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这顿寿宴下足了功夫,真正是色香味俱全,且许多山珍海味。聚在这里贺寿的虽然都是贵族女眷,桌子上的菜也下去了一多半,这对于贵族宴席来说,就是非常不错的赞美了。
用餐完毕,丫头仆妇们上来收拾,女眷们则各自三三两两聚着说话。李秋芳寻了荆初雨荆初雪,也来到外面,向她们打探荆泽铭在北疆的消息。
这两年荆泽铭在北疆也是捷报频传,早在年初,就被皇帝封为擎天将军,真正的一品武将,也是大夏朝迄今为止最年轻的一位大将。
因着这个,何富贵近两年的脾气越发不好,就连李秋芳这种八面玲珑的性子,还被他打了两回,因此时一面和荆家姐妹说着话,一面四下里打量,看着曾经熟悉的环境,心中万分惆怅后悔。
梨花白说
滚滚真的太可爱了,如果我是大奶奶,也会把它们当做心肝宝贝一般,绝不容人冒犯2333

第二百八十四章:设下圈套

“这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当日我在府里的时候,就记着老太太院中这架蔷薇开得最好,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它开得越发好了,我却已是红颜老去。难怪人家都说,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那会儿两位妹妹还小呢,咱们整日里在一起说话玩耍,可现在一转眼,二妹妹都嫁人了,只剩下三妹妹,也不知道能在这院子里住几日。”
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要打一打感情牌,李秋芳在这方面还是很擅长的,一番话说得如泣如诉,幽怨动人。只把荆初雨的心思也勾了起来,感叹点头,却听荆初雪淡淡道:“我可没有姐姐你这些心思,嫂子说了,我若喜欢在这里住,就住到老也无妨。”
“这可是说胡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你是什么身份?岂有嫁不出去的道理?”
李秋芳笑着摇头,又拍拍荆初雪肩膀道:“三妹妹,我知道你是心高气傲的,只是听我一句劝,这世上如大表哥那样的好男儿有几个?你啊,也别只顾着挑花眼,最后耽误自己的终身。”
荆初雪呵呵一笑,悠悠道:“我不这样想,该挑就要挑,反正家里现在也起来了,用不着卖女求荣,拿我的婚事为家族谋利益。”
这明显是意有所指,当下李秋芳的面色就是一白。她家何止是卖女求荣,压根儿就是卖女做妾求荣,这是何等的不堪。
荆初雨连忙在旁边打圆场,李秋芳努力压抑着心中怒气,目光转开沉默不语。
忽见远处一架葫芦下碧丝和绿枝在悄悄说话,碧丝还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她心中一动,冲身旁翠竹使了个眼色,于是翠竹会意,悄悄退了下去。
恰好荆初雨提议去后院看看,于是李秋芳答应了,同她们一起来到后院,只见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位小姐夫人,看见她们来,都纷纷打招呼。
李秋芳表面应付着,心中却悬着事,不一会儿翠竹回来,她就假装起身赏花,踱到了一丛无人观看的芍药边,翠竹贴着她身子小声道:“小姐,那两个蹄子精明得很,奴婢只听她们说什么花熊那里的事,万不能让人过去。接着就被绿枝看见了,奴婢只好假装如厕,没事儿人一样走过去,她俩也就没有再说,转眼散了。”
李秋芳蹙眉细思,又听翠竹小声道:“叫奴婢说,保不准是花熊那里有什么事,所以今日小姐提议去看花熊时,方夫人才一力阻止,说什么怕花熊病了发狂,那不过是两头笨熊罢了,就是病中烦躁又如何?大家隔着远远地看两眼,算得什么?用得着那样郑重其事地阻拦?”
李秋芳微微眯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方轻轻一笑,淡然道:“你还记得两年前表嫂去咱们府中为老太君贺寿时发生的事么?”
这事儿谁会忘记?当年在李秋芳身边伺候的丫头,就因为办砸了此事,结果被撵出去,其实与她有什么相干?每每思及此,翠竹都觉着心里有些寒冷。
“表嫂这一招,也就是骗骗你吧。”李秋芳继续摇头笑着,说的话却让翠竹一头雾水,正要仔细问问,就见主子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好啊,我就如你所愿,看看表嫂你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来。”
翠竹更不懂了,暗道听小姐这意思,碧丝和绿枝的话应该是个圈套,可既然是圈套,怎么小姐还说要如你所愿呢?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这样一想,不由着急起来,正要劝阻,就见李秋芳转身回了人群中,见荆家姐妹不在,她就冲大伙儿招招手,待众人都围上前,她便笑着道:“表嫂明摆着是为了保护花熊敷衍我们,只是听说那两只大家伙着实圆滚滚的可爱,我实实忍不住,不如咱们悄悄儿过去看看,如何?”
