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想着,彩云已经忍不住开口道:“爷,这样……不太好吧?云奶奶又没犯什么错,库房一直打理得很好,这会儿您说把库房交给大奶奶,云奶奶得多寒心啊?”
“我有我的考虑,自然会和冉云说,你明天只管去拿钥匙交给你们大奶奶就是。”
段庭轩说完,便让彩云和四平双喜出去,他这里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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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奶奶,云奶奶过来了。”
笼烟从外面进屋,向薛芝兰禀报着。说完又小声道:“云奶奶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薛芝兰微微一笑,淡然道:“她的脸色会好才怪,罢了,我亲自去迎吧,这会儿可不去触她霉头。”说完站起身来,亲自迎到门口,面上堆了亲切的笑容,满面春风道:“今儿是吹什么风呢,怎么把姐姐给吹过来了?”
徐冉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冷冷道:“自己在屋里觉着闷得慌,所以来妹妹这里走走。怎么?你这是在做衣裳?”她看见薛芝兰手指上戴着顶针,所以有此一问。
“是啊,就快到三伏天了,我想着给爷做两身家居的轻快衣裳,姐姐向来细心,想必这会儿也早把衣裳预备好了吧?姜姨娘可是一流的女红手艺。”薛芝兰把徐冉云让进屋,一面说着,就吩咐丫头上好茶。
却不料徐冉云眼圈儿一红,扭头道:“何必还费这个心?如今爷心里满满当当都是春风苑那一位,我们别说做两身衣裳,就是把天上龙的皮弄下来给他当大氅,他也不稀罕,倒白费了你我这一番心意。”
薛芝兰抿嘴儿笑道:“姐姐也不要这样说,我知道昨儿大奶奶带着二姑娘去老太太那里,很是出了一把风头,听说老太太赞不绝口,连太太都说她如今性子改了许多,竟也知仁厚之道了。只不过这话谁不会说?但心里想的,未必不是另外一回事,太太是精明的人,可不会被人轻易诓骗了去。”
徐冉云冷笑道:“你还想着这一码事儿?呵呵!也是,你从来在太太面前都是柔顺体贴,所以得太太欢心。这会儿死了一回的大奶奶突然插了一杠子,让太太说她仁厚,你心里岂会自在?只是我告诉你,这点事实在算不上什么,说到底,我们是和爷过日子,爷才是我们的顶梁柱主心骨。若是没了爷的照拂和关爱,你我算得了什么?太太究竟能陪咱们多长时间?一辈子么?”
薛芝兰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劲儿,不由讶然道:“爷怎么了?这段时间他倒是喜欢去春风苑,只是老实说,谁让大奶奶如今做的饭菜点心好呢?听说连老太太都离不了,老爷和太太也十分喜欢呢。”
“不仅仅是这个。你可知昨儿晚上爷去我房里,和我说……说她如今回了后院,不能没有事做,管家之权就罢了,她也不愿意管,不过爷的库房,这个差事又清闲又省心,又说她如今心地善良,库房里的钱财和东西,若是到她手里,也能物尽其用。平日里府中爷照看不到的地方,她也能照应到了。当时说的我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爷面前,我兢兢业业管着这大房是为了谁?当真是一步也不敢踏错,这几年了,我何曾动过库房一指头东西?就是偶尔用钱出去放利,最终所得也终究是在大房公中,怎么到了爷嘴里,我就不能物尽其用了?倒像我无能似得。”一面说着,便哭起来。

第六十七章:借刀

薛芝兰听着这些话,又是高兴又是心惊。高兴的是:只因为自己素日里柔顺,结果搬了石头砸了脚,固然在太太和丈夫面前博了个好名声,可管家管事,这些却从没落到过自己头上,那母子二人都认定了柔顺人不能管家,差点儿没把她气得吐血,只是为了图谋日后,才不得不死死忍耐住了。这小半年看着徐冉云趾高气扬的,她不知多少次气得饭都吃不下,却不料对方也有这个时候儿,因此上看徐冉云哭得伤心,她怎么能不高兴?
