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辰这样的表现,无疑是对她美貌的一种赞许。瞧瞧,就连权柄煊赫的当朝首辅也被她迷的七荤八素。
此时, 屋外的回廊下荡来一抹倩影, 陆景辰的目光所及, 就看见贝念着一身淡黄滚边白底印花对襟褙子, 也不知是谁给她搭配的衣裳,腰上又系了一条荷叶绿的丝绦,衬的身段纤秾合度,她这阵子长高了些,身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这一点, 陆景辰已经亲自体会过了。
陷入深情的人总会时刻关注着心上的存在。
哪怕只是看见了她一抹衣料,也会内心狂喜。
隔着昏黄的光线,与浓郁的夜色,贝念与陆景辰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贝念自是知道陆景辰不会这么快就睡下,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陆景辰身边会有美人相伴,还是庄主夫人。
这位庄主夫人虽不是什么妙龄少女,却是胜在独具妩媚,风情万种。
美人正倚着陆景辰所坐的东坡椅上,似生了一身的软骨似的,根本就站不住,从贝念的角度去看,美人如蛇般的身段一览无余。
贝念自幼就被人夸赞玉雪可人,但事实上,她鲜少在意外貌,直至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所谓的好容色,根本不值一提,如若庄主夫人是一只妖娆的狐狸,那她充其量就是小白兔了。
贝念的步子僵住,顿时不知进退,即便她不懂男女之事,也知男人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扰,将是何等的不悦。她今夜本来就是打算讨好陆景辰,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可若是扰了首辅好事,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虽是这么想着,但贝念的内心还是冒出一丝古怪的异样,让她觉得胸闷,仿佛有人摁住了她的胸口,不让她呼吸。
陆景辰端坐着,一双犀利的幽眸直直的看着贝念,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想看看贝念的反应,区区一个龙泉山庄的庄主夫人,他当真是不放在眼里,就是当场杀了她,也没甚大不了的。
方才没有避让开,也是因为知道贝念正往这边来。
男女之情是十分微妙的东西,自古至今,上至帝王,下至最为寻常之人,无一幸免。
对陆景辰而言,贝念仅仅是待在他身边,显然是不够了。想她的人,也想要她的心。
无论是欲.念,还是渴望两情相悦的心绪都比任何时候要强烈。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心里惦记的人,也同样惦记着自己。
而对于陆景辰而言,验证心上人的办法,从来都不是亲自问出口。
首辅大人也拉不下脸直接逼问一个比自己年少了十岁的小姑娘,她是否心悦自己。
然后,陆景辰也同样无时不刻的都想知道,他自己在贝念心目中的地位。
庄主夫人也明显一僵,没有料到这深更半夜,会有人来,她娇笑了一声:“呦,少夫人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贝念闻言后,被这曲折百回,又似绕梁三日的嗓音撩拨的身子一僵,除此之外,她还闻到了一股令人沉迷的香气。贝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很想靠近陆景辰,就像今日逃亡时一样,紧紧抱着他。
这个念头让贝念吓了一跳,今日在山洞,她已经唐突了首辅大人,如何能继续......肖想他?!
贝念道:“不了,我找首辅并没有其他事。”
一言至此,当即转身离开,大有逃之夭夭之嫌。
陆景辰惯会揣度人心,可看见这一幕,他当真不确定贝念的真实所想。
与此同时,陆景辰也很清楚,贝念......还不曾吃醋!
心上人一离开,陆景辰的面色了冷到了极致,他动用武功,一掌拍在了案桌之上,迫使霓裳当即远离了几步开外,“怎么?这便是庄主戴罪立功的手段?”
霓裳妖艳的脸色一僵,这么多年,还未曾有人不被她的美貌所吸引,更别提她的一身冰肌玉骨了,为了得到这样傲人的资本,她整整服用了十数年的丹药,见陆景辰这般粗鲁对待,霓裳委实不服。
美人,尤其是绝美的美人,是应当让男人摁在床榻上狠狠疼宠的。
霓裳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拿出魅惑男人的本事,娇笑了一声:“首辅,我是真心实意爱慕首辅已久,若是首辅不嫌弃,今晚我愿任凭首辅处置。”
陆景辰冷笑:“滚出去!”