就有人犹豫道:“还是不要了吧?方夫人不是说过花熊病中烦躁,容易伤人吗?咱们为了去看一回,再被咬伤,这多不值当。”
李秋芳昂着头道:“咱们也不说话,就悄悄地过去,远远看一眼,怎么就能把花熊惹发狂了?若是这样容易就发狂,怎还会养在侯府后院,早扔进山里让它们自生自灭了,说到底,还是人的性命重要不是?”
这话很有道理,顿时就有人心动了,李秋芳更是添油加醋地述说当日猎场上两只小花熊有多么可爱,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想是长大后的两个家伙更加憨态可掬,到底说的大家伙抑制不住,连声答应。
于是李秋芳将十几人分作六拨,又主动担当了“头前探路”的重任,获得大家感动佩服的同时,悄悄和素日以何家马首是瞻的两个勋贵女眷吩咐了几句,接着转身带着一大帮人陆续进了花园,趁着人不注意,便往花熊那边去。
隔着老远,就见两只花熊趴在架子上晒太阳,黑白二色在阳光下十分醒目,顿时惹得大家兴奋起来,刚刚议论了两句,就见李秋芳转回头冲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想起她的嘱咐,于是连忙都捂住嘴巴。
“你看这些人,是不是很有趣?”方采薇站在凉亭上,借着树木掩映,看向不远处那些探头探脑,弯腰塌背的女眷们,脑海里浮现出电视剧里鬼子悄悄进村的情景,心中只觉十分好笑。
“奶奶到底要做什么?”若明珠有些紧张,却见方采薇整理了下衣服,淡淡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总之你下去躲着,等看一场好戏就是。奶奶我今天挥泪大赠送,不用你买票,只给我做个好荷包就行。”
若明珠:……挥泪大赠送?亏奶奶怎么想得出来,这话也未免太俏皮了。奇怪,她到底要干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李秋芳身后跟了这么多人,明显就是对她有防范,她若还像两年前何家那么做,定然会被千夫所指,怎么想,奶奶也不是这样愚蠢的人啊。
虽然十分疑惑,却还是听话地下了凉亭,转身走出十几步,躲在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树下,目不转睛关注着空无一人的凉亭。

第二百八十五章:情景重演

这里李秋芳远远看着趴在架子上的两只熊,心中也满是疑惑,暗道这不像是有陷阱的模样啊,只是若没有陷阱,碧丝和绿枝为什么会刻意在那里说悄悄话?分明是故意要让我看见。
正想着,就见方采薇和绿枝从另一边现出身形,目光向这边一转,便笑着叫道:“原来是秋芳妹妹,怎么逛到这里来了?可是不信我的话,非要来瞧瞧花熊是不是真的病了?”
李秋芳心中一动,暗道她又不知道我身后跟了人来,此时怎么做出这般热情模样?俗语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她早就在这里等我过来?哼!罢了,管你耍了什么阴谋诡计,我接着就是。若也想像当日何府那般故技重施,那可正合我的心意,就算何府觉着丢脸将我赶出来,我忍辱负重一阵子,等表哥北征凯旋,还怕他不能还我一个公道?到那时,且看我怎么折腾死你。
越想越觉有道理,李秋芳心中陡然就添了一抹兴奋,连忙也笑着走出去道:“表嫂这可冤枉了我,我不过是随便逛逛,可巧就走来了这里。你这会儿不在大厅里忙着,怎么也过来了?”
方采薇笑道:“我过来看看花熊,没想到遇见你,恰好,我有些事要向你请教,你且随我过来。”
李秋芳假装好奇道:“什么事?竟然劳动表嫂说‘请教’二字?我可不敢当。”说完假装扭头四下看了看,一面笑道:“这里环境清幽,竹林成片,听说两只花熊以竹为食,难怪要把它们安排在此处。”
见叮嘱过的两个少妇悄悄跟上来,李秋芳顿觉放心,转身又对绿枝道:“当日这丫头和嫂子一起来府里,形容虽小,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出落的也越发漂亮,等表哥凯旋回来,嫂子是不是就要给他房里再添个人了?”