然而高兴归高兴,徐冉云不是傻子,明知两人不对付,倒跑来自己面前哭诉委屈,让自己白白看笑话。她之所以告诉自己这些,就是为了传递一个消息:春风苑里那个女人已经开始露出尖牙利爪了,连爷的私库都肯交给她,可见这是多大的信任和喜爱?夫妻五年,爷可从没将私库钥匙交给过大奶奶,就是徐冉云,也是在段庭轩暗地里观察了三年后,才把私库钥匙交付她使用。平心而论,就为着这份信任宠爱,徐冉云可说是殚精竭虑,将那私库管的严丝合缝,任何人都没办法下手,她说的兢兢业业,却是半点没有错,也难怪此时哭得如此伤心。爷要无情起来,当真是令人心惊。
因连忙出言安慰了一番,接着又发愁道:“只是如今可怎么办好呢?大奶奶真成气候了,我们两个在爷眼里也算不得什么。上次撺掇着太太去梅月楼闹了一场,后来我听说姐姐还让爷给训斥了,爷是个聪明绝顶的,我们若使什么招数,定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徐冉云用帕子擦干泪痕。面容重新恢复了清淡,冷笑一声道:“爷把库房交给她,无非就是因为她给二姑娘做了几身衣裳,又看着二姑娘的胭脂首饰不好,亲自送了几样给对方。咱们爷素来不把那母子几个放在心上,这一回倒不知为什么仁慈了,说我管家事情多。照拂不到需要照顾的人。大奶奶就不一样,她如今痛改前非,又细心善良。因着这些,把库房给了她。妹妹难道还没发现?如今咱们那位大奶奶,可当真是一副悔过自新的模样,准备重新做人呢。这不?连老太太和太太都让她蒙骗了,昨儿一叠声的称赞她仁厚。呵呵!不就是几件衣裳首饰吗?便赚来了这个名声。倒真是好买卖。”
她这样一说,薛芝兰心中便是一凛,暗道安平侯府向来以仁义传家,别说。大奶奶这次死后余生,倒是抓准了这府里长辈们的心思,连带着爷都被她影响。也开始注意自己这个嫡长子的责任了。只是如此一来,这情形可是对自己大大不利啊。徐冉云素来伶俐精明。所以没有自己讨太太欢心,可如果苏梦暖真的也学自己来这一手,她又是正妻,又有爷的宠爱,做的点心吃食又把老太太老爷太太都哄得开心不已……
越想就越慌。忽听徐冉云悠悠笑道:“妹妹也不用担心,她要做善良人,偏偏做的又不够,先前在梅月楼追打咱们爷,可全被太太看在眼里。不过是如今因为她假仁假义,哄得太太又半信半疑起来,若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太太再认识一回她的悍妇面目,那她以后就是给府里所有人做衣裳赠首饰,也没有用了。”
“姐姐知道我是个笨的,若是有办法,何不告诉了我?”薛芝兰微笑说道,此时她也终于明白徐冉云来的目的,果然是要拿自己做枪使,只不过,自己这把枪是那么容易就能让她掌控的吗?到头来,究竟是谁把谁当枪,那还不一定呢。
徐冉云喝了一口茶水,知道薛芝兰谨慎,自己不露出点东西来怕也不行,不过,傻子才会掏心掏肺的给她出谋划策呢,日后被倒打一耙,她找谁哭去?
一念及此,便喝着茶水笑道:“妹妹笨,我也不聪明啊,这会儿正伤心,哪里就有什么好办法?罢了,不说这个,我今日就是找妹妹来聊天解闷的。你可知道春风苑如今最受宠的是哪一个?”
话题突转,倒让薛芝兰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是哪一个?这还用问?自然是大奶奶。”
徐冉云摇头笑道:“不是不是,我听说,如今那院子里最受宠的,倒是那只大花猫。听说是连吃东西都有一套锅碗瓢盆,鱼肉鸡肉米饭的天天小心伺候着,一天还要花力气给它洗个澡。哈哈哈,妹妹你说这好不好笑?倒把一只猫给当成千金小姐养了,咱们那位弟妹也是个爱猫的,上次不就是为那只猫咬了她的波斯猫,便要打死么?二姑娘懦弱,什么也不敢说,却是敢偷偷把那猫放跑了,为这个,二弟妹至今心里还不平呢,只是偏偏那畜生走了狗屎运,竟成了春风苑的新宠,二弟妹再恨的咬牙切齿,也没办法啊。”
薛芝兰心中一动,抬眼看向徐冉云,果然,就见对方眼神也颇有深意,于是她便明白了,因便呵呵笑道:“这倒真是笑话,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两只畜生罢了,若真是为了这么两个畜生,大奶奶和**奶就要打起来,那才有趣儿呢。”
徐冉云见薛芝兰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下畅快,坐着又说了会儿话,似是也忘了之前伤感,直到日上三竿,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她一走,采桑和笼烟便来到薛芝兰身边,采桑沉声道:“奶奶,云奶奶这明摆着是又要让您出头,这也太欺负人了,凭什么总是您出头?她素日里的精明伶俐哪儿去了?这会儿倒要装好人。”
