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判官大人说,那人在我面前说她该是什么罪,她就会得什么报应。唔!我刚刚记得妹妹好像是说,恶奴害主,罪该凌迟对吧?那借妹妹吉言,我只等着看这人被凌迟处死了。”
富姨娘的身子猛然就晃了一晃,一直伪装的很成功的面色也终于变成惨白,她深深看了方采薇一眼,看样子是想挤出个笑容,但最后却还是失败了,只能结结巴巴道:“奶奶休要……吓唬人,明知道我和梅姐姐……胆子小,好了,您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探您。”
说完一阵风似地出去了。方采薇看得清楚,她临走时紧紧抓住了梅姨娘,好像是生怕对方撇下她似得。心中不由冷笑一声,暗道就这个心理素质,还张罗着害人呢,想过害人不成的后果了吗?
眼见富姨娘梅姨娘飞一般地去了,方采薇便想躺下睡一会儿,谁知接下来桑老太君和常夫人又打发了丫头来看她,接着温氏的房里也打发了人来。
这一搅合,便是晚饭时分,许是府里人都知道大奶奶死而复生的事,所以厨房那边除送来了细粥小菜外,还炖了一碗燕窝。只把碧丝惊喜的不行,须知镇宁侯府如今地位一落千丈,公中银子锐减,素日饭桌上荤菜都难得有两个,今天晚上方采薇能得到一碗上等燕窝,着实是很不错的了。
方采薇也有些奇怪,从桑老太君等人只打发丫头过来探视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方采薇在这府里绝不是不得人心,而是很不得人心,非常不得人心,反正没人待见她。这种情况下,厨房竟然能送来一碗上等燕窝,真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
听碧丝说可能是厨房的管事媳妇苗大娘可怜她,方采薇忍不住就嗤笑一声。
不是她想法偏激,觉着洪洞县里无好人,而是这大宅门的后院,能够爬到厨房管事媳妇这个位置,又是温氏手下的人,怎可能具备同情这样高尚的品德,就算具备,那也要看人,她方采薇怕还真没这个资格得到人家的同情。
疑惑归疑惑,方采薇还是将那碗燕窝吃得干干净净。不得不说,这古代出产的纯天然无公害产品就是好啊,吃在嘴里美味甘甜,入口即化。她在现代好歹也是白领,高档燕窝也不是没吃过,和这一比说是云泥之别大概有点夸张,要说是珠穆朗玛峰和海平面的的差别,那一点儿也不冤枉现代燕窝。
用完晚饭,方采薇自觉身上恢复了些力气,正想去院子里看看,顺便散散步消消食,却不料荆泽铭竟然又过来了。
“爷怎么过来了?”
亲自给荆泽铭倒了杯茶,方采薇一点儿不觉着这有什么不对,最起码倒完茶后她还可以坐下,在公司遇见老总巡视她敢这么没礼貌吗?那绝对不敢的啊。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的结发妻子,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晚上总该过来看看的。”荆泽铭淡淡道。
“那个……碧丝,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方采薇挥挥手,等小丫头出去了,她才笑道:“所以,即便你心里不想过来,但这个样子是必须做给人看的,对吧?不然传出去不好听,我懂。”
“你可以不用这么懂。”荆泽铭没好气,却见方采薇哈哈一笑,然后喜滋滋道:“其实今晚你真的不用过来,我比较希望你去富姨娘那里看一看。”
“什么意思?你已经出手了?”荆泽铭挑起半边眉毛,他没想到这个新妻子竟然还是雷厉风行的做派,这在女人中可不多见。
“什么话?对付那么个鼠目寸光,除了狠毒就没有多少脑子的蠢货,咱还用得着出手?我两句话就足够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了。”方采薇神采飞扬地向老板展示着自己的业务能力,为将来加薪打下基础,至于升职,她就不去想了。
“是吗?”
荆泽铭面上有了丝惊讶,沉吟一下便站起身道:“既如此,那我就过去看看。”说完转身而去。富姨娘和梅姨娘就住在西跨院,去一趟不耽搁多少工夫。
这里方采薇喝了两口茶水,忽然想起绿枝,忙把碧丝叫进来问道:“怎么这会儿天都黑了,绿枝还没回来?她们家总不敢不放人吧?”