呵呵!这个时候还不忘挑拨呢。
方采薇心里冷笑,表面却得意道:“怎么可能?姨娘看着我可是那样大方的人?梅姨娘没办法,和我们爷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她又没有妹妹那样疼你爱你的父母做主,爷不收留她,日后怎么办呢?这个我也不能说什么,富姨娘疯了后,我就和爷说过,从此后再不许他纳妾,我怎会主动给他房里添人?”
李秋芳淡然道:“嫂子这可也太霸道了些,三妻四妾天经地义,怎么到嫂子这里就不行了?也亏得表哥脾气好,就由着你,可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可是侯府世子,要为侯府开枝散叶的。“
一边说就一边拿眼瞄着方采薇肚子,嘲弄一笑。方采薇也不理她,只是笑道:“霸道就霸道吧,反正我霸道这个名声也早传出去了。来,就是这个亭子,我们且去那里说话。”
李秋芳抬头一看,果然就见面前一座凉亭,垒着高高的石阶,看来这亭子就是做登高望远之用,因一咬牙,点头微笑道:“既如此,嫂子请吧。”
方采薇大致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因暗暗好笑,便带头踏上阶梯,一面道:“妹妹可是怕我害你?才会这样的小心谨慎。你放心,我怎会是那种阴险毒辣的女人呢?更何况我是去过阎罗殿的人,看过那油锅刀山火海,自然相信恶有恶报,万万不敢做出这样恶毒事,不然一定遭报应啊。”
一番话说得李秋芳面色阵红阵白,她是知道当日方采薇“将死还生”之事的,心中不由有些不安,暗道这女人说得都是真的吗?难道真有阴间报应等事?呸!李秋芳,你怎能让她吓住,若真有阴间报应,就凭她从前那些所作所为,阎王爷怎会放她还阳?
两人各怀心思,转眼间进了凉亭,李秋芳目光四下看去,并不见有什么人躲藏,也不见方采薇找理由急切离开,不但如此,更是连绿枝都跟了进来,这让她越发糊涂,心想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却见方采薇几步走到石桌旁,从上面拿起一只绣绷,含笑道:“我听说妹妹的女红极好,偏偏我手笨,怎么练也……”
不等说完,就听绿枝大叫一声:“啊!是谁?”声音里满是惊惶,只吓了李秋芳一跳,连忙转头四顾,却哪有见到半个人影?
正惊疑间,就听下面一个急切声音大叫道:“李姨娘,您怎么了?”接着又是数声喊叫,伴随着呼喝怒斥以及脚步声,可见凉亭下来人不少。
李秋芳面色立时变得惨白,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入了陷阱,只不过这陷阱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她怒目看向方采薇,却见对方眉眼带笑,眼见石阶上已经有人冲上来,这才转头假装训斥绿枝道:“大呼小叫什么?吓我一大跳。”
绿枝委屈道:“奴婢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刚刚就看见那边林子间好像有人影闪过,吓了奴婢一跳,忍不住就叫起来。”
话音落,当先两位冲上来的妇人正好来到凉亭前,听了这话顿时停住脚步,眨巴着眼睛看凉亭里三个女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进去。
只是这会儿再想假装自己没来过,却是为时已晚,只见方采薇目光看过来,微笑道:“咦?张夫人宁夫人该不会是尾随着我和李姨娘过来的吧?这来的也未免太快了些。”
两个少妇一下子就红了脸,却见方采薇走到凉亭边,看向匆匆赶来的人们,微讽笑道:“哟,大家都来的这么快啊,可见我们这亭子魅力不小,怎么这么凑巧就都在这里观景呢?好像除了竹子树木外,也没什么好景致啊。”
张夫人宁夫人两张如花俏面更红了,如同要滴下血来一般。方采薇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只看着远处正匆忙赶过来的常夫人和何夫人,轻笑道:“这情景……还真是有些熟悉啊。”
这话声音很轻,只有周围几个人听见,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李秋芳说的。一时间,几人不由想起当年何府那一幕,心想何止眼熟,这简直就是那日重现一般,只不过情景虽相似,事件却是完全不同了。
梨花白说
这章标题本来想叫“昨日重现“,觉着有点不适合,毕竟是外国歌曲,所以换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边关来信

众人一不小心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待回过神来,就见方采薇和李秋芳已经下了凉亭,她们这才如梦初醒,忙也提着裙子赶下去。
常夫人这会儿正问方采薇呢:“发生了何事?怎么大家都聚在这里?”