薛芝兰目中也满是恨意,手中给段庭轩做的家居衣裳被她揉弄成一团,好半晌,方才咬牙道:“那也没办法,你们没听见她说吗?爷只是把库房送给了大奶奶,并不准备夺她的管家之权呢。可咱们有什么?爷已经多日没来我这里了,就连静姨娘那里都没去,也幸亏太太喜欢我看顾我,若是连太太都偏向她了,我在这府里还有立足之地吗?因为这幅模样,嫉恨我的人不知有多少,我若失势,她们可要踩得欢快了。”

第六十八章:找茬儿的下场

笼烟道:“奶奶别这么说,爷不是那种无情的……”
不等说完,就听薛芝兰冷笑道:“多情却似总无情,你们爷是个多情的,自然也是个无情的。纵然他护着我,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到时候只有我受欺负,在他面前诉苦,你们怕他没有厌烦的一天?到那时,我才真正是永无翻身之日了。我还没到年老色衰的地步,就已经要失宠了吗?不,我不能任由这样事情发生。”
采桑叹道:“奶奶说的虽没错,只是这样一来,您又要踏入云奶奶的圈套了。”
薛芝兰面上激愤之色渐渐退去,慢慢恢复了平静,淡然道:“就被她当枪使又如何?只要能过了这一关,不让太太和大奶奶有亲近和好的机会,太太身边我就是最孝顺的儿媳妇。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奶奶做了这么多,还不是盼着咸鱼翻身的一天?云奶奶也不是眼里能揉沙子的,到时候,争爷,争权,争名,争利,总有她们争得不亦乐乎的一天,那时我便可以安安静静的看戏了。”
笼烟拍手笑道:“奶奶这话真说在点子上,说到底,大奶奶最恨的人是谁?和她冲突最大的是谁?我就不信,大奶奶真的不想着夺回管家之权?这可是她在府里呼风唤雨的根本。”
薛芝兰重重点头咬牙道:“你说的没错,我如今不过是暂时低头,忍辱负重,俗话说得好,苦心人天不负,老天终会让我有得偿所愿的一天。”
不说薛芝兰在心里展望未来只觉形势一片大好,只说徐冉云。从秋云阁里出来,身旁凤仙见四下无人,便微笑道:“兰奶奶倒是上道儿,奶奶一点拨,她就明白了。”
“有什么用?”徐冉云却是没多少高兴的神情:“终究又不能把大奶奶再扔回梅月楼去,到最后,仍然是我和她关系最恶。若不是知道这一点。你当你们兰奶奶就会这样轻易答应了?”
“奴婢觉得,奶奶会不会想多了?爷明明说大奶奶如今不想要管家之权……”凤仙小心劝着主子,生怕徐冉云钻进牛角尖里。和苏暖暖对着干,彻底惹了小侯爷厌弃,是个人就知道,如今爷和大奶奶好的跟蜜里调油似得。
“呸!不要管家之权怎么还把私库给弄去了?别说大房中爷的私库最重。就是整个安平侯府,爷的私库。那分量也不比公中库房轻,二房两口子整日流着口水看呢,想着法儿要从这私库里淘澄东西,不是我看的紧。这库房早不知成什么样了,如今却被她轻轻巧巧就夺了去,不要管家之权?呵呵。这话骗鬼去吧,俗语说。狗改不了吃屎,等着看,将来有我心烦的。”
凤仙不敢再说,这里徐冉云越说越气,却也知道大局已定,因走着走着忽然改了方向,听凤仙问她要去哪里,她便冷笑道:“去厨房看看,我听说薛家媳妇如今抱着你们大奶奶的腿可抱得紧着呢,哼!她倒是会挑高枝儿攀,也不想想这么些年,不是我照顾着,她就能一直管着厨房这块油水最厚的地儿?都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
凤仙一听:好嘛,奶奶这是心里有气无处撒,听说薛家媳妇和春风苑走的近一些,可不就正好找着了出气筒呢?说起来那薛家媳妇也是昏了头,厨房是奶奶管的一亩三分地,她竟连县官不如现管都不知道,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不过这样事,哪里用得着奶奶亲自出马?派自己或翠屏申斥一顿,然后让那薛家媳妇收拾包袱走人就是,厨房油水这么丰厚,还怕那些等着接管的不排着队的来给奶奶上顺送礼?凤仙心中想着,却没有劝出口,她知道主子这是心里憋着一股恶气,若不宣泄出去,最终倒霉的还是她们这些身边人。
主仆两个很快来到厨房院门前,就见十几个婆子丫头正来往穿梭忙碌着,徐冉云咳了一声,引起众人注意,果然,不一会儿薛家媳妇就率人迎出来,她这才走进院子里,微微抬着下巴,傲然道:“我这些日子忙,厨房这边也就看顾的少了,想着薛家的你做事向来稳当,必不至出什么事。谁想这真是人心隔肚皮,看也看不透,我不过撒手了这么几天,你瞧瞧你作出来的那些破烂事儿,账目上的银子倒如流水般花了出去,我问你,你是想借着这厨房把府里银子都搬到你们家去吗?”