霓裳不可置信,就算是陆景辰中了痴情蛊,那也不可能抵挡得了摄魂香,只要让她得逞,陆景辰也会成为她众多裙下之臣中的一员,届时荣华富贵和权势还不是唾手可得的事?!
“首辅——”霓裳豁出去了,她从一个庶女走到今天的地位,早年就将女子德行与矜持抛之脑后,她冲着陆景辰,娇滴滴的喊了一声。
陆景辰觉得,他近日可能真的是脾气太好了,方才他明明有机会和贝念你侬我侬一番,此刻,只想追过去确认一番,那小女子究竟可曾吃了半分醋意!
陆景辰的唇角溢出一抹鄙夷之色,“庄主夫人哪来的自信?会以为我陆景辰对一个年过三十的妇人感兴趣?!”
霓裳一僵,这无疑是揭穿了她的面纱,让她露出丑陋的真实面目。
没错,不管服用多少丹药,甚至是换过皮,可她依旧不再是二八芳华的姑娘。
“滚!”陆景辰再一次低喝了一声。
霓裳离开的狼狈且匆忙。
隐在暗处的白氏兄弟将一切看在眼里,大约都明白首辅大人的心思了。
原来,他不好妖艳妩媚的女人,光是惦记着贝姑娘那种稚嫩的小娇娥。
要知道,自打贝姑娘来到首辅身边,首辅可是一句重话也不曾说过。
***
看见霓裳回去,庄主大惊失色:“怎么回事?首辅不曾留下你?”
庄主对“送妻”这种事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霓裳面上挂不住,一想到陆景辰那般伟岸俊美,庄主却早就是一个邋遢男子,霓裳当真痛恨自己生早了数年,否则她这等容色,定要嫁世间最好的男子。
庄主哀叹了一声,“这可如何是好?首辅若是真要追究下去,迟早会查到汪公公那里,届时我就是两头不讨好,这二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你次次皆能得逞,为何首辅会拒了你?”
看着绝艳的妻子,庄主并没有头顶绿云的难堪,反而是极为欣赏。
霓裳起初并没有这等容色,而是经由庄主之手,才日复一日有了今日的倾城之貌,对庄主而言,霓裳不亚于是他亲手打造的瓷器。
霓裳羞恼不已,当然不愿意承认她的失败。
她出生卑微,亲眼看见姨娘被家中主母害死,早就看穿这世事艰辛。若非是用了手段,也不会攀上龙泉山庄,引起为傲的美貌今夜受到重创,霓裳自是不甘,“首辅岂是你们这等凡夫俗子!”
庄主哑然,“你......”
***
次日一早,陆景辰交代了心腹几桩事情之后,满脑子又充斥着贝念的影子。
那没良心的小东西,昨天夜里见到他与别的女人同处一室,竟然能做到坦然面对,可见女子无情起来,那才叫伤人于无形。
首辅大人终于熬不过相思,寻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亲自去了一趟后院厢房。
此时,倪震正好将家书交给了贝念,“我此前托人去大理寺找过贝伯父,这封书信是今晨刚刚送达,倪家与大理寺卿常大人是至交,日后只要你想念贝伯父,同我说一声便是,我定会帮你。”
父兄犯的是死罪,贝念没想到会收到父亲的亲笔书函,她认得父亲的笔迹,眼前这份书信当真出自父亲之手。见字如见其人,贝念一时欢喜之至,却又无端伤怀,连连道谢:“多谢倪公子了。”
陆景辰大步从长廊走来,他一心惦记着贝念,却不想会在此处看见她与倪震面对面站着,男子高大英俊,女子俏丽妖娆,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两人四目相对,皆是眸中含笑的看着彼此,不是眉目传情,还能是什么?!陆景辰突然觉得,今天的晨光无比刺眼,照的他甚是难受。
隔着几十丈远,陆景辰亲眼看到倪震给了贝念一份书信,而贝念珍惜的不行,还将书信放入了怀中。那里温软馥郁,是他昨夜肖想了一宿的地方,岂能存放别人的东西?!
情根深种的男子,对心爱的姑娘,没甚理智可言,他就像蛰伏在暗处的野兽,只等着最佳时机,再对猎物发动致命攻势。
亲眼看到倪震离开,陆景辰当即抬脚走向贝念。
贝念还在狂喜之中,她急着回房好生看看父亲给她的家书,却是还未进屋,肩头被人大力一捏,她一转头就看见了陆景辰。
“首辅.....”