方采薇平静笑道:“没什么,我去看花熊,恰好遇见表妹,听说她女红极好,就想向她请教刺绣的针法,谁知也不知是绿枝眼花了,还是真有人从亭子下蹿过去,吓得这蹄子叫了一声。我原本不觉着是什么大事,结果不知怎的,人就都聚过来了,想必是两年前经过某件事后,大家的警惕性都提高了许多,这真是一件大好事。”
通篇没说何府一个字,但听在何夫人等耳朵里,就跟被人拿脚踩在脸上一般,当下何夫人便没好气道:“就算要问刺绣针法,也不是什么郑重大事,怎么还非要跑来亭子里问?你安的是什么心?”
方采薇忙道:“夫人真是冤枉我了。是,说起来这也是我的错,我因为针线活儿不好,一直觉着有些丢人,所以今儿才悄悄向表妹请教,怕的就是大家都知道我女红平平。唉!这真是天不遂人愿,越想争口气,不曾想倒丢人丢到大家伙眼前了。”
何夫人差点吐血,咬牙道:“我不信,贵府上就没有一个针线活计好的人?你们府里没有针线房?”
方采薇瞪大眼睛道:“什么?夫人要我和那些人学习针线女红?这……也太丢脸了吧?好歹我也是世子夫人,您把我当成什么了?”
妈的这个时候你倒大大方方承认丢不起这个人了,那先前怎么还承认丢脸丢到大家伙眼前?
何夫人只气得眼前发黑,心里粗话都彪了出来。她还不知道方采薇跟针线房女工不知学过多少回刺绣,此时完全是睁眼说瞎话,也幸亏如此,不然堂堂国公夫人说不定真会被气昏过去。
就这样也是气得够呛,双手在袖子里握紧,恨恨问道:“就算奴才们身份低微,不配教你,难道你婆婆,妯娌,小姑子们女红都不行?还是说,你觉着和她们学,也是辱没了你的身份?”
这一回不等方采薇说话,常夫人就笑道:“这个我也不怕承认,我的女红也平庸得很,雨丫头和雪丫头还有贤儿媳妇,在这方面也就是中上水平,倒还真是都不如秋芳的女红好。”
何夫人无言以对,又听常夫人笑道:“真是,我就说你怎么一惊一乍地非要过来,原来是怕秋芳出事,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这里是什么地方?镇宁侯府,我们这样人家,不三不四的人哪里进的来?铭儿和贤儿也都是依礼正行的好孩子,女眷们在园中逛着,万万不会出事,你就放心吧。走走走,咱们还是回去喝茶说话,悠闲自在岂不好?何必操这样没意思的闲心。”
何夫人心里的火噌噌噌往上蹿着,却又无可奈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能说什么呢。
围观人群此时也大致猜出了事情经过,震惊之余,也无话可说,且心中都是暗暗佩服。
同样用的阴谋诡计,可何府却是抱着害人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目的,而如今方采薇的反击,既凸显了她的智慧,却又不伤大雅,如同恶作剧般的一个局,却处处透露着光明正大与一丝善良之意。
何府只是丢了面子而已,比起他们曾经做过的恶事,这个结果根本就不算什么报应,甚至都不能叫做惩罚。
这一场恶作剧似得阴谋很快就结束,何夫人带着米氏与李秋芳愤恨离去,不过在众人眼中,她们这和落荒而逃也没什么两样了。
而对于桑老太君和常夫人来说,这一场小风波却是大快人心。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处,再次谈论起此事,荆初雪便笑着道:“出了一口恶气,又没伤人,不会叫人觉着恶毒。这分寸火候的把握,当真是炉火纯青,最妙的还是这条计策,嫂子,你快让我看看,到底你脑子里是怎么长的?怎么就有这许多奇妙主意?”
方采薇白了她一眼:“会不会说话呢?合着让你这一说,我这不是脑袋,倒成了万花筒?”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到达热闹欢快的高峰,恰在此时,只见姜达家的匆匆走进来,就有几个丫头和她招呼着:“姜大娘来了。”
姜达家的点点头,她和金峰家的,也就是众人叫做金妈妈的妇人都是常夫人的陪嫁,因此她一来,大家就知道定是上房那边有事,笑声渐渐停了,所有目光都盯在她身上。
“太太,老爷让您和大奶奶回去,说是有事情找你们商议。”
姜达家的先给桑老太君行了礼,接着才对常夫人说道。话音未落,就听老太君笑道:“岂有此理,就这么一点空儿,也不能给我?非要叫回去,能有什么大事商议?不过就是铺子进货出货的事,这算什么了不得的?”