“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耽搁了。”碧丝也是一脸担心,话音未落,就听见院门被拍响,小丫头面上立刻堆了笑容,脆声道:“不用说,这一定是她们回来了,奴婢去开门。”
方采薇点点头,果然,不一会儿,吴婆子和廖婆子就提着两个大包袱陪碧丝和一个丫头走进来。
方采薇知道这就是绿枝了,借着烛光细细打量,见她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容长脸儿,娥眉淡扫,杏眼桃腮,竟是难得的一个美人坯子,尤其此时穿着一身淡色衣裳,更显得她若寒梅清冷,单从容貌气质上看,倒和梅姨娘有些相像,但这女孩儿眉眼间全是不卑不亢的沉静,远非梅姨娘的懦弱愁苦可比。
第九章:绿枝
“奴婢见过奶奶。”
吴婆子将包袱放下,拿了蒲团过来,绿枝便在蒲团上给方采薇磕了头,她离府好几天,回来后是应该这样大礼拜见的,倒弄得方采薇有些不适应,连忙叫她起来,着实安慰了几句,接着就让她下去收拾了。
绿枝临走时的眼神似乎有些惊讶,方采薇就知道这丫头的心机城府远非碧丝可比,于是对碧丝道:“你去帮着绿枝收拾收拾。”这就是给绿枝了解这几天,尤其是今天事情的机会,方采薇自认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这种细节当然会考虑周到。
果然,两个丫头一出门,绿枝看了下左右无人,便问碧丝道:“怎么回事?我刚刚看见奶奶,明明模样没变,可那份儿气势,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还有吴妈妈廖妈妈,她们怎会那般好心?到了我家还把我爹和兄嫂敲打了几句,吓得那几个人一句话不敢说,奶奶能指使得动她们我不奇怪,好歹她们是仆奶奶是主,可她们怎会为我如此尽心尽力?”
碧丝笑眯眯看着绿枝,直等她问完了,才笑道:“原来姐姐也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不过若是你这两天在府里,只怕更不知该怎样急切了。如今一切为难的事都是我经历,你倒平白得了个大便宜,我想着你那父兄日后再不敢随便过来找你要钱了呢。”
绿枝叹气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都等以后再看吧。倒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和我说,大不了我做个荷包感谢你。”
碧丝这才眼睛一亮,笑嘻嘻道:“姐姐可要记得。”说完就将今天方采薇自尽后却又死而复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绿枝起先还能保持镇静,然而越听就越是惊骇,等碧丝说完,她转换了好几下面色,方咬牙道:“这个富姨娘太阴狠了。”
“嗯?关富姨娘……”碧丝本想说关富姨娘什么事?不过好歹也是受过了几年宅门教育的熏陶,不等说完便明白过来,悚然道:“姐姐的意思是说?奶奶是富姨娘……杀的?”
绿枝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碧丝的话,而是问道:“奶奶活过来后,爷怎么说?”
“爷还能怎么说?当然就是让奶奶好好休息恢复,不过今晚爷又过来了一趟,但现在去西院了,唉!也不知奶奶什么时候能让爷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就听远远传来守门婆子讨好的声音:“爷又过来了?”
“咦?爷回来了?7”碧丝先是一愣,接着欢喜道:“我回去伺候爷和奶奶,姐姐先回屋自己收拾吧,反正也没什么东西。”
“等等。”绿枝一把拉住她,淡淡道:“爷和奶奶大概有话说,就算要丫头伺候,外面不是还有芊芊和小雀吗?真需要你我,奶奶会打发人来叫咱们的。”
“这样啊。”碧丝犹豫了一下,想想又道:“姐姐一直都很了解奶奶,不过如今咱们奶奶和从前很不一样了,你确定你还能了解她的想法?”