贝念的话还未说话,人已经被陆景辰押入了房内,曹嬷嬷和芷芙见势不妙,但赶过来后,已经为时已晚,陆景辰已经将房门从里合上。
贝念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陆景辰,她有点心慌,双眸茫然的看着他:“首辅,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景辰的视线落在了小女子傲挺浑圆之处,那个地方已经与他亲密接触过,此刻却是存放着别的男子的物件,思及此,一惯冷静自持的陆景辰彻底失去了理智:“本官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竟叫你忘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这话纯粹是首辅大人的臆想之词。
在他的认知当中,贝念已经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贝念却是依旧茫然,她与陆景辰从一开始便是相互合作,什么叫他的人?
莫不是将自己视作他的手下了?
“拿出来!”陆景辰对贝念的耐心可以好到极致,但今日这桩事却是让他彻底失了耐心。
贝念当即知道陆景辰说的是什么,她已经数日不曾得到父兄的消息,这封家书对她而言,可谓是至宝。
她终于明白陆景辰为何愠怒了,他定是对贝家恨之入骨,否则怎会情绪如此激动?
贝念双手摁着胸口,防备的看着陆景辰:“不行!”
陆景辰幽眸微眯,难不成倪震给的是情信?为了这封书信,她还敢违背他的意思了!
陆景辰步步紧逼,贝念步步后退,直至无论可退时,她被陆景辰一把摁在了床榻上,“你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本官亲自取?!”
陆景辰并没有压着贝念,他的双臂是支撑着的,但这种暧昧姿势,让他不厌其烦,若是时间充沛,他可以陪着贝念玩上一天。
理智告诉他,这种小儿家才会玩的把戏,当真入不了他陆景辰的眼。
可满腔怒火与憋闷,迫使他将贝念彻底困住,见她咬着唇,豪不让步,陆景辰的一只大掌突然强.势.探.入她的.衣.襟,亲自去取那份情信。
作者有话要说:陆景辰(现在):不守妇道,没有良心的小东西!一会人赃并获看我怎么惩戒你!
陆景辰(片刻后):小祖宗,我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要不你压我?
贝念:首辅大可怕了,我不要和他谈恋爱!
陆景辰:.......曾经我也是个理智内敛的男子......


第41章 醋意
陆家落败之后, 陆景辰曾过了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后来又拜师学武, 以至于他的力气比寻常的男子大出了不少。
不管贝念如何反击,这个时候只能像恶狼爪下的小白兔, 半分也动弹不得。
陆景辰的手就那么直闯了进去,此前贝念只是挨近过他的身子,虽然他也曾经幻想过雪峰上的温软馥郁,但远没有亲自碰触来的更加刺激。
陆景辰的指尖准确的碰触到了书信, 其实仅此一瞬间,他就能将书信取出来, 但藏在心底的欲.念此刻已经无法收拾的翻涌而上, 陆景辰的手僵住了,理智告诉他,眼下还不是时候,可行动上却是迟缓了些许, 感受着玉丘上的不可思议的温软, 陆景辰五觉本就惊人, 他甚至还感受到了令人欲.血.贲.张的弹跳。
隔着一层薄薄的小衣衣料, 陆景辰十分艰难的抽出了手,与此同时,他的视线终于从翘挺的可人处移开,眸中布着醒目的血丝,仿佛方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陆景辰的视线落在了信封上,被那上面的熟悉的字迹晃瞎了眼。他心头猛然间一颤, 似乎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再看着贝念的小脸时,她正怒视着自己,紧咬着粉唇,美眸里水润汪汪,迷人却又让陆景辰为之害怕。
是的,他陆景辰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方才醋意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甚至还想亲手撕碎了他购置的那件小衣,然后随着兽.欲而为,用了实际行动惩戒她的不忠!