姜达家的忙陪笑道:“回老太太,这一次未必是为了铺子里的事,奴婢见老爷手里拿着信进的院门,不知道是不是世子爷在边关寄来的。”
桑老太君面色立刻凝重了,连声道:“既如此,果然是大事。你们快回去吧,看看到底什么事,派人过来和我说一声,不然今天晚上不用睡觉了。”
常夫人和方采薇答应下来,告辞离去,须臾间回了上房,只见荆侯爷面色凝重坐在椅中,荆泽贤则是焦虑万分地在地上走来走去,一看见她们进来,便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嫂子”。
方采薇心中一紧,连忙趋前几步,沉声道:“老爷,可是大爷从边关来信了?出了什么事?”
“你自己看吧。”
荆侯爷长叹一声,将信递过来,常夫人着急,也顾不上什么尊卑身份,连忙赶上前和方采薇凑在一起,只看了两行字,眼泪就下来了。
信很简短,中心思想十分明确:儿恐被困白城,请家中调派粮草支援。

第二百八十七章:由一封信引出的大胆推测

“如今我们家能够立刻挪出来用的银子有多少?”
荆侯爷见方采薇抬头,知道她看完了,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方采薇凝重道:“如今账面上能立刻使用的银子约有十二万左右,其它的都投入到了店铺的发展中,不过若事情紧急,应该还能凑出五万银子。十七万,从江南鱼米之乡购买粮草,大概能买四万石左右,大爷信上说带去白城的官兵有六万之数,这点粮草连半个月都支撑不上。”
荆泽贤停下脚步,常夫人也愣愣看着这儿媳妇,忽地轻声道:“这没有道理,粮草难道不该是朝廷筹集?怎么倒要咱们出?若是能出得了也罢了,可咱们这点银子看着多,真正换成粮草,就如采薇说的,那不过是杯水车薪,顶什么用?”
方采薇断然道:“朝廷粮草若是大爷能得到,也就不会写信向家里求援了。”
常夫人犹豫道:“事情应该还没到这个地步,铭儿信中也说了,他和将士们刚到白城,不过是忌讳何元帅,所以未雨绸缪,要家里支援粮草。我料着事情不至于就真这样糟糕,那何元帅再怎么也不能一手遮天吧?若是白城真的被困,他敢不派援军?就算不派援军,粮草总要运去一些,哪怕是做做样子呢。若连样子都不做,万一铭儿这一支孤军出事,他就不怕皇上降罪?”
“妇人见识。”荆侯爷冷哼一声:“王老元帅到底老了,能撑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铭儿写信求援虽是未雨绸缪之举,却也可以从中看出边关情势之恶劣,王老元帅能够在军中与何元帅互相制衡已属不易,怕是没有更多精神照应铭儿。再说,那何元帅就算派了粮草支援,半路偷偷烧掉,到时推到匈奴人头上,你能拿他怎样?所以这粮草必须支援过去,咱们家银子不够,我就四处借银子去。”
常夫人迟疑道:“一时间去哪里凑这许多钱?要不然,老爷去求皇上,让皇上下令……”
不等说完,就听荆侯爷冷哼道:“让皇上下令?下令给谁?何元帅吗?到时候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推搪过去了,更不用说铭儿这信中所言,皆是推测,如今他毕竟还没有成为孤军,我难道拿这个推测去给皇上说?自古以来也没有这样的事。”
他说完便叹气道:“什么话都不用说,这很明显就是何家筹谋良久,给铭儿设下的死局,能不能死中求活,就看咱们这边的支援了。或许,皇上未必不知道这事儿,只怕他心里也存了考较的意思,想看看铭儿能否靠自己度过这一关。过了关,便是鲤跃龙门,前程似锦;过不了关,北疆大势依然要靠何元帅,何贵妃在宫中就依然可以屹立不倒,咱们家再兴盛,也始终要被何府压一头,甚至为了安抚何家,娘娘可能二次入冷宫,我们也要重回落魄之时,到那时,境况恐怕就要比从前更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