绿枝笑道:“哦?怎么个不一样法儿?你说来给我听听。”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奶奶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碧丝将今天方采薇和下人们以及与富姨娘梅姨娘的对话说了一遍,然后小声道:“不瞒姐姐说,那会儿奶奶的气势,我觉着就是太太也比不上。我问过奶奶了,她说人死了一回,总得有些改变。”
绿枝点头道:“若真是如此,奶奶该是大彻大悟了,这是好事儿,连带着咱们往后也都有好日子过。”
碧丝发自真心地笑道:“可不是?我也喜欢现在的奶奶,看着就觉得有了主心骨一般。”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自己房间,绿枝忍不住便回头看了眼:正房内的烛火十分明亮,窗纸上映出两条对面而坐的人影,她回忆起刚才见到的方采薇,心中不由添了几丝疑惑,暗道那真的是奶奶吗?难道人死了一回,就真能连气质和本性都改变?
“绿枝姐姐你看什么?快进来啊,赶紧收拾完还要去奶奶那里伺候呢。”
碧丝的声音将绿枝从沉思中惊醒,她微微一笑,轻声道:“来了,可见如今你对奶奶真是忠心耿耿,瞧把你给急得。”
说完迈步进屋,心中暗道:罢了,从前的奶奶没见有什么好,如今的奶奶也没见有什么不好,我安安分分赚我的月银,尽我的本分,求一个问心无愧就是。
且说方采薇,见荆泽铭这么快就转回来,她便笑道:“如何?富姨娘可还能沉得住气?”
荆泽铭深深看她一眼,在她对面坐下,淡淡道:“果然你说的没错,可见真是她害得你,说吧,你要怎样处置她?”
“到底还是嫩了点儿,若胆子能如她下手时那么大,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叫爷看出来。”方采薇摇头叹息,啧啧有声道:“都说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她倒好,做下了狠毒事,竟连这么点儿后果都不敢承担,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荆泽铭不愿意和方采薇多废话,却见这妻子笑吟吟道:“家丑不可外扬,镇宁侯府的门前虽然可以网雀儿,这后院却不怎么平静呢。今儿有我闹一场子,怕已经是府里笑话了,若再把富姨娘的事情捅出来,咱们大房成了什么?爷大概也要被老爷训斥。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如就这么着,谁也不用多说就是。”
荆泽铭讶异地一扬眉,这个附在妻子身上的女人给他的惊讶当真不少,他过去一年扬眉的次数也不如今天多,因呵呵笑一声道:“哦?你竟能这样顾全大局?我倒真是要谢你了。”
“不过是个妾罢了,虽然狠毒,慢慢收拾就是,为她伤害爷的名声,不值得。”方采薇淡淡说完,忽地面色一转,郑重道:“现在爷可以和我好好谈判了吗?”
“可以。”
荆泽铭点点头,见方采薇要起身去外面查看,他便悠然道:“外面没人,你放心说就是。”
第十章:谈判
“这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功夫?”方采薇眼睛一亮:“那个……我能学一学吗?”
“你?”
荆泽铭只说了一个字,目光上下打量了方采薇几眼,于是她就明白答案了,一举手:“行,你不用说,我明白了,我这人没别的好处,唯一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荆泽铭发自真心的笑了一笑:别的不说,这个女人倒十分有趣。
“爷先听听我的打算,然后咱们再细细商讨,争取今晚就拿出一个可行的相处之道。”方采薇咳了一声,面色变得严肃,缓缓拉开谈判序幕。
“相处之道?”
却不料第一句话就让荆泽铭产生了疑问,于是只能无奈道:“你和我日后的相处之道啊。你不会还想像从前那样和我相处吧?实话说,如今侯府式微,你却有凌云志向,正该是我们同心协力之时……哦,你不用误会,我不是要借机和你修复关系,事实上,我要和你说的第一条就是这个,我希望我们可以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你愿意吗?”
“有名无实的夫妻?”荆泽铭眼睛一亮:“你是说真的?”
“大哥,我承认你的条件很不错,看着的确让人赏心悦目,所以如果可能呢,我也愿意多看几眼,但这完全就是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也必须承认,单论外貌的话,我不输给你的对吧?所以咱们俩在一起,说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最好的办法就是河水不犯井水,反正你心里也没有我,我对你也只是单纯的欣赏,并没有任何爱意,哦……这么说,不会刺伤你那颗骄傲的心灵吧?”