可终于,陆景辰抽回了几丝理智,手中的书信如烫手的山芋,他像数年前那般,突然迷失了方向,不知前路该往哪里走。
陆景辰从贝念身上起来,还未彻底离开床榻,小女子坐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方才陆景辰分明可以避让开,却是堪堪受了她一巴掌。
昨天晚上的事,他还没有解释,贝念定是以为昨夜他睡了庄主夫人,可这小女子一大早毫无阴郁之色,反而与倪震相谈甚欢,怎叫陆景辰不愤怒。
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占有欲就越强,尤其是对自己心尖上的人。
可陆景辰无从开口,他的俊脸稍稍歪了过去,即便不去查看贝念的小手,也知道她定是打疼了,她当真是大胆,这世上也没几人敢动手掌掴他了。
陆景辰心虚作祟,抱着一丝侥幸,等待着小佳人的忏悔,他告诉自己,只要贝念致歉,他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会继续宠着她,宠到无法无天。
“你走!”贝念带着哭腔,近乎咆哮。
小姑娘家到底没甚力气,方才被陆景辰欺压,已经在强行压制着所有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
陆景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痛与不甘交织着,很想将她拉入怀中,强迫她心悦上自己。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贝念再次嚷嚷。
陆景辰面上冷硬如霜,内心却是早就泛滥成灾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床榻上起来的,转身临走之前,将书信放在床榻上,他后知后觉的走出了屋子,指尖还残存着贝念的体温。
曹嬷嬷与芷芙看着陆景辰出来,一贯风清朗月的首辅大人,发髻稍乱,眼神阴郁的可怖,他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背影孤冷。
曹嬷嬷与芷芙当即冲入屋内,见贝念全枝全叶,这才稍稍放心,但贝念却是突然哭出了声,一边拆开书信,一边抹泪,是那种歇斯里地的大哭,让曹嬷嬷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时,曹嬷嬷瞥见了贝念掉落在脚踏上的一只绣花鞋,当即就明白了什么。
小祖宗啊,你果然是叫首辅给惦记上了!
***
接下来几日,贝念没有踏出厢房半步,陆景辰心病成疾,佳人一直不肯露面,他这相思之病便是无药可解,因着肝火过旺之故,首辅大人俊美的脸上长出了一颗豌豆大的红痘,恰好就位于眉心中间的位置,宛若一颗美人痣。
陆景辰的相貌本就偏向魏晋风流人士,这一刻邪痘非但没有损伤他半分容色,反而是更添了几丝别样的气韵。
堂屋内,气氛安静的可怕。
自从庄主“送妻”未遂之后,庄主一直胆战心惊,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次不给陆景辰一点实质性的答案,陆景辰是不会轻易放过龙泉山庄的。
庄主权衡利弊后,将杀手吐出的实情交代了出来:“首辅,前方官道崩塌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已查明,此事.....”
“不必说了!”陆景辰烦躁异常,庄主查出的这点东西,他岂会不知?甚至就连幕后主使,他都一清二楚,“本官命你们龙泉山庄在半月之内清理好官道,要是误了本官的大事,为你是问!”
庄主擦了把汗,连连应下,与此同时,庄主也颇为心惊:莫不是首辅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
在庄中等待的日子乏善可陈,这一日,陆景辰在书房盘膝养神,多日来,他夜不能寐,每每闭眼,脑中全是贝念怒视着他的冷冽眼神,他陆景辰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拮据少年了,用不着旁人的施舍,也绝不会去贝念面前渴求她一星半点的心悦之情。
可恨的是,时隔数日了,他掌心依旧可以依稀感觉到那双玉兔的弹跳可人,他甚至在脑中丈量过,自己是否可以一掌可握。恨不能亲自尝试一番才可。
离殇悄然靠近,看着情绪不定的陆景辰,还是没忍住,道了一句:“大师兄,那位倪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的又去见贝姑娘了?”
