些纳闷,因笑道:“怎么?你特意过来,莫非是有话要说?”
“倒没什么事,婢妾就是前些天听了个故事。所以心有戚戚。思量许久,这事儿若换到自身,简直不知该如何办好,奶奶向来聪慧有主意,所以婢妾想向奶奶请教请教。”
“哦?”苏暖暖来了兴趣,心想这倒新鲜,不知什么事,竟然难住了这个逼到绝境能豁出一切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找我请教?怎么不去问她的云奶奶?十颗东珠还不至于就让她倒戈相向吧?
一面想着,就听姜姨娘凄然道:“有个女子,跟着她主子嫁去了一个豪门世家,后来被他们爷收做了房里人……”
这分明就是姜姨娘的自述,苏暖暖起先还奇怪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待听到后来,面色不由得渐渐凝重,及至听到有一位奶奶竟然用计害这女人的孩子,虽然没成功。然后那个女人就陷入了苦恼中,不知该怎么办好。她的手就不自禁握紧了。
姜姨娘口中的这位奶奶,自然不是指的自己,难道她竟然找到了害川哥儿的凶手?而凶手就是徐冉云和薛芝兰两个?
一念及此,苏暖暖只觉着呼吸都急促了,忙深吸两口气,方沉声道:“这有什么可疑惑苦恼的?照你所说,那位爷倒还是个好的,为什么不去找他做主?”
“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那女人自己的推测,且她为这事儿,都犯过一次错了,又是时过境迁,若她翻腾出来,怕也没人信她,反而还要说她兴风作浪。”
姜姨娘叹了口气,她这会儿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若不是当日猪油蒙了心,跑去房老太君面前豁出一切陷害苏暖暖,她也不至于就落到今日这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那这个女子以后打算怎么做?”
没有证据,这四个字真是让苏暖暖也无能为力。徐冉云不是一个寻常小妾,知道她心性歹毒,哪怕没有证据也可以发卖或撵出去,她是伯爵府的女儿,不管做下多恶毒的事,只要没有证据,就不能随随便便处置,就如同苏暖暖的前身干了那么多坏事,可因为没被抓住把柄,所以谁都拿她没办法,最后还是在平国公府倒台后才被撵到梅月楼。
姜姨娘苦笑道:“她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想着要拼了性命,可又心疼孩子,若她死了,孩子又有谁来看顾?一时想着忍气吞声,却又怕这终究不能得好下场,她自己不得好下场也罢了,怕的是孩子也被连累。婢妾由人及己,细思了许久,发现这样事若是摊在我身上,竟也无法可想。奶奶是有大智慧的,不知您可有什么主意?”
苏暖暖充分理解姜姨娘心中的矛盾挣扎,只是这种事情,她也的确没有好主意。即便告诉了段庭轩,没有证据也白搭,反而徒添他的苦恼。
因想了想,便轻声道:“既如此,那也只好先敬而远之了。玉石俱焚的想头万万不能有,正如她所虑的,她一死不要紧,可孩子谁来看顾?所幸这是个豪门贵族,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只要离得远了,对方鞭长莫及,也就兴不起害他们母子的心思了。”
姜姨娘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失望,暗道大奶奶果然也无法可想吗?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换了谁能有法子呢?就是爷信了自己的话,他就能有法子了?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大奶奶肯说出后面的话,对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从前自己可是害过人家,这也就是大奶奶,换作别人,巴不得看你倒霉,她在旁边幸灾乐祸出口恶气,哪里还肯好心说这些话。
因怔了一会儿,就听苏暖暖道:“若那女子觉着这话不好开口,不如就托付了别人,太太也好老太太也好,把她要过去作伴,这不就好了吗?”这里的太太老太太指的是自己,谁让姜姨娘在故事里把徐冉云直接给扶正了?
其实也可以让段茂川来春风苑,然而一是苏暖暖并不想长期为别人带孩子,哪怕她喜欢段茂川;二来,也要消除姜姨娘的疑心,省得对方以为自己是要夺她的孩子。
“若真能敬而远之,那倒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姜姨娘叹一声,然后站起身笑着道:“看我,只顾着说话,扰了奶奶这半日,如今也该回去了。”
苏暖暖点点头,吩咐红莲将她送出去。不一会儿,就见红莲转回来,问她道:“奶奶,姜姨娘呼喇巴的过来,是为了什么?奴婢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奶奶这样要好了?”