薛家媳妇也是个伶俐人,闻言便明白这是云奶奶不满自己和大奶奶走的近了,她知道今日既是徐冉云亲自驾到,自己断无幸理,分辩不分辩都没有用。只是对方往自己头上扣得这口黑锅实在太大,这要是不分辩几句,能把自己活活儿压死。因连忙笑道:“云奶奶不知道吗?老太太和世子爷吩咐过了,说是因为大奶奶做的东西好吃,且时常有新鲜花样,让厨房这边每日里多进些新鲜食材,样式也多些,谁知道大奶奶一个心血来潮,又能整出什么好吃的呢?万一因为没有食材耽误了,主子们也觉着遗憾。当日这话传下来时奴婢是要去禀报的,可老太太房里的蓉儿说世子爷会和奶奶说这件事,让我不用费事,却不料世子爷大概贵人多忘事,竟忘了和奶奶说,这却是奴婢的不是……”
徐冉云冷笑一声,段庭轩自然和她说过这话,只她今日便是来找晦气的,又怎可能因为这几句分辩在情在理而罢休?于是悠悠道:“你说的这个我倒是知道,即便如此,这支出也太多了些,我料着你是拿老太太和爷的话做由头,就肆无忌惮起来了。也不单单是这件事,这几日厨房乌烟瘴气的地方不少,我也懒得和你一一分说,你也算是家里的老人,就这样撵出去,你脸上无光,又必定说我严苛。罢了,你现在就去洗衣房吧,吴家的身体不好,你去帮她几天忙,什么时候她干不动了,你便接了她的位置,管洗衣房就是。”
薛家媳妇心中一凛,暗道那吴家娘子什么时候身上不好了?壮的跟牛一样,我要是等着接她的管事之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这云奶奶也太狠毒了,我即便和大奶奶走的近些,那也是因为大奶奶人好,没架子,和我这个下人也不藏私,就这样,我也没给她什么好处啊,世子爷就指着这个去讨大奶奶的好儿呢,哪里轮得到我?你就这样把我一棒子打死,让我不得翻身?
心中恨得滴血,面上终究也不敢有什么怨怼之态,况且也是意料中事,于是薛家媳妇平静答应了,黯然回到厨房中收拾自己的东西。直到进屋,还能听见徐冉云趾高气扬训斥婆子们的声音,她越发愤恨,忽见水缸边笼子里那只威武漂亮的红羽绿尾大公鸡正紧盯着她,一双黑豆般的鸡眼里透出强烈的斗志,薛家媳妇也不知怎么想的,开了笼子就在大公鸡身上踢了一脚,将它踹到门边,果然,就听“喔喔喔”一声长鸣,那只大公鸡非常聪明的抓住了这个逃命机会,扑腾着翅膀就飞了出去。
徐冉云正在向其他婆子丫头们训话,虽然只是一些下人,却让她再次体会到了盛气凌人的那种快感,这让她被段庭轩伤害的心灵得到了一定的慰藉。谁知正得意着,就听见公鸡鸣叫,那些婆子丫头一回头:好嘛,让众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抓住的大公鸡竟然又跑出来了,不是说中午要炖的吗?已经关进了笼子,是哪个不小心的把它放了出来?