荆泽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出两个字:“不会。”
“这就好这就好。”
方采薇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心中对荆泽铭的评价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在这个男权时代,能有如此理智冷静还不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真是很难得啊。
“这样咱们就好谈了。”方采薇喝了一口茶水:“那个……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鉴于我们落花无意流水也无情,我认为我们日后最佳的相处方式应该是上司和下级……”
不等说完,就听荆泽铭沉声问道:“哦?谁是下级?”
“大哥,这个你不用有怀疑啊,我是初入贵地,身份秘密也掌握在你手中,又是个女人身份,从任何一方面来说,我也不可能爬到你头上去不是吗?”
方采薇无奈解释,说完后见荆泽铭淡淡一笑:“还好,你果然很有自知之明。”
方采薇:……
“哎!咱们可提前说好了啊,虽然我很有自知之明,可我也有要求,我们在等级上是上司和下属地位,但是在人格上,我希望我和你可以是平等的。“
“什么意思?”
“就是你不能把我当成一件物品。任何事情,你都得尊重我;当然,我也会尊重你。我不会痴心妄想撒娇邀宠,因为你不肯接纳我就大吵大闹;同样的,你也不能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就想当然的认为可以掌控我的命运。如果你不能做到这一点,现在就可以把我杀了。”
饶是以荆泽铭的高智商,面对这大夏朝从未有过的思想,也是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真正明白方采薇的意思,他点点头,郑重道:“可以。”在他看来,方采薇能够安分守己,乖巧顺从扮演好自己妻子这个角色,那么她就有资格得到这样的对待。
新老板很好说话啊。
方采薇激动了,连忙趁热打铁道:“当然,我拿着高薪,也不会完全不做事。我可以替你管理大房,开源节流,尽量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在官场上拼杀,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替你出谋划策,虽然我不是特别聪明,但多个人,就多条思路,尤其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很多时候的想法,或许会对你有启发。”
对于方采薇如此诚恳,荆泽铭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欣慰点头道:“如果你真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我可以将大房交给你。”
“成交,试用期三个月,如果你觉着我做得不好,可以将权力收回嘛。”
方采薇表现的很上道,不上道不行,她在这个世界里完全没有任何根基,身份还在最开始就被人识破了,这样的劣势,就是在整个穿越族群中,也完全可以列为“最倒霉的穿越人”一类,霉运仅次于那些穿到还有几分钟好活的历史名人身上的前辈。
“那就这么说定了。”
荆泽铭也松了口气,如果这女人真能说到做到,他往后的日子将会十分轻松。
“对了,还有一条。”方采薇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设想过的附加协议,连忙道:“如果有一天,你能和你那位白月光表妹终成眷属,我希望我们能够和离。”
“你真的愿意如此?”
如果说之前荆泽铭还能波澜不惊的话,那这个附加条件却明显让他动容了。
“为什么不愿意?”