“她有一件十分为难的事情,跑来找我讨个主意。”苏暖暖摇头轻叹,然后将事情说给红莲听,只听得红莲瞪大眼睛,接着方愤愤道:“照姜姨娘所说,这一切的幕后谋划者竟是兰奶奶?天啊,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兰奶奶素日柔弱和善,谁能想到她竟有如此深的心计和毒辣?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便又沉声道:“不过这一切也都是姜姨娘的臆测,做不得准。奶奶那个让她搬走的主意却是冒失了,奴婢知道您的想法,这春风苑地方大,就收留她们母子也不算什么,且她年老色衰,爷也不可能再对她用心。可是奶奶,俗语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焉知她就是真心实意投靠您的?万一是受了云奶奶的蛊惑,跑过来用苦肉计做奸细呢?我就不信,云奶奶这事儿做的如此周祥,怎么竟让她得知了?还有兰奶奶,那真是再也想不到的,她怎也能推测出来兰奶奶就是幕后的人?万一她是想搬过来挑拨离间搅风搅雨呢?她可跟了云奶奶十几年,对对方忠心耿耿,哪有这么容易倒戈相向?”
第二百五十五章:插科打诨
苏暖暖忍不住笑道:“你听听你的话,什么叫年老色衰?姜姨娘还不到三十吧?这就成了年老色衰?不带这么糟蹋人家的。再者,什么叫你们爷不可能对她用心?段庭轩要是这样以貌取人的,还有我什么事儿啊?至于苦肉计做奸细什么的,我倒觉着不至于,若姜姨娘真的甘心被徐冉云利用到这份儿上,如此愚蠢,即便忠心又有何惧?我难道连这么个愚忠的货色都对付不了?放心,若她真想在这儿搅风搅雨,那正好,看我怎么整治收拾她。有你们在我身边,我自信也不会被她蒙蔽。”
红莲听了这话,奶奶显然是很看重信任自己这些心腹丫头的,因十分安慰,却仍忍不住埋怨道:“爷说的没错,奶奶就是太善良了,虽然您说的胸有成竹,可这到底有可能是引狼入室。”
苏暖暖立刻叉腰而起,咬牙道:“呸!你们爷还有脸说?不是我善良,他这后院不定烧了几次呢。谁都有资格说我妇人之仁,唯独他没有,他该庆幸有了我这么善良仁义却不糊涂愚蠢的贤惠妻子,这是他烧了高香知道不?”
一句话逗得红莲大笑起来,连连点头道:“奶奶说的没错,爷能娶到奶奶,当真是他的福气。”
说完却又见苏暖暖苦笑道:“宅门争斗不休,像是姜姨娘这样的女人,生存不易,我能帮上一把,为什么不帮?说不定日后还添个如同静姨娘般的助力。若我不帮她,还不知她和徐冉云之间会发生什么事……”
不等说完,就见红莲撇嘴道:“就是那样才好呢,到时候奶奶尽可以坐山观虎斗,反正没一个好东西。”
苏暖暖就不说话了。因为知道自己说破大天,红莲也不会明白她的心思,毕竟对方又没听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那首歌,就是听了也未必会认同。
只是苏暖暖不行,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她还是有些圣母,她就觉着姜姨娘的本质不坏。那个女人也只是想平安顺遂过一生。看着儿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这是人类最起码的愿望啊。所以坏的不是姜姨娘,而是这个不把女人当人的封建社会制度。
当然。这些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因在这里左思右想该找个什么理由让姜姨娘母子过来自己这边,忽听外面自鸣钟响,她便探身问道:“什么时辰了?怎么你们爷还没回来?打发个人去前面看看。”
香云答应一声,就派了机灵的杏儿去前院。过了一刻钟,杏儿回来说道:“太子殿下还没回去。和爷正在书房里说话,奴婢没敢打扰,就悄悄退回来了。”
“哦,知道了。”苏暖暖答了一声。然后倚在榻上,心想书房?莫非段庭轩把四皇子的事告诉了太子?唔!这倒是个好时机,侯府中即便有点耳目。也不可能像东宫那般多,这样事在安平侯府悄悄说出来。倒还能最大限度的保密。
因想到这里,便不由想起苏东楼和陆风羽,暗道那一对欢喜冤家也不知怎样了,陆毒蛇可是已经被苏恶狼吃干抹净了吗?呵呵,那可是毒蛇啊,被他瞅准机会咬一口不是玩的,也不知道苏东楼这条恶狼能不能真把陆风羽那条毒蛇给压制住,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且不说苏暖暖在这里忆江南,只说段庭轩和太子,两人在书房中密议,的确就是在讨论四皇子江长竟的事情。