此言一出,陆景辰当即睁开眼来,他眼底布着血丝,已经不记得几日未眠了。
看着陆景辰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屋子,离殇暗暗一叹:世上唯有男女情能叫人时时牵肠挂肚。
他若不刺激一下陆景辰,真担心他会走火入魔了。
***
这厢,倪震与贝念正在亭台下吃茶,上回从倪震手上拿到父亲的亲笔书函之后,贝念对倪震的态度大有好转。
倪震这次又给她带了新鲜的瓜果:“贝姑娘,你尝尝这甜瓜如何,是今晨刚运过来的,我此前听闻你爱吃甜食。”
倪震一表人才,为人谦和,笑起来如邻家兄长般亲切。
曹嬷嬷在一旁看着,当真觉得无比惋惜,若是贝家没有出了那岔事,倪震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姑爷。
而且,两家退婚也不是倪震的意思,如此想着,连带着曹嬷嬷也觉得倪震愈发顺眼。
贝念的确喜欢吃甜食,切好的甜瓜白嫩润泽,一看便知口味极佳,贝念吃了一小块,笑道:“真甜,多谢倪公子了。”
陆景辰正大步走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看到贝念冲着倪震娇笑。她生的甜美,寻常时候不施粉黛,像是一朵盛开在晨光下的娇花,风一吹,就能随风荡漾,而倪震此时就是那阵可恶的清风。
已经数日未见了,陆景辰强行压制着万般思念,表情僵硬的走了过去,他的到来无疑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有些人天生就有种万人瞩目的气场,尤其是陆景辰此刻面色阴冷,每一个神色都仿佛在散发着不悦。
倪震从石杌上起身,抱拳道:“下官给首辅请安。首辅您请坐。”
陆景辰原本根本不在意倪震,他这人从不轻敌,但也绝对不会太过高看了对手,此刻看着倪震,当真是无比刺眼,恨不能连带着倪家也连根拔起才能解恨。
贝念抿了抿唇,她站起身来,朝着倪震道:“倪公子稍坐,我先回去了。”
倪震自是看出了陆景辰与贝念之间的异常,这样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只有贝念自己想要离开,他才能有办法帮她。
陆景辰发现,贝念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这无疑令得陆景辰备受挫败,“站住!”
难得见到,他如何能让她走了?!
就连留住她的理由,陆景辰早就想好了,又说:“倪公子且先回避吧,我与贝念有话要说。”
倪震放在广袖下的大掌紧握成拳,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自是无力与陆景辰抗衡,但贝念在场,倪震不想输的太过难看,他自己也算是天之骄子,论家世,相貌,京城鲜少能与他分庭抗礼,但在陆景辰面前,他还是逊色了。
“首辅大人,贝姑娘或许并不想与你说话。”倪震道。
陆景辰唇角稍稍一扬,倪震也是个能沉住气的,在同龄的庶吉士当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好苗子,今日却是为了贝念与他抗衡!
陆景辰看向了背对着他的贝念,这小女子,当真是处处招风影碟,当他空气了么?!
潜移默化之下,陆景辰已经将贝念视作是他自己的了。
他陆景辰的人,谁能抢走?
倪震的挑衅无疑激起了男人强大的占有欲,他似笑非笑,仅此一个表情,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本官与贝念说话,又与倪公子有什么关系?本官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是倪家主动退婚先在,倪公子与贝念也早就毫无瓜葛,这一点,倪公子难道不清楚么?”
倪震身形一僵,这桩事到底是倪家理亏在先,他至今也没有寻机会与贝念解释清楚。
但事实上,倪震心里很清楚,以贝家如今的地位,他与贝念之间的姻缘没有一线机会。可倪震不甘心,只要贝念肯给自己照顾她的机会,待他日发迹时,他一定会许她一辈子的安宁,即便没有正妻之位,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倪震耳垂微红,他看了一眼贝念,见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发呆,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他不想让贝念轻看了他,继续与陆景辰对抗:“那首辅与贝姑娘又有什么关系?我亏欠了贝姑娘的,我定会尽我所能去照拂她!”
这话问到陆景辰的心坎上了,他一直很想宣示主权,既然机会送到面前了,他正好要让那心狠的小女子知道,她到底应该听谁的。
“贝念是本官的人。”陆景辰的言辞之间,隐露几分得意与招摇,仿佛贝念当真已经是他的了。
这话实在是太有歧义,就连贝念自己也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自从上次之后,已经过去十数天了,这还是贝念头一次正视陆景辰,仅此一眼,陆景辰就愿意沉沦在她的凝视之中。
只要她肯服软,他当即就能原谅她这阵子的无理取闹。
被佳人盯视了过后,陆景辰的心情竟然微妙的好转了起来,又继续说:“倪公子听清楚了,贝念她是本官的人。”
倪震腮帮子鼓动了几下,贝念的容色,就连他也忍不住多看,陆景辰这个年纪了,身边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难道当真已经.....收了她了?
倪震的眼神复杂,看着贝念问道:“贝姑娘,你当真要留下?”
贝念的确是生了陆景辰的气了,可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很清楚,陆景辰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已经数日没有告知陆景辰任何花名册上的名单,若是彻底将他惹毛了,后果不堪设想。