本能反应下,大家也顾不上听徐冉云训话了,哄然一声便各自散去捉大公鸡,十几个婆子丫头的围追堵截,饶是这大公鸡战斗力惊人,此时也有些“寡不敌众”,只急得它喔喔鸣叫着又是飞又是跳,忽见紧密人群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丝缝隙,大公鸡连忙抖擞精神,从这条缝隙飞扑而出。
下一刻,就听见一个尖叫声在耳边响起,这叫声高亢入云。挑衅,绝对是挑衅,声音高算个屁?有种咱们斗上一斗。大公鸡气势汹汹一爪子就抓了上去。
“啊!这该死的畜生。”
流年不利的云奶奶在尖叫声中只觉着面上一阵剧痛,却是被大公鸡一爪子给抓出了血,这一下险些把她给气疯了,再也顾不上当家奶奶的仪态,指着那只乱飞的公鸡尖声叫道:“抓住它,把这畜生给我千刀万剐了,啊……”
最后一声充满了深深的恐惧,却是那大公鸡见其它方向逃生无望,又转了回来。徐冉云吓得猛然退了一步,险些一腚墩儿坐在地上,幸亏身旁凤仙扶住,主仆两个大呼小叫,拼命挥动胳膊驱赶那只“欺软怕硬”的大公鸡。
终究只是一只鸡,战斗力再强也不是老鹰,群策群力之下,总算是把这畜生给逮住了,一众婆子丫头都累得气喘吁吁,徐冉云主仆二人也是香汗淋漓,精致华美的缎子衣服都被公鸡爪子抓破了,看上去简直狼狈不堪。

第六十九章:认清形势

“杀了,立刻杀了。”凤仙指着那大公鸡尖叫着,表达对主子遇袭的愤怒,忽听身旁徐冉云冷哼一声道:“等等。”
“啊?”
下人们都停了脚步,满头雾水的看着徐冉云,心想这公鸡犯下如此“大罪”,云奶奶竟然要放过它?这位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善良了?刚刚处置薛家媳妇那分明是霹雳滚雷一般的手段啊。
不过她们很快就明白了,只见徐冉云阴阴一笑,忽地悠悠道:“不是说大奶奶院子里要新鲜食材吗?我看这公鸡就很不错,又肥大又雄壮,想必做鸡汤或者烧烤来吃都是好的,你们就把它送去春风苑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堂堂当家奶奶,在厨房弄成这个样子,已经非常丢人了,再呆下去,徐冉云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找二两豆腐撞死。
她是走得迅速走得干脆,却把难题留给了厨房的婆子丫头们,正面面相觑着寻思找哪个倒霉鬼去春风苑送公鸡的时候,忽听身后薛家媳妇平静道:“我去洗衣房正好路过春风苑,这公鸡我就顺便带给大奶奶吧。”
婆子们心里都知道薛家媳妇这是要去找大奶奶告状,由她送去,大奶奶有了防备,这畜生在春风苑也就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只是虽然明知这违背了云奶奶的本意,可谁敢阻拦?若是让薛家媳妇在大奶奶面前歪一下嘴,那后果……云奶奶不好惹,大奶奶可也不是善茬儿啊。
于是众人便都用默许的目光送薛家媳妇拎着公鸡离去。徐冉云只因为不在意,把薛家媳妇忘到了脑后,结果棋错一着,并没有看到春风苑被一只公鸡搅闹的鸡飞狗跳的精彩一幕。不得不说,运气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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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爷这就是包藏祸心啊,把私库钥匙给了我,一下子就把府里不知多少目光集中在我身上,呵呵!这下好,我成了众矢之的。你们那云奶奶大概也要恨我入骨了。”
春风苑中。苏暖暖无奈看着手中一串明晃晃的钥匙,愁眉苦脸说道。
红莲就看不得自家奶奶这幅模样,这代表着爷多大的信任和宠爱啊。别人盼都盼不到,她倒嫌弃上了,因就摇头笑道:“从前奶奶想这串钥匙想的头都疼,如今却把它当做烫手山芋。既然这样不喜欢。那爷送来的时候为什么您又收下了呢?”
“我那……那不是一不小心上了你们爷的当吗?”苏暖暖拍着那串钥匙,苦着脸道:“说什么库里有那么多金银珠宝。那么多绸缎药材,那么多书画文物……这……这人总是贪心的啊,我抵挡住这么多诱惑容易吗?好不容易挡住了,他又抛出什么侯门深似海。苦命人太多的说法,说什么他这个主人是没时间管这些人间疾苦的,白白放着这么多金银霉烂在库里。倒不如我把它们用在该用的地方,我想着做做善事也不错啊。然后他就又说我现在没有管家之权,平时吃穿不愁是因为他没亏了我,一旦他出个远门什么的,或者两三年回不来,我都不知怎么样了,还怎么帮衬别人?说来说去,我就入了他的圈套,把这钥匙接下,这会儿想起它是个烫手山芋,却已经迟了。”
越说越气,偏偏香云还在旁边火上浇油道:“可是奶奶,爷说的也没错啊。要是爷说错了,您也不会接这钥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