方采薇微笑反问:“我既然敢要求平等相处,自然是因为我不必依靠你生活。只不过如今我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不熟悉,所以能得到这样一份嫡妻的工作,月银也不少,还是很不错的。可一旦你有机会迎回你的白月光,白月光自然要瞅着我这个嫡妻位置,与其那时候我还硬占着位子,引起多少后院纠纷,倒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既成全了你和白月光,我自己也可以到外面发展事业,正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这样你实在太吃亏了,秋芳不是喜欢争权夺利的人,即便我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你也尽管放心。”荆泽铭诚恳道。
方采薇摇头,语重心长道:“你是男人,不会明白的,爱情之间容不下第三者。罢了,说这些反正你也不懂,我只问你,你答不答应这个条件?我觉得这是对你我最好的方案了,如果你觉得我吃亏,可以从金钱上进行补偿嘛。”
“镇宁侯府今非昔比,只靠着几个铺子和庄子,不过勉强支撑起这个家罢了,我虽有些私房钱,却也不多,怎么给你补偿?”荆泽铭摇摇头,忽然又苦笑道:“其实你不必多虑,这一生我和秋芳注定有缘无份。”
第十一章:请安
“世间事谁能说得准呢?如果她不能回来,那我们可以一直做有名无实的夫妻,反正在现代,我也是立志做不婚族。如果她回来,我们就和离,我离开侯府,说不定打拼事业的时候,还需要你做个靠山呢。”
方采薇笑颜如花,荆泽铭仔细看着她,却看不出任何算计和隐忍,于是他点点头,沉声道:“你既有如此心胸,我便答应你,若……真的有那一天,我必定倾尽所有补偿于你。”
“好,爷记着这句话。”方采薇没想到荆泽铭会如此痛快通过了自己的相处计划,高兴之下便伸出手掌,见荆泽铭有些不明白,她就不由分说抓起对方的手,啪啪啪击了三下掌,大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我击掌盟誓,日后谁都不许反悔。”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困扰荆泽铭许久的烦恼忽然尽去,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真心笑容,这一刻,方采薇在他心中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眼看天色不早,荆泽铭就去了书房歇下,这里碧丝和绿枝方过来伺候,见方采薇凝视着院门方向,绿枝就上前含笑道:“奶奶既舍不得,怎么不留爷在这里过夜?今晚你若开口留他,他定然会留下来的。”
“我并非舍不得,我只是觉着,你们爷这个男人很有意思,看着吧,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将来必定会一飞冲天。”
“奶奶也这么说?奴婢也是这么觉着的。”碧丝小鸡啄米状点头,可见这小丫头对荆泽铭的崇拜已经深入骨髓。
绿枝却淡淡道:“爷固然是个好的,文武双全胸怀大志,又肯洁身自爱积极进取,只可惜他生在镇宁侯府,如今慧妃娘娘入冷宫已有三年,却没任何出来的动静,镇宁侯府失势已成定局,爷纵有凌云之志,又能如何呢?”
方采薇有些惊讶的看了绿枝一眼:这个丫头很理智啊,远非碧丝这心性不定的可比。总算这前身的爹娘还有些眼力,给了她一个好丫头,说不定日后这就是她的左膀右臂。
“靠女人上位获得提携算得了什么?这世上功成名就的男人多了去,也不见得都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在皇宫里做嫔妃。”
方采薇知道绿枝的话是什么意思。大夏建国百年来,竟有三位皇帝是靠外戚开疆拓土,保国护驾,却没发生外戚专权祸乱之事,不但大夏朝,这个时空的历史上也几乎没有外戚专权,所以历代帝皇,尤其大夏的君主,格外喜欢重用外戚。
这种情况下,慧妃被打入冷宫,镇宁侯府就等于失去了外戚身份,自然也就失去向上进取之路,而贵族子弟多是娇生惯养,若要靠自己出头,确实千难万难。难怪连绿枝都不看好荆泽铭的前途。
耳听得外面梆子声响,方采薇伸了个懒腰,忽然兴致勃勃道:“要不然,绿枝咱们俩打个赌如何?”
绿枝笑道:“奴婢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听了奶奶刚才的话,再想想爷的才华性格,奴婢忽然觉得这个赌我非输不可,所以还是不打为好。”
方采薇哈哈一笑:“算你机灵,好了,睡觉,明早起来,太阳照常升起,真好。”
绿枝和碧丝对视一眼,都低下头去悄悄地笑,虽然不明白奶奶为何会说这种略微奇怪的话,不过看见主子这样乐观豁达,她们做奴婢的也着实欢喜。
躺在床上,却一时间没有睡意,方采薇忍不住就琢磨起新任老板的性情:从表面看,荆泽铭不苟言笑,沉稳睿智,文武双全,有情有义,堪称这个时代的好男人模板。
然而如果只是如此,她不会对对方有那么高的期许,真正让她对荆泽铭信心满满的,不过是因为一个很不起眼的细节。当她说对方有一天可能还会和李秋芳在一起时,这个男人没有大声喝斥自己,也没有说不许她侮辱李秋芳,而是在眼中一下子燃起两团火,虽然他说这不可能,然而那言辞中分明对此满含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