刚从段庭轩口中得知四弟身世的惊天秘密的太子殿下是崩溃的,他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皇帝早早定了太子,后宫中也没有多少倾轧,二皇子四皇子两个成年皇子又向来以太子马首是瞻,所以此时的大印皇家完全就是一副兄友弟恭和乐融融的景象。皇帝最骄傲的,就是自己实现了古往今来皇室中鲜少实现的亲情团结友爱愿望。
谁知今天一个霹雳震天响,两位表弟在江南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担任卧底奸细(太子殿下脑补的),最后查明的竟是这么一个消息。他们当中竟然出了一个叛徒,虽然这叛徒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自己是叛徒。
段庭轩没有言语,静静看着太子殿下肥胖的身体在地上如旋风般快速踱着步子,一圈一圈又一圈又一圈……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太子殿下终于停了脚步,满头满脸的汗珠子啪啪啪往下落,他却顾不上擦一擦,而是恼怒地问段庭轩道:“你为什么都不说话?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殿下这一阵急走当真好得很,最起码可以掉下去两斤肉,明天的佛跳墙即使多吃一点也无妨了。”
太子:……
不过有了段庭轩这样一个插科打诨的回答,太子殿下纷乱暴躁的心情总算是安定了些。
他一屁股坐在榻上,刚喘了两口,就觉着闷热的似是透不过气来。左右看看,正好看见墙上有一柄装饰用的羽毛扇,于是拿过来便开始用力地扇着,却听段庭轩心痛道:“殿下,那是我请能工巧匠用天鹅毛给我做的,平时都舍不得用一下,你就给我用了。要扇风你和我说,我这抽屉里十几把纸扇呢,何苦糟蹋我的心爱之物?您这形象,便是摇了羽毛扇也不像诸葛亮啊。”
“呸!今儿就糟蹋怎么了?再敢啰嗦,我就治你大不敬之罪。你看看满朝文武,不,就是天下所有官儿加起来,有敢像你和本宫这样说话的吗?”太子端起东宫储君的架子,恶狠狠瞪着段庭轩。
“我这是和自己表哥说话,不是和当朝太子说的,在太子面前,我也会规规矩矩的啊。”段庭轩眨着眼睛,貌似无辜地看着太子殿下,见他面上有了笑意,心中着实大松了一口气。
诚如当日段庭轩和苏东楼所说,太子殿下重情重义,且皇帝和太子,这事情必须要让其中一人知晓,而段庭轩选择了太子,毕竟皇帝不可能容忍有人给他戴绿帽子,哪怕是他亲弟弟也不行;但太子殿下却和四皇子兄弟情深,若要保住四皇子,两个人选该如何取舍,并非难事。
第二百五十六章:兄弟情占了上风
然而段庭轩也同样明白:事关皇位江山,兄弟情义在这个前提下,能占多少比重其实难以预料。你当历史上那些皇帝就没有情义吗?李世民万世明主,还有玄武门之变;赵匡胤黄袍加身后,第一个就是把给他披上黄袍的兄弟们兵权卸了;朱元璋更狠,同生共死的兄弟啊,让他杀的杀贬的贬,几乎不剩下几个,这些何尝不是有情义的帝王?但在面对皇位江山时,他们的选择却几乎是相同的心狠手辣。
所以小侯爷表面上成竹在胸,心中其实也是揣了七八个兔子。直到此时,看见太子面对自己的插科打诨还能露出笑容,显见得并没有让这潜在的威胁占据了全部心思,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说明太子对四皇子的确有份顾念之情,听见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要如何不动声色的除去这个弟弟,不然的话,就是段庭轩在他面前跳狗熊舞,你看他能不能笑得出来?
“依你说,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太子殿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想了想又阴沉着脸问道:“这事儿父皇知道吗?”
“若我不想瞒着皇上,就不会在这书房里和殿下说实话了。”段庭轩苦笑,却见太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轻声道:“所以,你想保长竟?”
“我想不想保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想不想保他?”段庭轩声音沉沉,说完一顿,想了想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得,咬牙道:“殿下,皇后娘娘是我的姑姑,我们是至亲的表兄弟,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我自然都是无条件支持你的,虽然我也和四皇子交好,然而……莫说这是皇室中事。半点私情不允许有,即便是有,也总要……分个亲疏远近。”
“呸!你说的好听,当我不知道?真要是我下了决心除掉长竟。你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发冷。”太子殿下冷哼一声,没有这份洞察人心的本事,他凭什么胖成这样还能成为皇帝最器重的太子?
段庭轩沉默不语,太子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你要再狡辩说不会,不可能,那真是愚蠢的要和一国储君未来皇帝划清界限了,且也有藐视太子智商的嫌疑,所以他就不说话,等于默认了。
“你不舍得,你当我就舍得?你不过是把他当做表哥,可我却把他看做我的亲弟啊。”太子殿下捶床,流露了一番真情后忽然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沉声道:“静妃娘娘……当日和襄阳王……是有情意的吗?”
“据陆风羽透露的消息。静妃娘娘当日乃是被襄阳王……用强……”段庭轩毫不犹豫地道,这的确是陆风羽出卖给他的消息。
“这个畜生,禽兽不如的混蛋,我……我必不能放过他。”太子气得面皮都紫涨了,在榻上拼命捶着。
段庭轩连忙道:“太子殿下息怒,此事万万不能让人看出端倪,恕我直言,若是被皇上得知,纵然您有心……放过四皇子,只怕皇上那里……也……很难说……”
太子也知道段庭轩说的有道理。到底是东宫储君,因深吸了几口气,就勉强将怒火压下,又见段庭轩看了看窗外。他就知道自己该离去了。
“那我回去了。”身为太子,溜出来一趟已经很过格,若是再在外面住一夜,那就更是非同小可。太子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看到段庭轩的暗示,便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然后一脸凝重往外走。
“殿下。”
段庭轩连忙叫住他,然后几步来到面前,沉声道:“殿下兴冲冲而来,如今却是怒冲冲出去,脸色沉得跟我欠了您一百万两银子似得,这样异态看在别人眼中,恐怕不妥,尤其皇上洞察入微……那个……您懂的……”
“我懂,我当然懂。”太子点头,但很快便接着低声叫道:“可你他妈的让我怎么满面春风走出去?在我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之后?”
段庭轩:…… 真稀奇,原来太子也会说脏话的吗?
“我不管,你说件能让我开心的事,让我欢欢喜喜走出这里。”太子开始无理取闹,只听得小侯爷黑线满头:“我哪里有什么能让太子开心欢喜的事?殿下不要强人所难。”
“这会儿你想起让我不要强人所难了,刚才告诉我这件为难事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也是在强我所难?”继续耍无赖,哼!谁让庭轩这混蛋惹自己不开心?自己不开心,他也别想开心。
“多新鲜,这事儿我不告诉殿下难道去告诉皇上?还是瞒下来,只有我和东楼知道?我告诉殿下我去一趟江南就是为了给我岳父平反的,若我真的这么说,您能忍住踹死我的冲动?”
段庭轩翻个白眼,毫不留情戳破事实真相,奈何太子赖上了他,气哼哼道:“这些我都不管,总之你不想出理由,本宫就不走了,父皇母后那里你去解释。”
“殿下是为何而来?”
东宫太子耍无赖,强大如小侯爷也无奈,好在他也算了解这位表哥的喜好,因略略一琢磨,便想出了个开心事,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我为什么过来?”
太子愣了一下,接着方眉飞色舞道:“还不是因为你和弟妹从辽东回来了?如今京城中人人都说临清安乐楼的佛跳墙乃天下第一佳肴,有那好事又有钱的,都已经去吃了两三回,回来赞的天花乱坠;还有那骨子里是吃货的文人墨客,甚至写了什么《佛跳墙赋》《临清品佛跳墙》之类的诗词歌赋;弟妹那两句‘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更是天下传诵。弄得就连本宫这定力,都忍不住心向往之,好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你们回家,我以为你们今天中午就能吃上呢,这才巴巴赶过来,谁知还要等明天,明天我是过不来的,你要是不给我送一坛子去,我就派人打上安平侯府,哼!身为储君,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你小子看着办。”
段庭轩连忙笑道:“哪里敢漏了殿下?放心吧,暖暖说了,明儿不但要做佛跳墙,还要做一道水煮鱼呢。那个是要配了辣椒来吃,我想着殿下肯定喜欢那个滋味儿,比芥末和花椒好多了,用暖暖的话来说,那是正宗的香辣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